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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少年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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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少年遊

三月的一天,正是晨熹初露的時候,幾點微弱的陽光軟軟地照在杭州紫平街的閉月壇門口。由於閉月門昨日因為五年一度的比劍盛會之籌劃,上上下下忙碌了一晚,是以直到這般時候仍無人起床,連幾個平素早起打掃院子的小廝也因昨晚遞茶送水累得夠嗆,現在也沒有起來。

就在這萬分沉寂的時候,那大門忽然“吱悠”一下地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公子打扮的人。這個人,穿一領白袍,繫著清黃色的絲帶,眉毛雖不甚濃,卻也正好將他眉宇間那股英氣顯現了出來,同時,又為那一雙透滿神氣的亮眼加了一道很好的修飾。這個人便是閉月門掌門賀嘯峰的三兒子賀季玉。

說起這閉月門,乃是江湖上的一個大門,自首任掌門“銀刀閉月”林佔輝創派以來,蒸蒸日上,獨霸一方,當地的官府是決然不敢動他分毫了,連當地所有的白道、黑道上的人物都對是甚是敬畏。及至現任掌門“銀月神俠”賀嘯峰,更是將閉月門的聲勢推至巔峰。賀嘯峰有三個兒女,大的叫賀元英,甚是聰明,卻不太務正業,竟日飲酒尋歡,昏昏噩噩,又兼脾氣甚壞,一旦他學成了新招,大家都得避得他遠遠的,因為不知他什麼時候便會找上門來讓人與他比試。還高手不找,偏偏找一些會兩下子,卻什麼也拿不出手的人來比,輕則將人打殘,重則致人死命,別人懼他門大勢大,就是碰上這種事也不敢如何。幸而賀嘯峰的第三子賀季玉為人良善,每遇此事,總是撥銀兩給那些死傷的家,又加上他平日待人極好,是以當地人都說:“閉月門只有兩個好人,一個是二小姐賀雙玲,另一個便是三公子賀季玉。”由此可見,賀嘯峰的二女賀雙玲也是心腸極好,她比賀季玉長了五歲,生得貌美無雙,自她十六歲以來,登門求親的人踏破了門檻,她卻不知怎的,不說嫁與不嫁,對求親的人連看也不看,不肖講,七年來,始終也沒人有福氣能娶到她了。

在當時武林中,能與閉月門相抗衡的便是蘇州開日門,兩門建門幾百年來,為爭奪武林至尊之位連年拼鬥,以比劍為名,互相攻伐。後來,兩門覺得每年比太過頻繁,也顯不出真正實力,便定為五年一次。這不,今年又到了比劍之年了。

上一次比劍之時,賀季玉尚小,沒有參加。這五年來,賀嘯峰為了這次比劍將一身的本領都傳與了他,希望他能在比劍場上壓倒開日門群雄,以正閉月門武林至尊之位。可是,這兩派的比劍有個規矩,在場中可以將對手殺死,倘若在場上不死的敗者,也應立刻自刎。

賀季玉雖得了父親的真傳,但也不敢確保在一個月後的比劍場上不輸,他想到,萬一輸了,這一條小命立刻便送了,由於這五年來只顧學劍,從沒踏出過大門一步,而且父親也不讓。現在,比劍在即了,此時不溜出去暢遊一番,萬一輸了可再沒有機會了。於是,他便夤夜準備,一早便牽了他平日最喜愛的青龍馬出了大門。

這一出門,他生怕被父親知道了,提氣縱馬,一口氣跑出了杭州城,來到郊外,這才停了下來,牽著馬慢慢賞玩風光。在不遠處有一個大湖,雖不是西湖,卻似乎也因在西湖附近,得了她的靈氣,景緻亦是優美。他不由得被那景色迷住了,緩緩地走到湖邊上,信手摺下一根柳枝,在湖水中攪啊攪的,像小孩子玩水一般。

