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龍蛇混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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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龍蛇混雜
楊小陽和孫儷回到她在石城的家。說是家也不確切，就是孫小姐租住的一套三室一廳的窩。她不是一個人住，那位從海南一直跟來的女生也住在這裡。
女人的房間總是比臭男人收拾得清爽，雖說不是第一次來但楊小陽還是讚歎，相較五零二寢室的髒亂差，無疑此處是天上人間。可又奇怪了，再是怎麼幹淨也覺得沒有宿舍裡放得輕鬆，莫非，是心不在焉的緣故？
和孫儷同居的女孩姓戚，戚謹，她總愛沾沾自喜是戚繼光的後人。戚謹做得一手好川菜，楊小陽不無惡意的揣測孫儷對她的好建築在這門技藝的基礎上。
楊小陽一面腹誹一面沒少吃戚謹的美味佳餚。他經歷的陣仗不好，知道所謂的酒會就是聊天鬥心思，想在那裡填飽肚皮純屬虛構，於是下筷子的動作越發敏銳，搞得存心拍董事長馬匹的戚謹笑盈盈，而孫儷則在心中哀嘆此人好生粗魯。
吃飯後孫儷出門借車，一身輕鬆的楊小陽負責看電視養神，戚謹由廚師長變為廚娘乖乖的在廚房裡洗碗刷碟做善後工作，倒也分工明確。
這時門鈴“滴滴”的響了兩聲，戚謹從廚房裡走出邊脫塑膠手套邊開門。楊小陽回頭望望，上門打攪的是一位年輕男子，可能是太心急的緣故，沒瞧見屋裡尚有旁人就要抱了戚謹親嘴。
戚謹大羞，一面後退著推開色急的男友一面朝後努嘴，男子這才發現客廳裡楊小陽懶洋洋的坐著。那男子頓時變了臉色，粗聲粗氣的說道：“他是誰？”
戚謹小聲說道：“我們董事長，找孫姐的。”
男子吃了一驚，臉色柔和得像天空的月色，就要上前來覲見楊董事長。戚謹無法，只好紅著臉向楊小陽介紹道：“梁慶春，我，我的男朋友。”
“呵呵，楊董您好，你讓我又是大驚又是嫉妒。”梁慶春人來熟般點頭哈腰，站在楊小陽面前笑語嫣然。
離得近了楊小陽方才看出梁慶春並非那麼年輕，歲數只怕不止三十，只不過打扮青春的裝飾遮掩了他的年紀。
楊小陽站起來請他坐下，笑道：“此話怎講？”
梁慶春邊發煙邊解釋：“我早就聽說您的大名，但聞名不如相見，您的氣度讓我大驚，年輕得使人嫉妒。”
“哈哈哈哈。”楊小陽不由大笑，這廝的馬屁拍得很有水平，是人才啊。
“梁老兄說笑了。”楊小陽笑道。
戚謹見他們“一見如故”，又回廚房忙碌去了，楊小陽和口才極好的梁慶春閒聊，不多時便知道他的來龍去脈。
梁慶春畢業於電影學院，到處漂泊多年後在石城一家影視公司安頓下來，職務是編劇，但實際從場務、佈景、燈光乃至造型師什麼都做，除了製片人和導演。
“不是多面手。”梁慶春嘆氣道，“我那家公司規模小不上檔次，咱們是廢物利用。”
楊小陽聽出他話中的憤世嫉俗，客套的安慰道：“慢慢來，心急不得。”
梁慶春頓時聽了當頭棒喝的警示名言一般，頻頻點頭表示受教：“楊董果真是成名非虛，您說得太對了。”
楊小陽苦笑一聲，暗道：我知道你是人才，可，也不要太過於表揚我了。
借車回來的孫儷看見梁慶春在家立馬變得冷冰冰，楊小陽冷眼旁觀，看得出自己的祕書顯然討厭梁編劇，不管他如何賠笑恭維，臉色都是十分的難看。楊小陽再看看戚謹，小職員可憐巴巴的夾在兩人中十分的難堪，他暗地裡嘆息一聲，拉走了孫儷。
