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破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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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破陣子
就這樣,十日的時間過去了,終於到了開日閉月兩派的比劍大會開日的日子。這一日,閉月大殿上張燈結綵,似乎在慶祝什麼盛大的節日,可誰能知道,今日比劍,每一場下去,都有一個人要命喪黃泉。
兩派的比劍素來以抽籤決定比試的二人,即兩派各將此次參加比劍的人名字寫在紙條上,分放在兩個壇中,兩派的掌門人各自從對方的壇中抽出下一戰下場的人。此次自也不能例外。
早飯過後,後堂上坐滿了人,在場的不僅有開閉兩門的人,更有丐幫、少林、武當、華山等各門各派耆宿好手。雖然兩派之爭延續幾百年,每次比劍都耗盡兩派元氣,五年內無法重新復原,兩派的武功、聲勢都已日趨低落,但習武之人一聽說別人比武、打架,那可是非看不可,又加上兩派原來的聲勢,是以都來湊這個熱鬧。再說,看別人比武,無論別人有得還是有失,從中吸取些經驗教訓,總對自己的武功是有許多進益的。
後堂之上,賀楊二掌門共舉杯向眾派好手敬酒,賀嘯峰道:“今日我開閉二門最後一戰定輸贏的比劍,承蒙列位關照,我賀某與楊掌門在此敬各位一杯。”這一句話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議論紛紛,都不明白為什麼這會是最後一戰。只聽楊漢森道:“我與賀掌門商議,兩派數百年來互相爭鬥,大耗元氣,名為爭奪武林至尊,實難當這武林至尊之位,但兩派輸贏一日不見,爭鬥也一日不寧,武功也一日不得發揚光大。因此,此時比劍,一定輸贏,自此,兩派永不相鬥,光耀本門,為武林造福。”這一番話,大家不再議論,可人人心裡都明白,即使定了輸贏,兩派的較量也不會停止。眾人幹了手中的酒,賀楊二人便宣佈比劍大會開始,二人各至對方壇中去抽籤,楊漢森抽到的是閉月門四弟子劉崇正,賀嘯峰抽到的是開日門大弟子袁煥。二人聽到傳喚,便走出陣來,在當堂一立,劉崇正凜然道:“袁兄,得罪了。”
劉崇正說罷接連兩劍分刺袁煥兩脅,袁煥急忙退一步,舞劍花護住當胸,兩人一來二去鬥在一處。眾人都把所有的目光集中在場中,可只有一個人並不在意,那就是賀季玉,他由於發現了兩派劍法中的祕密,已經對兩派的比劍毫無興趣,不過有一個想法:我只要不輸便行了。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晃來晃去,不用問,他是在尋找楊雨草。可他找了幾遍都沒有見到楊雨草的影子。他心想:三妹不是說在比劍之時要來給我助威的嗎?怎麼還沒有來呢?對了,她一向作事隨興,許是忘了;或者,由於她不願意讓別人看到,非到我下場之時才出現也未可知。正在這時,只見場上袁煥一劍直劈劉崇正左肩,劉崇正急忙向右一閃,一劍刺出,袁煥收劍不及,劉崇正一劍已穿胸而過,袁煥只掙扎了兩下,便不再動彈。劉崇正取得了勝利,眾人一陣歡呼,這才引得賀季玉的一點注意,他看了看場上倒在血泊中的袁煥,心想:不知過些時候與我比劍的是誰?倒在血泊中的又是誰?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對面開日門的陣營,坐在第一排的有四個人,是楊漢森的四個兒女,有大姐楊雪莉,二哥楊成文,三哥楊立文,最左邊是四姐兒楊雲莉,再左邊是一個空著的位置,但顯然不是袁煥的座位,因為他是坐在第二排的,剛才他上場時,賀季玉望了一眼。他心下好生奇怪:楊掌門不是五個孩子吧,五妹楊雯莉去了哪裡?他們在上一次比劍大會上相識,當時,眾人尚小,也沒參加比劍,只是孩童天性,幾個人一天便混得熟熟的,在二姐賀雙玲的帶領下到處瘋玩。他見到這四個人和那個空座,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舊時的趣事,當他想到二姐的時候,心下不由一酸,眼淚幾乎要流出來。
