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落花洞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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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落花洞女（1）
魏老道師徒三人，和廖家兄弟辭別以後，使起御風咒，腳下生風，一路往那屍源所在的廢棄苗寨趕去。
飛奔在師父身後的歪猴章真，見師父一直臉上凝重，沉默不語；知道師父因廖家兄弟的話而憂心忡忡。於是，加快腳步趕到魏吉安身側道：師父，你老擔心師祖安危麼？魏老道看了一眼章真道：嗯！為師思前想後，都想不出是何人造謠來陷害師父。此謠言一出，天下修道之人，見有此捷徑，必然對你師祖不利。而這造謠之人究竟是誰，為何目的，是何居心，要如此陷害你師祖，為師頗感迷茫。
腿上貼著御風符，用哨棒挑著包袱的呆瓜李守卓氣鼓鼓的道：除了那隻貓妖，還能有誰。
歪猴章真回頭道：非也，如果是貓不二，他也不必等到今日，師祖差不多兩年前就動身,前往遼東了。他要造此謠陷害師祖，那時就當做了。
呆瓜李守卓一甩腦門上的汗道：估計是那隻老貓腦袋不靈光一時沒想到這個主意。
魏老道決然道：總之，儘快將這裡的事兒了結，早日趕奔湖北走水路，趕上掌教一切自然明瞭。
說話間，遠處一個寨子已然清晰可見。魏老道吩咐道：快快收起御風咒，免得驚動寨子了的人。
魏老道師徒三人收起御風咒，緩緩而行。呆瓜李守卓嚷嚷道：師父，咱們進寨子裡討口水喝吧。魏老道嘆道：守卓，莫偷懶，你水袋不是滿滿的麼？還是快快趕路，早點到那屍源之處，儘快將此事了了。
歪猴章真拂了拂身上的塵土道：師父，我看咱進寨子休息一會也好。一來，打聽打聽附近的情況，好有個準備；二來，我們趕了許久的路，估計也快到了；不如進寨子裡面休息下，免得到了那裡太過疲憊誤事。師父你老覺得如何？
魏老道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於道：那就去寨子了，休息片刻。需要小心謹慎，莫再節外生枝。
師徒三人，緩步向寨子口走去。見寨子前有個茶水攤，幾個小板凳，一張小方桌，整齊的疊放在一起。小爐子上，不大不小的銅壺裡正燒著水，噗噗直冒氣。一位白髮蒼蒼，臉上幾乎寫滿歲月滄桑的老伯，一身的苗人打扮，正蹲坐在爐火旁的小凳上抽著水菸袋。
看到魏老道師徒三人，老伯露出憨憨的笑容。打招呼道：三位喝茶麼？過來坐，早上剛出攤，新燒的開水，乾淨的茶碗。說罷，起身將小板凳從小方桌上拎起，快速整齊的擺放停當，擦了一下桌子，擺上了三隻乾淨的茶碗，轉身去拎茶壺。
魏吉安師徒三人入座，魏老道低頭一看，自己茶碗裡面放著三片晶瑩透亮、翠翠綠綠，雕工精美的三片魚形茶餅。再看章真同李守卓茶碗裡也是三片茶餅，形狀卻是雕工極其精緻的蝴蝶。
魏老道對過來添水的老伯道：老伯，您太客氣了。如此珍貴的“萬花茶”，我等山野之人，實是收受不起。
那老伯一邊添水，一邊笑呵呵道：當得！當得！最近傳說附近寨子殭屍，弄的過路客商都不敢打這走了。一個多月了，才來你們三位道爺。自然是尊貴客人，理應如此。這茶我是請道爺的。您要不要來些茶點？
魏老道本打算喝口茶，休息下就動身，不想耽擱太久。但見這老伯如此熱情，請自己喝這珍貴的“萬花茶”，不點些茶點實在說不過去。打稽首道：有勞老伯，隨便來兩碟。
老伯笑呵呵的道：好嘞！道爺您稍等。說罷轉身忙活去了。
那邊的呆瓜李守卓，早就端起茶碗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大口，放下茶碗道：好香，好甜！還是第一次喝到這樣的茶。
歪猴章真道：剛才師父不是說了，這茶很是珍貴的，只招待尊貴的客人。哎！被你這樣“牛飲”糟蹋了。
