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三 敵友難分

三 敵友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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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敵友難分

夏火蓮道:“擄我之人就是欲行刺女子,她說明日午時之約取消了。”

秋傲霜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

夏火蓮又道:“那女子有一封小簡,說要交給副宮主親自拆閱。”說著,遞給秋傲霜一個密封的桑皮封套。

秋傲霜拆封取出內中小簡,觀其筆跡與前簡出自一人。只見簡上寫道:“明日午時之約因有第三者介入,決定取消。尊駕愛姬釋回,不過尊駕還得多加小心,隨時均將俟機取爾之命。”

秋傲霜閱畢之後,向夏火蓮問道:“夏姬!你可曾見過那女子的面目?”

夏火蓮搖搖頭道:“她以黑巾蒙面,無法看到她的真面目。”

秋傲霜沉吟一陣,又問道:“夏姬!你說梅妞自艇艙中疾步走上艇面之時,那艘寢舫曾向前衝丈餘,你看準了麼?”

夏火蓮口氣肯定地笑道:“絕未看錯。而且妾身猜想行刺女子可能就是梅妞。她所以要與副宮主同宿寢舫就是想俟機刺殺副宮主。”

秋傲霜搖搖頭道:“那行刺女子可能不是梅妞姑娘。”

夏火蓮道:“怎見得?”

秋傲霜道:“梅妞整夜未離杜府,而且我還拔劍試探了她一下,她似乎是一個無半點武功根基的普通女人。”

夏火蓮輕噢了一聲,喃喃道:“如此說來,那是另有其人了?”

秋傲霜微微頷首道:“也許,但不能肯定。天已快亮,你們也該睡一會兒,大概不會再有事了。”

三姬起身作禮,聯袂退去。

秋傲霜也揮揮袖扇熄了燈,和衣躺在了**。

在黎明未來之前,天色異常黑暗。

秦淮河上的艇舫多半已停泊不動,彩燈也多已熄滅。不復再有傍晚時的那種繁華喧譁光景。

然而河面上卻有一條小小的船艇在隨波逐流。在許許多多的大型畫舫之中,這一艘小小的船艇毫不顯眼,不過,竹簾低垂的艇艙之中卻坐了兩個極為顯眼的人物,其一就是“金翠舫”的主人徐二牛,另一位則是面目秀麗,神色冷峻的年輕女子。

那女子穿著一身黑衣,以她的年齡看來,絕不可是為亡夫披孝。那襲黑衣穿在她身上再襯托出她的白壁無瑕,卻使得她的神情更加冷峻。

只聽徐二牛低聲道:“江州從未出過姓朱的能人高手,那麼朱星寒的根底可教人猜不透。”

黑衣女子道:“徐二叔!你看那小子到金陵來有何意圖麼?”

徐二牛搖搖頭道:“難說!從他的神態看來,他該是個正派人物。然而當你劫走夏火蓮時,他卻去走告秋傲霜,這就想不透他在玩什麼花樣了。”

原來這黑衣女子就是劫走夏火蓮之人,欲圖行刺秋傲霜的自然也是她。那麼,夏火蓮的猜測就錯了,因為她並不是梅妞。

黑衣女子沉吟了一陣道:“有這小子夾在當中,可能會壞事,所以我趁機放了夏火蓮,看他有何反應。其實,擄住一個微不足道的劍姬,未必就能使秋傲霜束手,甘心受戮。”

徐二牛點點頭道:“對的!你目前還不能亮出真實身份,不然就會使那些傢伙提高警惕之心,再動起手來可就麻煩了!”

黑衣女子道:“我懂得……”語氣一頓,接道:“二叔!你已讓秋傲霜認出了本來面目。這秦淮河上還得下去麼?”

徐二牛道:“放心!杜桐屯在金陵雖有舉足輕重之力,卻還奈何不得我。倒是你,天明之後,你打算上哪兒去歇歇?”

黑衣女子道:“去秋傲霜住的那家‘平安客棧’……”

不待她說完,徐二牛就訝然道:“不妥吧?”

黑衣女子道:“不礙事!秋傲霜一定以為行刺之人是梅妞,絕想不到我就是頭一晚要殺他的人。”

徐二牛道:“同住一家客棧,機會較多,你是否還要俟機動手?”

黑衣女子點點頭道:“那是自然,殺掉秋家後代是我多年的心願。”

徐二牛道:“話是不錯。不過以我看,此事不妨暫緩。”

黑衣女子道:“為什麼?”

徐二牛道:“有了個朱星寒行動詭祕的人物出現,咱們得事事小心。我以為先探探他對秋傲霜持何種態度之後再見機而動。”

黑衣女子皺皺眉頭道:“徐二叔!我不能在金陵耽的太久啊!”

徐二牛道:“三兩天大概就可以摸清朱星寒那小子的來意了!”

黑衣女子蹙眉沉思一陣,才點點頭道:“好吧!我再等兩天……”

徐二牛忽然神情一變,凝聲道:“聽!好像有艘快船划過來了。”

一面說,一面掀開竹簾向河面看去,果見一艘快船如飛而來。

黑衣女子悄聲問道:“看得清楚快船上的人是誰麼?”

徐二牛道:“就是姓朱的,看樣子是衝著咱們而來。你要不要避一避?”

黑衣女子不假思索地沉聲道:“我要見見他。”

兩人說話問,快船一擦而過。小艇輕微一晃,朱星寒已經躍過來了。艙中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同時凝神屏息,蓄勢待發。

朱星寒在艇首朗朗發話道:“在下來得魯莽,請海涵了,可以掀簾而進麼?”

徐二牛道:“請進!”

朱星寒態度從容地掀簾而進,向徐二牛抱拳一禮,道:“打擾!

打擾……”語氣微微一頓,接著向那黑衣女子問道:“這位姑娘如何稱謂?”

黑衣女子道:“佟月梅!”

