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十一集 看著前方卻想著後方

第十一集 看著前方卻想著後方


女神的貼身特種兵 愛我你就親親我 厚愛蠻妻 毒步天下之少年妖妃 農夫戒指 望仙緣 槍斷輪迴 清狂傳奇 重生之天才少女 下南洋

第十一集 看著前方卻想著後方

……就連那位勇猛無比同時也是擁有無與倫比的智慧的戰士——賢者杉森。費西佛也有一些可信的記錄記載他有時會受助於他的年輕跟從者修奇。尼德法。然而,人們大多認為這些乃是不可採信的資料,因為更多人相信,修奇。尼德法只不過是位平凡的少年卻能名留於世,這完全是因為偉大的杉森。費西佛見他可憐讓他跟隨著,而成名的。不過,我在此再度闡明許多古詩歌以及吟唱者的詩琴所歌頌之真理:最為賢明之人有時也會向最為愚蠢之人學習。而且這能夠使他更呈賢明,並不會因此減弱其光芒……

摘自《在風雅高尚的肯頓市長馬雷斯。朱伯烈的資助下所出版,身為可信賴的拜索斯公民且任職肯頓史官的賢明的阿普西林克。多洛梅涅,告拜索斯國民既神祕又具價值的話語》一書,多洛梅涅著,七七〇年。第十二冊十五頁。

我回頭一看,在我們身後瀰漫著一大片彷彿像雲般的塵埃。

在這廣闊無邊的荒野之中,那片塵雲持續瀰漫千肘之遠。後方的塵雲衝向天際之後,就變得越來越模糊不清了,可是在我們正後方所瀰漫著的濃厚塵雲卻一直不停在蠕動著。看起來就像是塵雲在追趕我們的樣子。

“呀啊!喝,喝!喝!喝!喝啊啊!”

“快跑!一口氣跑過東部林地吧!”

這幅景象真是壯觀啊。

在我們最前頭的是一頭健壯的公牛正在做前導。沒錯,是一頭公牛。而在它上面則是坐著一個健壯的戰士,正在放聲吆喝著,提高氣勢。那是吉西恩和御雷者。御雷者正以穩健的步伐,雄赳赳地在大地上賓士著。

而跟在吉西恩後面的,是一個身材苗條瘦長的小姐,以及一個帶有初次旅行者的所有特徵的少女,正坐在巨大的黑馬上。那是妮莉亞和蕾妮,以及黑夜鷹。妮莉亞把長長的三叉戟緊緊地拿在馬鞍旁邊,背後載著少女,飄揚著一頭紅髮在賓士著,她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傳奇故事裡的主人翁。

在她的旁邊則是一匹巨大的馬載著一個幾乎健壯到可怕程度的戰士,又載著著一個和戰士相較起來可以說是身材纖弱的祭司,這匹巨馬正在快速賓士著,快得都已經看不清楚它的腳了。他們是杉森和杰倫特,以及流星。杉森大聲高喊著,而聽到他高喊的馬兒們都像是受到馬王召喚的惡魔,如疾風般賓士著。

在他們後面的是穿著一襲白袍的巫師,他的臉孔看起來有些疲憊,但那卻更增添了一份成熟之美。而在他背後坐著的則是一個矮人,他的臉孔雖然也洋溢著成熟感,但卻帶著害怕的發青臉色,因此大大減弱了他的成熟之美。他們一直賓士而去。那是亞夫奈德和艾賽韓德,以及謝蕾妮爾……是這匹馬的名字。這匹馬是亞夫奈德從首都騎過來的馬,真傷腦筋耶。他為什麼總愛取這種名字呢?

在他們的右邊,一位戰士面帶著像要刺穿什麼的尖銳眼神,緊閉著嘴巴,他用韁繩駕馭著馬匹,流露出一股剛毅的個性。那是溫柴和移動監獄。然後呢,左邊則是一個讀書人面帶著像是快被刺穿了的溫柔眼神,他緊閉著嘴巴,一面努力不讓塵土飛進嘴裡,一面賓士著。

那是卡爾和曳足。

而一直跟在一行人尾端的男子,要不要稱他為‘抵擋住基果雷德前腳之人’呢?不管怎麼樣,因為傳聞的速度太慢的關係,致使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威名遠播整個大陸,其實他是一個已經擁有英雄的所有資質,但還未出名的戰士。他正騎著一匹曾經如獅子般凶悍,但馴服之後卻像綿羊般溫順,擁有高貴仕女之名的勇猛馬匹!

啊!可惡!就算這樣說,我心情還是不怎麼好!因為我是騎在最後面,一行人所揚造出來的塵土全都跑進我嘴裡了,我們一行人的馬所拉出來的屎也全都掉落在我面前!

視野所及之處全都是地平線。我們一個早上跑下來,就連我們身後那片高聳的紅色山脈,如今也已經消失不見了,我們一直不斷地馳騁於無限寬廣的東部林地的平原上。所揚起的塵雲雖然像一座山那樣高大,但比起這廣闊的平原,看起來卻只像是一小撮的灰塵。

“喝啊,喝啊,喝啊!”

“呀,呀,呀哈!快跑!”

在我們頭上的柔雲悠然地流逝著,看起來就好像連天空也無限寬廣,使得雲朵都迷路了,徘徊在天上。這片平原上,除了風與我們之外,所有東西都好像靜止不動了,有一股莫名的壓迫感緊緊壓抑著我們。可是在前頭做先導的人正快活地喊叫著,我們被這有力的加油聲所鼓舞著,不知疲倦地賓士而去。

不論是騎在馬上的人,或者那些馬,都不願露出倦態。這應該是出於自尊心的關係。因為在杉森背後的杰倫特正在如此喊著:“如果連公牛都追不上,還算是馬嗎?!”

“咿嘻!咿嘻嘻嘻!”

亞夫奈德咯咯地笑著。他一面注意著四周圍,一面觀察馬兒們是不是看起來很累。而且他偶爾會從袍子口袋裡拿出某種形狀很奇怪,像膏藥之類的東西,往天上一丟,便開始施法了。

“Stregth!”(增強術!)

每次我們的馬就會因而得到新的力量,它們放聲地咆哮著,然後就以看起來像是連風也被甩掉的速度急奔而去。啊,當然啦,每次馬兒們急遽加速的時候,艾賽韓德就會喊出悽慘的尖叫聲。

“哦,卡里斯。紐曼!請庇佑一下虔誠的矮人吧!”

馬蹄每踩到地面一下,就會揚起塵土。

我們看到有一座都市出現在荒涼的原野之中了。這個都市看起來就像是在荒蕪大地上的一個斑點。都市的四周圍都是荒野,而且從荒野之中吹襲而來的風夾帶著非常多的塵土,毫不留情地傾倒向這座都市。即使是走近都市,那片灰色的城牆還是看起來很朦朧,再加上現在是傍晚時分,所以陽光不足。那些飛舞著的塵土以及紅色陽光,使整面城牆像是活著的生物在蠕動著。

“這座都市簡直就像是用灰塵堆積出來的。咳嗯!”

是妮莉亞的沙啞聲音。我點了點頭。沾到汗水的灰塵弄得我的下巴很不舒服。我無力地抬起手來搔了搔頭,可是沾附在手指上的卻不是頭髮,而是沙子比較多。

我們是憑著那股有如鐵匠的鐵砧般的堅韌意志,還有比吟遊詩人們的豎琴絃更為堅定的意願,一直不斷前進,我們一直追著太陽跑了十二個小時,奔走了長達二十四萬肘的距離。而現在則是日落時分,我們跟著太陽直奔而來,到達夕陽最後掠過的都市。

“咳嗯咳嗯,這是哪一座都市呢?”

卡爾也是一副沙啞不已的聲音。杉森拿出揹包,首先把那上面的灰塵用力拍掉,結果又揚起了一陣塵埃,而在塵埃旁邊的吉西恩則是有些不耐煩地說:“要不要問我啊?可以不必拿出地圖。”

“啊,是嗎?那麼,這裡是哪裡呢?”

“這裡是卡納丁。是東部林地的中央都市。”

“哼嗯。真搞不懂為何在這種地方會有都市存在。”

“這當然是個交易市集。東部林地的旅行者順道都會經過這裡,而形成了都市。”

“啊啊。這裡是不是有水源?”

“是的。”

我們要進入卡納丁的時候,已經全都變成了灰色的旅行者。

我們一接近城門,便看到有士兵坐在城門旁邊的長椅上,在那裡監視通行的人。士兵們全都拿著斬矛,穿著大件的斗篷。斗篷可能是要遮蔽陽光和灰塵的吧。他們一看到我們,就露出了驚訝表情。

其中一個士兵站起來,對我們說:“以卡納丁之名歡迎各位。請問你們是旅行者嗎?”

“是的。”

他以驚訝的表情,又再觀察我們一遍。因為如果我們是旅行者,可真是非常奇怪、舉世無雙的組合。我們並沒有載貨的大板車或者馱貨的馬,所以我們不是商人,我們全都帶著武器,而且不分地位高低,全都騎著馬,還有,其中一個騎著公牛,而且甚至有矮人在,也有巫師和祭司。那個士兵露出非常苦惱的表情,說出了他的結論:“各位好像是冒險家。”

吉西恩微笑著說道:“冒險家不能進去嗎?”

雖然吉西恩在微笑,但土兵卻露出了苦笑的表情,說道:“我們無法允許這麼多帶有武器的人員進入都市裡。”

隨即,我們一行人全都同時議論紛紛了起來。呵呵,真是的。大家看起來都像是疲憊得快要倒下去了,卻還能如此議論紛紛。妮莉亞的臉漲紅著,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可是卻被艾賽韓德的高喊聲給蓋住了,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亞夫奈德則是一副像是聽到世界末日的表情。卡爾苦惱了一會兒之後,望向杰倫特。隨即,杰倫特幾乎是和掉落下來沒兩樣地下了馬。

他下了馬,雙腳碰到地上的那一瞬間,就整個人定住不動了。我仔細看他的臉,他是一副極度痛苦的表情。他就這樣站著不動,等到身體沒有那麼痛苦之後才勉強開口說道:“快累死了……”

杰倫特用一隻手撐著腰,另一隻手則是把木杖當成柺杖用,以搖晃的步伐走向那個士兵。如果不看他的臉,恐怕會誤以為是年近七十的老人吧。在他走過去的這段時間,那個士兵用抱歉的表情看著杰倫特。

杰倫特則是表情悽慘地看著那個士兵,用顫抖的聲音說:“請給予神的微弱權杖……拜託請讓我們在此睡一晚,讓我們喝一口水,以解乾渴。”

那個士兵早就做好點頭的準備了。或許就算杰倫特不說話,他也會流著同情的眼淚,准許讓我們透過吧。

“你死了嗎?”

“如果說死亡就是隻有不滅的靈魂在活動,則是處在一動也不能動的狀態,那麼我現在就是已經死了。”

我一聽到杰倫特的回答,點了點頭,就叫旅館老闆趕快去請棺材店的人過來。杰倫特則是躺著發出了很可怕的呻吟聲。

現在杰倫特是躺在旅行者用滿是泥土的腳踩踏過無數次的大廳地板上。就算是一個喝得完全不醒人事的酒鬼,大概也不會做出如此難看的行為吧。更何況是一個穿著聖袍的祭司竟然躺在地上。可是杰倫特因為汗水的關係,他的頭髮黏成一條一條粗粗的,就像繩索一樣,而且只要他稍微移動身體,就會揚起一陣塵土,所以旅館老闆也不責備他這樣做是有辱祭司之名了。

那個旅館老闆甚至還給予很大的通融,他看到杰倫特躺在地上的身體,甚至還輕輕地跳了過去。而他手上拿著的啤酒卻一滴也沒有灑出來,真是技術純熟巧妙。他一面把啤酒遞給我們,一面說道:“各位好像騎了很遠的路才來到這裡的。”

亞夫奈德整個頭趴在桌上,累倒了,他一聽到旅館老闆的話,很費力地舉起手來,攤開了兩根手指頭之後,又攤開了四根手指頭。老闆摸了摸他自己的大紅鼻子,說道:“兩萬四千肘?”