孫儷的確看不起梁慶春，直道此人就是窩囊廢繡花枕頭，只會用什麼編劇的頭銜騙小姑娘，連一處住所也提供不了，偏巧戚謹喜歡得很。
楊小陽坐上孫儷借來的寶馬車，拍拍車身問道：“你的朋友很有錢嘛。”
“女的。”孫儷白了他一眼。
楊小陽訕訕一笑，算是岔開關於梁慶春的話題。
細心打扮後的孫儷光彩照人，黑色的針織吊帶裙露出短短的一截胸脯，淺淺的一小條**像是鮮花下的枝條，看得見嫩綠的**卻看不見末端的風光，越是這樣越是叫人忍不住想看個完全。
兩個人在明月酒樓下泊車上了四樓的小餐廳，在門口就遇見了一身筆挺西裝革履的姬蘇榮。看見楊小陽來到，姬蘇榮的一張圓臉堆起和氣的笑容：“楊董事長，歡迎歡迎。”
到此時，楊小陽並不清楚這個酒會的意圖，藉著兩人在算計“博天證券”上屬於盟友，他壓低了聲音詢問姬蘇榮。姬蘇榮把他拉到無人的背陰處說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市委書記來後要我們解放思想深化改革，這不，搞得又有幾家國營企業要破產重組。想分一勺羹的人多羹卻少，乾脆，我們大家當面開價，免得左右為難。”
楊小陽悟了一些，可還是有大把的不明白，問道：“關我什麼事？居樂佳沒這實力和大腕們掙吧？”
姬蘇榮恨鐵不成鋼的埋怨道：“不是還有我呢？少不了你的好處。”
聽聞此言楊小陽喜出望外：“真的？”
姬蘇榮拍拍他的肩：“你去找天先生，他那裡有些資料，我知道你們關係不錯。”
還要在門口“接客”的姬蘇榮陪不了楊小陽過多閒聊，回到孫儷身邊的楊小陽匆匆把才得到的情況說了。孫儷也是大喜，顧不得研究姬副局長為何厚待“居樂佳”，喜洋洋的說道：“太好了，機不可失。”
驚喜過後的楊小陽卻又胡思亂想了，無事渾忙的蔡華不知道重組一事尚可原諒，但戴中天隻字不露就有點那個了，難道是他算定“居樂佳”沒有資格參加瓜分蛋糕的大宴？
想著心事的楊小陽和同樣默默盤算的孫儷進了小餐廳改做的酒會，雖然時間未到餐廳裡也有了幾個人，其中兩人楊小陽居然認識，一個是“標準公司”的二少爺艾東田，另一個是下午才照面的關小麥。他們見到楊小陽進來也是驚訝，艾東田扔下聊天的夥伴走到面前笑嘻嘻的說道：“楊董，今兒個有空來騙吃騙喝？”
楊小陽沒空和他瞎扯淡，低聲問道：“你家的公司也有份？”
說到正事艾東田才把眼光從孫儷身上移開，神神祕祕的說道：“沒標準公司還真玩不轉。”
“嗯？”楊小陽有些驚訝。做實木傢俱的“標準公司”實力不錯，可怕是不能說這般大話吧。艾東田得意了，“一瞧你就是才得知這件事不知道詳細的。”
“說說。”楊小陽鼓勵道。
艾東田瞄了一眼孫儷厚顏無恥的說道：“等會借你的女伴跳一曲？”
不等楊小陽發話，孫儷嫣然一笑：“行，我陪艾少跳舞。”
艾東田拿捏夠了，方才講了講沒“標準”不行的其中道理。原來，國資局今晚拿出來要處理的企業有兩家，一家是集體制並軌為國企的木製品加工廠，另一家是齒輪廠。郊縣上的齒輪廠也還罷了，木製品加工廠卻是在一環路邊上，足有一百八十多畝的面積。這塊黃金寶地便成了房地產公司，乃至一般有實力大公司都想吞下的肥肉。而自知不能與這些大鱷們抗衡的“標準公司”看上的是木製品加工廠的裝置和技術人員，於是，和“標準公司”合作一併拿下木製品加工廠就成為眾人皆知的祕密。
