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僻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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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僻壤
回到招待所的老吳安排了一下，楊小陽也沒有招呼還在沉睡的陶陶，就跟著老吳，讓巧霞帶著直奔她所在的小山村，走路需要一個多小時，楊小陽開車也就十幾二十來分鐘的事情，長這麼大，巧霞別說坐了，就是看都沒看到過這麼高階的車子，坐在後座上，小丫頭一臉的好奇和豔羨，當然了，還有那麼一點得意，小丫頭看著路邊飛速倒退的景色，合不攏嘴。
很快就來到了巧霞家住的這個小山村，也巧了，這個村子的名字就叫羅成縣羅成鄉小山村，從村口的那棵四人合抱的大槐樹和年代久遠的一塊牌坊基石來看，這個村子也是有著悠久的歷史的。
“呵呵，這個村子，曾經出現過兩位翰林呢，明朝有一個，清朝也有一個，在這羅成，也算是個詩書之鄉了，只是，到了現代，卻沒有出現什麼傑出的人物啦”老吳不虧是地頭蛇，對這裡的情況也是有了解的。
“吳哥，有個事情我一直存在心裡，按說羅成這地方也是歷史上有名的地方了，可為什麼不發展旅遊業呢”？楊小陽藉機問出了自己憋在心裡已久的問題。
“唉，這個事情說來話長了，你是在咱們招待所的那條街，要是去了北街，興許你就會看出來點什麼，不過，這個話題可長了，等回去的時候我跟你詳細的說說，要說對這事情的瞭解，我也就是道聽途說了些，老郝可是知道的十分清楚的”老吳說道。
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隱情不成？見這個時候老吳不說，楊小陽也就不大聽了。
小山村的道路都是用山石鋪成的，不過年代的久遠讓原本平整的村中路變得有些高低不平了，不過仍然比外面的土路強的太多了。
村子裡的人這個時候有在外面待著的，看到一輛炫目的高階車從村口走來，都疑惑的看著，不知道這是誰家來了親戚，等看到這車在巧霞家門口站下的時候，人們便開始議論紛紛，大致的內容就是，這老肖傢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一個看上去就是大富豪的親戚了？
在人們的議論聲中，巧霞從車上跳下來，拍著自家的房門，招呼她媽媽過來開門。
院子的們吱呀一聲打開了，出現在楊小陽面前的是一張蒼白的女人臉。
歲月和艱難在這個女人的臉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跡，身上的衣服雖然夠不上破爛，但是儘管縫補的很細心，但是那仍舊是有補丁的衣服啊，而這個女人更是可憐的架著雙柺的，竟是身有殘疾麼？
“媽媽，你又在忙和了，不是說等我回來再弄麼”巧霞乾親搶過去攙扶住了自己的母親。
這個時候，楊小陽也打量了一下這個院落。
兩間草房，這種建築，要是說見到過的話，那隻能是在那些古裝電影當中了，都這個年代了，這個屋子竟然還是草頂的，抹著厚厚的黑泥。
院子中，角落裡放著一些農具，而院子中間最顯眼的就是一個用竹篾編制的席子，用一個高約一米的架子架在空中，上面……哦，上面晒的是一些蘑菇啊，木耳和一些應該是藥草的東西，看起來這是這家的主要經濟來源了。
“這些都是你採來的麼”？楊小陽問巧霞。
“嗯，都是我跟弟弟我們兩個從山上採來的”小姑娘看著攤晒在席子上的成果，有些自豪的說道。