亞夫奈德仍然還是趴在桌上的姿勢,用舉著的手指頭左右搖了搖。

“難道是二十四萬肘?”

隨即,亞夫奈德上下點了點手指頭,老闆隨即露出了佩服不已的表情。吉西恩笑著說:“我們的馬竟然做到這麼了不起的事,請老闆您多照顧一下那些馬。”

“請不要擔心。那些馬一定會比待在皇宮還要舒服的。”

我們一聽到這句話,全都微笑了出來。這個旅館老闆一定沒想到他就是吉西恩王子吧。老闆自行對我們的笑容作出解釋,然後也跟著笑了出來。我對艾賽韓德說道:“艾賽韓德,起來吧。啤酒來了。”

艾賽韓德躺在臨時搭造的床鋪上,一副死掉的矮人模樣。不過,或許因為他是敲打者的緣故,他不像德菲力的祭司那樣隨便躺在地上,而是把兩張椅子並排在一起,做出一個剛好正合他的身高的床鋪,現在他正躺在這床鋪上。

艾賽韓德卻做了一個不像矮人的回答。

“我不想喝。”

旅館老闆一聽,開始用懷疑的眼神看著這個躺在自己大廳的矮人,懷疑他會不會只是一個長得像矮人的人類。說的也是,沒想到矮人竟然會拒絕喝啤酒!

杉森一直站在門口拍身上灰塵,他在門口造出一陣塵埃之後才進來。我們每個人的模樣看起來都像是把所謂‘東部林地之塵’這種灰塵給全部覆蓋在身上了。

杉森把啤酒杯分給大家之後,我把酒杯靠到嘴邊。

我們一整天賓士下來,喉嚨實在是非常乾渴,我把啤酒倒進喉嚨裡,簡直感覺喉嚨都快被撕裂了。酒氣在瞬問散開,令我感到頭暈目眩。結果,放在桌上的煤油燈竟然看起來有三個之多。

卡爾靠坐在椅子上,一面打瞌睡,一面喝啤酒,結果流了不少的啤酒到衣服上。溫柴看到他那副模樣,噗嗤笑了出來,然後拿著啤酒杯走到艾賽韓德的旁邊。

“喂,矮人,菸草拿出來吧。”

艾賽韓德費力地睜開那雙睜不開的眼睛,瞪視著溫柴。

“你這傢伙!講話怎麼這麼不客氣!”

可是溫柴只是默默地低頭看著他,冷淡地說:“你給我菸草,我就對你客氣一點。”

艾賽韓德隨即呻吟著,從懷裡拿出放煙草的菸袋,遞給溫柴。溫柴拿到那東西之後,用這句話代替了謝謝兩字:“菸斗呢?”

“呃啊啊啊啊!”

艾賽韓德掏出了菸斗,朝著溫柴的臉丟擲過去,不過,溫柴用嘴巴把菸斗給接住了。旅館老闆看了拍手叫好,溫柴則是泰然自若地坐到椅子上,把腳翹到桌上,然後開始把菸草裝到菸斗裡。他用桌上的煤油燈點菸之後,把手臂枕在腦後,悠然地讓煙霧嫋嫋升起。

吉西恩沉著地對溫柴說:“你應該把艾賽韓德先生帶到臥房去,以報答他給你抽菸才對?”溫柴茫然地望了一下吉西恩,隨即用輕快的動作站了起來。他把椅子上的艾賽韓德當做行李般舉起來,扛在肩上,而艾賽韓德則是一點兒反抗的力氣也沒有,只是嘴裡唸唸有詞,但還是讓溫柴給抬走了。兩人消失在臥房方向之後,過了不久,傳來了東西被丟到**的鈍重聲音,而且我還稍微聽到艾賽韓德的慘叫聲。

接著,溫柴就一邊輕拍著手,一邊走回來了。他又再把腳翹到桌上,抽起他的香菸。他一看到其他人呆愣地在看他,就沒精打采地說:“請不要擔心,我已經把他放到**了。”

“……辛苦你了。”

卡爾如此說完之後,就在溫柴的旁邊趴了下來。他趴在桌上,還一面喃喃自語著。

“不用把我帶到臥房。……等一下我就可以用我的腳……走去……”

吉西恩用憐憫的表情低頭看了看卡爾,然後舉起啤酒杯,說道:“呼。今天真是令人疲倦的一天。不過我們確實是跑了很多路。現在只要再過一天半的時間就可以到首都了。”

杉森擦了一下嘴巴,說道:“您是說用今天賓士的速度嗎?”

“是的。”

我的天啊。明天還要像今天這樣賓士啊!雖然我感覺那雙快閉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不過,杉森只是笑著說:“那麼明天應該也要跑很多路嘍。”

明天還要跑很多路?我真想當場跑到外面去拔掉馬兒們的馬蹄鐵,不過我忍了下來。等等,馬蹄鐵?對了!“嗯,我們是沒問題啦,可是馬兒們的馬蹄鐵有沒有關係呢?”

隨即,杉森像是很意外地看著我,說道:“哼嗯。不要擔心,修奇。我都檢查過了,沒有問題。”

啊啊啊!完蛋了!我真希望馬兒們全都得到感冒而不支倒地!

我對杉森無力地笑了一下之後,拿起啤酒杯。此時,大廳一角的門突然被開啟,接著就傳來了妮莉亞的聲音:“修奇!修奇。快來幫我一下!”

“嗯?怎麼了?”

我回頭一看,看到妮莉亞頭上圍著毛巾。她和蕾妮一到旅館就直奔洗澡間了。可是她要我幫什麼忙呢?

“營妮昏過去了。可是我也沒有力氣了,沒辦法扶起她。”

“好,等等!那麼她現在是光著身子嘍?我不去!”

“不是啦。她是衣服都穿好了才昏過去的。不要擔心這個,快進來。”

我一面伸出四肢,一面站了起來。我現在都已經四肢快散了,還能扶得了誰呀?

我跟著妮莉亞進去洗澡問,裡頭有幾個巨大的木桶和爐灶。而爐灶上面則是放了一個很大的鐵鍋。地板像是在鬧水患,到處都是水。

嗯,一定是她們剛才在這裡打了水仗。在另一頭的長椅上,蕾妮可能才剛洗完澡,頭髮都還溼漉漉的,臉頰也泛紅著,正躺在長椅上。我猜想她可能是坐到一半就直接倒向旁邊昏過去的,然後就以這副可愛模樣睡著了。或許是因為她已經把今天一整天覆蓋在身上的灰塵都洗淨了,所以她現在散發著一股香味,看起來很滑潤,而且又加上她才從洗澡木桶剛出來沒多久,全身發熱,不過,對我而言她卻只是一個非常重的包袱。呃呃呃!我揹著蕾妮,到她們臥房的路怎麼會這麼遠呢?

我讓蕾妮躺下之後,一回到大廳,杉森就扶著亞夫奈德,而吉西恩扶著杰倫特,走向臥房。結果,被移到臥房的人都變成了被遺忘的人物了。至於卡爾,我們尊重他的意見,讓他趴在桌上,丟他一個人在那裡,然後我們就去洗澡了。

我洗完澡出來一看,晚餐都已經好了。來吃晚餐的就只剩下吉西恩、杉森、溫柴和我,以及一直趴在桌上的卡爾。按照剛才杰倫特所說的死亡定義,卡爾算是已經死了,所以,這頓晚餐照理說應該會只會充滿耍刀劍之人的那種氣氛,不過今人意外的是,事實並非如此。嗯,我們的話題是這樣聊起來的:“基果雷德從拜索斯與傑彭之戰中被釋放,這所代表的意義是很重大的。把那邊的鹽巴拿給我一下。”

“拿來了,我放這裡。嗯。傑彭已經先行使用那種武器,也就是利用聖徽造出神臨地,我們在遭受此種武器的威脅之下,拜索斯的野地戰的戰力又被削弱了,現在可以說是處在足以左右戰爭勝負的嚴重局面中。杉森!靠著餐桌的時候,拜託不要抖腳!”

“你說的對,修奇。嘖嘖,因此,基果雷德不應該被釋放。嗝。可是它已經被釋放出來,四處亂跑。前線的指揮官們一定是瘋了,否則怎麼會允許這種事發生呢?真是奇怪。喂,眼珠怪!你覺得怎麼樣?”

“……雖然和你問的問題不相干,但我要說的是,請不要一邊問人一邊揮叉子!你這個不像人的傢伙。”

旅館老闆正在驚慌地看著我們吃飯的場面。不對,他大概是不敢直接看我們,只是不斷擦著已經擦過了的桌子,在偷看我們。雖然吉西恩帶著一副沉鬱的臉孔,但還是很有威嚴地一邊撕麵包,一邊說道:“要是卡爾先生所提的海岸封鎖戰略能夠成功,就不用擔心前線了。萬一那個計劃真的實現了,在前線會有一段期間維持比較好的狀態,這是很簡單而且有利的事。”

“是的。這個戰略可以減少許多無謂的犧牲。不過,這個意見的提案者其實是一個叫做費雷爾的年輕巫師。”

“哼嗯。我應該去找那位巫師談談。說不定他可以分析現在的情況。”

“這個我也會啊。”

吉西恩雖然靜靜地把撕開的麵包放了下來,不過杉森卻把咬在嘴裡的麵包給吐了出來。驚訝地看著溫柴,說道:“溫柴?你可以分析這個情況?”

溫柴以不緩不急的動作,把湯匙、叉子以及盤子平行地放著。這個動作雖然不緩不急的,但杉森一面看著他的動作,臉上則是一陣青一陣紅地生氣起來。溫柴做完了那個動作之後,又再用很慢的動作拿起水杯,隨即,杉森就把叉子高舉到肩上,做出投擲長槍的姿勢。

“你要是再不說,我就丟出去了!”

“那你就得空手吃飯了。”

溫柴的這句話使杉森張大了嘴巴。溫柴這時候才開始慢慢地說:“我們應該要轉移焦點才對。”

吉西恩歪著頭疑惑地問道:“轉移焦點?”

“現在我們好像把焦點都放在基果雷德身上了。你們覺得把焦點放到托爾曼身上如何呢?”

“你是指托爾曼。哈修泰爾嗎?他怎麼了?”

“他是現存的可以確定是龍魂使的人。而且他現在不在基果雷德的身邊,可以算是沒有龍的龍魂使。”

吉西恩和杉森同時轉為目瞪口呆的表情,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溫柴則是用輕蔑的眼神看著他們兩人,所以我才決心要搭救他們。

我說道:“等一下。那麼說來,溫柴你的想法是……托爾曼。哈修泰爾會成為克拉德美索的龍魂使嗎?”

溫柴看了我一眼,冷淡地說:“你比起笨王子和不像人的戰士,要聰明得多了。”

吉西恩聽到這番冷酷的評語,卻連生氣都沒辦法生氣。而杉森則是用急躁的語氣說道:“喂,喂。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溫柴慢慢地靠到椅背上,用低沉的聲音說道:“這很簡單。哈修泰爾家族正在找尋紅髮少女,也就是克拉德美索的龍魂使,你們所找到的那個蕾妮。可是現在蕾妮在你們的手中。這麼一來,哈修泰爾家族倘若極想要得到克拉德美索,而且是在克拉德美索的龍魂使被搶走了的情況下,他們會怎麼做呢?”

吉西恩一面露出麵包哽在喉嚨的表情,一面說道:“你是說他們放棄基果雷德,是為了爭取克拉德美索?”

溫柴並沒有答話,而是拿出菸斗,開始把菸草裝了進去。吉西恩託著下巴在沉思著,杉森則是露出認真的表情之後,開始把烤蕃薯當做是練習劍術的物件。他用餐刀不斷地刺蕃薯。然後,杉森一面放下餐刀,一面說:“喂,他們有可能會這樣做嗎?”