第一場分了勝敗,第二場抽出的是開日門的隋曾康和閉月門的大哥賀元英,賀季玉見大哥下場,心下自然關注,他盯住開日門那邊,想看看隋曾康究竟是什麼人物。只見一個穿著與賀季玉一般無二的人站了起來,臉上橫七豎八的盡是刀疤,讓人看了不由得覺得噁心。隋曾康走下場來,與賀元英一抱拳,說:“賀大哥,請了。”賀季玉聽到這聲音,忽然覺得有點耳熟,旁邊他的小師妹李月秀小聲說:“這人聲音好像三師哥。”賀季玉一聽,當下心頭猶如火燒,他仔細盯住那個隋曾康,似乎要把他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中。
兩個人動上了手,隋曾康顯得十分輕盈,賀元英則顯得沉重,二人走了十餘招,絲毫分不出高低。這時,閉月門下一個排行十分靠後的小師弟胡春怡對李月秀道:“小師妹你看,那個醜八怪的身法像誰?”李月秀年齡十分小,只是個孩子,她看到什麼便會如實說出來,只見她拍著手笑道:“那個人除了臉,怎麼什麼都像三師哥呢?”這一句話更是讓賀季玉深信不疑,他一時間想起楊雨草的話:“不出十日,他定會露出他的狐狸尾巴。”心想眼前這人定是假扮自己殺害二姐的凶手,剎時間怒火中燒,拔劍在手,大喝一聲:“隋曾康,還我二姐命來!”話音未落,一團白影早已落在場中,他向隋曾康“唰唰唰”一劍又一劍地刺去,劍劍不離他的致命之所在,一劍比一劍快,一劍比一劍猛,他便如一頭猛獸一般,口聲狂叫著,狠不能立時致敵於死命,為二姐報仇,是以一點也不防守,只是一味進攻。隋曾康面對著如此厲劍,不由得遍體生津,只有招架之功,無有還手之力。誠所謂“一將捨命,萬將難敵”,隋曾康一面擋一面倒退,賀元英不明白三弟為什麼忽然如此,早已停了手,可賀季玉還是一步一步地將隋曾康逼到死角。
這一下的變故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無人能明白賀三公子為什麼突然如此暴怒,招招如此狠辣,招招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只聽得他口口聲聲說“要為二姐報仇”,都是不明所以。雖然賀雙玲遇害一事早已傳遍整個杭州城,可對於各大門派從遠處趕來的這些人卻是不明就裡。當時場上只有賀嘯峰一個人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見這樣下去非不明不白地鬧出一條人命,無論怎樣說出去都會對閉月門的威名有損。你想啊,旁人一提到閉月門便說:“閉月門算什麼名門正派,人家受邀比武,略勝了幾招,他們便出其不意,攻人不備,致人死命。”這樣怎麼也好說不好聽啊。其實他自己也不想想,賀元英幹了那麼多勾當,還有許多不肖的弟子幹出的許多可恥之事,哪一件不有損於閉月門威名,閉月門的名字早已一文不值了。可他畢竟是一門之主,不願在如此大廳廣眾之下讓人嚼舌根,當下一拍桌子站起來,怒喝一聲:“住手!”可賀季玉越鬥越上來鬥性,眼見如此一個殺害二姐,使自己清名蕩然無存的仇家就在面前,且已被逼得毫無還手之力,怎不想盡快一劍刺死他,以消心頭之恨,因此,聽了賀嘯峰的話他一點也沒有減慢速度,只說了一句:“爹,讓孩兒殺了這奸賊為二姐報仇。”賀嘯峰見他視自己的話若耳旁風,一時間惱羞成怒,大吼一聲道:“畜生,不問清楚就殺人,誰教你的。”賀季玉此時早已血貫瞳仁,哪裡聽得進去,手上力道不減反增。這一來更惹怒了賀嘯峰,他的臉氣得幹黃,抄起桌上一個燭臺,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伸手在賀季玉的劍上一格,賀季玉沒料道父親會用這一手,這一劍劈得又狠,當下那劍“忽悠”一下子便蕩了回去,賀季玉早已拿捏不住,一柄長劍當時向後飛去,眾人見來勢不好,急忙閃開,那柄長劍一下子越過眾人,深深地紮在人群后的柱子上,直沒至柄。眾人一看都不由得暗贊賀嘯峰手上的功夫甚是了得。賀嘯峰震飛了賀季玉的長劍,兀自餘怒未消,反手又是兩個耳光打在賀季玉臉上,這一次他有了防備,心說決不能再被打翻在地,可這兩個耳光臉上,竟將賀季玉胸中度得一口真氣打得接不上來,賀季玉登時只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黑,竟暈了過去。