徐二牛不禁面現驚色,同時目光銳利地盯了她一眼,似乎責怪她不該輕率透露真實姓名。

朱星寒卻毫無吃驚之色,微微笑道:“當在下看到姑娘手中那把短劍時就已猜測到姑娘是‘冷劍烈掌’佟林修之後,果然不錯。”

佟月梅冷聲道:“你深夜乘快船來此,就是為了證實此事麼?”

朱星寒道:“尚有別事。”

佟月梅一擺手,道:“請講!”

朱星寒道:“請問姑娘因何要刺殺‘擎天宮’副宮主秋傲霜?”

佟月梅橫地一擺頭,道:“你管不著。”

朱星寒道:“在下的確不便過問姑娘要殺秋傲霜的原因。不過在下卻要說一句話,此人殺不得。”

佟月梅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默然一瞪,沉聲道:“為什麼?”

朱星寒道:“姑娘不能因私仇而殆誤整個武林大局。”

徐二牛不禁插口道:“尊駕這句話未免誇大其詞了。難道秋傲霜在武林中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了不起的人物麼?”

朱星寒道:“請勿以為在下故意危言聳聽,整個武林大局動盪與否,完全歸於秋傲霜一人之身。”

佟月梅沉聲道:“你說的話未必可信。”

朱星寒冷笑道:“信不信由你。在下先禮後兵,如果姑娘一意孤行,在下免不了要插足其中,使姑娘行事時礙手礙腳。”

佟月梅冷哼道:“好大的口氣!”

朱星寒道:“姑娘完全抹煞了在下一番好意。其實,憑姑娘的身手未必就能殺死秋傲霜。你該知道‘四絕劍’的鋒銳未可輕攖。”

佟月梅方待張嘴,徐二牛連忙丟出去一個制止的眼色,搶著說道:“佟姑娘自會斟酌尊駕所作的指示……”語氣微微一頓,接道:“不過,我姓徐的想問尊駕的立場。”

朱星寒問道:“什麼立場?”

徐二牛道:“想知道尊駕屬正屬邪?”

朱星寒道:“正邪之間的分野何在?”

徐二牛道:“不悖情,不悖理則為之正……”

朱星寒介面道:“情理之準繩又何在?”

這一問將徐二牛問住了。

佟月梅插口道:“尊駕可能是一個不正不邪之徒,話就到此,請吧!”

朱星寒淡淡一笑,雙手抱拳一拱,然後掀簾而出。

載他來的快船就在附件不遠處緩緩遊動,朱星寒一出艇艙,那快船就飛快地劃了過來。

兩船交錯之際,朱星寒一躍上了快船,霎眼間,那艘快船就遠去二十餘丈。

徐二牛喃喃道:“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姓朱的身手可真是不同凡響哩!”

佟月梅道:“二叔,看清快船上的操槳之人麼?”

徐二牛忙問道:“怎麼樣?”

佟月梅道:“為朱星寒操舟之人是江湖上聞名的‘水怪’白天龍。”

徐二牛不禁一愣,喃喃道:“白天龍!他不是在洞庭君山麼?”

佟月梅道:“現在卻在秦淮河上,除了他之外任何人已無法使那艘快船疾馳如脫弦之箭。”

徐二牛道:“白天龍是‘雲龍幫’君山總壇的護法,竟會遠離君山來到金陵為朱星寒操舟,這姓朱的來頭就不小了。”

佟月梅道:“二叔!怎麼辦?”

徐二牛道:“反正這兩天咱們並不急於動手,看看風聲再說。”

佟月梅冷哼了一聲,道:“天一亮我就住到‘平安客棧’去,我倒要看看姓朱的有何高招耍出來。”

徐二牛道:“當心點的好!”

佟月梅道:“二叔,放心吧!”

徐二牛未再說話,穿過艇艙去到艇尾,將小艇向岸邊搖去。

翌日,是一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

杜桐屯起身很早。他梳洗完畢後,不待召喚,蔡錦堂就進來稟報道:“杜爺!徐二牛仍然在他那艘‘金翠舫’上,你看該怎麼辦?”

杜桐屯微一沉吟,道:“去告訴秋傲霜,咱們犯不著費事動手。

徐二牛既然不躲不藏,必然有恃無恐。”

蔡錦堂點點頭,道:“屬下遵辦……”語氣一頓,接道:“杜爺!徐二牛以及那個欲圖行刺的女子,還有那個來路不明的朱星寒,好像都是衝著秋傲霜而來,咱們可不能不防。”

杜桐屯道:“防些什麼?”

蔡錦堂道:“以屬下之意,目下暫時和秋傲霜保持距離,較為相宜。”

杜桐屯連連搖頭,道:“那怎麼行?不緊緊抓住秋傲霜,就無以對付單飛宇,對付不了單飛宇,就無……”

說到這裡,一個大漢匆匆跑進杜桐屯的臥房,低聲道:“稟杜爺!秋公子來了!”

杜桐屯噢了一聲,接著一擺手,道:“請他在大廳稍坐,我隨後就到。”

大漢應是退下。

杜桐屯道:“錦堂!我去見他。當著他的面,你再將徐二牛的事稟報一遍,明白麼?”

蔡錦堂點點頭,道:“屬下理會。”

杜桐屯這才向大廳走去。

秋傲霜昨夜雖未睡好,卻顯得容光煥發,足證他有深厚的內功基礎。一見杜桐屯走進大廳,連忙站起來恭聲道:“杜爺!昨夜打擾終宵,今天這樣早又來打擾您老人家!真是……”

杜桐屯笑道介面道:“世兄!何必如此客氣!這樣早來,想必有事?”

秋傲霜道:“是的,小侄屬下劍姬夏火蓮已經被對方釋回,所以特來告訴杜爺,同時請蔡總管叫人去將玉陽山百步坪埋伏的武士撤回來。”

杜桐屯訝然道:“這倒令人想不到的。”

預先安排好的蔡錦堂就在此時走進了大廳,向二人見禮之後,直截了當向秋傲霜說道:“秋公子!你吩咐蔡某追查徐二牛之行蹤,幸未辱命。此刻他依然在他那艘‘金翠舫’上了。”

秋傲霜神情一變,凝聲道:“沒有錯嗎?”