“你倒說說看為什麼不可能。”

“嗯,那個,好,你想想看。如果有個男的把自己的女人給甩了,然後跑去找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女人,這個男子豈不是笨蛋?!”

……這是什麼比喻啊?溫柴用更為輕蔑的眼神看著杉森,杉森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比喻得不對。杉森搔了搔後腦勺,說道:“啊,不是啦。嗯。我的意思是,把抓到了的兔子放掉,又再去追捕其他的兔子的獵人是笨蛋。”

吉西恩點了點頭。

“沒錯。杉森說得很對。基果雷德是哈修泰爾家族的龍,可是克拉德美索並不是。他們為什麼會放棄掉確定是為自己的東西,轉而去覬覦不確定的龍呢?萬一克拉德美索不接受託爾曼的話,該怎麼辦?那種契約是要在雙方的同意之下成立,在雙方的同意之下決裂的,不是嗎?”

溫柴用冷冷的表情看了看兩人之後,說道:“不願冒險之人是得不到東西的。”

“呵……真是的。就因為基果雷德是藍龍,克拉德美索則是深赤龍嗎?克拉德美索比基果雷德更好,是這個意思嗎?這樣聽起來像是小孩子的理論,不是嗎?”

溫柴並沒有回答他。此時,一直趴在桌上的卡爾呻吟著坐直了起來。

“頭好暈啊。費西佛老弟,把那邊的那杯啤酒拿給我。”

杉森把放在桌子一角的啤酒杯遞給卡爾。卡爾慢慢地潤完喉嚨之後,說道:“咳嗯!我感到一股重生www.Freexs.Cc的感覺。咳嗯。嗯,我趴在桌上,你們所說的話我全都聽到了。各位,我說一下我的想法。”

卡爾以一個最為舒服的姿勢坐定之後,說道:“溫柴先生的話也是很有道理的。哈修泰爾家族他們已經盡全力在找蕾妮了。然而,現在的情況是,距離克拉德美索的甦醒只剩下幾天的時間。所以最後的手段就是讓托爾曼。哈修泰爾成為克拉德美索的龍魂使,他們有可能會想到這個臨時變通之計。”

“臨時變通之計?”

“因為基果雷德是處在精神完好的狀態,可是克拉德美索卻很有可能還是精神異常。”

“啊,原來如此!”

吉西恩會意地拍了手掌。杉森則是仍然一副不解的表情,卡爾隨即笑著解釋。

“哈修泰爾家族當然也想挽救大陸的危機。所以他們在放棄基果雷德,讓托爾曼自由自在之後,想讓托爾曼與克拉德美索見面,以鎮定住克拉德美索啊。”

“啊……!”

嗯。說得也是。我們努力去找克拉德美索的龍魂使的理由,也是因為怕它瘋狂的關係。因為克拉德美索有失去龍魂使而發狂的經歷,如果它還是處在發狂的狀態,那大陸就危險了……所以我們才會千里迢迢地賓士到東方盡頭的伊斯公國,把蕾妮帶來。

那麼說來,哈修泰爾家族也是有可能會為了救大陸而放棄基果雷德,然後派托爾曼出來。哼嗯。好像很有可能哦。我對著桌上的煤油燈,點了點頭。

可是卡爾卻搖了搖頭。

“不過,這個假設的基礎有些薄弱。根據大暴風神殿的高階祭司所說的話,托爾曼是歷代以來資質最差的龍魂使。那麼,資質最差的龍魂使真的能夠被接受成為克拉德美索的龍魂使嗎?這是個很大的問題。”

呃。這樣有問題嗎?吉西恩一面摸著下巴一面說道:“這樣就像是明知道贏的機率很小,卻還對這場賭局下注。可是這明明是一場極可能會輸的賭局啊。”

卡爾揉了揉太陽穴,努力想要趕走睡意。他用力搖晃了他的頭之後,沉著地說:“當然是啊。萬一克拉德美索不接受託爾曼。哈修泰爾,就會變成得不到克拉德美索,而且還失去了基果雷德,變成錯失了兩隻兔子的例子,這種可能性是很高的。啊哈(打哈欠)。即使克拉德美索接受了托爾曼。哈修泰爾,它恐怕還是無法成為替代基果雷德的角色。”

“咦?”

“嗯……克拉德美索是追求均衡的深赤龍。我並不認為它會為了人類間的戰鬥,就像基果雷德所說的,去幫助人類打一場毫無用處的戰爭。”

“原來如此。那麼,拜索斯讓克拉德美索鎮定了,前線的戰力卻會大大減弱。”

“沒錯。所以那項假設是不怎麼確實的。”

此時,溫柴說道:“以拜索斯的立場,您當然會說這種話。”

溫柴的這句話,像是在燥熱的房裡突然開啟一直密閉著的窗戶似的,形成了類似的效果。吉西恩一面盯著溫柴,一面說道:“什麼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請各位再轉移一下焦點。我今天晚上好像都是在負責轉移焦點。”

“焦點……要放在哪兒?”

“請各位不要把焦點放在拜索斯,而是放在哈修泰爾家族。萬一克拉德美索真的接受了托爾曼。哈修泰爾,以哈修泰爾家族的立場來說,是換掉了基果雷德這頭喜歡鬥爭的龍,而得到具有消滅中部林地戰力的克拉德美索。”

可能是因為溫柴這番話像是打開了窗戶的感覺,我感覺桌上的煤油燈似乎晃動了一下。吉西恩表情暗沉地看著溫柴,說道:“你說的是有道理。而在這句話的後面所潛藏的意圖卻相當令人不高興。”

“我沒有義務讓你心情快樂吧。”

“……你的意思是,哈修泰爾家族並不關心拜索斯的安危嗎?他們全都只是為了擁有更強大的龍嗎?”

“我是認為有可能。”

“如果沒有拜索斯,哈修泰爾家族要如何立足呢?”吉西恩用熱切的聲音說道。我的耳朵一聽到這番話,整個耳朵都熱得快燒起來了。可是溫柴還是一副冰冷的表情,一點兒也沒變。

“真是可笑啊!拜索斯與哈修泰爾的存續有什麼相關啊?哈修泰爾家族是功臣的後代子孫嗎?”

溫柴根本沒有必要儘量冷淡地說話。因為他的這番話是真實的,真實是冰冷的。吉西恩正在把自己的嘴巴當做樂器,製造出刺耳的音樂。溫柴繼續說道:“就我所知,哈修泰爾家族原本對拜索斯而言是叛亂者的立場。那個家族擁有侯爵之名,代代維持了相當的權力,都是因為那個家族有無與倫比的忠誠心嗎?你是想這麼說嗎,笨王子?”

“不是的。”

吉西恩雖然還是那副正直的樣子,但是他的聲音……正顯示出他內心感受到腹部下方被撞擊的感覺。王子大人,您總是不太會掩飾內心想法啊。您太過率直了。

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吉西恩從現在開始應該要說的話是身為貴族很難啟口的話。我來幫他說吧。我把啤酒杯稍微往旁邊移動,並且把手臂放到桌上,支撐著下巴,說道:“溫柴,所以你就是要說,只要有力量就一切沒問題這種簡單的處世哲學嗎?”

溫柴表情生硬地看了看我。我繼續說道:“你的意思是,哈修泰爾家族想要儘可能繼續擁有強大的龍,以及可以與這龍協調的龍魂使,儘可能繼續保有權力,至於自己在誰的旗下,對誰下跪,都無所謂,是嗎?”

如果是吉西恩,應該無法說出這種話來。因為這種說法等於是把騎士道丟到泥沼裡。吉西恩先生,下一次別忘了找機會報答我。

溫柴露出有些像是在微笑的表情,說道:“你真是聰明啊。他們想要儘可能繼續保有強而有力的龍,所以即使是受傑彭支配,或者即使是受海格摩尼亞支配,他們都無所謂。不過,當然還是受拜索斯支配最好了。拜索斯王室對於曾是建國仇敵的哈修泰爾家族,才不過四代就忘得一乾二淨了,不是嗎?”

溫柴現在說的是第四代國王耶裡涅大王的北方征伐。雖然耶裡涅大王成功討伐了神龍王的殘存勢力,安定了北方,但是當時卻對於如何處責哈修泰爾家族大傷腦筋。這個家族是能夠代代輩出龍魂使的家族。於是,耶裡涅大王就保證會給哈修泰爾家族很高的地位,使其成為歸屬於拜索斯的貴族。這便是一個在實際利益之前可以不要名份的好例子。

吉西思瞪視著溫柴,說道:“你應該要小心你的嘴巴……我說不定會反悔當時在地下室的約定。”

世界上的所有戰士之中,不對,因為我沒有遇見了所有的戰士,所以不能隨便斷言,但至少現在在這大廳裡面,遭受到這種脅迫還能屹立不搖的戰士,好像只有一個人做得到。溫柴用冷酷的眼神看著吉西恩。

“那我也可以這麼說。現在我的行動自由,而且也帶著武器。所以忘記約定並不只是你的特權。我大可砍你一劍之後逃之夭夭,快活地去過我的人生。”

吉西恩差一點就站了起來。他差一點就要站起來踢開桌子,拔出端雅劍。要不是卡爾即時說話,真的可能就會發生這種事。我保證!

“好了,夠了!”

吉西恩轉頭看了一眼卡爾。卡爾用深邃的眼神緊緊迎視著吉西恩的目光。吉西恩大聲地喘息著,就連旅館老闆也用不安的眼神一直在看我們。卡爾用滿是疲憊的臉孔,像是在喃喃自語似的無力說道:“情況和行為的關係大致分為三種,我聽說按照其關係就可以判斷出一個人的能力。”

嗯,嗯,這是誰說過的話呢?吉西恩皺起眉頭,說道:“……你說的是查奈爾說過的話。”

啊,對。卡爾引用的是查奈爾所說過的話。這是傑洛丁在開玩笑地問查奈爾能幹的戰略家應該是什麼樣的人的時候,查奈爾回答他的話。

情況和行為的第一種關係,是指能夠做出與情況相符合的行為。

做出這種行為的人很敏捷,而且是聰明伶俐的人。如果與情況相符合,當然就必須要有能夠廣泛瞭解那個情況的伶俐頭腦,以及能夠配合時間做出適切行為的敏捷性。第二種,是指做出會惡化情況的行為。做出這種行為的人雖然很敏捷,但是不夠聰明伶俐。通常會造成情況惡化是因為太趕時間所致,雖然這種人會被認為很敏捷,但是因為不夠伶俐,所以無法讓情況好轉。而第三種,是指做出和情況毫無關係的行為。做出這種行為的人既不敏捷也不夠伶俐。而且這是三種之中最糟糕的。惡化情況是指至少會讓現在情況有變化,但是如果是做出毫無相關的行為的時候,投入行動的時間和物資和力量都只是浪費而已,只是維持現況。哼嗯。我的記憶力還不錯吧。哈哈哈。

卡爾點了點頭,像在嘆息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但各位在五分鐘前明明還在追求著情況和行為的第一種關係。可是現在卻看起來像是在追求第三種關係。”

溫柴凝視著天花板,吉西恩則是臉紅地對卡爾說:“對不起。”

要是有一天我有寫書的話。我一定要把這一段給寫上去。如果說有誰是身為王族卻能夠對人講出對不起三個字,那吉西恩。拜索斯就是屬於其中之一。而如果說有誰聽到王族說了對不起卻還是不變臉色的,那卡爾。賀坦特就是屬於其中之一。哦哦!看來我的才能實在是太過廣泛發展了。

我們這次的討論就這樣在卡爾的一聲大喊之下完全結束了。吉西恩說是要出去透透涼風,用這麼不像樣的理由搪塞,就走出大廳外了。溫柴則是坐在大廳角落的一張長椅上,不發一語地開始抽菸。

“你真的是個老煙槍。你一直這樣不斷抽菸,頭或喉嚨都不會痛嗎?”