這時,楊漢森冷笑著站起來道:“賀掌門,這一場的比試勝敗如何?”賀嘯峰冷眼看了看他,說:“這一場雖是小兒從中攪擾,但小兒所說所做必然定有他的道理,還是等小兒醒了之後再做定奪。”楊漢森又冷笑了一聲,說:“好,既如此,取冷水來。”賀嘯峰覺得用冷水這種潑法像是對待犯人,但當下只要賀季玉快些醒來,也顧不了那麼多。
一盆冷水,賀季玉醒了過來,他望了望四周,忽然望見隋曾康的臉,一下子跳起來,道:“爹,這隋曾康就是殺害我二姐的凶手,咱們一定要將他拿下。”隋曾康一聽這話,馬上堵道:“胡說,你明明是殺害你二姐的凶手,還血口噴人。”這一句話引得眾人又議論紛紛,雖然拿不出證據來證明隋曾康就一定是殺人凶手,可所有人都不敢去相信是賀季玉下毒手害死自己的親生姐姐。賀季玉大笑一聲道:“好惡賊,這才叫賊喊捉賊呢!我到要看看誰是血口噴人!”說罷,他一個箭步走上前,一把把隋曾康的臉上抓下一層來。眾人一看便明白了,原來隋曾康是戴了一張假面皮,他的真實面目原來與賀季玉百般無二,眾人當時便多想隋曾康是凶手了。
麵皮一經揭下,賀季玉便馬上後退,一把抓住李月秀的手,將她摟在身邊。賀嘯峰不明他此舉何意,問道:“玉兒,你這是幹什麼?”賀季玉道:“殺人凶手就在此處,他為了活命,勢必一場纏鬥。此人與孩兒百般無二,孩兒只好請小師妹來作個見證。”眾人聽後無不讚其智。
楊漢森此時臉上已經掛不住,他上前來問:“曾康,是你殺了賀家二小姐。”隋曾康仰天大笑,顯是認為陰謀已經敗露,說道:“不錯,是我殺了賀雙玲,這位賀三爺的的確確是冤枉的。”賀嘯峰初時尚有幾分猶豫,這時一聽他供認不諱,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湧上他的心頭,當即揮出一掌便向隋曾康腦門擊落,眼看隋曾康就要腦袋開花之時,賀季玉突然道:“爹,先別殺他,讓他說說他為什麼要如此做。”賀嘯峰一聽有理,便收住掌道:“好,你說你為什麼殺我玲兒?”這一句話已經聲音變調,人們清楚地看到在他的臉上已有兩行熱淚流了出來。楊漢森也要隋曾康說出為什麼要殺人。
隋曾康又是一陣大笑,道:“既然隋某已命在頃刻,如此不吐不快之事倒不如說出來的痛快。只是這事涉及開閉兩門的祕史,不知二位掌門能否容我毫不隱瞞的說出。”一聽這話,賀嘯峰和楊漢森的臉上都是微微變色,但隨即又恢復鎮定,都道:“你儘管說,在坐的都是各門各派的英雄好漢,想來不會這麼不給面子,來找本門的麻煩。”說這話時,兩人都顯得有些底氣不足,顯是隋曾康要說出來的是一件大祕密,後堂登時一片沉寂。
只聽隋曾康又笑了一聲道:“我首先要向大家說的便是開閉兩門的不傳之祕,這個祕密兩門掌門向來只傳與繼任掌門,但一個半月前,我從師父(這個師父自然是指楊漢森)窗下走過時,聽他對將要繼任的掌門師兄虞希材說了這一番祕密。大家是不是覺得,開閉兩門的武功只不過是中看不中用的東西。”說到此處,他向眾人望了望,見有的人露出一絲同意的表情,便接著道:“大家不知有沒有聽祖上說起過‘開日花’寧鳳儀和‘神刀閉月’林佔輝這兩個人。”此語一出,有許多人都“啊”了一聲,隋曾康露出一絲得意的表情,又續道:“這兩個人便是開日門和閉月門的開山祖師。當年,這兩個人同闖江湖之時,是江湖上人人稱道的‘鴛鴦俠侶’,二人聯手實是令所有人聞風喪膽,更兼二人都是武學奇才,到得後來,都練成了左右同使兵器分使兩路不同招數的絕技,可就在這個時候,不知由於什麼緣故,這個緣故我師父沒有說出來,我也就不知道,想是因爭風吃醋引起,(這一句話說得兩派臉上都覺無光,可又都不好發作),兩個人分了手,各創了一派,由此,兩派世代為敵,互相攻殺,實在可憐吶!
