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上官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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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上官浩然
“給你嚐嚐。”我另一隻手拿著塊糕點衝到上官浩然面前，“是我們家廚房大師傅做的，很好吃。”上官浩然的神色在這時便如大雨刷洗後的晴天，他微抿著嘴，接過糕點，放在嘴邊咬了一小口。
“好吃嗎？”我心滿意足地咬著手中的點心，“嗯。”他捏著糕點，微微點了點頭，面色安詳地看著我，神情溫柔。我接過吉蘭沏好的茶，氤氳的茶香嫋嫋而起，有一瞬間模糊了我的視線。
在山坡上待了許久，我和上官浩然只是安靜地待在一起，其間只是有過一兩次對話，也是簡短結束。
“他倒是很安靜嘛，跟他好像，也是一直不說話，冷冷的冰山臉，一個眼神就能把人凍個半死，要是在現代，夏天就省了空調費了。”我瞅著四周寂靜的樹叢，暗自偷著樂。
“傻笑什麼呢？”身邊的男子終於不再沉默，涼涼的笑容中，帶著些莫名的期許。
“沒什麼。”我突然醒悟過來，瞟了他一眼，默默低下了頭。
“好了，很晚了，我們回去吧。”上官浩然突然站起來，逆著陽光站在我的面前，面容朦朧而虛幻。
“嗯。”我拍了拍衣衫，站起身來。馬車在山腳下等著，吉蘭收拾著石桌上的東西，我跟隨在他身後，看著背影在我面前不緊不慢地相差著一個人的距離。好像有種東西慢慢地在心中消融，之前對他的距離與敵意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夕陽下的氣氛，格外的安詳。上官浩然聽著身後安穩的腳步聲，不自覺地微揚起嘴角。
很平靜地在盛京過了好些日子，其間上官浩然偶爾會出現，然後帶我出去逛逛。卻也沒有過多的舉動。阿瑪和額娘看著我倆，神情自然而欣慰。從他們的眼神中，我好像感覺到了他們對目前情形十分的滿意。想著之前額娘對我說的話，我唯有淡淡一笑，現今上官浩然並沒有任何傾向於那方面的舉動，我也只好裝作不知一切，繼續沒心沒肺地跟他混在一起。
直到三月的一天，初春的氣息已經漸漸濃郁了，雖然早春的寒氣依舊不散，但臨近晌午的太陽卻是格外的溫暖，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我倚在窗邊，手卷著藍皮線裝的古書，慢慢地咀嚼著其中的詩詞。宋詞不愧是中國文學史上的一塊瑰寶，任何時讀來都是情緒萬千，或惆悵或哀傷，或歡悅或無情。微風吹來，院中的梨花樹，飄下片片花瓣，在氤氳的樹下，墊成一片潔白。手託著腮，我迷濛著雙眼，瞅著窗外的景緻，那些花瓣如同蝶兒般，翩躚起舞。在風的吹拂下，柔軟成最靚麗的風景。
“格格，上官少爺來了。”吉蘭站在門口，半彎著身子說道。
“嗯。”我聽聞只是隨意應了聲，身上穿著的是月白長衫，鬆鬆的在腰間繫了一根淺色的腰帶，頭髮只用一根青玉石簪定住，長長的披散在身後。我踩著繡鞋，就向外走去。
“你倒是越發的不拿我當外人了。”上官浩然斜靠在門口，看著我一身便衣，不由得想起之前我面對他時的正經嚴肅。
“是嗎？”我隨著他的目光，淡淡地打量了下自己的穿著，“有什麼事嗎？”再抬起頭，望著他問道。
“也沒其他的事，我要去江南一趟，大概得一個月才能回來。”上官浩然盯著我，閒閒地說道。
“這樣。”我瞟了他一眼，然後提步向院落走去。
“江南可是個好地方啊。”記憶裡那沉寂已久的小橋流水隱隱約約又浮現出來，夕陽西下的村莊，炊煙裊裊，滿目溫馨。
“你去過？”上官浩然看著我一臉沉浸的著迷，不禁問道。
“呃，自然沒有。不過江南一向出美女嘛，肯定是個好地方嘍。”我回過神，自然地微笑解釋說。
“呵。”他聽聞，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微微一笑，接著便站在我身邊沒有再說話。
“喂，你……”我沉默了許久，想開口問些什麼，卻又哽咽了下。
“怎麼？”他微微側頭，卻也沒有正視我，只是看著斜前方的那片樹叢問道。
“沒事。”我略低下頭，看著鞋尖，突然不知說些什麼。我們之間又再度陷入沉默。
“心然。”這次是他開口。
“嗯？”我努力揚起嘴角，扭頭向他看去。
“等我從江南迴來，我就娶你。”話彷彿沒經大腦思考就脫口而出。上官浩然竟也有一絲的愣神，然後在我的震驚中，雙手扳過我的身子，深深地盯著我。
“我……”不知道說什麼，我的腦中一片空白，只有他那句話在迴盪著，“等我回來，我就娶你……”何時揚起的風，吹皺的那池春水，蕩起的漣漪，像小獸的爪子，不住地撓著我本已平靜的心。腦海中原本的空白，竟如被打破的水面，慢慢的水紋散開，浮現出來的竟是胤禛的身影，他的指尖穿過我的髮梢，觸控我的臉頰時帶起的微微陣熱，總是讓我不自覺得感到心驚膽戰。
“心然？”等不到我的迴應，上官浩然微微扣緊我的肩膀，想要把我從沉默中喚醒。
“嗯。”他是習武之人，力道自是比常人要重，肩膀處微微有些疼痛讓我禁不住出聲。
“弄疼你了？”上官浩然忙放開手，關切地詢問。