“巧霞真能幹，對了，這些東西能賣多少錢”？這些東西可都是純綠色天然的呀，即便是楊小陽不怎麼買菜，但是像這種山中採集的蘑菇和木耳等等的，一公斤怎麼也幾十元吧？
“賣錢”？小姑娘聽到楊小陽所說，想了想說道：“這是我跟弟弟花了六七天採來的，晒乾了之後呢，能賣一百塊錢吧”！
是誰這麼黑心？楊小陽有些不忿。
“都是賣給誰”楊小陽問道。
“也不一定的，先前的時候，村長的兒子倒是收，後來他到城裡工作去了之後，就沒誰長期的收購這些了，最近都是我們攢起來之後到城裡去賣”！小姑娘，麻利的收拾著席子上的東西回答。
“哦”看起來倒不是有人有心的坑人了，而是這地方本身的物價就在這裡。
“就是在縣城裡面賣掉麼”？楊小陽雖然問著，但是心裡一定如此認定了。
“是啊，要不能賣到哪裡呢？山裡人，對這些不新鮮的”小姑娘理所當然的回答。
問到這裡，楊小陽忽然扭頭對老吳說道：“吳哥，其實這些東西在石城或者是大一些的城市，賣家很高的，要不這樣吧，我出資，您操心收購這些東西，嗯，就是這些你們認為很常見的山貨，到時候我會派人來取，按照收入，咱哥倆五五分賬怎麼樣”？
這不過是靈機一動罷了，其實也沒怎麼當真，可楊小陽沒想到的是，老吳當時就對這件事情有了極大的熱情，連連追問細節，於是楊小陽只好順著自己的思路跟老吳商量了起來，聽到是有關自己這些山貨的銷路的問題，小姑娘也不插話了，瞪著大眼睛安靜的聽著。
這件事情楊小陽自己是沒有時間操心這個的，不過倒是可以成立一個小的貿易公司，專門收購這邊山裡的土產什麼的，在這裡視作普通不值錢的東西，其實在外面可是金貴著呢。
“這樣吧，吳哥，我看他們現在的這些東西咱就先歸攏著，嗯，巧霞，我先給你五百塊錢，這些東西你找個傢伙給我裝上”楊小陽估量了一下眼前這些東西的價值，當然，給的錢是有所超出的。
“太……太多了，叔叔，您給我……給我五十塊錢就行，您上門來，可比我揹著去縣城省事多啦”！巧霞說道。
“你當我是上門收購山貨來的呀，呵呵，這些東西叔叔可是要派上大用場的，嗯，不要掙了，就是五百了”楊小陽笑著說道。
小姑娘看楊小陽這麼堅持，想了一陣，看向楊小陽的目光中就滿是感激了，山裡然是淳樸，但是並不傻。
“巧霞，你上學是在哪兒上的”？楊小陽問道。
“嗯，我上學的地方在五柳村，離這裡不遠，不過都是山路哦，你開車是去不了的”！巧霞說道。
“你們村子都能開車進來，怎麼你們上學的地方開車倒是進不去了呢”？楊小陽有些忡愣。
“嗯，是肖老師這樣安排的，因為……因為那個地方距離附近的幾個村子都近呢”！巧霞解釋道，看起來，小姑娘對自己口中的這位肖老師很是敬重。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這個時候巧霞的媽媽也說道：“肖老師……好人啊，三年前來的時候，學校本來是在我們村的，因為怎麼著都是有大路通往外邊的，可是，靠近我們村的幾個村子，孩子們但有條件都去鎮上的小學中學的了，只是我家丫丫因為我們家裡窮才留在村裡上學的，於是，肖老師就把學校搬到了五柳村去了，在那邊還有四五個村子因為山道不通，孩子們沒法上學呢。”
“巧霞，你能帶我去你們學校去看看媽”？楊小陽既來之則看之了。
“好啊，正好該到了我上學的時間啦，叔叔，你等我一會兒行麼”？小姑娘這麼說著，鑽進了屋子中，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背了書包，拎著一個塑膠袋子走了出來，袋子裡面裝著兩個窩頭。
“叔叔，走吧，咱們這就走，您沒走過山路，咱們去早點兒”？原來是這個原因，小姑娘很懂事，照顧到了看似弱質的楊小陽……
山裡的景色很美，但是山裡的道路卻也很難走，在小姑娘的帶領下，楊小陽和老吳跟著翻過了兩道山樑之後，終於看到了人煙。
“呵呵，叔叔，你爬山的水平還行啊”！巧霞倒是對楊小陽爬山的速度很驚奇。