“大家可能在想,為什麼兩派的武功都沒有那麼出神入化呢。自然,連年的比劍是一個原因,可是,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我告訴大家一件事,開日門逐日劍法共有三百六十招,可是凡與我開日門的人交過手的都知道,能使出來得也不過七八十招而已,為什麼不用呢?因此那些招看些去像是在那裡舞劍,根本無法殺敵,是以無人用,雖傳不用,日久必忘,所以開日門中沒有一個人能將這三百六十招全演出來,更不用說用了。就我所知,閉月門的情況也是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呢?難道兩派祖師都在最後成了神經病,創了些中看不中用的招法?其實不然,這些招法實則厲害無比,恐怕比在坐各位所學的武功還要厲害,只是因為這劍法不全。當日兩位祖師行走江湖靠得既不是什麼逐日劍法,也不是什麼閉月劍法,而是另有其名,叫做‘摩天劍法’。”這個名字一說,眾人不由得又“啊”出來。
隋曾康又說:“我師父又講,兩派祖師在分家之時為示永不再合好,便將二人合創的奇世劍法《摩天劍譜》分為兩半,兩派各掌一半,這兩半便是現在的逐日劍法和閉月劍法。我想,若是有兩個人能熟用兩門的三百六十招劍法,二人合用,定能還當日摩天劍法的風采,但我知道那太難了,一是由於兩派中無人能熟用這三百六十招劍法,還有,兩派素來水火不容,怎麼可能並肩作戰呢?於是,我決定先偷走閉月門的劍法,再侍機偷走逐日劍法。
“我已來過許多次閉月門後,一直暗中查訪,終於在去年過年之時訪得這閉月劍譜由二小姐賀雙玲掌管,這次來後,我又在府上聽人說我極像三少爺,當下便鋌而走險,假冒賀三公子,潛入二小姐閨房,我想,二小姐肯定不會對他的親弟弟有什麼防範,我為了嫁禍給賀三公子,乘著賀三公子不在,偷進他的房中,偷了他的匕首,暗暗帶在身上。在繡樓上,我乘賀二小姐不備,手中壓了匕首,上前摟住了她,她當時笑著說:‘季玉,都這麼大了,還這麼皮打皮鬧的。’我怕他識破我是假扮的,當下心一橫,把手中的匕首,捅進了她的肚子。她做夢也不會想到,殺死她的竟會是她生平最疼愛的弟弟。”眾人聽到此處,都不由得咬牙切齒,深恨此人陰謀之毒,賀嘯峰父子三人更是氣得滿臉通紅。
隋曾康仍是不慌不忙的道:“我現在真後悔,當時怎麼不一刀捅入她的心臟,那樣一下子便可致其死命,恐怕也不會那麼快將府上的人引來,閉月劍譜我也可能就已經得手了。可我偏偏手低了幾寸,捅在她的肚子上,這樣一來惹得她大呼小叫,我還沒等再做什麼行動,便已經聽到下面人沸沸揚揚的已經過來了。我一時忙不迭,只好奪窗而逃,如此,我的這個計劃也落了空。不過呢,也沒算完全失敗,今朝比劍,我開日門少了一個強敵,並且也把賀三爺弄得情緒低落,使不出勁,哈哈,我們開日門贏定了。”這些話還未完全說完,眾人早已開始議論,皆覺此人城府極深,所做之事成亦有效,敗亦有效;同時又不覺嘆息,如此一番聰明才智沒有用在正道上。