蔡錦堂道:“絕不會錯。”

秋傲霜突地離座而起,沉聲道:“蔡總管!陪我到秦淮河畔去走一趟。”

杜桐屯道:“多帶幾個人去吧!”

秋傲霜搖搖頭道:“那倒不必。小侄對付徐二牛想必還不成問題。因為要逮活的,怕他開溜,所以才請蔡總管幫忙去照拂一下。”

杜桐屯道:“世兄!徐二牛之行藏被你說破而不躲藏,可能有所恃仗,最好多加小心!”

秋傲霜冷哼了一聲,匆匆地向杜桐屯拱手作別,與蔡錦堂相偕離去。

日間的秦淮齷齪已極,岸上汙泥成堆,河水渾濁不清,那些豔麗奪目的畫舫也減卻了幾分顏色。

一出釣魚巷,遠遠地就看見“金翠舫”漂泊在碼頭上。秋傲霜和蔡錦堂相互對望了一眼,各自加快了腳步,向碼頭行去。

來到碼頭邊,二人並未上船。

秋傲霜高聲叫道:“徐二牛。”

聲落人現,徐二牛大模大樣地自花廳走出,笑哈哈地說道:“原來是秋公子和蔡總管,真早啊!”

看他的神色,好像昨晚的事與他毫無關係。

秋傲霜不禁暗暗皺了皺眉頭,聲音一沉,道:“下來說話!”

徐二牛步履安詳地沿著跳板走上碼頭,笑問道:“秋公子有何吩咐?”

蔡錦堂厲叱道:“徐二牛!少裝糊塗,你自己心裡難道不明白?”

徐二牛還是往日那付模樣,恭恭敬敬地說道:“蔡爺!做錯了什麼事還請多多訓誨,何必生氣呢?”

蔡錦堂不禁愣住了,是秋傲霜昨晚看錯了?還是另外有人易容冒充徐二牛呢?他不由自主地望了秋傲霜一眼,似乎想尋求秋傲霜的指示。

秋傲霜雖然昨晚看得十分真確,此時見到徐二牛如此鎮靜的神情,也不免在面上透出一絲迷惑之色。

蔡錦堂在秋傲霜的神色中未獲得肯定的答覆,自己心中就打定了主意。神色略為鬆弛,道:“徐二牛!你乾的是什麼買賣你總沒有忘記,毛病還不是在姑娘家身上。杜爺等著見你,快走!”

徐二牛訝然道:“莫非那位梅妞姑娘有何不妥?”

蔡錦堂道:“少廢話,見了杜爺你自然會明白。”

徐二牛點點頭道:“好!小人去面見杜爺請罪吧!”

驀在此時,朱星寒卻像幽靈般出現了。

他對秋傲霜和蔡錦堂二人視若無睹,只是向徐二牛召喚道:“二牛!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

徐二牛頓時澆了一頭霧水,瞪目結舌無以為對。半晌之後,方期期艾艾地問道:“你……你吩咐我徐二牛辦什麼了?”

朱星寒面色一沉,道:“怎麼?你的眼睛珠子只看得上本城大爺嗎?我要你準備下上好酒席一桌,美女五名,限午正以前辦妥,你難道忘了?”

徐二牛立刻有所領悟,看樣子朱星寒是藉詞不讓他前往杜府。

蔡錦堂冷笑了一聲,插口道:“姓朱的!你說話露出破綻了。

不到上燈,秦淮河上就無市面。咱們也沒有見過有誰七早八晨到這兒吃花酒的。”

朱星寒頭都不回過來向蔡錦堂看一眼,冷聲說道:“那是在下的事,用不著你管………”

一揚手,向徐二牛甩出一錠銀子,喝道:“二牛!姓朱的也有白花花的銀子,可別狗眼看人低。上船去,我眼看著你一樣一樣地去辦,離午正已不到一個時辰了。”

蔡錦堂幾乎目眥皆裂,右臂疾抬,就要動手。

秋傲霜連忙低喝道:“蔡總管!既不能使客人掃興,也不該耽誤徐二牛的買賣,咱們走吧……”

又向徐二牛道:“你在晌午空了到杜府來一趟,那梅妞姑娘好像有些不對勁!”

徐二牛連忙道:“是!是!一有空就來。”

秋傲霜和蔡錦堂揚長而去。

朱星寒目送著兩人背影,喃喃道:“姓秋的涵養功夫可真到家了!”

徐二牛將手裡的銀子拋還給朱星寒,同時問道:“尊駕這是何意?”

朱星寒道:“我正要問問你。”

徐二牛不禁一楞,訝然道:“問我什麼?”

朱星寒道:“你以為裝瘋賣傻就能瞞得過秋傲霜麼?”

徐二牛道:“事非得已!”

朱星寒明眉一挑,道:“這是什麼話?你去杜府無異送死,你可知道?”

徐二牛道:“自然心理有數。”

朱星寒道:“那你就不該前去啊!”

徐二牛道:“面對那把‘四絕劍’,我徐二牛自知逃脫不了。”

朱星寒道:“你今天根本就不能再耽在這‘金翠舫’上。”

徐二牛喟然道:“事非得已!”

朱星寒道:“怎麼又是事非得已?”

徐二牛楞神良久,方吁嘆了一聲道:“實不相瞞,我明知去了杜府,活路不多,但卻非去不可。其目的是不使佟月梅姑娘的計劃被對方覺察。”

朱星寒微微蹙眉尖,道:“你一走了之,對方就會覺察麼?”

徐二牛道:“由我徐二牛舍命出面,或可將對方引入一條歧途。”

朱星寒道:“你倒很夠義氣,不過這種作法卻是愚不可及,再說,那佟姑娘瞪著眼睛看你去送死,也太不近人情了!”

