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六章 傷心花嫁2

第六章 傷心花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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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傷心花嫁2

寧清半真半假地開玩笑:“怎麼?現在覺得我有點魅力了?你想假戲真做,我絕對配合。”

我臉上一紅,說:“寧清,這樣子我欠你更多。”

寧清默然:“我心甘情願,子琦,你並不欠我。”

為了防止展雲弈提前趕回來,我草草帶了幾件隨身物品住進了寧家的主宅晨園。

這是座非常美麗的山莊,建在半山,花園設計得非常雅緻,花草與四周景物結合自然。

主臥室是套房,帶著一個書房和一個小客廳。

客廳望出去正對花園。

我驚歎:“寧清,這裡看出去好美。”

“你喜歡就好。”

寧清的聲音裡帶著寵溺。

看我有些不自然,寧清聰明地轉移話題:“主臥歸你,我睡書房,只是每天要麻煩你幫我收拾東西,省得爸媽他們起疑。”

寧家二老待我一直很好,這幾年拿我當自家女兒看待。

雖然這婚禮太倉促,就一天時間準備,寧老爺子樂呵呵地說:“時間短不怕,就怕子琦不嫁,寧氏全力以赴就行了。”

真不知道他們得知真相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還有小若,她聽說我決定要當她嫂嫂後高興得不得了,拉著大海幾乎忙得腳不沾地,每選樣東西都打電話來問我意見。

在我看來這只是個形式,但在寧家人眼中無疑是件大事。

我有些打退堂鼓了。

明天就要舉行婚禮,看樣子寧家已準備妥當,我欠了寧家這麼多,這落跑怎麼做得出來。

娟子從蘇河趕來時夜已深了。

沒有告訴娟子我和寧清是假結婚,越少人知道,將來對寧清的傷害也會最小。

我輾轉反側睡不著。

娟子看著我嘆氣:“真不知道你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我無言以對。

我也不知道是錯是對。

我只是一想到和展雲弈在一起吵鬧的感覺,互不相讓的感覺就累。

痛快一點,大家都別再有什麼心思了。

這樣也好。

娟子輕聲說:“子琦,這幾年我想是展雲弈一直在照顧我。

你知道我沒考上大學,家裡經濟條件不好。

我爸住院時有人給了一大筆錢,除了展雲弈,我想不到別人。

鎮上這幾年有人捐錢修路支援辦廠,我想也只有他,我沒對你說。

每次一提到他,你就拒絕聽。

我想他是知道你在C城,知道你這四年在幹什麼的。”

“是啊,我現在也清楚弈早就知道我一直在C城,他只是沒時間來找我而已。

可是,我和他現在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回不去了。”

再情深也敵不過時間的慢慢折磨,再相愛也會被見一次吵一次的傷心磨得疲憊。

或許,分開的六年我們之間都沉溺於想象的美好,在一起的半年卻是最真實的相處。

我低聲對娟子說:“四年過去了,現在和他在一起還是鬥得兩敗俱傷。

更何況,我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只是個小鎮小家出身的窮孩子,他掌握著一個龐大的家族企業。

你說,我這個山溝裡瘋大的丫頭能搖身一變就成了貴族?我和他終究是不適合的。

他要求我,我做不到。

他就算不要求,我也未必能帶給他幸福。

他強求,是因為習慣了我是他的。

你說,我要是嫁給他還能想幹嘛就幹嘛,他不會管我?”娟子說:“子琦,可是你愛他不是麼?為什麼不和他好好談談,說說你的想法,看你們能不能找出解決的辦法。

你這樣,我真怕展雲弈一怒之下針對寧家,要知道寧氏是上市公司,他有機可趁的。

要是這樣,你不是揹負得更多?”“我不是不想和他談啊,我試著和他溝通,他不管,他根本不顧我的感受,只強調要我回他身邊待著,然後就又吵一架後不歡而散。

我不想過他想要的那種生活,就算是我放棄我的生活,可是我知道,我過得了一時,過不了一世,我會悶死。

我自私,我或許愛他不夠,不能為他完完全全地改變、付出。”

我停頓了一下說,“娟子,寧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現在想反悔也來不及了,我欠寧清。”

娟子嘆了口氣說:“睡吧,希望明天不要出什麼意外。”