他話音剛落,就聽楊漢森冷冷地道:“你還以為你是開日門的人嗎?”隋曾康回過頭來看了看他,又是一次大笑,道:“楊掌門,我話說完了,從此我不再是你開日門的人了,告辭。”說話間,他身子一縱,已然躍過眾人頭頂,到得殿門,眾人都不曾料到此人會有如此功夫,只覺只要堵住門口便可阻住他,是以這一變故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幸而賀嘯峰反應較快,急忙拔出腰間長劍,向他擲了過去,這一擲長劍破空聲可以十分清晰地聽到,可見其力道之猛。果然,這一劍一下斬在隋曾康的左肩之上,只聽一聲慘叫,那劍已將隋曾康左臂斬下。但隋曾康逃命要緊,當下顧不得痛,一直逃出閉月壇,不見蹤影。眾人剛要去追,賀嘯峰一揮手道:“大家不用追了,免得影響今日比劍,有道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料他也難逃公道的。”眾人一聽此話有理,便即罷手,賀季玉也覺父親說得有理,便沒有反駁。
楊漢森站起來對賀嘯峰拱手道:“賀掌門,門內不幸,出此奸邪之人,這一場,我們輸了。”賀嘯峰笑道:“此人已非貴門之人,哪能參加我兩門比劍,此一場只做沒比,將英兒的名字再放入壇中,讓他再與別人交手是了。”楊漢森哪願自己不明不白輸一場,不過在眾人面前裝裝面子而已,一聽賀嘯峰如此說,正合本意,便也不再謙讓,道:“既如此,就照賀掌門的意思辦吧。來,我們抽取第三場的下場者吧。”兩人於是來到壇前,賀嘯峰先把賀元英的名字放入自己一方壇中,並用手攪了攪,這才到對方壇前,楊漢森先伸手入壇,抽了一個出來,看了看,笑道:“真沒想到這一場竟是賀三公子下場。”他這一笑,其實是在想:你剛與隋曾康一番惡鬥,把氣力消耗了不多,看你下一場還怎麼支援,我們贏定了。賀嘯峰也抽了一個出來,看了看,也笑道:“看來玉兒要與貴五千金比劃比劃了。”原來,那上面寫得是楊雯莉的名字。楊漢森一看,笑道:“好,此番定有好試,我聽聞賀三公子是貴派新一代中一流的好手,而小女不才,卻也是我開日門新一代弟子中的一等一的高手。”賀嘯峰也笑了笑說:“那麼,請雯莉侄女出來吧。”楊漢森道:“好,雯莉!咦,人呢?”他連叫幾聲,都沒有人答應,楊雪莉站起來道:“爹,五妹自我們來到這裡,便不與我們在一起,到現在還沒有來。”楊漢森一跺腳,道:“可惡,這小丫頭定是玩瘋了,連此等大事都忘了。賀掌門,這一場不如拖一拖,你看……?”