“誰能得到土地？”楊小陽直截了當的問道。
艾東田拉長了臉苦笑道：“我真沒騙你，我不知道。不僅我不知道，我爸也不知道。”
楊小陽和孫儷明白了，“標準公司”是亮在明處的幌子，定下土地的所有人後他們只管出面重組木製品加工廠。
“金鷹公司”的關小麥走了過來：“楊董對哪家廠子有興趣？”
楊小陽打個哈哈：“我是逢場作戲，拿艾少的話說，騙吃騙喝來了。”
不說關小麥不相信，艾東田也不信，認識楊小陽之日起，艾東田看得清楚，這小子一會兒是“恆東房地產公司”的辦事處主任，一會兒是石城大學的在校學生，現在居然成為“居樂佳”的董事長，鬼知道他還能玩什麼魔術。
走進餐廳的人越發多了，戴中天是姬蘇榮陪著進來的，他顯然已經知道楊小陽在這裡，朝他笑笑後和其他人寒暄去了。關小麥也不甘示弱，暫時拋了楊小陽他們融入富豪們的圈子中。
“呀，他們也來了。”艾東田突然小聲叫道。
楊小陽看向門口，正走進來的是一對男女，男人其貌不揚，不過個頭很高很魁梧，一臉的大鬍子頗有陽剛之氣。手挽男子的漂亮女人雖然氣色不佳，但越發顯出楚楚動人的風姿，一顰一笑無比美妙動人。
楊小陽回頭對孫儷小聲說道：“把你比下去了。”
孫儷一雙妙目不轉睛的瞧著對方，口不對心的說道：“花瓶而已。”
楊小陽正想取笑兩句，艾東田接話說道：“她還真就是花瓶，打碎過露出胎體的花瓶。”
楊小陽不解其意，艾東田吃吃笑道：“你不知道石城前年的豔照事件？”
楊小陽搖搖頭，在他面前大出風頭的艾東田拿起兩杯酒遞給孫儷，自己握了一杯：“今晚孫小姐得陪我多跳一曲。”
楊小陽低聲罵他藉機要挾，偷偷瞅向那一對人兒。艾東田低聲說道：“男的叫麥立賢，是一位建築師，杜塔夫設計院的股東。女的叫樸思惠，藝名Candice，是一位小有名氣的歌星，演過幾部電影。”
“啊，我知道她，我有聽過她的歌。我的第一次，我信，唱得很不錯。”
楊小陽回頭瞧了瞧她：“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什麼我有聽過她的歌。你是香港人？”
孫儷柳眉倒豎，不顧人多勢眾掐了他一把。艾東田怪叫道：“少在打情罵俏，聽不聽我說故事？”
“聽啊。”孫儷笑盈盈的說道。
艾東田咳嗽兩聲，一本正經的說道：“麥立賢和樸思惠結婚前，石城圈子裡傳開幾十張裸照還有小影片，有樸思惠和幾位男人歡好的內容。嘖嘖，絕對少兒不宜。”艾東田色迷迷的問兩位聽眾，“想看看不？我一直儲存著。”
楊小陽沒搭理艾東田的話，看著在人群裡強作歡笑的漂亮女人，說道：“他們還是結婚了？”
“結了。”艾東田yin笑道，“麥立賢以為他是鍾情男人的典範，其實，是大家的笑柄罷了。那段時間咱們打牌，一條都叫著麥太太。哈哈，看不出來樸思惠嘴不大，但畫面上嘴功了得……”
同為女人的孫儷聽不下去了，忍不住說道：“我挺佩服麥先生和麥太太，不管過去如何，他們現在是相愛的一對。”
艾東田癟癟嘴：“他們就是一對傻逼，不錯，**做老婆是真愛，可在圈子裡曝光了還玩個屁？麥立賢這兩年埋頭不出來，還以為是在家裡和他老婆研究口技，呵呵呵呵。”
孫儷的臉色變得灰白，楊小陽知道艾東田惡毒的話引起她的回憶，只好悄悄嘆著氣握了她冰冷的手。雖然不是什麼一失足成千古恨，但楊小陽和孫儷都知道，要是海南那個“MBA”的外號傳到這裡，她也就是一個笑柄。
也許是心理作用，楊小陽越發覺得不少人看麥氏夫妻的眼光都很異樣。看來，石城的大亨們沒有港澳臺地區開放，更沒有國外洋人的那種“氣度”。