魏吉安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果然香沁人心脾，餘馨經久不散。讚道：果然好茶，想不到今日在這，居然能品到如此上等“萬花茶”。
那邊忙活弄茶點的老伯笑道：道爺看來是懂茶之人，這“萬花茶”可是石家那丫頭做的“媒人茶”。可惜！啊，不說這個了。道爺您先
慢慢品茶，茶點馬上就好。
魏老道聽老伯這麼一說，低頭自己觀看道：果然，不想貧道竟然有此口福了。端起碗來，細細品起茶來。
歪猴章真，聽師父如此說，疑惑道：師父，這茶真的如此珍貴麼？
魏老道放下茶碗，回味著餘香道：這種茶製作工序十分獨特。先把成熟的冬瓜與鮮嫩的柚子皮，切成手指模樣大小、形狀各異的條條塊塊，然後採用各種高超雕刻手法，在上面加工，雕刻出各色花樣形狀。經過心細雕鏤後，還得再費一番功夫。將之浸泡於稀稀的石灰水之中，讓它去掉生澀苦味，而後用清水沖洗乾淨。再與明礬、青銅一起用文火煮沸返青的方法，使之仍然脆嫩、新鮮。然後再把水瀝乾，新增白糖、桂花以及少量的蜂蜜細心地攪拌均勻，再反覆暴晒，直至達到透亮若白玉樣子，方大功告成。飲用時，抓幾片置於杯碗中，用滾開的水沖泡，就成了這濃郁香甜的萬花茶了。
哇！做這茶居然如此費功夫，歪猴章真驚歎道。“我說呆瓜，你給我慢慢品，別糟蹋好東西。”
魏老道又道：為師也只是在一本茶經上看到而已。今日也是第一次品嚐到。據說這“萬花茶”，只招待兩種客人。一是用於招待尊貴客人的，這茶中還寓有主人待客之心。如果是“熟客”，主人會端上杯中只放兩片的萬花茶；若是初次登門的稀客，主人就會端上杯中放有三片的萬花茶。
魏老道說道這裡，又端起茶碗細細的品嚐起來。呆瓜李守卓忍不住問道：除了招待貴客，還會用來招待啥樣人？
魏老道微笑道：方才你也聽到老伯說了，這是人家姑娘的“媒人茶”。你看，你們碗裡的是三隻蝴蝶狀的，如果加一朵花狀的“萬花”那就叫“蝶戀牡丹”；而為師這個在添一朵荷花狀的“萬花”那就叫“魚歡秋水”。這些“萬花茶”之所以有這樣精緻文雅，情意融融的名字，那是因為苗家小夥子和姑娘要用它來表達愛慕之情。當小夥子登門求婚時，假如姑娘中意，便在茶杯裡奉獻給小夥子四片萬花茶。不中意的話，那麼，茶杯中就如你我師徒這般，僅有三朵，求婚者知趣，只好辭謝而去。說到這裡魏老道手捻鬚然，難得的大笑起來。
這位道爺真是見多識廣，不知此物您可識得？老伯端了兩碟糕點放到了桌上。
但見那盤中糕點如同一顆顆金黃色的果子，上面撒滿了芝麻。魏老道夾了一塊放到口裡，只覺外香內酥，芳甜爽口，芝麻馨香馥郁。魏吉安笑道：貧道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侗果吧。
那老伯大拇指一豎道：道爺，果然有厲害。
魏老道笑道：慚愧！慚愧！貧道只是在書裡讀到過，今日也是第一次得嘗其風味。
正說間，遠處來了一人喊道：龍伯，石家閨女出嫁，就要起轎了，你不去麼？
龍伯搖頭嘆道：不去啦！不去啦！那丫頭從小大看大，總來茶攤幫我這個老頭子；出了這樣的事兒，我去了看到了反到傷心，還是在這伺候客人吧。
哎！龍伯你也別太傷心了，嫁給洞神也沒啥不好的。那人說完轉身走了。
見那人走了，龍伯對魏吉安道：道爺！您慢用，不打擾您了。說完又蹲坐到爐火旁的小板凳上，咕嚕咕嚕的抽起了水菸袋。佈滿滄桑的臉上，全然不見剛才與魏老道談笑時的歡愉；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臉的無盡哀傷。
魏老道見此情景，又看了看碗裡的萬花茶，疑惑的問道：老伯，方才聽您說招待貧道的萬花茶是石家姑娘親手做的“媒人茶”。不知是這石家姑娘，可是剛才說要出嫁之人。
龍伯道：是啊，就是那石家的閨女，這孩子很乖巧懂事。可憐我年邁，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靠擺茶攤度日；經常來我這幫忙。真是個好人啊，她家裡就這麼個閨女，偏偏攤上了種事兒。哎……
嫁人是喜事兒，你這老頭怎麼秋眉枯臉，唉聲嘆氣的，莫不是怕她嫁的遠了，往後不能給你幫手麼。呆瓜李守卓大口吃著侗果，不鹹不淡的說著。