賀嘯峰還沒說話,只聽堂外有一個女子道:“爹,不用拖,女兒來了。”說話間,眾人只見一陣紅影閃過,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站在楊漢森面前,賀季玉聽了此聲音,心下一驚,想:這聲音好熟啊!只是楊雯莉與自己揹著面,看不見她的臉。只聽場人有幾個人咋呼了起來,“哇,好漂亮!”“看她身材多好!”“真是賽過西施,要是能得妻如此,夫復何求?”還有幾個人夾雜著汙言穢語,繼而聽到幾陣咳嗽,那些人當即不說話了,看來是他們的前輩出聲阻止,賀季玉心想:看來楊五小姐已經長成了一個絕色美女。
只聽楊雯莉道:“爹,我與誰比劍啊?”楊漢森笑了笑道:“與你賀家三哥哥。”楊雯莉突然一轉聲調,說:“人家……人家不是有傷在身嗎?這樣就是勝了也是勝之不武吧?”眾人一聽,都暗贊她有一番俠義心腸。但賀季玉不明白她怎麼會知道自己有傷在身,心下好生奇怪,但卻無法詢問,只得兩眼盯住了楊雯莉的背影打量,盼能看出一點端倪。楊漢森聽女兒一說,當下不說話,歪頭看著賀嘯峰,賀嘯峰又望著賀季玉,似乎在相詢於他,賀季玉正想見見楊雯莉的絕色芳容,又怕自己退縮會遭人恥笑,便動了動身子道:“爹,我的傷不礙事。”他這時突然發現楊雯莉把右手伸到背後,輕輕向他搖著手,他心中更加奇怪,一時語塞,沒再說下去,可第一句話已出了口,也就等於他決定要下場,楊漢森當即道:“好,既如此,就請賀三公子下場吧。”楊雯莉輕輕地“唉”了一聲,慢慢地拔劍在手,也不回頭,說:“賀三哥,拔劍吧。”賀季玉已覺得十分奇怪,他與她雖相識,可此時門派之爭她怎會替自己著想,但這時情勢已不容他再想,只好也拔出插在柱上的劍,說聲:“楊五妹,請了。”
楊雯莉這時突然回頭,一招“燕山歸客”襲來,這正是逐日劍法中一招中看不中用的招式,幾乎沒有任何攻擊力,但這一招之間,賀季玉已看清了楊雯莉的面貌,他“啊”的一聲,一劍也刺不出去,驚訝地道:“雨……雨草?你是雨草?”楊雯莉見他認出了自己,收住了劍,說:“不錯,我是雨草。雨草是我的化名,是取了我名字的兩個字的上面。”賀季玉一想,確是如此(其字,楊雪莉、楊雲莉和楊雯莉三個人的名字都可化為楊雨草,因為雪、雲、雯都是雨字頭,而後面又是三個莉,自然都是草字頭),便又問:“你不是說要來給我助威的嗎?”這一句一問出口,賀季玉便覺問得一點都不恰當,對方是開日門五小姐,門戶之爭,她豈能向著外人。不料楊雯莉嫣然一笑,道:“我這不是來了嗎?”楊漢森在堂上見二人也不動手,只顧說話,心下發急,喊了一句:“雯兒,你還在那兒蘑菇什麼?”楊雯莉一聽這話,向賀季玉深情地望了一眼,臉上顯出一種淒涼失落的表情,賀季玉一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說:我們倆今天一定得有一個倒在這裡了。突然,楊雯莉的表情又變得非常堅毅,賀季玉不由得一驚,心想:怎麼,她是想下狠心,出辣招置我與死地?雖說如此若能保全她也很好,但若在幾招之內便輸的話未免也太丟人。當下心意已決,要在百招之外方能落敗。於是長劍一晃,一招“飛月東昇”朝楊雯莉刺來,楊雯莉一見不由一驚,心說:他怎麼如此玩命的打法,難道他要幾招之內取我性命?也罷,死便死了,只是若幾招之內便輸的話實在說不過去。是以她以一招“開天闢地”硬碰硬地接了賀季玉這一劍。