湖上沒有大船,只有幾隻漁船來回穿梭捕魚。賀季玉平時深居大院,大門少出,就出門也是在城中,說起湖,只去過西湖,西湖上可沒人捕魚,因此,他對於怎樣捕魚卻是第一次見,不由得動了好奇心。眼見在附近有一艘漁船,船上一位年邁的老人正在撒網,他便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喂,老丈。”那老人把網撒出去,頭歪都不歪,似乎跟本便沒有聽見。賀季玉以為那漁夫年老耳背,便又提了提嗓子,喊了一聲,可那老丈似乎還是沒有聽見。他急了,心想那老人是個聾子,可又不甘心白叫那兩聲,索性放開嗓子,連叫數聲。正在這時,只聽一個低低的聲音說:“喊什麼,我又不是聾子,把我的魚都嚇跑了。”這一句話聲間雖低,在賀季玉聽見卻是那樣的清晰,顯然是一個內功極高的人傳過來的,這話中帶著幾分怒意,似乎就是眼前這位老丈,但賀季玉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這個年老的漁夫會是一個內功修為極高的人。

他正在遲疑間,只見從那漁船的艙中走出來一個人,那個人留著一臉亂蓬蓬的絡腮鬍子,兩眼睜得大大的,不說像銅鈴嗎,卻也差不了多少,從他的打扮來看,他多半是江湖中人。只見那人來到船頭,對那老漁夫粗聲大氣地說:“怎麼,老鄭?跟那傻小子搭什麼訕?找到了沒有?”那老漁夫頭仍是一動不動,慢慢地說:“說話別沒遮沒攔的。一口吃不成個胖子,急什麼?”聽了這一番話,賀季玉情知這兩個人是要在湖中找尋什麼東西,便怏怏地想走開,可誰料他還沒行動,那大鬍子竟一下子叫住了他:“小子,見到大爺在這兒的公幹還在打岔,你摸摸你腦袋還在不在脖子上?”這一句話不要緊,本來賀季玉是要躲開的,讓他這麼一說,一股少年自有的傲氣湧上心頭,回了一句:“怎麼,這湖是你們的?你在這兒找東西,便不許別人在這兒賞風景了嗎?”那人聽了以後,不怒反驚,急忙問道:“小子,你是那門那派的?”賀季玉一聽他要問派別,心中暗想:好了,我們這個派一出,你們就是有七八條命也不敢來惹我了。當下說一聲:“我是杭州閉月門的。”這一句話一說出口,賀季玉便作好了看那人下跪的準備,誰料那大漢大笑一陣,道:“哼,閉月門,閉月門的人個個該死。看你這麼俊俏的公子哥兒,想必是想冒充他們來嚇唬本爺吧。老實說,你倒底是哪門哪派的。你要是誠實,本大爺說不定饒你這次。”

季玉初入江湖,於世情尚不熟悉,只道這人只須他說實話便可放他走,便張口道:“我的確是杭州閉月門的。我是賀掌門的三公子。”那大漢聽得此言,道:“這麼說,你當真是閉月門的人嘍?”“當然。”“好,那你就受死吧。”那大漢縱身一跳,躍上岸來,只一晃間,他手中已多了一柄明晃晃的長刀。

賀季玉一見不好,急道:“你這人怎麼言而無信,你說過我說實話便放過我的,怎麼……?”那大漢不等他說完,搶著說:“是,我是說過,可誰讓你是閉月門的人又說了實話呢。我也說過,閉月門的人個個該死,你衝著這句話還往刀口上撞,也怪不得我了。”說罷,一刀劈頭而下,賀季玉與敵實戰經驗不足,無法招架,只得急忙閃在一旁,叫聲:“慢著!”那大漢可不慢著,一刀快似一刀的追上來,一邊揮刀一邊還說:“你現在想改口,晚了。”

賀季玉被他的單刀逼得節節後退,又騰不出手來去拔腰間的長劍,只有閃避之功。這樣打法,短尚可耐,時候一長,賀季玉內力不濟,漸漸疲累,可敵人的刀法似乎一點不顯慢,似乎還越來越快,賀季玉知道只要自已那一招躲得慢了,自己身體有一個部分就要不屬於自己了。可他只顧向後躲,沒留意身後竟是一個小樹,他一下子撞在樹上,那人也正好一刀朝他胸口劈來,賀季玉一閉眼,心想:完了!繼而,只覺胸腹上一涼,立刻劇痛,一股熱乎乎的**直向外衝。他登時神思一片朦朧,只在隱隱約約之間聽得那大漢說:“你這小子好沒福氣,讓大爺一刀開了你的膛多好,省得零零碎碎受罪,偏偏撞著小樹,讓大爺的刀砍不實,多受了一茬罪。罷了,我行行好,讓你解脫了算了。”賀季玉自知大限已到,又加上流血太急太多,只聽到“噹啷”一聲響,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卻說閉月壇中,眾人及至日上三竿了才陸陸續續地起床。賀嘯峰像往常一樣走在後院裡,準備上早課。