徐二牛連連搖搖頭:“不!不!佟姑娘並不知道我要如此做,這內中原委……”

朱星寒一揚手,道:“好了!別再說下去,在下並不想藉此探人隱私!”

徐二牛道:“請問尊駕,因何要出面助我一臂之力?”

朱星寒搖搖頭道:“在下本無意救你,而是秋傲霜救了你。”

徐二牛訝然道:“怎樣講?”

朱星寒道:“憑著姓秋的一身武功及他那把‘四絕劍’,有兩次機會他都該拔劍向我動武,結果他都是不動聲色。所以我想再激他一激,結果還是他贏。這傢伙冷靜得令人可怕。”

徐二牛道:“是這樣的麼?”

朱星寒道:“好運不會接踵而來,你最好火速離開‘金翠舫’。”

徐二牛道:“按本意決不離此,為不忍拂逆尊駕一番好意,我徐二牛自當遵辦……”語氣微微一頓,接著問道:“請問尊駕與佟姑娘是敵是友?”

朱星寒微微笑道:“各有所圖,敵友難分,在下不便作答,你也不該問的。”

徐二牛復又追問道:“再冒昧問一聲,尊駕與‘雲龍幫’有何關係?”

朱星寒面色一沉,怫然不悅道:“徐二牛,你問得太多了!”言罷,掉頭而去。

朱星寒離開秦淮河之後,徑奔“平安客棧”。真是巧之又巧,巧在進門處,竟然正好和秋傲霜碰個正著。

秋傲霜先是微微一楞,接著拱拱手道:“朱兄也住在此地麼?”

朱星寒笑道:“在下若不是住在此地,對昨晚此地發生之事,豈能弄得那樣清楚?……”

聲音一低,接道:“午間陽山百步坪之會想必取消了吧?”

秋傲霜道:“朱兄的訊息倒是靈通得很!”

朱星寒道:“在下是憑猜測的,愛姬既回,何必再去跑一趟?”

秋傲霜突地雙眉一挑,沉聲道:“恕小弟冒昧問一聲,方才秦淮河畔,朱兄因何助了徐二牛那廝一臂之力?”

朱星寒微微笑道:“在下那裡是助那徐二牛,完全是為了秋兄著想啊!”

秋傲霜道:“怎麼講?”

朱星寒道:“以秋兄今日在武林中之身份,既使要發落徐二牛那種人物,也是在舉手之間。又何必假借杜府之手,傳揚出去豈不被人笑話。”

秋傲霜道:“是這樣麼?朱兄!請問你與小弟是敵是友?”

朱星寒含糊其詞地笑道:“秋兄想必會意了”

秋傲霜道:“如果朱兄所說是真,自然是視小弟為友,如果所說是假,自然是視小弟為敵。可惜真假難辨,也就敵友難分了。”

朱星寒笑道:“來日方長,是敵是友,終有一日會分出來的……”

語氣微頓,壓低了聲音接道:“昨夕在下聽說有關杜桐屯之其人其事,秋兄不妨三思!”

秋傲霜道:“多謝!”

二人邊走邊談,此時已走入西跨院的上房。

迎面一個黑衣女子走來,秋傲霜沒有在意,而朱星寒不禁心中一動,原來那黑衣女子就是佟月梅。

佟月梅也暗自吃驚,朱星寒若是叫她一聲,那就要機密盡失了。

幸而朱星寒定力不弱,兩下擦身而過,絲毫未動聲色,佟月梅才暗暗吁了一口氣。

朱星寒又問道:“秋兄打算要在金陵盤桓多久?”

秋傲霜道:“還不一定!以小弟之意,朱兄還是早早離去的好。”

朱星寒故作不解地問道:“秋兄這是何意?”

秋傲霜道:“昨夕朱兄開罪了蔡‘七星’,方才在秦淮河畔無異又是在杜‘金刀’面上抹了一把灰。金陵城中朱兄還耽得下去麼?”

朱星寒道:“恕在下放句狂言,在下可沒有將金陵杜府放在眼下。”

秋傲霜冷笑道:“如此說來,朱兄此次前來金陵就不是為了遊山玩水而來了。”

朱星寒道:“何以見得?”

秋傲霜道:“遊山玩水者何苦惹來一身掃卻遊興的麻煩?”

朱星寒哈哈一笑,道:“秋兄既然如此說,在下只得承認前來金陵是有所圖了。”

秋傲霜追問道:“何圖之有?”

朱星寒道:“能容在下祕而不宣麼?”

秋傲霜雙目透出兩道冷芒,逼注在朱星寒面上。良久,方神色一緩,抱拳作禮,道:“朱兄,暫且別過,但願你不是衝著小弟而來。”

朱星寒哈哈一笑,未作正面答覆,二人就此分手。

這一排西廂上房一共有六間。秋傲霜佔據了第一間,三姬佔據了第二間。朱星寒住的是第四間,和三姬只有一房之隔。

朱星寒推門進入自己房中,不禁一愣,原來佟月梅端坐在他的房中。

佟月梅低聲道:“不必吃驚!”

朱星寒掩上房門,道:“受驚的也許是姑娘,只怕在下在秋傲霜面前破姑娘的身份,所以迫不及待地穿窗而入,來向在下提出警告麼?”

佟月梅道:“想必你也不會做出損人不利己之事。”

朱星寒冷聲道:“姑娘說錯了,如你正午以前不離開這家客棧,秋傲霜就會找上門來。”

佟月梅驚道:“怎麼講?”

朱星寒道:“如你執意留下,在下就要向秋傲霜去告密。”

佟月梅不禁美目含怒,沉叱道:“你為什麼要這樣作?”

朱星寒道:“不願秋傲霜被你所殺,也不願你被他所殺。”

佟月梅道:“你不要逼人太甚!”