我也希望明天不要出什麼意外,弈不會趕回來鬧場,更希望這個婚禮讓他徹底放手。

他畢竟是我愛的人,我唯一的親人。

時間雖然短,但寧家辦婚禮要辦全套。

我一夜幾乎無眠,凌晨五點半就被拉起來化妝弄頭髮。

女人靠打扮這話是至理名言,兩個半小時後,我站在鏡子前都差點認不出自已來。

小若給我理著婚紗,誇張地感嘆:“哥看了,沒準兒都不捨得拉你去婚宴了,對著子琦姐一整天都移不開眼,然後宣佈禮成。”

一屋子女伴都捂著嘴笑。

我勉強笑著,心裡在想,弈肯定會這樣做,不過他從來不喜歡別的男人看我。

不由嘆息,我還是在想他,我真是沒得救了。

現在已由不得我。

假的也要當成真的來做。

婚宴安排在C城的大酒店裡。

前面黑壓壓一片人頭,四周佈置得異常喜慶。

腳下的紅地毯怎麼看怎麼刺眼。

我忐忑不安地走上去,假婚禮,心裡卻真緊張。

這麼多人看著,蒙著婚紗我也能感覺得到,臉被瞧得緋紅。

我努力要自己平靜,手裡的花球有被我捏爛的跡象。

娟子站在我身邊,她是以我孃家人的身份伴著我去。

我突然想起了阿孃。

父親去世得早,我早已沒了印象,只有阿孃帶著我長大。

今天,如果這是真的婚禮,她看到了會做何感想?看到新郎不是弈,她會不會吃驚?知道我這樣的決定,她會不會怪我,我和弈走到現在,她會不會嘆氣?寧清含笑站在前面,他臉上帶著喜色,恍如這是場真的婚禮,我真是他的新娘。

我突然覺得自己無比殘忍。

明知道他喜歡我,明知道呆在他身邊卻不愛他對他就是種傷害。

我為了自已,卻讓事情真實地發生。

他要兩年,我怕我一天也給不了他。

寧清在大家的掌聲中揭開我的面紗。

四周歡呼聲口哨聲掌聲響個不停。

寧清呆了好一會兒才露出一絲淺笑:“子琦,我沒法讚美你的美麗。”

說完輕輕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我真心誠意地向寧家二老磕頭奉茶。

不為別的,就為他們把我當他們的女兒看。

我在心裡對二老說,請原諒我。

婚禮進行得很順利。

弈沒有出現。

我心底裡鬆了口氣,也有些失落。

他不會不知道,再倉促,他也會知道的。

他今天不來,我遲早也會面對他。

不知道再面對他時,以寧太太的身份他會是什麼表情。

我很怕見到弈眼中的痛。

我其實捨不得。

小時候他剛來我家時,眼中有著沒法掩飾的傷痛。

我費盡心思逗他開心,把我所有的玩具都給他玩,帶他去我的祕密小窩,帶他上山給他採山上最甜的野果,下河摸來河蚌養在盆子裡,弈看著蚌悄悄吐露出雪白蚌肉時總會有驚奇出現在他眼中。

我央求媽媽給他做繡花衣裳,給他纏頭帕。

我也穿著花衣,對他說,弈,我們是一家人了。

弈眼中漸漸有了暖意。

我對他說:“弈,我最喜歡你笑了,你笑起來是鎮裡最俊的小子。”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不再讓他開心,不再給他笑容?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只知道惹他生氣?我坐在新娘休息間裡,黯然神傷。

大海走進來。

他看了我好半天,嚴肅地說:“子琦,怎麼會變化這麼快?你會愛寧清嗎?我要你保證不傷害到寧家。”

大海從沒這樣嚴肅地對我說過話。

我嘆了口氣,只能正經地回答:“大海,我盡力好不好?我或許不愛寧清,但我盡力。”

大海笑了:“子琦啊,聽到你要嫁寧清而且這麼快舉行婚禮,嚇得我小心肝撲通撲通地跳,你真是個妖精,比在B市拉著你殺出重圍還叫我膽戰心驚。

我真害怕今天有血濺禮堂的事情發生。

要是有防彈背心一類的,我肯定穿。”

我撲哧一笑:“要穿也是寧清穿,你穿來幹嘛?”大海說:“當然有用,萬一有狀況我往寧清身邊一擋,小若還不對我感恩戴德?”我突然拉下臉,對他說:“現在你該討好的人是我!想娶我的小姑,還不快點拍好嫂子我的馬屁?”大海氣道:“我就知道佔不了你半點便宜,實話告訴你,展雲弈人沒來,東西已送到。”

我噌地跳起來:“什麼東西?他送什麼來了?”大海給了自己一嘴巴,說:“瞧我這張嘴,寧清吩咐不讓你知道的。”