正在運氣之時,一個家人慌慌張張地跑起來,大叫道:“老爺,大事不好了。”這一句話把賀嘯峰氣壞了,閉月門極信迷信,他一聽這話,心想:大早起來,好事不說一點,一開口便“大事不好”,眼開還有一個月便比劍了,這不是成心要我輸嗎?

但人家說了,他又不好怎麼責罵,陰沉著臉問了一句:“什麼事?”那家人見了他的臉色,怔怔地一愣,不知該怎麼說。賀嘯峰見他不說話,只道出了什麼大事,把他嚇得不敢說了,當下心提了起來,追問了一句:“快說!到底出什麼事了?”那家人見他急了,只得硬著頭皮說:“小得今天早上起來打掃三少爺房間,發現少爺不在屋裡,四處都找遍了都找不到。”賀嘯峰不聞則罷,一聽心下煩了起來,來回地踱步,自語道:“這小畜生,平日裡什麼都好,怎麼一到這等大事了竟逃了呢?”

正在這時,又一個家人跑了進來,稟報道:“老爺,外面開日派掌門楊漢森帶著他的兒女還有眾徒弟來了。”賀嘯峰聽後一愣,心說:奇怪,離比劍之期明明還有一月,他為什麼這麼早便來了。雖說滿腹狐疑,卻也不能置之不理,對那家人說:“快招呼他們上前廳休息,我隨後就來。”那家人得命出去了,先前的那個家人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幹什麼好了,賀嘯峰見他還在那兒傻傻地站著,怒道:“你還在這兒站著幹什麼,還不快領著人去找!”那家人應了一聲,像逃也似的奔出了後院。賀嘯峰整了整衣冠,便即上前廳。

前廳早已坐滿了人,賀嘯峰剛一走出來,一位鬚眉俱白的人站了起來,拱手道:“賀兄,久不見了,你倒是更硬朗了。”賀嘯峰也笑道:“楊兄,你也不減當年吶!”不用問,這個鬚眉俱白的人便是蘇州開日門掌門楊漢森,只見他穿一領米黃色的長袍,腰懸一柄長劍,這倒也不奇,最奇得是他鬚眉俱白,頭髮卻烏黑,從鬍鬚上看少說也有六七十歲,但從面貌上看卻大約二十五六歲。其實,他的年齡與賀嘯峰相仿,都是三十四五歲,他之所以這幅模樣,是由於他的獨門內功——開日大法的緣故。

兩個人寒暄了一場,便在廳上按賓主坐下。賀嘯峰馬上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楊兄,離你我兩門比劍之期尚有一個月,你此番前來想心有所見教吧。”楊漢森聽後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見教倒不敢,只是我手下的弟子想早一些來看一看比武場,另外在此附近遊覽一番。有道是:‘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我們呢,蘇州是看得不願再看,想到這杭州西子湖畔遊玩遊玩。三者呢,咱們兄弟也久未見了,在比武場上咱們又不上,未免拳生腿疏,於是,我也想趁著這一個月的機會向賀兄你討教一番,不知賀兄意下如何呢?”