朱星寒道:“姑娘身為武林中人,應該放得開,看得遠。人為情勢所逼是難免之事。姑娘目前暫且只得忍耐一陣。”

佟月梅咻咻然道:“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朱星寒道:“不聽也得聽,否則就不成其為逼你了。”

佟月梅不禁柳眉倒豎,銀牙咬得咯咯作響。半晌之後,方螓首微點,道:“好!我可以聽你的,不過你得依我一件事。”

朱星寒道:“說說看!”

佟月梅道:“你若說得出來我為什麼要殺秋傲霜,我就聽你的。”

朱星寒道:“在下昨夕在小舟上就已說過,姑娘要殺秋傲霜不過是為了私仇。”

佟月梅道:“你不過是憑空猜測。”

朱星寒道:“未必吧?”

佟月梅道:“那你將內中原委說出來!”

朱星寒一擺手,道:“不說也罷!”

佟月梅冷笑道:“你根本就一無所知。”

朱星寒道:“佟姑娘,在下很不願揭露旁人之祕密,可是此時不說,決難使你心服……”語氣一頓,壓低了聲音接道:“令尊佟林修是被‘鐵筆聖手’秋日長所殺,所以姑娘將這血海深仇算在秋日長兒子的身上。”

佟月梅大驚失色,疾呼道:“這是天大祕密,你因何知道?”

朱星寒淡淡一笑道:“可算是祕密,不過知道此事的還有一個‘金刀’杜桐屯。”

佟月梅道:“你可知道這事誰告訴我的?”

朱星寒微一沉吟,道:“該不會是杜‘金刀’告訴姑娘的吧?”

佟月梅搖搖頭,道:“自然不是他,卻是他的夫人。”

朱星寒訝然道:“杜未人?姑娘可能弄錯了!杜夫人死了好多年了!那時候武林中有不少人到金陵來奔過喪哩!”

佟月梅冷笑了一聲,又撇了撇嘴脣,道:“想不到你也有不知之事。告訴你,杜夫人是私奔的,杜桐屯為了遮羞,所以才發了一通喪妻的假訃聞!”

朱星寒喃喃地搖著頭道:“真想不到!那杜夫人是與何人私奔呢?”

佟月梅搖搖頭,道:“這就不便奉告了!”

朱星寒道:“在下也不該探人隱私。話就到此,姑娘可甘心於午正之前離店?”

佟月梅道:“實在不甘心,不過有個變通的辦法。”

朱星寒道:“如何變通?”

佟月梅道:“我將身佩的‘冷峭劍’交給你收藏,你也別逼著我離開這兒。手無利劍就無法殺人,你總該放心了吧?”

朱星寒一口回絕道:“不行!”

佟月梅道:“那麼……”沉吟了一陣,忽然壓低了聲音接道:“待我易釵為弁,搬到你這間屋子來與你同食同宿,你就近監視,我根本沒有機會妄動。”

說者也無心,聽者卻有意,朱星寒面上不禁一訕,沉叱道:“姑娘說話太有失分寸了!”

經朱星寒一語點破,佟月梅不禁羞得面紅耳赤。

朱星寒唯恐對方過份受窘,連忙轉過身去說道:“長江渡頭處有一‘臨江別館’甚是清靜,姑娘可暫時去那裡住幾天。”

佟月梅秀悻悻然道:“你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夠不管別人的閒事?”

朱星寒道:“管到天下太平,一無戾氣,在下就會收手了!”

佟月梅冷笑道:“哼!好大的口氣……”她的話說到一半就頓住了,因為朱星寒不似一個誇口濫放厥詞之人,他的話想必有原因而發的。

朱星寒一擺手,道:“佟姑娘請吧!不過還是委屈你穿窗出去。”

佟月梅瞟了他一眼,然後越窗而出。眼光中已略有敬佩之色了。

朱星寒又開啟房門,走到廊下,看看廊下無半個人影,這才放下了心。

當朱星寒正想返回房中小歇時,忽然傳來一陣嘈雜步履之聲。

放眼望去只見幾個店家扛著好幾口箱籠,後面跟著一個銀髮蕭蕭的婦人,由兩個青衣使女簇擁著,朝向西廂上房走來。

朱星寒看那婦人雖是銀髮蕭蕭,卻是面如玉盤,目如滾珠,體態輕盈,宛如二十左右的少女。若非那婦人駐顏有術,就必是天生的白髮。

那銀髮婦人住進了第三間上房,就在朱星寒的隔壁。

朱星寒也回到自己房中,和衣躺在**,閉目沉思,忽然他心中一動,自床一翻而起。因為他突然想到一個人儘可夫的女人“銀狐”來了。

朱星寒走出房去,在秋傲霜房門上輕敲了幾下。

秋傲霜開門發現是朱星寒時不禁一愣,冷聲問道:“朱兄有何見教?”

朱星寒不請自入,悄聲道:“秋兄可知西廂上房來了芳鄰?”

秋傲霜冷冷問道:“那與小弟有何關係?”

朱星寒道:“也許大有關係呢?”

秋傲霜神情微微一怔,道:“何人與小弟會大有關係?”

朱星寒道:“此人綽號‘銀狐’,是個性情**,人盡可夫的女子,昔日曾是‘金刀’杜桐屯之情婦。秋兄聽說過麼?”

秋傲霜前一日在杜桐屯處探詢解玉歡之來龍去脈時,已聽杜桐屯提起過“銀狐”其人。此時朱星寒提出必有其用意,秋傲霜暗疑在心,並未立即思索“銀狐”何以突然來金陵原因,而注意到朱星寒的動機上去了。

當即搖搖頭,道:“不曾聽說過,兄臺可否將此女與小弟有關之原因說個明白?”

朱星寒淡淡一笑,道:“如在下說出個原委,不知秋兄肯信否?”

秋傲霜道:“半信半疑。”

朱星寒道:“那麼在下也就半吞半吐吧……”語氣一頓,壓低了聲音,接道:“此女是為秋兄而來。”

秋傲霜道:“兄臺又何必半吞半吐呢?”