酒會門外又走進幾個人，姬蘇榮迎上前去熱情招呼。艾東田給楊小陽介紹道：“‘宜冠’的小老闆，胡氏兄弟的老二，胡緯地。”
孫儷開玩笑說道：“緯地？老大不就是經天？”
艾東田豎起大拇指誇獎道：“果然有知識有文化，老大的確叫胡經天。他們倆共同的一個外號：胡天胡地。”
楊小陽和孫儷暴汗。
充當主持人的姬蘇榮眼看**多到齊，抬高了聲音說道：“諸位，請安靜一下。”大大小小的富商們紛紛停止了聊天，望向這位國資局副局長。
滿意的姬蘇榮用眼光在人群中快速掃視一圈，笑道：“各位老闆都是秒秒鐘幾十萬的大忙人，今天不棄鄙人的相約到這裡，鄙人十分感激。長話短說，大家都今晚酒會的目的，我和曾局長商量了一下……”他指指身旁一位大肚子中年男人，“咱們國資局的曾局長髮話了，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一小時後請有意那兩家廠的各位到小包間來。”
聽完姬蘇榮的話，楊小陽大為吃驚，這樣的處理辦法算什麼？
孫儷微微彎腰在他耳邊嘀咕道：“空出的時間便是要他們相互威脅、勾結、比拼，自知沒實力的人敢去小包間？這也算公平公正了，實力上的公平公正。”
楊小陽深感此言不虛，他看著朝他走來的戴中天，對孫儷小聲說道：“咱們的肉戲，來了。”
扯著楊小陽走到角落裡擺談的戴中天開口說道：“老姬還是叫上你了。”
楊小陽不言不語，聆聽腦袋要說些什麼。戴中天的大腦袋四處轉了轉，回首後有說道：“木製品加工廠一百八十畝地競爭太激烈，你莫去奢求。”
楊小陽這才說道：“天哥說笑了，不管那一塊地我都沒奢求過。”
戴中天嘟囔著說道：“不老實，你若沒和姬蘇榮有勾搭，他叫上你做什麼？”
楊小陽早打定主意不告訴他和姬蘇榮算計秦尊一事，至於金枝說不說那是他們倆的事兒。戴中天咯咯一笑：“你怎麼搭上他的線？”
楊小陽撒了一個謊：“‘居樂佳’和‘金鷹’在商談萬華燈具市場，金鷹的關總和姬副局長關係不錯，她介紹我們認識的。”
戴中天點點頭不置可否，低聲說道：“萬華的地不是要給宜冠嗎？”
楊小陽冷冷一笑：“我拿熱臉貼冷屁股，可人家還是不領情，給個屁。”
戴中天愕然的哈哈笑道：“胡家兄弟的確財大氣粗不比以往了，不給就不給吧。”戴中天淡淡的談談萬華燈具市場，話題又轉到眼下。他說道：“齒輪廠的地兒想不想要？”
楊小陽心想遠在天邊的地方我拿來養魚？搖搖頭表示放棄。戴中天擠擠眼睛：“傻小子，拿下它吧。”
“為什麼？”楊小陽直截了當的問道。
戴中天嘿嘿笑道：“相信我就要了那裡。”
楊小陽沒好氣的說道：“不是信不信的問題，我連齒輪廠有多大長了什麼草都不知道，怎麼去和你們掙。”
戴中天擺擺短粗如九齒釘耙的手：“不是和我們掙，絕大多數人都盯了那一百八十畝，沒幾個想要齒輪廠。”
“還是那問題，我沒錢沒方案。”破罐子破摔的楊小陽耍了無賴，“我就是來湊熱鬧，白吃白喝。”
“我XX你。”戴中天大翻白眼，不耐煩了，“得，我幫你做主了。”
楊小陽的白眼比腦袋的翻得更為誇張，連聲說道：“這，這算什麼？”
戴中天哼了一聲，轉身離開。孫儷看腦袋走人急忙過來，焦急的問道：“怎麼說？”
楊小陽哼哼唧唧的叫道：“他吃錯藥，要我拿下齒輪廠。”
孫儷皺起眉頭：“莫非，裡面還有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