賀嘯峰一聽,心想:我說怎麼這麼早來呢,原來是找我打架來了。隨即道:“大家遠來是客,多多休息幾日,四處賞玩賞玩,本壇空房間有的是,列位若不嫌敝處房舍簡陋,不妨在此住下來。至於楊掌門之請,在下自當奉命,只是也不急在一時,過個三五日也不遲嗎。”楊漢森本來是要當場與賀嘯峰打上一打,聽他如此說,也不好再提什麼要求,只得應了一句:“多承賀兄美意,如此,我們也就不推辭了。”就這樣,開日門一行人便暫時在閉月壇住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賀季玉只覺得頭上一陣涼,渾身一個哆嗦,醒了過來,用手一摸,原來是一條溼手帕放在頭上。驀然間,他想起了不久前那場惡戰,身上不由得又打了一個哆嗦,這一打,他只覺胸口上一陣劇烈疼痛,幾欲暈去,他這才知道自己負了重傷竟然沒死,傷口上還用布條敷著一些青灰色的藥膏。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竟是躺在一個山洞的一塊石板上,在不遠處,有一個身蹲在那兒,看身形是一個女子,穿一身紫衣,煞是苗條。他一看便明白了,定是這女子救了他回來,他顧不得傷口疼痛,掙扎起來,想翻身跪倒,卻早被那女子察覺,只聽那女子道:“你受了重傷,只管躺著休息便是,要謝我等傷好了再謝也不遲。”口中說著,頭竟是不回。賀季玉聽到那嬌柔的聲音,感到一陣快慰,說了一句:“如此,多謝姑娘了。”便又躺倒。

一會兒,那姑娘站起來,仍是背對著他,說:“你好好躺著,我出去找點吃的。”說罷,那姑娘走出去了。賀季玉躺在石板上,想著那姑娘的聲音,心中幻想著那姑娘的美貌。他是少爺出身,對這些事自比別的同齡人早些、多些。

正想著,突然聽到洞外一陣騷亂,只聽一個人大聲喊道:“那小丫頭帶著那賊小子往這個方向跑來了,怎麼不見人影了。”又聽一個說道:“三哥,這兒有個小洞,裡面似乎挺寬敞,他們會不會躲在裡面呢。”先前那個道:“走,進去瞧瞧。”賀季玉聽著心中便緊了起來,心想那救自己的姑娘不在,自己又受了重傷,連一刻都支援不得,那些人只要一進來自己便完了。這時,只聽又一人說:“大家小心,那小姑娘可會暗器。”這一句話提醒了賀季玉,他掙所著坐起來,解散了頭髮,抓了兩把灰在臉上一抹,而後把身邊的石頭都聚在身邊,抓起了幾塊,準備禦敵。雖然做好了準備,可心中還是暗暗祈禱,盼望那些人不要過來,又盼著那姑娘快些回來,同時,又希望那姑娘別那麼快回來。

外面的人似乎在做防禦暗器的準備,一時沒進來。又停得片刻,聽得外面那個被稱為三哥的人說:“大家都準備好了沒有,小心別被那丫頭的暗器給傷了,走,進洞。”此時,賀季玉緊張望著那洞口,早已坐好了一切準備,很快,從洞口爬進來一個人,賀季玉一看,差點笑出聲來,原來那人渾身上下都被黑布裹了,只留兩個眼睛和兩個鼻孔。賀季玉心說:我要真有暗器你們就這種打扮也是無濟於事,可這石頭只怕對你們的傷害便要輕得多了。雖這樣想,還是伸手一塊石頭扔了出去。

賀季玉胸部受了傷,一動手難免牽到傷口,這一手石頭扔出去的力道可輕多了,勉勉強強的打到那人身上,只聽得發出了撞擊木器的聲音。賀季玉馬上明白了,那些人身上都被木板護住了。果然,只聽那人大叫:“小丫頭片子,想對你爺施暗算呀,來呀,你爺我渾身木頭,你能傷得了我。”賀季玉一陣慌張,隨即又一轉念:他身上可用木板護住,頭臉呢,護不得吧。雖說我這石頭若非極快你便能看清楚躲過去,但總可以嚇你一下,拖延一些時間。想到這兒,又一塊石頭朝那人的頭上扔了出去。可由於剛才那一擲已然牽動傷口,這一次扔出去的更加無力,在半途中便落了地。