朱星寒搖搖頭道:“不說也罷!”

秋傲霜道:“對兄臺之言,如小弟全信不疑,兄臺該可暢所欲言了吧!”

朱星寒雙眉一挑,道:“當真全信麼?”

秋傲霜點點頭道:“君子無戲言。”

朱星塞道:“那麼在下就據實以告了……”語氣一頓,將兩道精銳目光盯在秋傲霜面上,接問道:“傳聞秋兄身畔日常四姬相隨,如今因何只見三姬?”

秋傲霜不動聲色地反問道:“兄臺因何動問?”

朱星寒道:“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事關重要,所以先問一聲。”

秋傲霜道:“另一姬因病不耐旅途勞頓,故而未來金陵。”

朱星寒輕哦一聲,頷首沉思,道:“原來如此!另一姬是否姓解?”

秋傲霜道:“不錯。”

朱星寒詭譎地一笑,道:“解姬稱病,顯系託辭,秋兄被瞞騙了。”

秋傲霜星目一張,凝聲道:“解姬委病託辭,兄臺何以知曉?”

朱星寒道:“兄臺有所不知,那解姑娘已到金陵來了。”

秋傲霜聞言心頭不禁一震。解玉歡明明已在“擎天宮”中飲鴆自戕,怎麼會在金陵出現?若說她飲鴆自戕是一著花招,又怎能瞞得過胸羅萬機的單飛宇,這可真有點奇怪了。

一念及此,面上也就身不由主地流露了驚疑之色。

朱星寒道:“秋兄因何面布驚色?”

秋傲霜勉強一笑,道:“本宮法規嚴厲,門禁森嚴,宮內劍姬竟然私自潛來金陵,怎不令小弟大吃一驚?”

朱星寒微微一笑,道:“聽秋兄之口氣,想還不信在下所言麼?”

秋傲霜搖搖頭,道:“並非不信,而是令人難以置信。”

朱星寒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必多費口舌再往下說了。”

秋傲霜道:“小弟有一事請教。”

朱星寒道:“何事?”

秋傲霜道:“兄臺因何知道解姬已來金陵?”

朱星寒道:“親眼目睹。”

秋傲霜星目驟張,道:“兄臺以前就認識解玉歡姑娘麼?”

朱星寒搖搖頭道:“不識。”

秋傲霜咋舌道:“這就奇了!既然不識,怎知你所見之人就是解姑娘?”

朱星寒微笑道:“貴宮招募劍姬之試系公開舉行,因而在下有機會認識秋傲霜兄屬下四姬!”

秋傲霜心中大大一動,沉吟一陣,道:“想必彼時兄臺正巧經過開封是麼?”

朱星寒搖搖頭,道:“秋傲霜兄猜測恰好相反,在下是專程去的。”

秋傲霜兩道眉毛倏然挑了起來,他知道如果再往下追問,很可能會與朱星寒翻臉,可是他又想趁機探索對方立場。沉吟再三,仍不免問道:“難道是專程前往開封觀摩劍姬入宮之試?”

朱星寒點點頭,道:“不錯!”

秋傲霜道:“兄臺真肯捧場!”

朱星寒神情一冷,道:“錯了!”

秋傲霜已知道話再說下去必然非常難聽,說不定還會演變成水火之勢。然而就此轉變話題,又顯示自己太軟弱,只得硬著頭皮說道:“這可奇了!”

朱星寒道:“在下正因是好奇而去,貴宮公然招募劍姬之舉委實太招搖了。”

自從和朱星寒接觸以來,秋傲霜一再忍讓,完全因為朱星寒的立場未明,一時難分敵友。此時對方之言辭已近侮辱“擎天宮”,如再置若罔聞,不但有失自己立場,萬一傳到單飛宇之耳中,還會引起更大的麻煩。

因此立即將雙目一瞪,沉聲道:“兄臺說話似乎太過份了吧?”

朱星寒笑道:“單飛宇睥睨武林,根本未將任何武林中人放在眼裡,才會如此招搖放肆,在下說那樣一句話,秋兄又何必當他一回事?”

話是說得輕飄飄的,骨子裡卻是份量極重,這使得秋傲霜動了真怒,面色一寒,道:“兄臺可知小弟是‘擎天宮’之一份子?”

朱星寒道:“自然知道。”

秋傲霜道:“那麼,兄臺袖中的那把摺扇自然也不是擺佈了?”

朱星寒微微一驚,道:“咦!這是什麼話?”

秋傲霜不再稱兄道弟,語氣嚴肅地說道:“尊駕在本宮副宮主面前口放狂言,對‘擎天宮’大事詆譭,本副宮主既不能充耳不聞,就只有領教一下尊駕的真才實學了。”

話聲中,緩緩地拔出脅下佩掛的“四絕劍”,齊肩平舉,嚴陣以待。

朱星寒一再相激,無非是想要和秋傲霜動手,他很想了解對方的份量,再暗中安排自己的計劃,現在終於使秋傲霜動怒了。

不過,他卻不想和秋傲霜弄成水火不容之勢,自己最好是被迫動手,那樣才好預留退路。

心中打好主意,於是連聲笑道:“秋兄太介意了!在下不過是一句戲言……”

秋傲霜沉叱道:“住口!”

同時手中短劍刺了出去。出手平淡無奇,而勁道卻異常威猛。

朱星寒一晃肩頭,避開五步,嘴裡喊道:“秋兄!請暫住手。”

秋傲霜頭一劍不過是問招,憑朱之身手,走空應是意料之中。

身形自右一轉,沉腕壓劍,招變“簾卷西風”,去勢由下而上,內力用出七成,似乎存心想要在這一招裡將朱星寒一剖兩開。

朱星寒心頭暗凜,秋傲霜的御劍之術比他想像中要高明得多。

如果再躲閃的話,恐怕以後的接連數招中就難以躲閃。於是沉叱一聲,道:“秋兄逼人太甚了!”