“沒事。”我藉機從他的手中掙脫開來，雙手環肩，緩緩地摩挲著他觸碰的地方。
“心然……”上官浩然看著女子的神態，好像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禁有些懊惱自己的心急，可若等從江南迴來，事態也許更是多變。
“我，有點累了，想去休息會兒。”轉過頭，看著仍站在原地的他，微微一笑解釋後，向屋內走去。心中仍是那話後永不平靜的波濤洶湧，我竭力地控制著自己，一步一步地走著。身後男子悄無聲息的嘆氣，幾不可聞。
上官浩然走的那天，我趴在窗邊的躺椅上，任窗外花雨飄搖，我自呆呆然然，無神地望著前面，失焦處一片朦朧。
“格格。”好像有誰在我耳邊輕喚，“福晉來了。”
額娘嗎？我的思緒不由地隨著聲音飄去。
“心然……”肩膀被人晃動，我微微甩了甩頭，從迷濛中緩過神來，看向身邊的人。額娘一臉慈愛地看著我，“怎麼了？聽吉蘭說，那天浩然走了之後，你就整天魂不守舍的。他也就去江南一個月，就這麼捨不得嗎？”
“額娘，不是的。”我聽完這句話，才發覺情況竟是更糟。原以為只要和他說清楚便會一切如常，但我的反應在長輩們看來竟是女兒家的小矯情，捨不得心愛的人離開，因此整天魂不守舍。
“額娘，我……”我坐直身子，想解釋下，“好了，額娘也不是取笑你。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嘛，浩然走的時候啊，跟你阿瑪說了，等他回來，就來求親。”額娘以為我是害羞的，忙著解釋說。
“他……跟阿瑪說了？”額孃的話讓我好不容易有些緩神的大腦再次當機。這個上官浩然，還真是……我頓時不知如何是好地愣在了原處。
“對啊，怎麼了？”不知情的額娘還在一旁說道。
“額娘，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側身緊抓住額孃的手，“如果，我不想嫁給他，阿瑪會不會……”
“不想嫁？浩然欺負你了？”額娘雖是沒有我料想中的生氣，卻自顧地猜著原因，“沒有。”我有些不耐地搖了搖頭，“我想也是，雖然已經好些年沒見著他了，不過浩然也算是額娘從小看著長大的，你阿瑪和我也是放心將你交給他的。”
“可是，可是我不喜歡他呢？”氣溫還算是涼爽，我卻渾身上下莫名的煩躁，看著完全不知情的額娘，突然感到氣餒。
“不喜歡……”額娘也是被我脫口而出的想*在了當下。怎麼會不喜歡呢，當初看著小屁孩的三個人整天混在一起，王爺還說以後這女兒肯定是嫁給上官家的小少爺的。後來上官家搬走了，心然還為此鬱鬱不樂了好一段時間。自己還以為現在浩然搬了回來，女兒也正巧從宮中回來，兩人會是一段美好佳緣，卻不曾料到心然竟會有這種想法。
“額娘。”我看著微微低頭思索著的福晉，拉住她垂在一側的手，“我不喜歡浩然，我不想嫁給他。”額娘聞言，抬頭看向我，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絲的疑惑。
“額娘，我有喜歡的人了。一個人只有一顆心，給了那個人，就再也沒有了。”我微微扯起嘴角，有些喜悅又無奈地說道。那個人，可是誰又知道那個人也是否喜歡我呢？
“心兒，告訴額娘，你喜歡的是……”額娘輕嘆口氣，雙手握住我的手掌，輕聲問。
“額娘，你能不能去跟阿瑪說，不要讓我嫁給上官浩然。”我正面對著額娘，輕聲撒嬌道。
“難道真的是他？”額娘見我避不答話，也就沒再追問，只是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什麼？額娘。”模模糊糊的，我也沒有聽清。
“我會去跟你阿瑪說，雖然你阿瑪一味疼你，不過婚姻大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額娘搭了搭我的手，像是不讓我太過於期望。
“好。”若是實在不行，不知道他聽說我要嫁人後會有什麼反應呢？我輕笑了聲，點了點頭。額娘略有些擔心的樣子，但也不知再說什麼，只好起身離去了。
吉蘭在額娘離開後的下一刻走了進來，端著銀耳蓮子，雪白的銀耳用藍花白底的瓷碗裝著，倒是小巧了些許。
“格格，你一天都沒用膳了，多少吃一點，不然身子會受不住的。”吉蘭將碗放在我的面前，看著我勸說道。
“吉蘭，以前，我很喜歡上官浩然嗎？”我抱著腿，蜷縮在窗邊，仰著頭問她。
“啊？”吉蘭想是沒意識到我會問她這個，稍稍遲疑下，接著說道，“格格小的時候倒是很喜歡跟上官少爺鬧在一起，後來上官少爺搬走了，格格開始是有一些不開心，不過後來也就沒什麼事情了。”吉蘭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她是明白我現在心中所想的是誰，但也不知如何開口，只好我問什麼她答什麼了。然後就靜靜地站在一邊，陪著我。
“是這樣。”良久身邊再沒聲音了，我下意識地應道。桌上的小瓷碗還冒著些些熱氣。
“格格，你吃點兒吧。”吉蘭見我坐著不動，將碗推向我幾分。
“嗯。”聞著甜膩膩的氣味，我倒也感覺到了餓意，便端過碗，用湯匙慢慢地攪拌著，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