“你在擔心我嗎?”

“不。因為如果你說會痛的話,我好像會睡得比較好。”

“……這是矮人制的菸斗。品質當然是很好啦。”

溫柴用這種方式反彈回去,旅館老闆立刻表情變得很憂鬱。他把椅子推過去又再拉回來,然後還去觸控吊在天花板上的燈之後,立刻用很令人失望的語調說道:“各位客人,我現在必須去睡覺了。”

嗯。可能因為這裡是偏僻地方的偏僻旅館,所以就連旅館老闆也很早就睡覺的樣子。我可是第一次看到有旅館老闆這麼旱睡的。

溫柴面無表情地看了看旅館老闆,並且說道:“那您先去睡吧。”

“客人如果在這裡,我不就無法睡了嗎?”

“您在這裡睡覺嗎?”

溫柴這番冰冷的答話使老闆露出了更加為難的表情。他當然有權力對這無禮的答話發火,甚至有權可以大喊“你們給我出去!”可是各種情形加起來,使他忘記了自己的權力。

事實上,我一眼看去就知道老闆很怕我們。因為不管是我們剛才討論的戰爭和國家,以及不斷談到國王和貴族的名字,還有我們令人難以置信地跑了這麼長的旅程,而且我們一行人除了拿著劍的四名戰士,還有一名很少見的巫師夾雜在其中,甚至也有一個祭司,再加上一個矮人和一個身手敏捷的小姐、一個少女等等成員,構成了一個很神祕的團體,他看到我們,到底會用什麼想法看我們呢……真是個耐人尋味的問題。

於是,他用不知所措的表情看了看溫柴。幸好杉森即時考慮了老闆的立場,他說道:“起來了,你這傢伙。明天我們也得像今天這樣賓士。上去睡覺吧。喂,修奇!你出去找吉西恩回來。”

“知道了。”

被杉森硬拉著起身而且火氣很大的溫柴一走,我就往旅館外面走出去了。

我一開門,立刻吹來一陣夾帶著沙子的猛烈狂風。我把手臂舉到額頭擋風,啷嚷著:“真是***。杉森!你相信有人說想要去吹吹這種風嗎?”

杉森咯咯地笑了出來。

我怕老闆會不喜歡灰塵和沙子飛進大廳裡面,所以很快地往外走出去,關上了門。可是我的熱心全用到旅館老闆身上了。我再也不願意往前走去找吉西恩了。所以我靠在門上,大喊著:

“喂!吉西恩!吉西恩!”

沒有人回答,所以我就以喊得更大聲來代替往前走。我喊道:“你如果說要在這種狂風之下透透涼風,那可能會被封個奇怪的封號,啊,對了!人們如果看到你在這種狂風之下透氣,一定會以為你是犯了極惡重罪,需要受什麼苦行的戰士。”

過了不久,在黑暗與吵雜的狂風之中,出現吉西恩走回來的模樣了。他把衣領豎直,用兩隻手臂環抱著頭部,並沒有說什麼話,只是做手勢要我快進去,然後我們兩人就全都進了大廳裡面,吉西恩隨即一邊拍身上灰塵,一邊說:“沒錯,呼。這真的不是讓人吹得很爽快的風!”

※※※

確實,這不是讓人吹得很爽快的風。

這座都市就好像是在荒野之中長錯了的犄角,它對於從四方吹來的沙子和灰塵用的是最為完美的抵抗方式,也就是不抵抗的方式。

我們進城時看到的都市外圍的城牆實在是太了不起了。可是城牆並沒有辦法把沙子和灰塵都阻擋住。不管怎麼樣,交易都市卡納丁的城裡能有旅館容得下我們這麼多人員,實在是不勝感激之事,我們全都贊同這一點,所以對於旅館只有兩個房間的事實,我們當然也就無法生什麼氣了。

妮莉亞和蕾妮佔了一個房間之後,剩下的另一個房間總共有四張床鋪。現在四張床鋪上面已經有亞夫奈德、卡爾、杰倫特、艾賽韓德被拋在上面了,所以我們這些持刀劍的戰士們根本沒權選擇床鋪了。

於是,吉西恩、杉森、溫柴還有我決定要佔據在大廳裡。雖然我們也考慮到可以睡在臥房的地上,但還是覺得睡在有暖爐的大廳會比較好。老闆表情驚慌地說:“各位想要睡在大廳?”

“實在沒辦法了。您不會想把我們趕到馬廄去吧?”

老闆是不會把我們趕到馬廄去的,所以溫柴就奸笑了一下。不管怎麼樣,我們從行李裡面拿出毛毯,打算鋪在地上之後就臥倒下去。

溫柴眼尖地跑去佔了大廳角落的長椅。在那裡,可以靠近大廳壁邊的暖爐,而且可以全身躺平,真的是個非常好的位置,不過溫柴在我們考慮到那個位置的時候就已經即時跑過去了。呃。

吉西恩在暖爐正前方鋪了毛毯之後躺下來。當然啦,他和溫柴不同的是他比較有風度,留了一個很大的空間,隨即這個空間就被杉森給擠了進去。傷腦筋,真是傷腦筋耶。我想了一下之後,把大廳裡的兩張桌子並在一起,在那上面鋪了毛毯躺著。我在想如果是睡地上,因為從地上會冒出寒氣,明天一早起來鐵定會沒辦法走路吧。

可是不久之後,我就被迫慌慌張張地從桌上下來了。因為只要我稍微動一下身體,桌子就會發出嘎吱的悲鳴聲,而每次這樣子就會讓其他三個人聽得不安地發出慘叫。我把杉森往旁邊推了之後,在他旁邊躺了下來,我極力想要靠近暖爐,即使是多靠近一點點也好。

雖然這樣一來引起了一陣**以及嘟嚷聲,但最後每個人終究還是全都有位子可睡了。就這樣,地上排著三個人,旁邊的長椅上躺著一個人。四個男的躺在黑漆漆的大廳裡,不過我們全都望著暖爐的微弱光芒所照映著的大廳天花板。

暖爐裡的柴棍熊熊地燃燒著。而在外面的風沙也不停息地吹襲著。

杉森頭頂著暖爐,他的頭髮簡直就快燒了起來。他說道:“真是的。明天早上說不定需要用到鐵鍬。”

“鐵鍬?”

“我看是需要挖沙子才有辦法走,不是嗎?”

“那倒不如去買駱駝會比較好吧。啊,對了,溫柴?”

溫柴一直都沒有翻身。他靜靜地看著天花板,說道:“幹嘛?”

“駱駝在沙漠上跑的時候,為什麼它的腳不會陷在沙裡面呢?它是不是比馬還要來得矮小?”

我這麼一問,就差點笑了出來。因為我感覺躺在身旁的杉森和吉西恩同時都往溫柴的方向轉身過去。溫柴回答我的問題時還是望著天花板。

“駱駝?呼。駱駝的肩胛高度大約四肘左右。”

“四肘?哇啊!比馬還要高很多耶。可是為什麼它的腳不會陷進沙子裡呢?”

“因為駱駝和馬不同的是它有兩個腳趾。而且腳趾之間分得很開。即使是在沙漠之中也不會陷落進去。”

“是嗎?哼嗯。可是,駱駝真的比我想象得還要高大耶。這麼高要如何騎上去呢?是不是每次都得用墊腳臺之類的東西啊?”

“不是。駱駝會跪下來讓人騎上去。它們懂得表達對騎乘者的完美遵從態度。”

“跪下來?”

“駱駝雖然很壯,但同時也擁有柔軟的腿。它會跪下來靜靜地等待,等到騎馬者或者行李都上去之後才站起來,走向滾燙的沙漠遊絲。”

“呵。駱駝長得什麼樣子?”

“長得什麼樣子?”

“是。馬,嗯,長得很敏銳凌厲。看起來就像是會搶先跑在風的前頭的種族。”

“駱駝則是和風沒有什麼相關。它既不會操心沙漠的動物們,而且也不擔心有沒有草可吃。駱駝對於時間也是不怎麼掛念操心。馬則是對時間太過掛念了,所以才被賦予了四條快跑的腿。可是,駱駝根本一點也不在意時間,所以才被賦予了駝峰。”

“駝峰?”

溫柴突然坐了起來。他用優雅的動作舉起腿,放到長椅下面,然後把丟在桌上的菸斗以及菸袋拿了起來。他利用一根細長的樹枝點火之後,黑暗的大廳裡面就嫋嫋地升起了微藍的煙霧。

“駱駝長有駝峰。這可以說是上天看它們命苦而給予的禮物,在所有生物之中,很少有生物能像駱駝這樣擁有如此堅韌的禮物。”

“駝峰算是禮物嗎?不會不方便嗎?”

從溫柴的嘴裡吐出的煙霧使得視線變得很模糊。天花板像是在跳舞般,我閉上了眼睛。隨即暖爐的柴火燃燒聲以及外面的風聲就更加清楚地傳來。

“我突然想起一個遊牧少年的故事。”

“什麼故事?”

“有一個少年住在廣大沙漠的某個綠洲裡。他總是喜歡發牢騷。

所以人們都叫他‘DsifauumVilllethea,也就是’一直髮牢騷的少年“的意思。”

“他為什麼要一直髮牢騷呢?”

“因為在那個少年的眼裡,事物的不合理以及萬物的缺點都看起來太過刺眼而不舒服。所以他認為自己生錯了世界,一直處於不滿的狀態。那個少年對什麼都不滿意。”

“哈哈,然後呢?”

“然後,那個少年的Afra—bigaumosa,用你們的話來講,大概是酋長之類的人吧。比較帶有父親性格的……不管怎麼樣,酋長看到少年總是愛發牢騷,有一天,他看不下去了,就想把他送到沙漠去。”

“到沙漠去?”

“是啊。大沙漠。在廣大的沙漠裡看不到什麼東西,而且很荒涼,但是會給問問題的人答案。賢明的酋長當然很清楚這一點。雖然那個少年對於酋長的建議發現到有很大的矛盾之處,但還是聽從了酋長的建議。於是,他拿著一個裝有駱駝乳的袋子,就往沙漠走去了。”

我突然只聽到風聲。我睜開眼睛一看,溫柴正在吸著菸斗。他又再度用煙霧將大廳的模樣弄得令人看起來頭昏眼花,然後他繼續說道:“那個少年是在太陽出來的時候出發的。而且在太陽最為炎熱的時間還是繼續朝沙漠走。這簡直是很瘋狂的行為。沙漠最為炎熱的時候是任何生物也無法受得了的。而且非常有可能會迷路。太陽熱燙地直射下來時,沙漠是會移動的。”

“會移動?”