話聲未落,只聽“刷”地一響,袖中摺扇突然開啟拿在手中,橫切如刀,向秋傲霜的短劍切去。

那雖是一把紙扇,此刻在朱星寒的手中卻宛如一把重逾千斤的鋼扇。秋傲霜雖然是初出道,論武功足堪列為頂尖高手之中。自然觸眼即能察知對方那把摺扇的威力。當即力貫右腕,將內功加到九成,存心要和對方拼上一拼。

“鐺”地一聲,秋傲霜虎口微微一麻,他才知道對方那把摺扇如不是百練精鋼,也是萬年寒鐵打造,否則,絕對難禁自己手中這把“四絕劍”的鋒芒。而且,對方的內功也非常深厚,不然,在自己幾近全力的一擊之下,雖不至於倒退數步,倒地不起,最少他手中的摺扇也會脫手而飛。

朱星寒星寒也在暗暗吃驚,秋傲霜可說是劍利力厚,他如果不是早有準備,恐怕這個時候早已露出敗象,落下笑柄了。

秋傲霜短劍橫胸,沉聲說道:“本副宮主敬候尊駕進招!”

朱星寒笑道:“秋兄何必……?”

一語末盡,秋傲霜就厲吼道:“少廢話!尊駕一再以言語相激,自然不是省油的燈。而且尊駕手上那把摺扇也非凡品,何必吝於賜教?”

朱星寒雙手一拱,道:“恭敬不如從命!”

雙手一分,身形暴進五尺,其勢之速,宛如奔雷閃電。同時,右手摺扇往外一掃,狀似輕緩,實則力逾萬鈞,威猛絕倫。

秋傲霜心頭暗凜,身形左旋,方待揮劍去格,驀聽朱星寒大叫道:“秋兄小心!”

秋傲霜原以為朱星寒是故意弄好使詐,一念未已,已覺背後勁風臨體,顯然背後,有偷襲之人。急切中,短劍自脅下反穿而過,只聽“當”地一響。

秋傲霜趁勢回身,只見窗戶洞開,面前站著一個面如冷霜的青衣女子。

一搭眼之下,秋傲霜便認出那女子的身形與昨夜行刺女子相似,方才兩劍相擊所感受之勁道也完全與昨晚相同,秋傲霜更是肯定了。

他一點也不曾料錯,的確來人就是佟月梅。

秋傲霜尚未有所表示,朱星寒已怒叱道:“在下與秋兄印證武學,毋須要姑娘助拳。姑娘此舉太以冒失,請立即離去。”同時,向佟月梅拋過一個暗示的眼色。

佟月梅原以為乘虛蹈際,必可一擊而中,殊不料朱星寒竟然一語警告破壞了他的計劃。情知此時如不速走,不但會為自己惹來麻煩,也可能會給朱星寒製造困擾。因此冷哼一聲,悻悻然轉身欲去。

秋傲霜卻比她要快,橫劍攔住視窗,沉叱道:“姑娘慢走!”

佟月梅杏目一翻,道:“有何見教?”

秋傲霜道:“請問姑娘芳名?”

朱星寒搶著說道:“秋兄!此女乃是在下結伴同行之友,冒失出手,在下已然呵責過了,秋兄就不必再追問了吧!”

秋傲霜對朱星寒毫不理會,仍然沉聲問道:“請問姑娘芳名?”

佟月梅冷聲答道:“姓佟名月梅,怎麼樣?”

秋傲霜道:“原來是佟月梅姑娘……”星目一翻,接道:“請問秋某與佟月梅姑娘有何深仇大恨?”

朱星寒很不願佟月梅此時揭露她為父尋仇之謎底,於是又搶說著道:“秋兄!在下方才已解釋過,佟姑娘不過是一時冒失……”

秋傲霜冷叱道:“尊駕請勿多口……”語氣微頓,復又向佟月梅說道:“秋傲霜靜候答覆。”

佟月梅雖明知朱星寒一再搶著答話的用意,卻無法忍受秋傲霜那種盛氣凌人的狂態,於是沉聲道:“此仇不共戴天。”

秋傲霜神情一楞,道:“秋傲霜某出道以來,未曾殺過一個人,佟姑娘找錯人了。”

佟月梅道:“請問秋日長是你何人?”

秋傲霜道:“乃是先父。”

佟月梅道:“那就對了!如今秋日長已死,這報仇二字自然就該落到他後代身上。”

秋傲霜冷笑了一聲,道:“所以佟姑娘就深夜行刺秋某,對麼?”

佟月梅自然不便抵賴,螓首一點,道:“不錯。”

秋傲霜道:“架走秋某劍姬夏火蓮想必也是佟姑娘的傑作了?”

佟月梅道:“是又怎麼樣?”

秋傲霜面臨如此強硬的態度,耳聞如此挑釁的語氣,卻絲毫未曾動怒,依舊語氣冷冷地問道:“佟姑娘可知道秋某是何種身份?”

佟月梅道:“不過是‘擎天宮’一個副宮主而已!”

秋傲霜面色一寒,沉聲道:“佟姑娘,你行刺本宮主,劫走本宮劍姬夏火蓮,分明是有意向‘擎天宮’尋釁。本宮在武林中開門立戶,不容許任何人小覷,姑娘納命受死吧!”

話聲甫落,一劍刺了出去。

佟月梅揮劍來格,“當”地一響,秋傲霜就地未動,而她卻被震退五尺。

朱星寒大叫道:“佟姑娘快走……”同時,摺扇一合,向秋傲霜腰際點去,秋傲霜為了解拆朱星寒的一擊,自然就無法攔截佟月梅了。

佟月梅本欲離去,一見朱星寒插手進招,心有所恃,復又揮劍向秋傲霜右肋挑去。

突然,兩道晶光穿門而進,“鏘鏘”兩聲,將佟月梅逼向窗邊。

原來是“菊姬”何蓉媚和“竹姬”孟採玉雙雙聞聲趕了進來。

秋傲霜橫劍於胸,面對朱星寒冷笑道:“佟姑娘既然與尊駕結伴同行,爾等目的自然也就相同。既然想要置秋某於死地,又何必靜立不動?”