其實,楊雯莉那一種堅毅的表情的本意是:倘若我今日一個失手,傷了你,那我絕對會自殺殉情的。可是,就因為賀季玉一時理解錯了,卻造成了兩人一上手便以性命相搏的局面。但賀嘯峰見到兩人一開始兩人的奇怪表現,心中早就犯疑,他細想了一會,才恍然大悟:是了,這楊雯莉就是玉兒的三妹,那日她扮作男裝,捏著粗聲,今天一出來,還真把我弄蒙了。這樣,這一戰可真有的瞧了。楊漢森見女兒與對方鬥了起來,便暫時放下了心,坐定了安心的觀戰。這時,場下眾人也看得有點摸不著頭腦,怎麼這兩個人一開始說話還情意綿綿,一轉眼便似有了什麼血海深仇一般,但見場上兩人將兩柄劍舞得呼呼生風,兩個人只好像裹在一團白影之中,也忘了去開口議論這件事,只是集中精力去看兩人的搏鬥。
女兒意濃,場上楊雯莉已執意要死在賀季玉劍底,但還要撐下幾十招乃至一百招來,所以明知自己力道不如自己的意中人,但還是一招一招硬碰硬地跟他打。每一招下去,都震得她虎口隱隱發麻,但她心意一決,已不在乎,只是注意別讓對方的劍刺到自己身上。眼見兩人已鬥了一百五十招,兩人的鬥性也漸漸上來了,忽然,賀季玉意識到已過了一百招,當下也不再用什麼巧招,一劍直刺向楊雯莉的胸口,這一招沒有任何名目,只不過是信手一刺,他知道以楊雯莉的本事絕對能夠閃開並還擊自己,但楊雯莉一見他使這一招,只道他是要用同歸於盡的打法讓兩人兩敗俱傷,但她想要以自己的死來保全賀季玉,於是猛一收劍,一動不動地立在當場。這一變故突如其來,賀季玉一愣,眼見那劍便要刺上了,要收已不可能,就在那劍要將楊雯莉穿胸而過時,賀季玉手上猛一加力,讓劍向右上方斜去,可還是太晚,那劍還是一下穿通了楊雯莉的左肩頭,楊雯莉劍當時脫手,便向後倒去。這一下,有四個人同時“啊”了出來,賀季玉啊得是他刺中了自己現在唯一的知己,楊雯莉自是負痛而叫,而另兩個叫得是賀嘯峰和楊漢森,賀嘯峰沒想到兒子真會如此下手,驚奇地一叫,楊漢森自然是父女情深,對五女受傷當然掛懷。這時,場下眾人見楊雯莉毫無還手之力,都覺賀季玉應踏上一步,出掌將楊雯莉打退幾步,同時,在掌中蘊上防止她出劍突刺的力道,若這一下打上,則借力可將劍拔出來,可就勢刺出一劍,制她於死命。可令眾人想不到得是,賀嘯峰當時手撒了劍,衝上來抱住了楊雯莉,滿是關切的問:“你傷得如何?”楊雯莉朝他笑了笑,笑容中滿是柔情蜜意,顯得很是滿足,並絲毫不對這一劍有什麼怨恨,但她的臉已經變作慘白,只聽她輕聲道:“二哥,你為什麼不殺了我取得勝利呢?”賀季玉一聽這話,馬上明白了她的用意,他想:原來她那種表情是為了激我出重手,同時她在適當之時不還手,以死來保全我。(其實,他還是理解錯了。)一時間,心中滿是柔情、感激和愧疚,也輕輕地道:“傻妹妹,你要是死了,讓我怎麼辦?”楊雯莉朝他一笑,這一笑中已無上一笑中的痛苦之相,顯是與意中人談了這一小會,一股**早已將那痛楚打得無影無蹤,她在笑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這時,兩人似乎已經心意相通,賀季玉明白她是在說:“我不是也一樣,只是這世道太殘酷了。”場下眾人這時候已經沒有一個人不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了。要知道,武林中比武少有手下容情的,即令是已經說好了是點到為止,也往往無法遵守。再者,就算在比武中傷了對方,又不想取對方性命,通常是說一聲:“我不殺你,你走吧。”決不可能再去問對方傷得怎麼樣,因為,你不想傷對方,卻難保對方不想傷你。這場上的兩人實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但場下的都是聰明人,略略一想,便即“想通”,眾人均想:是了,這小子定是被人家美色所迷,不忍下手,否則剛在直進的一劍怎麼可能歪了。眾人想得到,賀楊兩位掌門自然也想得到,兩人見兩個小輩,早已有點按捺不住,不時的去摸摸腰間的長劍。
