第四十三章 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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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懷疑
輕輕地合上那個老太監臨死都充滿著怨恨的雙眼，嵐欣像渾身的力氣被抽空了一樣，無力地癱倒在地上。連一條魚都未曾殺過的她，今天卻害死了六條人命！
她真的錯了嗎？她的存在，真的會導致那麼多人白白地失去生命？！
也許，空明說得對，她不該捲入這個世界的凡塵俗事中，她應該找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靜心修煉，等待天劫魔獸的臨世。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不斷地掉落在地上，此刻萬分地悔恨與無助的嵐欣，只想盡情地一下。
突然，感覺面前老太監的屍體上有些動靜。對了！嵐欣這才想起，她現在的體質特異，能看得到剛出竅的靈魂的！
嵐欣慌慌張張地拭去淚水，看著老太監的魂魄慢慢地，從屍體的頭部冒出，直到完全形成他生前的樣子。
“你——！”
沒有了之前的怨恨，此刻那個老太監的魂魄只是一臉震驚地望著她。
轉過頭，發現那五個殺手的魂魄，這時也已經從身體中分離了出來，卻也用同樣的表情盯著她！
“對不起！”面對被她害死的人，嵐欣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手一撐，從地上爬了起來。“希望，下一世，你們能幸福！”她現在，只想快點逃離這尷尬的場面。
“姑娘，請等一下！”殺手中的一人，叫住了她。
嵐欣木然地轉過身，卻又聽到一個聲音瞭然地說道：“原來，你是仙女！”
咦？！
“你，你們看得見？”嵐欣驚訝地看著此刻正在她上方飄浮的魂魄。
六個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其中一個人道：“我們能看見在這個身體裡，你有著與我們不一樣的魂魄。”
“是嗎。”當初，穆雅的魂魄看到她的時候，好像也這麼說過。沒想到，現在附身了也能看得到。但，這又如何呢，只能說明她的確不屬於這個世界。
“對，對不起！”嵐欣低下頭，再一次道歉，就算是仙女又如何，她確實犯了自己都無法原諒的錯誤。
一個魂魄飄到了她的面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們。”
咦？
“是我們冒犯了仙女，理應以死謝罪。”另一個也說道。
“不，不是你們的錯！”嵐欣搖了搖頭。“你，你們本不該死的。”
另一個殺手也飄到了嵐欣面前，嵐欣認出，他就是那個被她摘下臉上的黑布的人。“仙女不必自責！作為殺手，不是殺人就是被殺，這只是遲早的事。沒想到，能敗在仙女手裡，卻還能得到仙女的諒解與祝福。我們已經無憾了！”
“你，你們不怪我嗎？”他們的確是因為她而死的啊！
這時，那個老太監的魂魄飄了過來。“我收回臨死前說過的話！仙女姑娘，是我們錯怪你了。原來，這一切真的都是天意！”老太監嘆了口氣。“請恕我不能透露有關太后的任何事。但是，仙女姑娘，你還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做你應該做的吧！現在的我能夠感應到你的慈悲心腸，相信你這麼做必有自己的道理。”
“我——”她現在所做的，真的對嗎？
“仙女，我們真的不怪你！”
“謝謝你們！”再次拭去臉上因為感動而流出的眼淚。“好了，時辰不早了！不要耽誤你們的轉世了！”
看著六個已經毫無怨念的魂魄漸漸地消失於天際。“來世一定要幸福啊！”嵐欣默默地祝福，雖然她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
擦乾臉上的淚痕，呆呆地看著躺在她周圍的六具屍體，正不知該如何處理，卻聽見身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轉過身，竟然發現一匹雪白的駿馬上，龍雲軒正揹著弓箭，一副獵人的打扮，看上去威風凜凜。但此刻，眼中卻充滿了驚訝。
“他們，是你殺的？”龍雲軒有點不相信地問道。
“我？”嵐欣這才發現，自己手裡居然還握著那柄沾著血的劍，立刻把它丟在一邊。“我，我沒有殺他們。”她只是讓他們失去反抗能力，誰知——
“這裡我會調查的，你快點回去吧！”龍雲軒用冷冷的口氣命令道。
“噢，我知道了。”看來，她又為龍雲軒添麻煩了。雖然那個太監想要行刺她，但他畢竟是太后的貼身太監，恐怕不太好交差啊！
不知龍雲軒後來是怎麼處理的。總之，直到臨走前，狩獵場的人都不知道今天賢妃曾遇刺。
在回宮的車上，嵐欣一直在想著剛才發生的事，太后居然想要殺她，究竟是為什麼？難道，是為了藉此打擊龍雲軒？可是，那個老太監在刺殺她之前，為什麼說“要怪，就要怪你做了太多不該做的事”？難道，太后已經察覺到科舉是她的主意？不，不可能！她與龍雲軒都是在賢明宮裡談論科舉的，而她在上次遊園之後也查過了，賢明宮裡沒有太后的人。而龍雲軒為了科舉的順利推廣，更不可能透露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剛回到賢明宮，嵐欣還未來得及坐下歇口氣，卻見龍雲軒一臉陰沉地走了進來。