這時,只聽那人對洞外說:“三哥,那小丫頭真在裡頭,不過似乎沒了暗器,只能用幾塊石頭扔扔。又好像受了傷,石頭還沒打到我便落了地。”洞外三哥立刻答了話:“如此,極好,大家一塊進去,抓活的。”賀季玉這一下渾身都被冷汗溼透了,他知道那些人只要一進來,自己便會身不由主,他心中只盼那姑娘快些回來搭救。思緒到了半截,洞外的人已經都湧進來了,很快,幾柄長劍將他圍在中央。為首一人揭去罩在身上的黑布和木板,賀季玉一看便認了出來,這便是今日與他打鬥的那個大漢,那大漢繞著他走了幾圈,問:“小子,你在這裡幹什麼?”聽那口氣,似乎並沒有認出是賀季玉。賀季玉一聽他如此問,登時心花怒放,急忙道:“我被一個仇家追殺,逃在這裡暫避風聲。”那大漢又問:“你可曾見過一個姑娘帶著一個受傷的小夥子經過?他們還有一匹白馬。”賀季玉心想:不對,我的青龍馬明明是青灰色,怎麼會是白馬,難道,它已經失落了。不行,我得想法逃出去,不能讓他問得太多。便道:“我在這兒才不過兩三個時辰,只見到你們來,我原以為是仇家到了,所以扔石頭打你們。”那大漢聽他這麼說,臉上顯出很沮喪的樣子,說一聲:“走!”幾個人撤了劍,隨他要出洞。

正在這時,只聽洞口草木響了幾下,似乎有人走了進來,賀季玉由於那一干人擋著,看不見進來的是誰,但那大漢馬上叫道:“好你個小丫頭,竟敢壞本教的大事,大家上,拿下這個妖女。”賀季玉一聽此說,不由得想要用手去捶地,剛一舉手,立刻胸部傷口劇痛,不得不放下,他心想:姑娘啊姑娘,你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在我就要把他們支走的時候回來,你若打得過他們,還倒好說,你若打不過他們,咱們兩個素不相識的人便要一塊死在這兒了。一想到“素不相識”這個詞,他努力回憶了一下那個姑娘的身形,竟好像是他的二姐賀雙玲,這樣一來,他感到剛才在石板上想得那一切都是那麼索然無味,心中只盼姐姐能打退這些強敵。

那邊,幾個人早動上手,那姑娘手持一條長鞭,與眾人周旋。所有的敵人都是男子,身法皆以沉穩見長,那姑娘便展開輕動,又加上身體小巧,在靈巧上佔了上風。賀季玉盯著那邊看,他見那姑娘打得那些人並不能近身,只能捱打,心下稍安,可另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發現在那個姑娘的臉上罩著一個假面具,他心中疑雲頓起,心想:那姑娘到底是什麼人,他為何不願以真面目示人呢?這時,他心中已知道,那姑娘絕不可能是他姐姐,只不明白她為何要戴面具。又一轉念:那姑娘許是太漂亮了,怕別人看見會起邪念,是以罩住了臉。

這時,人群中只看到紫影閃閃,眾人逐漸退開。突然,那大漢叫一聲:“好男不跟女鬥。改日,我叫我那些女徒弟來跟你鬥。弟兄們,走!”眾人一撤兵器,出了洞口。那姑娘也不追趕,只是說:“喂,師父都這樣,我倒要看看你徒弟有什麼好本事。別忘了,快讓她們來。”那些人連應都不應一聲,推推搡搡地湧出了洞。那姑娘一拍手,說:“這樣的角色,來一百個本姑娘也不怕。”她繼而轉臉對賀季玉道:“你沒事吧?”“沒事,”賀季玉應了一聲。“沒事就好,唉,只是可惜了那些果子,我再出去採吧!”說罷轉身要走。“姑娘!”賀季玉滿肚子疑問,哪能放她走,急忙叫了這一聲。那姑娘轉過頭問:“有什麼事嗎?”“還沒請教姑娘芳名?”那姑娘一聽便回了一句,口氣中似有幾分不滿:“你這人,連你的大名我尚未聆聽,怎好先自報家門。再說,女孩子的名字,隨便說得的嗎?”賀季玉一聽這話有理,便想:我若報我是閉月門賀三公子賀季玉的話,能保證這姑娘不與那大漢是一夥的人,罷了,扯個慌吧。當下說:“我叫阿三。姑娘芳名不便說便算了。”那姑娘聽後蹲下身來說:“好了,看你不像壞人,又都是練武之人沒那麼多毛病,就告訴你好了。我姓楊,名叫雨草。”“雨草?好……名字。”他原本想說“好奇怪的名字”,但又怕惹惱了她,便把中間的三個字省了。“好什麼?人家這個名字是說人家像風雨中的小草一樣生活悲苦,哪一點好了?”“對不起,是我會錯意了。”其實,他連一點意思都沒會出來。誰知道,那姑娘竟反過頭來問:“你怎麼想?”這一下把賀季玉問得一愣,饒是他腦子快,便說:“我以為這個名字是說姑娘像雨後的小草一樣健康美麗。”賀季玉料來自己稱讚她美麗她會高興,可誰想她竟用了一種半帶哭腔的聲調說:“我哪一點美麗了,要不,怎麼還要用面具遮住臉。”說罷,她站起身,出洞去了。