“會蠕動……會跳舞。嗯。用你們的話來說,實在是沒有適當的話來形容沙漠之舞。不管怎麼樣,就是那種狀態。沙漠實際上是活生生的,會移動的。雖然那裡只有一大片的沙子。”

沙漠會跳舞?那些沙子會跳舞嗎?我想象了一下,在腦海中畫出隨風蠕動的沙田模樣。在沙子上面,熾熱的空氣在移動著,而且風一吹,沙子就會浮起來又再沉落下去。而且每次風一吹,就會悄悄地出現仙人掌碎塊、毒蠍子、黑色昆蟲以及紅蛇,忽隱忽現。在我想著這幅情景的時候,溫柴的說話聲音像是從遠處傳來似的傳到我耳中。

“可是那個少年還是一直走。走了一段路之後,他被漸漸變得熱燙的陽光給照得汗流浹背,他拿出駱駝乳,開始喝了起來。然後他看到了一隻比如,嗯,應該就是你們所說的毒蠍子吧?他見到那隻毒蠍子時,雖然已被晒得很熱而且又累,但他看到毒蠍子的樣子,還是忍不住了。他甚至忘記去擔心自己的安危,他對毒蠍子說:”喂,你看看你自己。簡直是可笑極了。毒蠍子的武器應該是那支可怕的毒針吧。可是為什麼會是長在身體後面呢?毒蠍子又不是往後走路的動物啊。你是往前走路,所以當然應該要把那毒針武器放在前面才對。你看,因為毒針是長在後面,尾巴無法彎上來,結果還得連腰都彎起來才能攻擊。不是嗎?‘

少年發牢騷地如此說道。“

我聽到吉西恩起身的聲音。我轉頭一看,他上半身稍微起身,用左臂撐著身體,正在聽溫柴講故事。

“毒蠍子隨即冷笑著說了:”你這個笨少年。毒針是我最寶貴的東西。如果這個東西掉了,我就會無力對抗敵人。但是一定要把這毒針很招搖地拿到身體前面嗎?然後任人把它扯掉?‘隨即,愛發牢騷的少年就說了:“這是你在強詞奪理。你的毒針是要拿來用的,並不是要你保護著不用。’‘這個嘛。萬一我真的處在非用不可的情況時,不管是它是在前面還是在後面,都不是很重要。我可不希望一直需要用到這毒針啊。’那個少年雖然不滿意毒蠍子所說的話,但毒蠍子說完之後就走掉了,而少年也因為自己有事有事在身,所以就跟毒蠍子分道揚鑣了。”

“毒蠍子這樣說好像很有道理。嗯,說得也是,我們是不可能一直為了安全而拿著劍。因為有時也需要空著手才能吃飯。”

杉森這麼一附和,溫柴立刻微笑了一下。

“少年頂著大太陽繼續走著。過了不久,他停下來,拿出袋子來潤喉嚨。他喝了駱駝乳之後就看到了一隻Pifma—voe,嗯……一隻響尾蛇。那隻蛇一面搖著尾巴,一面盯著兩隻老鼠。也就是它在老鼠背後要準備攻擊它們。老鼠們則是在忙著找吃的東西。”

“搖著尾巴?”

“響尾蛇會搖著尾巴發出響尾聲。我們稱之為死亡音樂。不管怎麼樣,它們一聽到背後傳來響尾蛇的聲音,就站著不動。那個少年看到那幅景象又忍不住了。他自言自語地說了:”這簡直是種嚴厲的刑求拷打啊!響尾蛇是肉食性的動物,所以一定要獵殺動物。可是上天竟然讓響尾蛇長了會發出聲音的尾巴!這樣簡直就跟一輩子銬上了腳鐐是沒有兩樣的。‘少年說完這番話的同時,突然間,響尾蛇咻地飛了起來。然後兩隻老鼠之中比較小的一隻就被咬住了。因為小的被捕了,大的那隻才得以逃走。少年覺得很是啼笑皆非。“

“啼笑皆非……”

“逃走的那隻較大的老鼠在遠處用悽然的眼神看著響尾蛇吃東西。少年啼笑皆非地說了:”喂,難道你沒聽到蛇的響尾聲嗎?‘’我當然聽到了!你沒看到我長著這對耳朵嗎?‘少年隨即生氣地說了:“可是你們為什麼不逃走呢?響尾聲就在你們背後響起了,不是嗎?’老鼠雖然很悲傷,但還是像在勸導這個笨少年似的,靜靜地說了:”響尾聲又怎麼樣了?響尾聲又不會把我們給吃了!我們怕的是蛇的牙齒,又不是它她尾巴。“

杉森捧腹咯咯地笑了起來。溫柴他用那副安靜冷淡的態度說出這句愚蠢的話,讓我們聽了更是覺得好笑。溫柴繼續嚴肅地說:“那個少年啼笑皆非地正要說話的時候,響尾蛇卻已經結束用餐了。隨即,和少年講話的那隻老鼠就趕緊逃走了。那個少年看到它那副模樣,嘀咕著:”這隻笨老鼠實在是可笑到了極點。聽到響尾聲的地方當然就會有響尾蛇,這是任誰都會懂的呀!難道尾巴會和身體分開行動嗎?‘那個少年就這麼喃喃自語地走了。“

02

屋外正吹著北方荒野的風沙,我們在聽到沙塵風聲的同時,傾聽沙漠戰士述說古老的故事,大家都沉浸於一股神祕的氣氛之中。

大廳裡面仍然很昏暗,我只看得到溫柴的右半面臉孔。他右臉頰被火光照得泛紅著,左臉頰則是黑漆漆的。而在他左臉頰上面,溫柴的左眼閃爍了一下。

“然後,過了不久,那個少年實在是非常疲累了,他用駱駝乳滋潤喉嚨之後,便看到了一頭駱駝。他雖然是潤了喉嚨,但還是忍不住發火,氣得喉嚨都快被哽住了。他幾乎像是爆發出來地喊著:”你看看你自己,你這駱駝!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駱駝可以跑得比馬還要快!駱駝的腿不但長而且也比較有力,可是就因為背上長了駝峰,所以才會沒辦法跑得很快!‘“杉森歪著頭疑惑地問道:”駱駝可以跑得比馬還要快嗎?“

溫柴對杉森露出像是嘲笑的表情,說道:“快多了。你要是到傑彭去,一定要去看駱駝賽跑。你會看到它們的速度是馬匹所無法比得上的,它們可以像急風般賓士。”

“有這麼快嗎?”

“速度很快。但是它們無法像馬那樣一直持續賓士,這是駱駝的缺點。”

“嗯,是嗎?”

“不管怎麼樣,那個少年像是喉嚨快被哽住地生氣發火著,對駱駝如此大吼了一番。隨即,駱駝看了看那個少年,對他說:”年輕人,我好像沒有必要賓士。‘’就算有事需要賓士,你也跑不快吧?‘’沒有必要去擔心還未發生的事吧。不是嗎?‘’你以為現在沒有必要跑,以後就永遠都不會有需要跑很快的時候嗎?‘’當然是有可能永遠都不需要嘍。‘那個少年突然很想再大罵一番。可是駱駝已經走掉了,去做它自己的事。少年已經連續三次都被當做笨蛋,所以因此更是火大。

不過,也不能無視於酋長的命令,所以總是愛發牢騷的少年又再繼續走著。然後,走沒多久,那個少年看到一片最為荒涼的沙漠。那是在沙漠之中完全只見得到沙子的那種沙漠。少年站在沙丘上面,因為沙子的關係,又用駱駝乳潤澤了一下乾渴的喉嚨之後,不高興地說著:“喂,嗯,我既然都來到這裡了,就一定要說句話才行。我對全世界的所有東西發出疑問之後,應該就會像你一樣老了吧。因為我是個正常人,所以我累倒的時候就不會發問了。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到底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沙子呢?在沙子上面又長不出農作物,而且也沒有任何生物可以存活在這上面。毒蠍子其實也是無法在這種天氣下走在沙子上的,仙人掌在這種沙漠之中無法存活,不是嗎?這片毫無用處的沙漠為什麼這麼多沙子,而且還積得這麼廣闊?這片沙漠所能做的事大概也只有吸收太陽的熱,滾燙地發著熱,除此之外,就什麼也沒做了,不是嗎?‘少年大概就是這樣問的。”

在我都還來不及回答之前,杉森就說道:“啊,說的也是。嗯。所以怎麼樣了?沙漠有沒有回答什麼?”

“你是笨蛋啊?沙漠怎麼可能會答話?”

溫柴有時雖然只是說了幾句很平常的話,但卻會讓聽者感覺像是聽到生平所聽到最為難聽的罵人的話,他這個本事實在是很特別,而且無人能比,這一點我可以非常確定。杉森突然火冒三丈地說:“喂!就連毒蠍子也會說話,老鼠也會說話,駱駝也會說話,那麼沙漠為什麼不會說話?”

隨即,溫柴的表情像是從未看過這麼可憐的人,他看著杉森。

然後靜靜地說:“因為沙漠沒有嘴巴。”

杉森從喉頭髮出了一個怪異的聲音,我和吉西恩則是咯咯地笑了起來,可是溫柴無視於大家的反應,繼續說道:“沙漠會做何回答呢?只有沙子到處堆積著。少年當然也並不期待沙漠會回答。他雖然滿懷著不滿,但至少不會像北方的笨蛋,他不會因為沙漠不回答而感到不滿。”

我聽到杉森發出像是被勒緊喉嚨的呻吟聲。

“那個少年用憎惡的眼神瞪了一下寂靜的沙漠之後,就直接轉身,打算循著剛才走過的路走回去。”

杉森像是在惹事生非地說道:“所以怎麼樣了啊?”

嗒嗒!每次風一吹,就會傳來旅館窗戶晃動的噴噴聲。

“沙漠當然是移動了。”

“沙漠移動了?”

“沒錯。移動了。那個少年迷路了。他怎麼樣也無法辨認出回家的路。”

“可以看太陽,嗯,或者影子之類的東西,不就可以了?”

“你這個北方的笨蛋……看太陽或者影子是在有路的時候才行得通。沙漠裡沒有路。只要方向稍微偏了,就會走到完全不對的方向,這就是沙漠啊。”

“是嗎?”

“是的。那裡既沒有ahat,啊,也沒有水井,連石頭也沒有,完全只有沙子,根本無法向任何人問路。商隊也不會去到那種地方。那個少年一面生氣一面走著,並且期待會出現他有看過的仙人掌或石頭等東西。可是並沒有出現。他最後終於忍不住了,對著天空大喊大叫。主要都是罵一些很可笑的話。”

杉森聽到溫柴的這番話,張嘴笑了出來。我想象一個少年在一片沙田之中對著天空大喊大叫地走著的模樣。哼嗯。溫柴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繼續說道:“他就這樣像瘋了似的走著走著,就看到剛才遇到的那頭駱駝了。駱駝看到那個疲累而一副狼狽模樣的少年之後,對他這麼說:”年輕人,你要不要丟掉那個袋子啊?‘’你說什麼?‘少年一聽到駱駝所說的話,就看了一眼拿在手裡的那個袋子。

駱駝指的就是那個袋子。

‘你如果丟掉那個袋子,身體負擔就會變得比較輕,就可以走得更快了。不是嗎?’‘不可以的。為了要讓自己走得快一點就丟掉它,結果說不定會害我自己渴死。這個袋子可以讓我有更多時間去找到路。’‘是嗎?’少年沒有回答它。他瞪了一眼駱駝之後就開始繼續走路。至少,碰到剛才遇到過的駱駝,表示他走的方向是對的。所以這使得那個少年開始振作起精神。然後,他轉到某個沙丘之後聽到了響尾聲。少年一時慌張了起來。聽到響尾聲就是有響尾蛇的意思。可是他後來又想到了,剛才響尾蛇吃掉了一隻老鼠。一般說來,響尾蛇在吃完東西之後需要時間消化,所以有一段時間不會移動。所以他就這麼走了過去。此時在沙丘上出現了老鼠,對他說:“喂。你沒有聽到響尾聲嗎?‘’我當然是有聽到!‘’啊,是嗎?‘這一次,少年也是不作回答。他表情不高興地瞪了一眼那隻老鼠之後,繼續走著。雖然響尾蛇真的沒有攻擊他,可是他卻非常不高興。而且又因為他已經累壞了的關係,他感覺手裡的袋子實在是非常重。雖然他很想把它丟掉,卻不敢這麼做。精疲力盡的少年走著走著,就遇到了在炎熱的沙田之中走著的毒蠍子。毒蠍子一直盯著少年看,然後用沉鬱的聲音說。

‘喂。你為什麼一直拿著這個東西呢?’‘什麼呀?你是要我口渴而死嗎?’‘反正那裡頭的東西也沒辦法全部進到你嘴裡了。所以全喝掉之後再走,不就好了?為什麼要這麼費力地拿著走呢?’‘我現在又不渴!’‘是嗎?原來你是要在口渴的時候用它的,所以才帶著它。那麼你就應該小心一點才對啊。’‘什麼意思啊?’‘那個袋子已經破了。’少年驚訝地看了看袋子。果然,駱駝乳正從袋子下面一滴滴流了出來。剩下沒多少的駱駝乳竟然被浪費掉了,少年的心裡頭很難過。他先將袋子反拿。這種袋子如果反拿會很難拿。所以他就得把那東西抱在胸前,精疲力盡地走路。在沙漠的沙子轉為紅色的時刻,他終於回到自己的帷幕了。雖然他都快昏倒了,但還是費力地移動步伐走到酋長的帷幕去。酋長正在一邊抽菸一邊等著,他看到少年之後,說道:“你看到什麼東西,覺悟到了什麼?‘’沙漠裡什麼也沒有。怎麼走都只有沙子、沙子。所以我沒辦法覺悟到什麼。‘酋長隨即茫然地看了那個少年,然後說道:”是嗎?真是奇怪。駱駝、老鼠和毒蠍子都已經跟我說了。’‘什麼?啊,你是說那些愚蠢的動物?’隨即,充滿智慧的酋長就說了:“我聽那些動物說,它們說你拿著一個很重的袋子,重得像駱駝背上的駝峰,而且還像毒蠍子保護它的尾巴那樣,一直抱著那個袋子,你聽到響尾蛇的聲音卻還是走了過去。‘’……是的。可是沙漠本身並沒有任何東西啊!沙漠根本不會作任何回答。‘’是嗎?在我認為,沙漠會讓我們看到駱駝、毒蠍子和老鼠啊。‘然後少年當然也就無話可說了。”

溫柴說完這個故事之後,又再沉著地銜著菸斗。杉森不知何時已經坐起來,一副沉思的表情,吉西恩則是把手枕在腦後,躺在那裡。我聽到有風吹襲旅館建築物的牆的聲音。嗒,嚐嚐嚐嚐,呼呼呼呼。

杉森很突兀地問溫柴:“這個故事要告訴我們的道理是什麼呀?”