“我算的上半個驢友吧，經常爬爬山什麼的，有些鍛鍊”楊小陽被小姑娘佩服還是有些自喜的。
“唉，不行了，還是你們年輕人啊，我老嘍”！老吳雖說也是山裡長大的，不過在縣城裡工作生活多年，身手早就不比以前了，這時正用拳頭捶著自己的後腰，有些豔羨的味道。
“這裡就是五柳村了，瞧，我們的學校就在半山坡上”巧霞指給楊小陽看道。
順著小姑娘手指的方向，楊小陽看道半山腰上面有一面紅旗的在飄揚著，紅旗下面的建築因為有樹木的遮擋，現在還看不清楚。
“走吧，到你學校看看”楊小陽說道。
“嗯”小姑娘看到了學校，腳步明顯的加快了，帶著兩人很快的就穿過了村子，來到了學校的近前，這是一座西向的兩層小樓，上面曾經的白色塗料現在已經十分的斑駁了，隱約的，“農業學大寨”的字樣還依稀可見，裡面傳出的朗朗讀書聲，讓楊小陽的雙眼凝了一下，這種場景，多少年了？
“叔叔，我去教室了”！把人帶到了地頭兒，小姑娘急著去上課，招呼了一聲就往小樓跑去，蹬蹬蹬的上了樓梯，轉過角進了一間教室。
“呃”楊小陽有些忡愣，小丫頭就這麼把自己兩個扔這裡了？
“那……咱們去找這個學校的校長”？楊小陽以商量的口氣對老吳說道。
“呵呵，看樣子小楊先生是不瞭解這些山裡學校的特點了，唉，這山裡學校哪裡有什麼校長不校長的呀，看這個學校的樣子，應該也就是二十幾個學生吧，肯定是那種校長老師就一個的學校。”
隨著老吳的話聲，剛剛小丫頭進去的那間教室的門又打開了，從中走出了一個人來，在樓上看了看他們兩個，問了聲：“你們找哪個”？
“哦！你是這裡的老師吧！這位是省城來的大老闆，是到咱們這裡捐資助教的”！作為當地人，老吳給這位教室解釋道。
“哦，那太好了，你們稍等一下，我就來”！那人聞言很高興，轉回了屋裡交代了一下，可能是安排學生自習什麼的吧，隨即有走了出來，從樓上下來，搓著手，看著楊小陽說道：“您看您是貴客，可是我們這山溝子裡可是簡陋的很呢，連個待的地方都沒有……”
“不用客氣，我姓楊，請問老師您貴姓”？楊小陽擺擺手說道。
“哦，楊老闆啊，我姓齊，叫齊國陳，是這個學校的老師，也是這個學校的負責人”齊老師說道。
“咱們這個學校一共有多少學生在這裡上課的”？山裡面最是不缺的就是大石頭，這個小院裡正好就有那麼幾塊，看樣子平時就是人們坐下的地方，所以此刻三個人就據石而坐，楊小陽正在向這位齊老師瞭解學校的情況。
“這個學校現在是周圍五個村子的孩子在這裡上學，嗯，一共是二十五個學生”齊老師對自己的學校瞭如指掌。
“五個村子才二十五個孩子”？楊小陽一時之間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吶吶的說道。
“呵呵，山裡面的村子都不大，百十口人就是一個村子了，想必這二十五個學生還不是一個年級吧”？老吳替齊老師解釋道。
“哦……楊小陽這時候有些明白了，這跟電視電影中的情況根本就是一樣的呀，想象剛才穿過來的小村子，不也就是十幾二十幾戶人家麼？
“齊老師是本村的麼”？楊小陽隨口問道，看著何謂齊老師也有小三十了，但是除了身上穿著過分樸素之外，長相精神都不像是山裡人的樣子。
“我呀，是坤成縣的，來這裡也有……五六年了吧”！齊老師淡淡的說道。
原來，五年前齊老師作為志願者來到了這個山村學校之後，並沒有像別人那樣，志願一年之後就返回自己的原地，而是因著山裡孩子教育現狀而留了下來，這一呆就是五年，就因為這個，過去的女友便跟他分了手，而他呢，依然無怨無悔的在這個山溝裡貢獻著自己已經不多的青春。
就在這個時候，村民也知道了些什麼，紛紛的從家裡來到了學校，言辭中對這位老師也是千般的感恩，讓楊小陽頗有感觸，質樸的人怎麼會忘記了別人對自己的恩情呢？
“齊老師連自己的工資都拿出來給伢子們交了學費買了書本了呢”！以為五十多歲的老大娘如是說。