賀季玉仍舊躺下來,心想:楊雨草說自己並不漂亮,可是看她的身形,聽她的聲音,實在讓人想不到她會不美。洞外一聲炸雷,很快下起了雨,賀季玉聽著外面的風聲雨聲,漸漸地睡著了。

但很快,楊雨草便回來了,渾身上下都溼透了,懷中抱著一大堆果子。她顧不得擰擰衣服,便來到賀季玉身邊,搖了搖他說:“阿三,阿三,果子採來了。”賀季玉聽得她叫,從睡夢中醒來,見到還是那一張假面具,心中總覺得癢癢,總覺得不見到她的真實面目心中便難以平靜。他見楊雨草渾身溼透了,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便道:“真不好意思,為了我的傷,讓你淋成這個樣子。”楊雨草把果子往地上一放,說:“唉,誰讓我這個人天生心腸好,人家都說我像一碗軟麵湯。”“軟麵湯,那很好喝呀!”賀季玉忍不住道。楊雨草一聽便急了,怒道:“你這人好沒有道理,好心救你一場,竟拿人家的外號取笑。”賀季玉聽得她這般,忍住笑道:“好了,好了,算我不對,還請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寬恕我這次。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人家不知道你外號的這類似的話可不知說了多少遍了,你怎麼跟人家計較呢?”“你……!”楊雨草似乎很生氣,又似乎只是不知說什麼好,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知道你嘴巴不饒人,還是離你遠點的好。”說罷便向洞口走去。這一來,賀季玉不知怎的心頭一急,忙問:“你去哪裡呀,可別丟下我一個人不管。”楊雨草回過頭來說:“你是你,我是我,你我又有什麼相干?”說罷又要走。

楊雨草剛走到洞口,突然聽到幾聲乾笑,她立刻警覺起來,忙問:“誰?”這一問也引起了賀季玉的注意,他掙扎著爬起來,向洞口挪了幾步,注視著楊雨草。二人正遲疑間,只覺灰影一閃,一個骨瘦如柴,大約三十七八歲年紀的人站在楊雨草面前,只聽他笑道:“孤男寡女同居一洞,都做了些什麼,老實交待。”這一句話把賀季玉臊了個大紅臉,料來楊雨草也已經面紅過耳了。楊雨草打量了一番這個人,問道:“敢問是哪一位前輩?”那人突然一陣狂笑,怪叫道:“哪位前輩你不用管,只是今天你們兩個人都得跟我走,你也小妞想來挺漂亮,說不定能讓大爺歡心一陣。”楊雨草急忙接了一句:“我可是很醜得耶!”賀季玉急忙追了一句:“對對,她很醜的。”那人歪過頭著,一雙小眼望著賀季玉,說:“你小子插什麼嘴。你見到她的臉了嗎?”“沒有!”賀季玉這句話一出口,便後悔了,但要收回也不可能了。“沒有?那你胡說什麼?”