溫柴用非常悲哀的表情看了看杉森,說道:“你是想讓我發瘋嗎?如果我有要告訴你們的主題,我只要說出那個主題就行了,幹嘛還講這麼一長串的故事?”

“哦,是嗎?”

溫柴又再一次把大廳的黑暗空間給弄得煙霧嫋嫋之後,說道:“我只是因為聽到駱駝,就想到了這個故事。”

“哼嗯。”

真是個有趣的故事。要是卡爾在的話,他聽到這個故事應該會有許多感想吧。如果杰倫特聽到了會說什麼呢?毒蠍子……駱駝?

哼嗯。響尾蛇。我突然覺得身體輕飄起來,要飛到那片炎熱的沙漠去了,嗯。

呼呼呼呼!

吉西恩在風聲響了一個段落結束時說道:“我們趕快睡吧。艱險的明日正在等著我們呢!”

接著,杉森把一根柴棍丟到暖爐之後,又再躺了下去。我把毛毯拉到頭上覆蓋著。哼嗯。大約兩個多月以前,如果有人告訴我這個賀坦特領地的蠟燭匠候補人修奇。尼德法會在北方的某個旅館的地上用柔和的表情睡著,我一定會懷疑這個人是不是精神有問題。

哈哈!人生實在是很可笑的東西。所有人是不是都像溫柴所說的駱駝一樣,都揹負著一個駝峰,帶著它走呢?

我的駝峰是什麼呢?

砰砰砰!

這聲音,嗯。對了。是在戴哈帕的港口。在那裡也曾有人一大早敲門敲個不停,彷彿像是快把門給弄壞掉了。可是這裡並不是戴哈帕呀!

砰砰砰!

“***!不知道是哪個傢伙,已經吵得我都睡不著了,要是不急的話,就別再敲了啦!”

是杉森在半夢半醒之中說的話。我一聽到他的說話聲,才好不容易回到現實世界,也使我發覺到有人正在敲著我們睡的這個旅館的門。而在這個時候,如果是有良心的人就應該起來開門出去看看才對。

我沒有良心。拜託不要再敲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這是非常有節奏感的敲門聲。我睜開眼睛,看到我的右手第二根手指頭跟著敲門聲在地上打拍子。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可惡。我好像應該要起來看看才對。

我揉了揉睜不開來的眼睛,起身坐著。我覺得到旅館大門要走好長的路啊。“呃啊啊!”什麼聲音呀?沒關係。我應該是沒有踩到人吧。“我的腳!”嗯。是杉森。他說的夢話怎麼這麼奇怪?我好像真的踩到杉森的腳了。

“外面是誰!不過,請不要問我有沒有權力說這句話。”

因為我不是這房子的主人。我一開門,就立刻有一陣猛烈強風吹襲而來,我的頭被風吹得往後傾。過了一會兒,我費力地看了看前方,看到在暗藍色清晨天空的背景裡,立著一個黑黑的影子。我仔細一看,才看到這個身影原來是一個披著大斗篷的男子。他的手上拿著長長的棒子……好像是長槍?不管怎麼樣,他拿著那個東西,開始不知道在胡亂喊著什麼。我還看到他的背後有幾個男的,

他們也是一直在講個不停。我搖了搖頭之後,說道:“等等,等一等。我好像還沒有清醒,可不可以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

那名男子聽從我的意見,簡單明瞭地說道:“是半獸人!”

“啊,你是半獸人嗎?我是人類。”

那名男子看著我,臉上表情像是被揍了一拳,而在我背後,開始傳出好像是溫柔的咯咯笑聲。可是過了不久之後,那名男子讓我臉上也浮現出和他一樣的表情。因為那名男子說道:“這裡有叫做怪物蠟燭匠和眼珠怪的人嗎?”

從我背後,開始傳來了像是被東西哽到的咳咳聲。那可能也是溫柴發出來的聲音吧。

※※※

卡納丁的外城是由八座城塔以及連線它們的城牆所構建而成的,因此整座都市的形狀是長長的八角形。整座都市的地形雖然有些隆起,但並不算是很大規模的隆起,而城牆上面的廊臺則是以城塔內部的一條螺旋階梯連線到地面。這個位在荒涼的北方偏僻處的都市,可以說是擁有相當堅固的規模。不管怎麼樣,我們沿著城塔內的螺旋階梯走上去,一走到城牆上的廊臺,就聽到一名男子的聲音。

“***。這樣感覺好像又再回到前線了。”

吉西恩隨即把頭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在朦朧的清晨空氣和溼漉漉的大氣之中,士兵們的身影看起來像是在城牆上突起的駝峰。

而在這些士兵之中,我看到有一個特別高大的男子身影。這名男子的身體倚著城垛,正在看著城牆外的情況,他的身影看起來很獨特。吉西恩立刻問他:“請問你是退役軍人嗎?”

那名男子朝我們這邊轉頭過來。他一看到我們,便點了點頭。

“你們好像就是那些人。我是阿南德。萊斯特中尉,隸屬於第十二連隊急行偵查部隊。我是負傷軍人,一年前退役了。我曾經抓到過兩個傑彭軍官。而這就是當時所留下來的回憶。”

阿南德先生搖晃了一下在他的右手上臂部位綁起來的袖子。原來如此,所以剛才我才會覺得他的身影怪怪的。吉西恩微笑著說:“您真是一名優秀的軍人,萊斯特中尉。我叫吉西恩。我對於您失去了手臂感到非常遺憾。”

“啊,這沒什麼。我還託它的福,特進到一級官而退役。我想是還不差。還有,請你叫我阿南德。”

阿南德先生露出微笑之後,又再看著眼前那片荒地。而且他還一面拿著斧頭敲打城牆上的凹凸石塊。要是他還有右手臂的話,他應該就會用右手敲吧。

我用手扶在城牆的冰冷石塊上,低頭看著下面。從這麼高的城牆俯瞰,首先映入眼簾的不是那片荒地,而是天空。天空是微藍色的!同時又帶有淺黃色,而且有好幾條紫色與微紅色的橫線。這是一片泛著許多色彩的清晨天空。

在荒地上,到處都燃著營火,好像已經燒了一整夜。我大致看過去,營火的數量看起來超過三、四十個。而在營火旁邊有東西不知是在跳舞還是在做什麼,不過可以看得到的是一些小小的身影在喊出怪聲,並且揮搖著上舉的武器。

妮莉亞一面睜開眼瞼,一面用剛睡醒的聲音喃喃說道:“是半獸人。”

從後面跟著上來的杰倫特一看到下面,笑著更正了妮莉亞說的話。

“不對!應該說是非常多的半獸人。”

“是。對啊。這些半獸人實在是非常地、分外地、可怕地多啊。”

妮莉亞雖然好像說得有些帶刺,但杰倫特還是笑著低頭看城牆外面的情況。說得也是,像這樣被關在半獸人大軍包圍的都市裡,算是一個很珍貴的經驗,所以杰倫特才會一副很興奮的模樣。可是,在我們旁邊的警備隊員們全都緊閉著嘴巴,露出凶悍的表情,根本笑不出來。不管怎麼樣,現在在這城牆之上,幸好不是隻有杰倫特一個人覺得心情好。因為名叫阿南德的那位只擁有一邊翅膀的戰鬥天使,也是一副像在享受這種緊張感的樣子。

亞夫奈德從後面跟著上來了,他因為清晨的寒冷而在顫抖著。

他說道:“那個,阿南德先生。我叫做亞夫奈德。嗯,請問那些傢伙要找的是我們嗎?”

阿南德點了點頭,看著後面大喊:“喂,隊長!”

隨即,過了不久,就有一個頭戴頭盔身穿甲衣,穿戴整齊,而且右手上還拿著一把長劍的男子走了過來。他皺起眉頭走來,對阿南德說:“喂,阿南德。東部林地的人全聽到你的喊叫聲了。在那把斧頭掉到你腳背上之前,趕快下去。”

“什麼呀?你這個木匠傢伙,你還在這裡刨木頭的時候,我就已經在前線不知道砍了多少傑彭鬼子了。我是不知道你怎麼當上警備隊長的,可是你不要在我面前自以為了不起。”

接著,那個武裝齊備但卻在瞬間被說得一文不值的男子打了一個冷噤。蕾妮隨即轉頭咯咯笑了出來。那名男子看一眼蕾妮,然後乾咳了幾聲之後,說道。

“對了,各位就是那幾位旅行者嗎?我是卡納丁的警備隊長羅斯。克雷布林。”

卡爾因為昨天的疲累還未消除,而且又加上在清晨爬上這麼高的城牆,正在氣喘吁吁著。他一面擦汗,一面對羅斯隊長說:“我是名叫卡爾。賀坦特的旅行者。克雷布林隊長,可否請您說明一下現在的情況?”

“情況?很簡單。”

克雷布林隊長拿起長劍指著外面的那些雷火。

“今天早上警備隊員上來城牆的時候,已經是這副模樣了。啊,我們是位在偏僻地方的都市,所以沒有整夜做警備。不過我們會鎖上城門。不管怎麼樣,我們一看到這種情形,緊急強化了城門的防備,而且把全部的警備隊員都召集起來;就在隊員們排列到城牆上的時候,突然從那邊射來了一枝箭。”

“一枝箭?”

克雷布林隊長一聽到杉森的問題,從懷裡拿出了一張捏皺了的紙張。怎麼會有紙呢?半獸人是從哪裡拿到紙張的呢?嗯。說得也是。既然武器都可以造了,甲衣也可以製造,那紙張應該也可以製造出來吧。也有可能是從一些旅行者身上偷來的。我腦中在非常短的時間裡閃過了這些想法。卡爾從羅斯。克雷布林隊長手中接過那張紙,皺了一下眉頭,亞夫奈德隨即喃喃自語之後,讓半空中出現一點光。克雷布林隊長用驚訝的眼神看了看亞夫奈德,而手持弓箭排列在城牆上的其他士兵們也是一副吃驚的眼神。不過,那位從傑彭前線流血打仗過的勇猛負傷軍人阿南德先生倒是看起來不怎麼驚訝。卡爾點了點頭。

“啊,謝謝你,亞夫奈德。”

卡爾向亞夫奈德道謝之後開始讀著那張紙的內容。艾賽韓德因為腿短所以最慢上來,他擦了額頭的汗水,並且說:“呼,真是的。他們的階梯也未免太高了吧。喂。那張紙裡面寫些什麼?”