“軒，你怎麼了？”嵐欣有些擔憂地問道，她第一次見到龍雲軒露出這樣的表情。
龍雲軒沒有回答，卻突然伸手，扣住嵐欣的手腕，憤怒地質問道：“你，為什麼要騙我！！！”
“軒，你，你在說什麼？”騙他？怎麼可能？
龍雲軒慘淡一笑：“呵呵，你到現在還要裝嗎？你會武功的，不是嗎？”
“我——”的確，她會武功，但她絕沒有騙他，她只是不方便告訴他啊！
“那六個人，是你逼死的，對不對？”龍雲軒又逼問道。
排山倒海的愧疚再次襲來，沒錯，雖然他們已經原諒了她，但她還是無法否認自己是導致他們死亡的直接原因。
看著嵐欣低頭不語，龍雲軒知道她是默認了。“你知道嗎？常公公算是太后的貼身太監，武功在宮裡也算出類拔萃的。而那五個黑衣人——”龍雲軒停頓了一下，盯著嵐欣道：“是幻影門的頂尖殺手！！！”
“幻影門？”
“呵，你居然會不知道？”龍雲軒諷道。“幻影門是幽離國最神祕的殺手組織，只要出得起錢。他們可以為僱主暗殺任何想殺的人，即使任務失敗也會就地自裁，絕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而且，幻影門門下殺手個個身手不凡，少有失手。據說通常只要派一兩個殺手，就足以將一個大戶人家在一夜之間滅門。而這次，不僅逃過了五個幻影門殺手的追殺，還逼得他們自裁！呵呵，欣兒。你，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說著，扣住嵐欣的手又緊了緊，對她怒目而視。“你的體內明明有深厚的內力，卻還總是裝作弱不禁風？！虧朕還派御林軍保護你，原來你根本就不需要保護！你，究竟是什麼人？”感覺最後一句話，似乎是龍雲軒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來的。
“我——”此時，該說什麼呢？似乎說什麼都是多餘的。每當跟龍雲軒在一起的時候，嵐欣總是儘量地忘卻這個事實。而現在，她最愛的人開始懷疑她了。而她，是否應該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呢？
但是，她又該如何開口？
告訴他，她並不是真的穆雅，而是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魂魄，當完成了拯救這個世界的使命之後就必須回去的！
告訴他，他們的愛情只有不到兩年的時間，而兩年後，她將不得不回到一個他永遠都到不了的地方！
告訴他，他們的愛情沒有結果，沒有將來，連來世都沒有！
不，不可以！這蝕心般的痛苦有她一人承受就夠了！至少，在她的封印解開以前，還是讓一切保持原樣為好！而且，現在朝庭上世族與庶族圍繞有關科舉的實行與否的鬥爭是愈演愈烈，而他也已經已為此事忙得焦頭爛額，如何忍心讓他在這個時候再因兒女私情而神傷？！
嵐欣抬起頭，忍受著手腕上傳來的劇痛，用堅定的眼神注視著龍雲軒。“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
“什麼！！！”暴怒中的龍雲軒不僅更加**地捏緊了嵐欣的手腕，一隻手還狠狠地掐住了她的細頸，彷彿再稍一**，她就將香消玉殞。
被龍雲軒這麼**地掐著，嵐欣已經覺得呼吸不順，但依然斷斷續續道：“有……一天，我……一定……會全……部都告……訴你的。但現……在，不……”說著說著，越來越難受的嵐欣，已經再也說不出話了。此刻的嵐欣臉色開始發紫，目光渙散，幾乎已快斷氣了。
一滴晶瑩剔透淚珠順著嵐欣的眼角滑落，讓龍雲軒心裡一顫，掐著她的手鬆開了。嵐欣無力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久違的空氣，右手雪白的手腕上有一大片刺目的紅腫，疼痛無比，估計是斷了。但不多久，她的下顎就被粗暴地抬起，被迫對上龍雲軒那雙充滿著失望、憤怒，還有一絲心痛的眼眸：“我，還能再相信你嗎？”
跟被捏斷的手腕相比，嵐欣現在的心痛更甚與其幾百倍，但是她同樣有自己堅持的信念。“我從來都沒有害過你，對嗎？軒！”如果她真的要害他，他們單獨在一起這麼久，她早就可以動手了，或者隨便找個藉口搪塞過去。但是，正因為愛他，所以寧可保持沉默，也不願欺騙他。
龍雲軒抽去了鉗著嵐欣下顎的手，轉過身背對著她，幽幽地說道：“如果你敢做出背叛我的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說著，快步向門外走去。
“對了！”剛走到門口的龍雲軒，突然轉過身來，無情地對還癱倒在地上的嵐欣道：“以後，不準叫我‘軒’！”說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賢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