楊雨草此時早已忍無可忍,提鞭在手,大叫一聲:“少廢話,看鞭!”跟著一鞭朝那人頭頂打落,那人冷笑一聲,將頭一低,又一挪身子,早躲過了這一鞭,跟著他身子向前一衝,伸手便向楊雨草手腕抓去。楊雨草知他要用擒拿手,急忙收鞭,將手向旁邊一閃。那人一招走空,絲毫不忙亂,身子一轉,已經轉到楊雨草的身後,飛指疾點,一瞬間封住了楊雨草背上四處大穴,楊雨草登時立在當地不動了。

那人拍了拍手,怪笑一聲道:“小姑娘,想打贏我,還嫩了一點兒。”他又轉頭對賀季玉說:“小子,我知道你受了傷,論打鬥你是絕對打不過我。不如咱們也都省省,我也不用出手,你也不用費力,你要是關心她的話,你就和她乖乖地跟著我走。否則,我不僅要你的命,連你的這位心肝寶貝我也不會讓她太好過。”賀季玉心想:我跟她雖是說了這半天的話,但她究竟是長得一個什麼樣子都沒有見到,何談那些。但她畢竟是救了我,說什麼我也得找機會和她一塊逃走,於是說一聲:“好,我跟你走。只是我身上有傷,行動不便,你可別怪我!”那人聽了仰臉大笑,說:“受傷是常事,怪什麼,只要你老實,我連半點對你和你那位不利的事情都不會做出來,你要不然,也知道會是什麼下場。”說罷又是一陣長笑。笑聲剛落,那人便走到楊雨草面前道:“你都和他認識這麼長時間了,還戴這勞什子幹什麼?”說罷一揚手將她臉上面具除下,登時露出了一張嬌豔絕倫的臉。那人扔掉面具,笑嘻嘻地道:“哇,原來這麼醜啊,醜得連我都要心動了。”賀季玉聽得此言,歪頭向楊雨草臉上一望,當下心頭一陣狂喜,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喜什麼。

那人走到楊雨草身後,在她的兩塊肩胛骨下面各戳了一下,隨即奪下了她的鞭子,窩了幾窩,收在袖中,隨後又在她的後背上連點四下,楊雨草便能動了。楊雨草剛一解開穴道,立刻上來便要與那人動手,不料手剛抬起來便即軟軟地放下。那人笑道:“小姑娘,你最好給我老實點,我已封了你的內力,又收了你的兵器,我看你還有什麼本事逃跑,走!”賀楊二人無法,只得跟著那人出了洞。

只見洞外已經並排站著三匹高頭大馬,在中間的一個渾身赤紅,比另外兩匹馬更加高駿。在不遠處還拴著一匹白馬,顯然是楊雨草的馬,可不見青龍馬,看來是真的失落了,賀季玉本來剛才想問這事,可剛才一連串發生了這許多事,竟忘了問,現在一看果然沒有青龍馬,心下疲懶,也就不問了。那人指著左右兩匹馬讓賀楊二人分別騎上,自己騎了中間一匹馬,他剛一跨上馬便對二人道:“你們兩個最好不要起什麼跑的念頭,我這匹馬是三匹馬中腳程最快的。”說罷兩腿一夾,摧馬便行,兩人只好緊緊地跟在後頭。

“喂,老鬼,你要帶我們去哪裡?”路上,楊雨草趕到與那人並轡問道。那人看了看她,沒有答話,突然一個耳光打在楊雨草臉上,她這時功力全失,這一巴掌打得她在馬上晃了幾晃,險些掉下來。賀季玉不知怎的,心頭登時一熱,吼道:“你幹麼打人!”那人並不轉臉,冷冷地道:“我最討厭別人說我老!”楊雨草捂著臉在馬上坐正,說:“那叫你小鬼總可以了吧!”那人仍不歪頭,仍是冷冷地道:“我也不喜歡別人說我小。”楊雨草聽後哭笑不得,便說:“你這人真怪,始終不肯把名字告訴我們,讓我們怎麼叫你嗎?”話剛說完,她便想到了“我們”二字,不由得向賀季玉這邊看了過來,她發現賀季玉正在痴痴地望著自己,不由得羞紅了臉,低下了頭。

“好了,你們叫大惜好了。”那人的語調似乎有幾分緩和。“大西?”楊雨草和賀季玉對望了一眼,同聲道。大惜沒有回頭,自然看不到二人的表現,只說:“是的,大惜。”楊雨草這時立刻進上一步,道:“對了,大西,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要帶我們去哪裡?”大惜終於回過頭來,朝二人詭異的一笑:“我要介紹給你們兩個人一個拜堂成親,安度一世的好地方啊。到了就知道了,別再問了。”兩個人又不約而同向對方看了一眼,又同時不好意思把目光避開,卻也不再說話。村道上,只有三個默默的人騎著三匹默默的馬靜靜地走著。