“字跡太過潦草了,很難看得懂。嗯……‘我們是半獸人。’呵,真是的。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半獸人啊。嗯。我再念下去。‘我們是從修多恩嶺跟來著一群人類過來的。’跟來著?好像是跟著的意思吧。‘我們要報仇。你們把怪物蠟燭匠和眼珠怪交出來。如果不交出來,我們就毀出了這個都市?’啊,好像是毀了的意思吧。”

杰倫特在卡爾唸的時候一直咯咯笑個不停,他說道:“哈哈哈!那,那個內容可能是半獸人之中文筆最好的半獸人所寫的。哈哈哈!”

雖然沒有什麼好笑的,但因為杰倫特開朗的態度,其他人也跟著露出了微笑。就連應該對我們發火的克雷布林隊長也露出了苦笑,說道:“對了。你們之中是不是有怪物蠟燭匠和眼珠怪?啊,首先我向各位說一下,最近進來我們城裡的外來者就只有各位而已。”

我看了一下卡爾之後,走向前去。

“不瞞您說,我就是怪物蠟燭匠。”

克雷布林隊長皺起眉頭打量我,然後說道:“你是會做出像怪物的蠟燭的人嗎?要不然,你是會做蠟燭而像怪物的人嗎?”

“是後者。克雷布林隊長大人。雖然有時候我當然也會失誤做出像怪物的蠟燭。”

“真是的。它們要的竟然是個小鬼。那麼,誰是眼珠怪呢?你們之中雖然有人看起來目光銳利不過並沒有人眼睛像怪物啊?”

溫柴冷冷地說:“它們是這麼叫我的。”

克雷布林隊長雖然在打量溫柴,不過溫柴卻在看著下面的那片荒地。清晨天空漸漸明亮了起來,所以這片荒地的顏色也慢慢在變化著。原本一片黑色,像濁水般模糊不清的荒地慢慢地變得視野很清楚,而且給我們一股荒蕪的感覺。半獸人所燒著的營火變小了。

那些營火是不是真的能溫暖了半獸人的粗糙面板,真是令人懷疑啊。可是卻很明顯地表達了它們的敵意和自尊心。剛才還面帶泛紅臉頰的蕾妮看到這幅景象,開始顫抖起來,她用不安的眼神看著卡爾。

克雷布林隊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溫柴,然後長嘆一口氣,說道:“對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們為什麼會被半獸人追趕呢?如果說是因為你們闖到它們的骯髒洞穴裡,就有點可笑。我猜可能是你們在荒野之中殺了幾隻半獸人吧。對嗎?”

卡爾點了點頭,簡單地表示肯定的答案。隨即,克雷布林隊長播了搔在下巴冒出來的粗糙鬍鬚。他好像是來不及刮鬍子就跑出來了。克雷布林隊長說道:“好了。現在各位打算怎麼辦?”

哼嗯。真是可惡的一句話。他是想要我們先開口說話。卡爾想了一下,說道:“即使沒有發生這種事,我們原本也是計劃今天要離開這裡。它們好像沒有包圍住都市的後面,我們如果往後面逃走就可以了吧。”

克雷布林隊長立即當場皺起眉頭說道:“等一下。你不是看到信的內容了嗎?那些傢伙說如果你們不出去,就會來攻打這個都市。在這種情況之下,你們只想到自己活命,想要逃走,豈不是太過分了?”

卡爾也立刻臉色變得很不好。

“什麼,話不是這麼說的。它們要的是我們,只要我們離開了,它們就會來追趕我們,不是嗎?我剛才的意思是,我們會使它們遠離這裡啊。”

“喂!你們全都有馬匹,所以你們可以輕鬆地這麼說。可是對我們而言,卻不是一個輕鬆的問題。那些傢伙如果要維持這麼龐大的部隊,補給當然就會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不是嗎?”

“補給?”

“沒錯!雖然那些傢伙要追趕你們,我感到很遺憾,但是因為這樣,無辜的我們卻會因此受害,這樣實在太說不過去了。如果你們逃走了,它們一定會在這裡掠奪之後再去追你們!”

我生氣起來,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此時,傳來了比卡納丁的清晨空氣還要更加冰冷的聲音:“原來這就是北方人的熱情友誼啊。”

是溫柴所說出來的冰冷話語。我們正在好奇這句話的含意時,

他輕快地繼續說道:“被半獸人追趕的人類卻被其他的人類給想辦法趕走。對。原本人類就是用這種方式在互相幫忙而活下來的。”

克雷布林隊長退縮了一下,隨即用憤怒的眼神看著溫柴。那個隊長的嘴裡一下子像流水般傾瀉出一番話:“喂!我並不喜歡冒險家這種人。你們從這個都市移到那個都市,從溪谷到迷宮!這樣任意來來去去之後,跑累了就像看到屍體的蒼蠅一樣,找到一個都市之後要吃的睡的,而且製造**!我可以理解為何我們那些精力過盛的十幾歲小夥子會陷入白日夢。因為不論是誰,在那種年紀的時候都會這樣。可是最後惹了一身的災難和疾病,威脅到那些流著汗水努力工作的人,威脅到別人安家立業的根基……!我幹嘛要對這種人好意相待?”

我們用呆愣的眼神看了看克雷布林隊長,一直到他身旁的阿南德先生開口說話,他都一直漲紅著臉孔地瞪視著我們。

“羅斯,你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爭辯的?”

克雷布林隊長一聽到阿南德的話,轉頭對阿南德說:“在城牆上面,請叫我克雷布林隊長!如果不喜歡就當場下去,躺到你家溫暖的床鋪裡,把你殘廢的身體埋在床鋪裡面……對不起。”

雖然這是讓人很不想看到的一幕,不過,聽得到克雷布林隊長的聲音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阿南德先生的身上。阿南德先生雖然臉色蒼白,但還是勉強露出笑容,說道:“你說的並沒有錯。”

“喂。阿南德。我錯了。那只是我在氣頭上的話。不是我的本意。”

“沒關係。克雷布林隊長大人。請不要在意。”

阿南德如此說完之後就把斧頭扛在肩上,往城牆另一頭走掉了。克雷布林隊長本想抓住他,但還是作罷,只是緊咬著嘴脣。過了不久,他用不高興的語氣說道:“都是你們害他的。你們害我在氣頭上說了那種話。事情結束之後,你們應該要請他喝杯酒。”

妮莉亞隨即當場走向前去,說道:“那怎麼會是我們的責任?這是你……”

“妮莉亞小姐。”

“卡爾叔叔,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安靜點,妮莉亞小姐。”

妮莉亞臉頰鼓漲著,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往後退去。卡爾雖然一副疲倦的聲音,但還是很堅決地問道:“你希望我們怎麼做?”

克雷布林隊長像是在模仿卡爾似的,用疲倦的聲音說道:“我也不想再顧及面子了,我就老老實實,單刀直入地說吧。我希望那些半獸人不要對我們都市造成任何傷害,你有辦法嗎?”

“哼嗯。你們要幫我們嗎?”

克雷布林隊長冷酷地答道:“我們?我們為什麼要幫你們?把半獸人引到這裡來的是你們啊。我是這個都市的警備隊長,又不是流浪者的警備隊長。”

隨即,突然一個很大的聲音,而且是明顯生氣的高喊聲音傳來。

“我也是負責一個領地安危的警備隊長,但是我無法接受你現在所說的這番話。”

看啊!賀坦特領地的警備隊長杉森。費西佛出來講話了。克雷布林隊長用凶悍的眼神看了一下杉森之後,發現到一般可以看到臉孔的位置卻只看到胸部,便露出了稍微驚慌的表情。他抬頭看著杉森,在這清晨冷空氣之中,杉森看起來更顯得巨大,更具有壓迫感。

“什麼?你是警備隊長?”

“我叫杉森。費西佛。是賀坦特領地的警備隊長。”

“啊?那麼你們不是冒險家嗎?”

“當然不是。我們是因為賀坦特領地的公務而出來的。這其中雖然發生了一些事件,但這些終究都還是沒有和賀坦特領地的公務脫離關係。如果閣下是警備隊長,就不應該說不知道公務使節旅行經過其他領地時,這個領地有義務給予協助。”

“啊,我,我不知道這種事。如果真如你所說,為什麼你們不去見我們卡納丁的市長,要求協助呢?”

朦朧的清晨空氣,還有從荒地吹襲而來的寒風之中,杉森健壯的身影站立在那裡。他寬廣的肩膀看起來比城牆還要更加堅硬,結實的兩條腿簡直和尖塔沒有兩樣。

“因為我們並沒有要在這裡辦事情。我們要的只是吃飯和睡覺,我們不想因為這種小事牽動到其他領地負責人的關心。可是我們卻在此時陷於困境,卡納丁的市長應該對賀坦特領地的全權代理人——卡爾。賀坦特大人,給予所有的協助與幫忙。”

“大人?”

這句問話是同時由兩個人嘴裡說出來的。是克雷布林隊長和卡爾。卡爾以啼笑皆非的表情看了看杉森,說道:“喂,費西佛老弟。我什麼時候開始被稱做大人了?”

“國王陛下還賜給卡爾。賀坦特大人一個賢明騎士的封號……”

“哎呀!喂,費西佛老弟!你一定要說出那個可笑的封號嗎?”

杉森不做任何回答,只是像一個在等待稱讚的少年,微笑站在那裡。就連妮莉亞也走出來表明她是“乘夜風的仕女”,結果蕾妮還因此笑了出來。不管怎麼樣,卡爾一副覺得不妥的表情,拿出了賀坦特領地全權代理人的證明檔案,以及出示了國王陛下御賜的勳章,隨即克雷布林隊長的膝蓋就開始抖得厲害了:“在,在,這種偏僻的地方有貴客們光臨……請,請原諒我的無禮……”

吉西恩並沒有說出自己是王子,這是因為顧及到克雷布林隊長的心臟恐怕會負荷不了。不過,這確實不是令人看了很愉快的一幕。我們全都一致地用冷淡的目光看著克雷布林隊長,而克雷布林隊長則是慌慌張張地說:“請,請您移駕到市政府吧。市長大人會立刻給予應有的款待……”

“不。我要在這裡看那些半獸人,想出對策來。”

“不,這怎麼可以呢?我怎麼可以讓各位貴客們待在這種城牆上。請各位下去吧,雖然是粗茶淡飯,但請先用個早餐……”

“啊,這群半獸人都跟到這裡來了,如果我置之不理,恐怕會沒有胃口吃飯。而且我們不能只為了自己活命就這麼離開這個都市,應該要想出一個對策才可以。所以我應該在這裡才對。”

卡爾這番冷靜的言語,使克雷布林隊長臉色變得蒼白,杰倫特和妮莉亞則是咯咯笑了起來。克雷布林隊長趕緊慌張地說道:“啊,是。喂!你去,嗯,不對。我應該直接去。請您在這裡稍待一下,賀坦特大人。我立刻去請市長大人來這裡。喂!葛倫!”

隨即,站在稍遠地方的一個士兵就站了起來,對他敬禮。

“是,隊長。”

“你在這裡負責城牆上的指揮!我去請市長大人來這裡。”

“遵命!”