賀季玉與楊雯莉說了這一小會兒話,突然想起楊雯莉的傷還沒料理,馬上掏出身上常備的閉月門外敷治傷靈藥“天香地蘊散”,撕下一塊衣襟,將靈藥塗在上面,又對楊雯莉說:“三妹,你忍一下,我把劍給你起出來。”楊雯莉笑著點了點頭,心想:我就這樣躺在你身邊,還有什麼苦我吃不了呢?賀季玉左手拿藥布,右手放在劍柄上,轉過頭不忍看楊雯莉的臉,一猛勁將劍拔了出來,但楊雯莉竟是一聲不吭,似乎真得把疼痛忘了,但從傷口噴出來得血已濺了賀季玉一身,他當下手不敢停,馬上把劍一扔,右手緊握楊雯莉左手,起到暫緩血流的作用,把藥布緊緊地纏在傷口之上,他這才一歪頭看了看楊雯莉,只見她仍是笑著,滿懷深情地望著他,對剛在起劍、噴血似乎完全沒有放在心中,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這一場我是輸了,我必死無疑,能多看他一會兒,到了陰間路上也還有個想頭兒。其實,楊雯莉的身上也有傷藥,其效力未見得比那“天香地蘊散”差,但她覺得那藥是賀季玉隨身帶著的,敷在身上自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所以也不說,任憑他對自己施為。
兩門掌門早已看得不耐煩了,一見賀季玉對楊雯莉敷藥,當真是忍無可忍,兩人一時衝動,竟是不約而同地跳出來,手執長劍指向二人,賀嘯峰道:“你這小畜生,憑你們這點兒女私情便想壞了我門數百年來的規矩。來來來,你若能勝得了我手中長劍,你們倆便可全身而退,任你們去,從此賀季玉與閉月門毫無瓜葛。”楊漢森也道:“對,你們要是能打贏我,就由你們去,雯兒,你以後也就別再叫我父親了,我全當沒養你這個女兒。”這兩句話顯是說,你們只有輸給我們,只怕也即是死在我們手上,我們才認你們,否則你們雖得生路,卻是被逐出門去,難免背上欺師叛門,不仁不義的臭名。這幾句話一說完,場上場下一片靜寂,沒有人說一句話,就連賀元英和楊氏四個兒女也不說話,他們平素由於父親對小兒女的寵愛都是嫉妒的不得了,這時見父親要下絕情了,均覺有些得意,料來父親不會就下毒手,但那種融洽的關係勢必被破壞,這正合了他們的心意,所以都是靜觀其變。
賀季玉看了看兩個掌門,又看看楊雯莉,他見楊雯莉依舊用那種充滿溫情的眼神望著自己,心下穩定了幾分,但他仍是無法決斷,在目光中透出了相詢的神情。楊雯莉見他臉上有變,知他為今日之勢有所擔憂,便說:“二哥,你有勝的把握嗎?”賀季玉沒有料到她會問這麼一句,但還是順著她問的回答:“沒有,對手是咱們的父輩,哪有什麼把握。別說有什麼把握了,連半點勝算都沒有。”本來,賀楊二掌門說出那一番話心下登時生出幾分後悔,但一聽兩人似在商議如何對付他們,心下一陣生氣,賀嘯峰性子急,搶先道:“小丫頭,要打便起來打。”楊雯莉似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仍是柔聲對賀季玉說:“剛才隋曾康的話我都聽到了,我對逐日劍法的三百六十招已是爛熟於胸,只是你……”這時,她那溫柔的目光中露出幾絲疑問。賀季玉一聽這話,突然顯得十分高興,說:“我剛才正為此事擔憂呢,我對閉月劍法的三百六十招劍法也是爛熟,我原怕你不行,沒想到……”他說到這裡沒再說下去,賀楊二掌門已然相顧失色,因為他們自己決沒有將各自的劍法全部記熟,他們只道兩個後輩是自己的傳人,絕對不可能比自己還強,所以出言挑戰,倘若不敵,兩人還可使出殘缺不全的摩天劍法應得一時,但此時一聽二人如此言語,又一想二人適才拼鬥,實是用了許多那些原以為不中用的招式,果是深信不疑,但他們無論如何不明白二人為何會對三百六十招劍法精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