我哪顧得上這些,只想看弈送什麼來了,我坐立不安。

看我著急的樣子,大海忙去叫寧清。

千萬別是什麼血淋淋嚇人的玩意兒,我胡思亂想。

看電影黑社會,恐怖片看多了。

弈霸道的樣子又浮現在眼前。

他的性子,他強硬的態度都告訴我,婚禮絕不會就這麼簡單。

寧清拿著一個盒子走進來。

盒子沒有密封,他已經看過了,至少不是嚇人的東西。

我輕輕揭開盒蓋。

瞬間如被雷擊,眼淚大滴大滴地從眼中滾落。

裡面是一件花衣,阿孃親手繡的花衣啊。

黑色的布衣上密密繡滿花鳥,襟口領口都是美麗圖案。

這是一件獨一無二的花衣,幾乎全部由一朵朵花、一隻只雀兒綴成。

傳說中的霓裳也及不上它的絢爛。

五彩的繡線還是我和弈在山上撿的石頭染成的。

阿孃繡這件衣裳繡了一年多。

她有鎮裡出了名的繡藝。

好多人家的孩子出嫁或有大事,都會來央求她做衣裳。

阿孃說:“妹仔以後要去唸大學的,阿孃做件最美的衣裳給妹仔。

以後妹仔出嫁的時候阿孃再繡一件更漂亮的衣裳給妹仔做嫁衣。”

去B市我從來沒有穿過這件衣裳,穿出去實在太引人注目。

我一直把它留在箱底。

時不時揹著同學去摸摸它,看看它,就像看到阿孃一樣。

可是她不在了。

她沒有時間給我做嫁衣,她等不到打扮好她的妹仔送她出嫁。

她不會知道她捧在掌心的妹仔會舉行這樣一個婚禮。

我抱著衣服失聲痛哭,寧清和大海面面相覷。

他們不會明白這件衣裳對我的意義,不會明白雖是假婚禮可我差點有成真的感覺。

不會明白,我有多想阿孃。

我一個人跑來C城,離開最熟悉最愛的人,一個人跑來這裡討生活的悽苦瞬間爆發。

我從來都想著阿孃會希望我過得開開心心,所以我一直活潑熱情地過日子。

我從來都想著她在天上是知道一切的,我走到哪裡她都會陪著我,所以我並不孤單。

我離開B市時沒能帶走這件衣裳。

我一直想放在弈那兒就像我的心還在那兒一樣。

這件花衣就是我的嫁衣,弈知道。

那時候我日日夜夜期待著弈回來。

我對弈說:“我不要穿婚紗,我要穿著媽媽做的花衣嫁給你。”

他笑著說好。

他現在把這件衣服送來。

他是斬斷了和我的所有嗎?他是要告訴我,從此我和他不再是親人了嗎?他是要告訴我,從此,我真真正正是一個人了嗎?他居然送花衣來賀我的婚禮!我再做了什麼事傷他的心也不及他狠。

我從來都沒隱藏過對他的感情,他明知道這世上我沒有了親人,他明知道我對阿孃的感情,他明知道我是被他逼得舉行這場婚禮,他明知道這件花衣對我對他的意義!我心如刀絞。

等到心念斷掉的一刻我才知道我有多麼愛他。

哪怕是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不曾這般絕望。

哪怕是隔著天涯海角,他還留著花衣留著我的心。

弈,你狠,你真狠。

你什麼都明白的,什麼都知道的。

你以這樣的狠來報復我嫁給他人嗎?你懂得兵不血刃殺一個人,不是取她的命,卻比取她的命還要讓她痛!可是,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不是麼?你要選擇嫁給寧清,他把你的花衣還給你又有何錯?你不能期待著你嫁人結婚而他無動於衷。

他終於還是成全了你不是?我靜靜地流淚,人生的變化不是每一種都按照自己的心願在走。

我到底希望弈怎麼樣呢?我何嘗不是在要求他,要求他站在我的立場用我的思維去考慮,習慣我的習慣。

彼此不願放棄,只能遠離。

換了種想法,我不再怪弈。

我不能去怪他,我只能說,我們不適合。

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弈說我向來有種勇氣,明明軟弱到了極致卻能生出一種勇氣。

這裡還有寧家不是麼?我答應過大海盡我的力不去傷害到他們。

哪怕是協議的婚姻,我也該做得更好的。

我擦乾眼淚,自顧自補好妝,回頭嫣然一笑:“寧清,總得讓婚禮圓滿收場不是?”大海和寧清交換了下眼神。

寧清微笑著說:“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