克雷布林隊長也沒有等卡爾說話就急忙滾下城牆了,用足以折斷頸椎骨的快速步伐,向城塔跑去。艾賽韓德一面看著他的模樣,一面咋舌說道:“嗯,我說了你們不知道會不會覺得很可笑,不過,以我這個在礦坑裡生活的矮人頭腦,我認為,對人的尊敬,是需要一個人經過許多歲月的磨練,才能夠讓別人自然流露出來的。”

卡爾微笑著,以自豪的動作搖晃著手中的勳章,說道:“這麼小小一塊閃亮的鐵片竟能讓一個人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您一定看了很不舒服吧。”

“你說得沒錯。”

“事實上,我也是不怎麼高興。”

卡爾說完之後就把勳章隨便放進口袋裡面。等等,我的勳章放到哪裡去了呢?我實在是想不起來耶。

不管怎麼樣,卡爾又再望著城牆外面,露出擔心的表情。在這位看起來充滿智慧而且嚴謹的中年讀書人的前面,站著一位雖然矮小卻很健壯的矮人敲打者,他飄著白鬍須,拿著斧頭站在那裡。在他旁邊,站著一位額頭讓人覺得看起來很聰明的年輕祭司,也站著一位年輕的臉上帶有不怎麼適合他的深沉陰影的巫師,他們正在默默地看著下面。而再旁邊的,則是兩個健壯的戰士杉森和吉西恩並排站在那裡。這場面可真是壯觀啊!東部林地的清晨裡,在這麼高的城牆上面現在好像現出了一幅傳奇性的景象。我為了找到怪物蠟燭匠可以插得進去的位置,環顧了一下四周圍的情形。周圍計程車兵們因為正和高貴的人物同站在城牆上,而且這些高貴人物讓他們的隊長嚇得快折斷頸椎骨,所以每個士兵都是一副很有負擔的表情。

而溫柴則是稍微遠離所有人,跨坐在城垛上,看著下面。如果要在這裡找一個最不緊張的人,應該溫柴就是這個人了。因為士兵們都蜷縮在城垛後面,我們其他一行人是表情僵硬地看著下面,可是溫柴卻泰然自若地坐著,像是在看一場盛宴似的朝下俯視。

此時,蕾妮稍微咳了幾聲之後,還打了一個噴嚏。隨即,溫柴皺起眉頭,對我說:“你告訴妮莉亞和蕾妮,叫她們回去旅館等我們。”

“他這麼說。”

妮莉亞立刻微笑,而且像往常一樣,直視溫柴,對他說:“哼嗯。你在擔心我嗎?”

溫柴仍然還是定坐不動,彷彿像是城垛上的雕像,他看著城外,說道:“修奇,你跟她說,我不是擔心妮莉亞,而是在擔心蕾妮。”

“他這麼說了。”

妮莉亞卻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微笑地拉著蕾妮。

“走吧,蕾妮。他們可能是認為流血慘叫之類的事應該由男人來擔。”

蕾妮輕輕笑著說:“我也覺得那應該是男人的事。”

“是嗎?哼嗯。說的也是,我也應該尊敬男人一點才對。因為這次旅行結束之後我應該就會有丈夫和兒子了……”

※※※

杉森用訝異的眼神看著我,說道:“剛才她為什麼說出差點讓我跌倒的話呢?”

“沒你的事啦!”

我如此叫了一聲之後,又再低頭看下面。卡爾按著太陽穴,說道:“真今人頭痛。剛才的那張紙就是這個意思:如果我們再逃的話,它們就會攻擊這個都市。這可是一場大規模的人質劇啊。”

卡爾露出頭痛的表情,轉頭對杉森說:“費西佛老弟,它們的數目大約是多少?”

“是。太暗了,不太容易正確判斷有多少,但是至少有兩百五十到二百七十隻左右。”

“這樣已經算是很正確了,費西佛老弟。謝謝。呼……三百多隻的半獸人。這個數目就和當時在羅克洛斯海岸與路坦尼歐大王對峙的半獸人的數目是一樣的。”

卡爾就這樣把杉森預估的數目給簡單地擴大了。杉森聳了聳肩,說道:“我們和這個都市的警備隊員合力打退它們,如何呢?”

杉森這番氣勢高昂的提議只是引來卡爾的嘆息聲。

“你想想看,費西佛老弟。我們現在沒有時間和它們開戰。而且看到剛才那位警備隊長還有這些隊員的模樣……就算把這個都市整個看過一遍,也很難找到比那個阿南德先生更優秀的戰力吧。這些人如果有我們領地的警備隊員一半厲害,我應該就不會擔心了。”

說的也是。在我看來也是如此,現在城牆上面計程車兵們比起舉箭的稻草人只有一樣比較厲害。他們和稻草人不同的是他們有喧譁的本事,這也是很讓人不安的。吉西恩環視著城牆,說道:“因為這都市是位在荒涼的東部林地裡,是遠離戰爭和災難的都市,因此警備隊員們的腰很粗,褲子都滑下來了……對不起。混蛋,是,可是城牆本身卻看起來很堅固。”

“是。而且那些半獸人不太像是有能力來攻城。不過,這種情形是無法維持很久的。市民的不安也是個問題,而且警備隊員的水準也是……一座城牆堅不堅固不是在於城牆很厚,而是在於守城之人的堅定意志。”

“是,這是賀滋裡的名言。當然,比起堅定的意志,還有更重要的要素。”

卡爾微笑著點了點頭。

“當然就是裝得滿滿的糧倉和兵器庫。”

卡爾和吉西恩像是在開玩笑似的對談了之後,他看了看亞夫奈德,對他說道:“有沒有可以值得一試的東西呢?”

“咦?”

“我並不是要你使出什麼厲害的法術。我只希望能吸引那些傢伙的注意。即使沒有效果也可以。”

“吸引注意力……就可以了嗎?”

“是的。我希望能和它們對談。”

亞夫奈德沉思了一下,說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可是要事先告訴城牆上計程車兵們,叫他們不要被嚇到。”

吉西恩立刻轉過頭去大喊:“請問你是叫葛倫吧?”

隨即剛才被羅斯隊長交付指揮權的那個士兵對吉西恩敬禮,說道:“我是葛倫。柯萊伽一等兵。”

“我叫吉西恩。從現在起,這位巫師要開始施法,請你指示下去,請士兵們不要驚慌。”

“施法?啊,是!遵命!”

然後葛倫就立刻開始往旁邊傳今下去了。“所有人注意,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可以動,屁股固定不準動!”這個命令很快地往旁邊傳下去之後,亞夫奈德就低頭開始施法了。比較靠近我們的一些士兵們驚訝得都快把箭給放了下來,他們看著亞夫奈德。嗯。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對於施法不覺得驚訝的呢?亞夫奈德突然把雙手舉向天空,喊道:“Phatasmalfore!”(虛幻力量!)

我們看著天空看了一陣子。可是清晨天空仍然還是微藍色的,而城牆上還是依然寂靜無聲。我們歪著頭又再看了看亞夫奈德。但是他已經漲紅著臉孔,汗流滿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在這時候,“呱啦啦啦啦啦!”

我差點就拔劍了。差一點就把巨劍給拔出了劍鞘。在清晨天空的昏暗晨雲的上方,傳出了一陣響徹雲霄的咆哮聲。有一個士兵叫出了害怕的尖叫聲。

“呃啊啊啊!”

“閉嘴!約翰!”

葛倫咬牙切齒地喊著,可是他也是兩腿顫抖個不停。過了不久,因為是在高度很高的城牆上面仰看,所以更覺得接近雲,那些雲朵之間開始慢慢降下一個長長的、巨大的“嘴巴”。然後在後面長長地連線著鼻樑,最後是眼睛,然後還有上面的角……接著,一個結實而且優雅地彎著的脖子開始徐徐降下來。

“是,是,是……!”

士兵們幾乎都陷於混亂狀態了,所以那個葛倫一等兵必須放聲大喊才能鎮定住那些士兵們。而且不只是城牆上,就連我們背後的都市也開始傳出了尖叫聲。

“呃啊啊啊!”

“嘎啊啊!”

從天上降下來的那個東西,彷彿像是神降下的頭在俯瞰地上的蟲子們。那個脖子繼續下降,脖子周圍的雲都散了開來。慢慢散開來的雲朵最後卻開始以快速度轉動,形成一個很強的雲旋渦。我還聽到從荒野之中傳來風聲。那個脖子從雲旋渦的中間繼續下降,最後那脖子後面的肩胛,巨大的翅膀等部位都開始降下來了。翅膀出現的時候,雲朵像爆炸似的散開,旋渦本身就散到天上的所有空間去了。雲往天空的所有方向飛去,隨即,那巨大的身軀就全部露出來了。雖然距離我們很遠,但它的威容卻一點也不減。

“呱啦啦啦啦啦!”

終於降到雲朵下方的那個東西正是藍龍的模樣。溫柴噗嗤笑著說:“記憶力可真不錯。這是基果雷德。”

杉森則是早已不知不覺地往後退了好幾步,緊抓著長劍的劍柄,此時他才擦了一下額頭汗水。沒錯。那個東西就是基果雷德的模樣。只是,亞夫奈德發揮了他的想象力,誇大成為一頭很大的,幾乎像山一樣高大的藍龍了。杰倫特為了想再看清楚一點,把身體往城牆上面伸出去之後,差點就失去重心,葛倫一等兵及時緊抓住他。

“啊,謝謝你,一等兵先生。”

“別,別客氣。祭司先生。可,可是那個東西是不是虛幻,虛幻的?”

“當然是虛幻的。”

“哦,德菲力啊……”

杰倫特隨即高興地問他:“你信仰德菲力神嗎?”

葛倫一等兵則是一副像是“在這種時候自己的信仰並不是那麼重要的事”的眼神,看了看杰倫特。我稍微往前看著城外荒地的情形。

荒地上面正在引起一陣大**。那些半獸人像發瘋似的尖叫逃開,有的則是丟下武器,把頭趴在地上。也有幾隻勇敢的半獸人對著天空咆哮大喊,可是大部分都是連逃跑也不敢想,一屁股坐在那裡。它們簡直就是從心中深處發出無法忍受得住的那種喊叫聲。

“你真是厲害啊!我的頂尖魔法師!”

亞夫奈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把手放下。他向卡爾間道:“這樣好像已經吸引了它們的注意力,可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卡爾也是一副被這壯觀的景象給著迷住了的樣子。他用茫然的眼神看了一下亞夫奈德,便立刻搖了搖頭。

“你真是了不起啊。亞夫奈德。”

“您別這麼說。不過,接下來該怎麼做呢?啊,當然這東西是虛幻的,所以無法做噴吐然後燒掉那些半獸人。雖然我當然可以做出那種幻象,可是這麼一來卻極有可能會被識破。”

卡爾和亞夫奈德在沉著地對談時,葛倫一等兵還是必須跑來跑去,才能鎮定得了士兵們。

“你這傢伙,清醒一點!那是虛幻的!趕快給我起來!唉,真是的!你們這麼相愛啊!怎麼幾個大男人都抱在一起了?呃……你最好回去換衣服再來。沒關係!訊息不會傳開來的。喂!這是命令!城牆警備隊員傑克尿溼褲子的這件事從現在開始是軍事機密!沒事!這是虛幻的。是那位巫師造出來的假象。哦!那真的是假象嗎?誰來告訴我那個真的是假象吧!”吉西恩和杉森也沿城牆跑著,幫他讓那些士兵們鎮定下來。

卡爾看到那副模樣之後,舔了舔嘴巴,說道:“嗯。你可以照我講的說出話來嗎?”

“是。因為它的聲音是無法讓人忘記的。我絕對有辦法制造出它的聲音。”

“那麼……”

過了不久,籠罩著整片荒地的那個基果雷德的幻象喊出像暴風般的聲音。

“你們這些渺小的垃圾混蛋!”

“呃啊啊啊!”

尖叫聲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傳來。我轉頭一看,有幾個人正要從城塔的階梯上到廊臺,他們或跪或趴著。其中一個是剛才說要去請市長大人來的克雷布林隊長,他把自己的劍甩到城牆下面,用雙手抱頭趴在地上。我們驚訝地看著他們,他們抬頭開始急忙做手勢。

“你,你們在做什麼?趕快躲起來!”

嗯。太荒謬了。杰倫特嗤嗤地笑出來,然後把手指頭豎在自己面前,滑稽地左右擺動。隨即,在階梯上的那些人都驚訝地看著杰倫特。杰倫特對他們說道:“這是魔法。請不要擔心,請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