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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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狠心
時光如水流逝，又是暮春時節，亂飛的柳絮、紛落的桃花總是能惹得，多少人兒傷春淚流。
四月，年羹堯的事情，讓雍正大為不悅。
多次動怒，甚至下了旨意。
“年羹堯者，以儇佻惡少，屢逢僥悻。朕拔其與微末，授予封疆，然其狂昧無知，驕橫不法，靡費貪瀆，又公然跋扈，狂悖無忌，其蓄何心，誠何所挾持而竟敢於如此耶？無父無君，莫此為甚！”
“年羹堯罪，怡王，謹王會同端王業已審結，有大罪四。朕依王所論，著革年羹堯一等侯爵，黜本身及加銜諸職。念其青海一役，略有微功，恩免斬立決為絞監候。”
君不見，自從那天，到皇后宮裡提出了那個建議。那拉氏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一直沒有和我聯絡。說不清她的態度，手上的帕子攪纏在一起，如今眼看著都到四月了，會怎麼樣，心也懸了起來。
想要一個人去園子裡走一走，卻見得念兒一路小跑過來。皺著眉問他：“怎麼跑這麼急啊。”
話猶未畢，念兒已經笑了出來：“姑姑，我發現了一個特別好玩的地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小孩子不要到處亂跑，外面很危險的。”
小傢伙掩不住臉上的沮喪，嘟噥著：“姑姑說不去，那便不去吧。”
朝他一笑，摸了摸他的頭：“不過呢，姑姑陪你一起去，就不怕了。”
“好耶！”
眼見著念兒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門口，二嫂從簾子後面出來：“這猴兒精，原來那個性子倒是好的，現在越來越調皮了。”
“二嫂，他本來膽子小，現在出去玩會兒也好。”朝她一笑，也跟在了念兒的後面。
花期已到，不能再拖下去了，這次一定要想辦法回去！
一陣風吹過，拂動了身旁的柳條，也送來陣陣幽香。
眼睛已經被一大片桃林所繫，落花紛飛，遍地花絮。
念兒已經來不及要獻寶了：“姑姑，這裡的花，好看吧？比御花園的還要好看吧？”
莞爾一笑，捏捏他的鼻子，雖然他已經比我高，可還是把他，當做一個孩子。
頭頂的一支開得正盛，不覺已踮起腳努力去嗅。忽然那花枝被橫空伸出的一隻手拗斷，接著便送到我手中。
“好好的花，你把它折了做什麼？”
“沒事，姑姑喜歡，就一小枝嘛，它還會長出來的。不對嗎？“
腹內有些哭笑不得，笑著推推他：”好了，下次不要摘了。不要因為喜歡一個東西，就去毀了它，知道嗎？花兒是會長出來的，只是這一朵花，再也不會存在了。“
一路走著。念兒都在皺眉思索著。我朝他看了一眼：”怎麼，不高興了？“
他撇撇嘴，搖搖頭，低頭看著腳下的石板。
我伸手摸摸他的腦袋，笑道：”姑姑，只是心疼花罷了。走，我們去那邊看看。“
念兒的心裡，好像仍舊有點彆扭。我笑笑，拉著他的手，往園子深處走去。
繞過圍廊，再看花，已經失了興致。兩個人，都有著彼此的心事。
也許老天要解決我的心事。忽然轉過身來，居然看到了皇后。伴著這沒有多少人煙的地方，多少顯得有些蕭條。
“你……”微微張著嘴，滿臉都是驚訝。
“你是不是想問本宮為何會在這裡？身邊怎麼連個人都沒有？”
愣了一下，點點頭，示意她說。
“因為……”她似乎略猶豫了一下，答道：“跟你說了也無妨，每次本宮看著那些如嬌似玉的女子，我又氣血難消，我就會來這個園子，告訴自己，花無百日紅，本宮這個皇后，終究是皇后……”
心上像是被狠狠捶了一下，只覺得一片荒涼：“你這是嫉妒……”
“是，本宮嫉妒，嫉妒你們。本宮告訴你，你不知道，在皇上面前還要裝作溫良嫻淑是什麼感受。我不敢說，不能說，別人會評論一國之母，是個妒婦，你明白麼？你明白這是什麼感受麼？”
我奮力的搖搖頭：“每朵花都有自己存在的權利。皇上立了她們，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為什麼你要去改變這樣子的事實？不要因為嫉妒毀了您的心性呀。”
“毀了心性？呵呵，你可知道，我在家中只是庶出的女子，庶出的女子有多可憐，你知道嗎？不受阿瑪和額娘疼愛。每次有什麼好東西，都是讓姐姐先選。我們連長房的得勢奴才都不如。我也知道，這些女子都是無辜的。我也知道皇上，壓根都不喜歡我。所以，我恨，我恨所有能接近他的女子。為什麼，為什麼我要走到如今這
一步？為什麼……”
“我也想過就這麼當個皇后就算了。即使他對我還是這個樣子，也沒有另一個人會當皇后。可是這麼些年，他對我的付出熟視無睹，我就更恨。後宮裡的女子，除了互相欺負，還能朝著誰發狠去。你說，本宮還能朝著誰發狠去？”
後面的聲音明顯的尖銳起來，念兒大約是被我們給嚇著了。忽然放聲大哭起來，還怯怯的躲在了我的後面。
一隻手抱緊念兒，一面看著皇后鐵青的表情。
“你聽……他在哭，他在哭什麼呢。本宮都沒有哭一哭。你知道嗎？本宮的孩兒，才剛出生不久，就得急驚風死了。本宮就這麼抱著他，抱著他，在寢宮裡面守著他的屍體，一天一夜。本宮告訴自己，他只是睡著了，只是睡著了。可是，怎麼他就一直不醒呢。本宮也想他躲在本宮後面，本宮就算折壽十年，也都願意！！我覺得好遺憾，可是除了遺憾，本宮無能為力。大病了一場，本宮就再也沒有辦法，沒有辦法有自己的孩子了。也許是命中註定，從那一刻，本宮的內心就無法寧靜，有的只是綿密的恨。一圈一圈的將本宮纏的都不能呼吸……這種感覺，你又能明白嗎？”
她的身子有些微微的顫抖。
我默默上前，抓住她的手，道：“皇后娘娘，那就成全我吧。也放過您自己。”
她的身子又晃了晃，看著我的眼裡還是帶著疑問。
”皇后娘娘，我保證，以後除非是宴會和喪禮，子衿絕不會來。“
她蹙起了眉毛，道：“你……你真的狠心。”
我抱歉地蹙起了眉，嘆了口氣道：“現在的情景不容許我做別的選擇，不是嗎？”
她終於是相信了我，壓低了聲音，只說了兩個字：”裝傻。“
是的，這不失為一個好計策。
看著皇后越走越遠，我的心情，居然是從來沒有過的輕鬆。
念兒低低地哭出了聲，我看著他，心慢慢絞痛起來。這個孩子，本來是想要保護他的。沒有料到，今天居然讓他聽到了。
輕聲道：“今天你聽到的……都要忘記，知道嗎。”
心裡掠過一絲痛楚，但此刻的我唯有心一橫，別無選擇。
我對他一向和藹，從未這樣講過話，他愣了一下，重重的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