魏老道一瞪眼，守卓！不可胡說八道。
龍伯搖頭道：也不能怪道長，你們是外鄉人自然不曉得這嫁給洞神，其實就是死。那石家今天分明就是給自家閨女辦喪事，只是硬說成喜事而已。
章真道：這是什麼道理，人死了怎麼還會硬說是喜事呢。
蹲在那裡的龍伯，將煙管稍稍提起，再從吸管中輕輕一吹，將抽完只剩下一團暗紅的灰炭吹出煙碗。拿起紙媒，又上了一窩煙，狠狠的抽了幾口道：你們外鄉人不知道，這百十來年間，我們湘西這出了一件叫“落花洞女”的怪事。部落中一些未婚的女子，走路時經過一個洞口，對著洞望一眼，然後回到家不吃不喝，眼睛亮如星辰，身體裡發出一種馨人的清香。她每天不停地抹桌擦椅灑掃廳堂，拾把家得纖塵不染。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每天都這樣忙活，也不與人說話，你跟她說話，她也跟聽不見一樣。幾天後就死去，死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容。人們認為她是被洞神選中了，其實沒有死，而是去和洞神結婚了，因而這些女孩生前沒有結婚，但人死後，別人去辦喪禮，而落花洞女的家人給他們不但不辦喪禮，還要辦婚事，以示婚禮之喜。
魏老道手捻鬍鬚，緊皺眉頭道：還有這等事！什麼人告訴鄉親們，說那姑娘是被洞神選中了，可成有人見過那洞神？
龍伯哭喪著臉道：百十年來一直這樣故老相傳，不過從來沒人見過洞神。
歪猴章真笑道：無憑無據的事兒，大家怎麼就這樣信了。
龍伯急道：怎麼無憑無據了。去年滕家老二娶媳婦兒，婆家揀了好日子送來，八抬大轎經過路上一個山洞時，轎裡的新娘突然間就開始胡言亂語起來，神志明顯不清了。眼看著是不能往新郎家送了，只得黯然抬了回來。有閱歷的老人一看，馬上明白那是洞神所為。於是，女方的父母立刻就拿了香紙，到洞口去燒，告知洞神，“您的眷顧我們感恩不盡的，但是我這孩子，已經有了人家，是有夫之婦，破了身子的，無福享受您老人家的神恩。”又燒了許多紙，說了許多的好話。洞神彷彿也就聽了。老人回到家裡，發現孩子已經清醒如初了。於是又重上了轎，吹打著往夫家一路行去。這回卻不敢走原路了，繞了一大圈，才安然到了夫家。
呆瓜李守卓驚道：哎呦！這麼說，還真有洞神了。他咋總娶媳婦兒呢，你們算沒算過，他這是娶第幾房了。
歪猴章真罵道：你個呆瓜吃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魏吉安關切的問道：龍伯，可有人知道那石家姑娘是在哪裡遇到洞神的。
龍伯悲傷的道：沒人知道啊，就算知道，誰又敢去騙洞神說那石家丫頭已經有了男人。
正這時，寨子裡面傳來了吹吹打打的聲音。很快一行人，簇擁著一副棺材走出了寨子。
歪猴章真看那送葬的一行人已經走遠，疑惑道：師父……。章真剛一開口，魏吉安微微抬手，示意章真不要說話。起身付了錢，與老淚縱橫的龍伯告辭，奔送葬一行人離去的方向趕了下去。
走了不一會，遠遠的隱約已經可以望見遠處送葬的人，魏吉安師徒放慢了腳步，緩緩而行，遠遠的跟在後面。
歪猴章真道：師父，方才弟子用觀心咒看那棺槨，裡面的女屍似乎沒有死。而是被某種東西封住了魂魄，處於假死的狀態。那東西黑乎乎的，髒兮兮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從來沒見過。
魏吉安道：那是蠱，只是不知道下的是什麼蠱。想不到如今還有人會這樣高超的巫蠱之術。可惜，卻是用來害人。既然為師遇到了，就不能讓其為禍世人。
章真和李守卓同時問道：師父！這巫蠱之術當如何破除。
魏吉安搖頭道：這懂惡毒高深巫蠱之之術的人，近百年間已經絕跡。為師也不知當如何破之。但我想，其必然不會無緣無故下蠱害人。方才龍伯也說了，下蠱之人只要未曾嫁人**的少女，其中必有緣故。我們不妨今晚悄悄守在石家姑娘埋葬之地，如果為師沒有猜錯的話，下蠱之人必會前來取走石家姑娘的身體。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