“把自己的工資都給了學生，那你怎麼生活呢”？楊小陽問道。
“我？我就一個人，一個大老爺們怎麼也不會餓著自己的，你看這麼多的山地山林，我們有事上半天學的，手腳勤快些，總能糊弄一天的生活，住宿的孩子們也能幫上很多忙的，山裡的菌子什麼的，還是能換回一些錢呢”？齊老師的口氣還是那樣的淡然，但是楊小陽心中可就是一陣子的翻滾了。
“這樣子怎麼能行，你雖然比我大幾歲，但是這人生還是很長的呢，雖然您的無私很讓我讚歎，但是，這樣下去您的一生……”楊小陽吝惜的看著齊老師。
“看著這些娃娃從懵懂到睿智，這就是我的整個人生來了，是人，都需要心裡有念想，我的念想就是這個，其餘別的，我沒想”……
楊小陽無語了！
個人捐款，也沒什麼麻煩的，楊小陽看著這個學校的規模，自己兜裡面的錢就差不多，再跟齊老師問了一下學校方面的具體困難，楊小陽給齊老師放下了五千塊錢，一是要修葺學校的房屋，給教室換上玻璃等等雜事，二呢，讓齊老師給住在這裡的孩子們先改善一下住宿的條件和改善一下平時的伙食什麼的，剩下的事情，就不能這麼簡單處理了，楊小陽自是要回到石城的時候，系統的組織一下……
回到了賓館，楊小陽剛開啟房門，陶陶就從她那邊追了過來，委委屈屈的說道：“小陽哥哥，你竟然把我丟在賓館裡面……”
“陶陶，真是對不起，剛才讓人帶著我去了昨天在銀行那邊賣東西的哪個小女孩家裡了……”於是，楊小陽把今天的所見跟陶陶講述了一遍，聽得陶陶大眼睛眨呀眨的一會兒就蒙上了一層霧水。
“小陽哥哥，真的……真的還有這麼可憐的人呀，那咱們幫幫他們吧”？陶陶還是善良的。
“是啊，若非親眼所見，我怎麼也不會想到就在離著咱們這麼近的地方，竟然有著這麼一群人是如此的貧苦，你是不知道，我昨天去草碾子村的時候，看到的情景，比這還要慘”！楊小陽想起了草碾子村那近乎原始的生活狀況。
“什麼？比你剛才說的胡彬子他們還要慘麼？那……那豈不是赤貧狀態”？陶陶簡直不敢相信了。
“恩，溫飽都成問題”!
“那他們為什麼不遷移到外面去”？陶陶天真的說道。
“遷移到外面去”？楊小陽苦笑了一聲：“在這裡，甭管怎樣，他們還有幾畝貧瘠的土地可以耕種，那上面還可以長出一些可以讓他們餬口的糧食，要是離開了世代居住的家園，他們就成了斷線的風箏，離枝的落葉”。
“他們可以去做工嘛”陶陶還是沒有理解。
“做工？你看到處都是討債的民工，要是在城裡幹了活兒卻拿不到工錢，比憋屈在這窮山溝裡面還要慘哪”。
“哦”雖然還是不能全部理解，陶陶也不再說話了，看著楊小陽好久才說道：“咱們還在這裡待多久”？
“不待了，咱們這就回去，回去我要好好的想象辦法了”！楊小陽說道，看著陶陶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在她嬌俏的鼻子上颳了一下說道：“怎麼？在這裡待上癮了”？
“才沒有呢，他們，他們這裡的**有味兒，我……我睡覺連衣服都沒敢脫呢”！陶陶不好意思的說道。
“哈，小妮子委屈了”？楊小陽看著陶陶的樣子，暫時放下了心事說道。
“才不呢，在笸籮山的時候，咱們不也是這樣的麼？好幾天呢”！陶陶自豪的說道，彷彿自己多能吃苦似的。
“恩，我們家陶陶可是一個能吃苦的小丫頭哇”！
“誰是你們家的，再說，我也不是小丫頭”！陶陶不滿意的撅起了嘴回去得好好籌劃一下了，既然看到了，儘自己的能力吧，至少在施行自己計劃的同時，也真正的幫助一下這些最需要幫助的人吧，這就是楊小陽現在的想法，原本的打算要改弦易轍了。
“那……咱們這就走麼”？陶陶問道。
“是啊，這就走”事情來了，僅僅靠躲是躲不過去的，我決定正面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