朱星寒淡淡一笑,道:“秋兄何必盛怒……”

秋傲霜沉叱道:“秋某現在是以‘擎天宮’副宮主之身份與爾等說話,少向本副宮主稱兄道弟!”

朱星寒面色一沉,道:“閣下言行太狂傲一點吧?”

秋傲霜道:“‘擎天宮’執武林之牛耳,本人不狂不傲,何以擔當副宮主之重任?”

朱星寒俊目一張,道:“所謂‘執武林之牛耳’,想必是貴宮宮主單飛宇的夢想吧!”

秋傲霜道:“不服氣就亮出狠招來。”

短劍一順,招走“狂牛投林”,劍氣凌人地向朱星寒當胸捲去。

朱星寒冷哼了一聲,摺扇“譁”地一聲開啟,順勢一揮,立刻湧出一股威猛絕倫的勁流。

砰然聲響,二人一觸即分。

那邊何蓉媚和孟採玉也雙雙挺劍聯手向佟月梅進攻。五人兩起,各出狠招。

驀在此時,房門突然開啟,一個銀髮紅顏的婦人立於門口,朗聲叫道:“請各位暫時住手。”

那婦人正是投店不久的“銀狐”,她會突然出現要大家停手,使在場五人莫不為之一怔,紛紛後退,靜觀其變。

秋傲霜傲霜雖未見過“銀狐”其人,卻也猜想得到,而他偏偏明知故問道:“你是何人?”

“銀狐”未回答秋傲霜,卻反問道:“你是‘擎天宮’副宮主?”

秋傲霜點點頭,道:“不錯。”

“銀狐”一招手,道:“請過來一下。”

秋傲霜神情一楞,道:“何事?”

“銀狐”道:“老身帶來貴宮主單宮主之手諭,要交你親拆。”

秋傲霜不禁“哦”了一聲,半信半疑地向“銀狐”身邊走過去。

“銀狐”自懷中取出一封以火印添封的封套,交給秋傲霜。

秋傲霜接過一看,不禁心頭一動,那的確是單飛宇親自箋封的密令。字跡、圓記,都沒有錯。但是他卻想不透這個聲名狼藉的女人是何時與單飛宇搭上關係的。

他拆開封套,帛出內藏書簡,只見上面寫道:“副宮主秋傲霜收悉:速斬金陵‘金刀’杜桐屯,不得有誤。再者:如遇朱星寒其人,不得與之為敵。切記!切記!”最後是單飛宇龍飛鳳舞的親筆簽名。

秋傲霜閱罷,心神不禁一震,他已無暇去思索單飛宇的手令何以要“銀狐”傳遞,僅是要他殺掉杜桐屯的命令已夠使他六神無主了。

朱星寒那兩道精銳目光一直逼注在秋傲霜面上,心中也是不勝狐疑,眾所周知,“銀狐”是個人盡可夫的****娃,然而,一向自命清高的單飛宇怎會教她傳達手諭,看來其中大有蹊蹺。

當即摺扇一收,向秋傲霜一拱手,道:“秋兄有公務待理,在下別過。”

秋傲霜既已奉到“不得與之為敵”的密令,正好趁此下臺。目光冷冷向佟月梅一瞥,道:“佟姑娘也要走麼?”

朱星寒道:“佟姑娘既與在下結伴而行,自然同來同往了。”

秋傲霜道:“佟姑娘夤夜欲行刺本副宮主,此事不能算完。”

朱星寒道:“以秋傲霜兄之意,又待如何?”

秋傲霜道:“改日向尊駕要人。”

佟月梅沉聲道:“隨時候教。”

秋傲霜目光冷冷一瞥,道:“姑娘想必也宿在這間客棧之中?”

佟月梅沉聲道:“不錯。”

秋傲霜道:“想不到這兒竟是群英畢集……”語氣一頓,一擺手接道:“二位請吧。”

朱星寒向佟月梅投目示意,佟月梅悻悻然還劍入鞘向房外走去。

待佟月梅走出房門,朱星寒才挪動腳步。孰料他行至“銀狐”面前時,突然沉聲問道:“你是銀狐麼?”

“銀狐”神情微微一楞,道:“不錯。”

朱星寒道:“可識得在下是誰?”

銀狐搖搖頭,道:“不識。”

朱星寒道:“在下江州朱星寒。”

銀狐道:“原來是朱少俠。”

朱星寒道:“你前來金陵,只是為了替單宮主送一封手諭麼?”

銀狐反問道:“朱少俠因何動問?”

朱星寒道:“回答與否,全憑於你,不問我因何動問。”

銀狐道:“那麼我就不回答了。”

朱星寒冷笑了一聲,道:“不知你除了一些左道旁門之技,還有什麼正大堂堂的武功。”

銀狐一雙杏眼不禁圓瞪,語氣微慍道:“此話何意?”

朱星寒道:“如果你還會正大堂堂之功,在下打算領教。”

他完全是挑釁語氣,似乎存心要惹事生非。

秋傲霜心頭暗凜,情知朱星寒是存心找碴,於是冷冷說道:“尊駕可以走了。”

朱星寒道:“秋兄既然極欲趕在下出去,在下這裡就走!”昂首闊步地走了出去。

銀狐道:“老身告退……”

秋傲霜一揚手,道:“且留步!”

銀狐停下身來,道:“秋副宮主尚有何事吩咐?”

秋傲霜道:“你從開封來?”

銀狐點點頭,道:“正是。”

秋傲霜道:“曾在‘擎天宮’內盤桓麼?”

銀狐道:“曾作客一、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