不覺已經三天過去了,又是一大早。

“老爺,西廂房楊掌門有請。”一個家丁對正在花園獨飲的賀嘯峰報告。他聽後半晌不語,過了好久,才緩緩地擺了擺手,示意讓那家人下去。家人走後,他才慢慢站起身來,向西廂房走去。

西廂房門口有一塊較為空曠的地,賀嘯峰老遠便望見在那塊地上楊漢森正在那裡帶著他的弟子們在練習,他便躲在一棵樹後面看著,雖說偷看別人練武是武林中的大忌,但此時已近比劍,他也就顧不得這麼多了。只見楊漢森正在與他的大女兒楊雪莉拆解劍招。兩門明爭暗鬥幾百年,在賀嘯峰接任掌門之後也已十年有餘,是以他認得那裡試練的便是開日門的逐日劍法。只見楊雪莉將一柄劍使得猶如一條銀蛟一般,將身體護住,舞得密不透風,楊漢森似乎無從下手。突然,楊雪莉劍花一停,一劍向楊漢森的咽喉疾刺過去,卻見楊漢森似乎一點也不著忙,身子略向前傾,將手中的劍向上一遞,與楊雪莉的劍一交,即刻手轉劍花,將楊雪莉的劍帶動,一剎時間,楊雪莉盡佔下風,完全處於被動,長劍被帶的轉動幾下,已經拿捏不住,脫手而去,被楊漢森挑入花叢之中。楊漢森立刻又踏上一步,用劍尖指住了楊雪莉的咽喉。

看了這一場“爭鬥”,賀嘯峰心中不由得暗暗心驚,因為他發現楊漢森破解楊雪莉那一招所施的招法乃是閉月門的閉月劍法中第七式披星戴月。他心中已然明白,楊漢森為了在一個月後的比劍大會勝過本派,特意讓自己的弟子與對方的閉月劍法相鬥。同時,又一個想法湧上他的心頭,逐日劍法以防守見長,在防守中偶施殺招,而閉月劍法以破招進攻見長,如此一來,若是兩個同樣實力的人分使這兩種劍法拼鬥的話,使用閉月劍法的會大佔便宜的。想到這些,他心中不由暗自感到一陣快慰。

這時,只聽楊漢森說:“記住,一個月後,閉月門與你們比劍的人的武學修為與你們差不多,因此,比劍之時,一定要先施展招式護住全身門戶,在施殺招之時一定要注意穩、準、狠,絕不能給對方以任何可乘之機,聽懂了嗎?”從弟子齊聲答應。楊漢森又說:“我想賀掌門也快來了,你們到對面空地上去練習吧。我與賀掌門有些事商議。”眾弟子散去了,楊漢森便懶懶地找了一個石凳坐下來,閉目靜待。

賀嘯峰站在樹後,沉思良久,他覺得楊漢森對他的弟子的這一番教誨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倒不是有哪一點他說得不對,只是令人犯疑的是,楊漢森明知他即將到來,卻偏偏要把如此重要的教訓放在這時說,他懷疑是不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好讓他還未比先著了慌。賀嘯峰想了這些,便暗暗拿定了主意,他決定讓本門的弟子不管對方出什麼樣的招式,都不要亂,按平時的打法,同時別忘了隨機應變。

又過了一會兒,賀嘯峰才走了出來,剛走幾步,楊漢森便即發覺,從石凳上站起身來,二人彼此發現是對方時,互相寒暄了幾句,在一個石桌子旁坐了下來。賀嘯峰問:“楊兄今日相請不知有何見教?”楊漢森朝賀嘯峰看了幾眼,說:“賀兄,我有個想法,就是在一個月後的比劍大會上,加上咱們兩人的一場比試,以一個月後的那場兩門比試,正式定下兩派到底誰才是武林至尊。不知賀兄意下如何呢?”賀嘯峰聽後,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也好,只是這幾天咱們二人就不必比過了吧。”“那當然,咱們還是留一點勁,一個月後再用吧。”兩個人相對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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