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10-玻璃時代

10-玻璃時代


盛寵一老婆別囂張 穿越時空之旅:熱女辣愛 豪門小俏妻 驕妻惹火:老公別亂來 萬古天帝 星辰變 鬼吹燈前傳4:樓蘭魔域 我的黑心繫統 皮狐子仙傳奇 大丫鬟同人漫看雲捲雲舒

10-玻璃時代

春末的黃昏還是有幾分味道的。雖然太陽早已經落下去,但是天空還籠罩著一層嫣黃,月季花的香在微風中一陣陣飄過來,有不少喜歡戶外小吃的人在路邊吃著熱騰騰的烤羊肉串、麻辣燙,涼絲絲的朝鮮冷麵。轉眼就到了邢書記樓下,林小麥一看錶。正好八點。她多了一個心眼,沒有直接敲門,而是在門口先打了一個電話,說:“邢書記,我到了。”

邢書記只說了句:“我正和別人說著事呢,你過會再打電話。”就把電話掛了。

林小麥心裡一下子像墜了一塊鉛,她遲疑了一下,就一手提著水果,一手抱著鮮花下樓。上哪裡去呢?離家太遠,再說,剛抱著東西出來就很尷尬,再回去,一會再出來,更讓人疑心。回單位也不行,這個**時期,一看她就是送禮要官的。又不能走遠,就在附近轉轉吧。

夜,黑了。

不知當初的建設者是怎麼想的,這棟樓竟然是孤獨的矗立在一片平房中。在全市都實施亮化工程之後,幾乎大街小巷都燈火燦爛,這裡卻連路燈也沒有,只有從那些小院裡射出一屢屢暗淡的光。林小麥反而有些慶幸,如果有燈,過來過去的人瞅著她這個樣子,她會更難堪,萬一有個熟人,她的臉該往哪裡藏呢?

她溜達了一圈,有些累,想找個地方坐下來,但是,衚衕裡連塊石頭也沒有,總不能坐在別人門口吧?人家一出門,或者人家的家裡人回來看到她坐在門口,會把她當什麼人呢?那就溜達吧。東邊這家有人說話,她就往右邊這家溜達;西邊這家燈關了,她就往前走兩步。有人來了,她趕快裝出從這裡經過的樣子,匆匆走幾步。有車經過,絢目的燈光刺得她睜不開眼,她就趁機用鮮花把臉蒙起來。轉了一陣,她覺得不能總在一個地方轉,就換到附近的另一個衚衕。她剛進衚衕,手機就想了,是邢書記的電話,林小麥急忙接了電話,突然一聲狗叫,把她嚇的“啊”的一聲,邢書記在電話上說:“怎麼了?”林小麥急忙說沒事,邢書記說:“你再等一下,你先去單位吧。”

林小麥不敢多做解釋,就答應說:“行,我馬上去。”

邢書記電話掛了,林小麥一時有些說不出的傷感。不知誰家院裡的狗還在低聲的吠叫,狗的主人出來看了看,見是一個懷抱鮮花的女人,就喊了一聲,制止了狗叫。她隱隱約約看見這好像是條死衚衕,正好,她就照直走過去,一直走到衚衕底。終於安全了。她把水果和鮮花放在地上,揉了揉痠疼的胳膊,想依著牆站一會兒,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偏偏怕活物,各種蟲子、蜥蜴、蛇,她都怕。身後的牆上掛了很多爬山虎,肯定有蟲子和蜥蜴。她只能離開一定的距離,站一會兒,再蹲一會兒。忽然,她想,我回家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可是轉念一想,這要是任何一個領導,她都可以走,義無返顧的走,可是,對待邢書記不能這樣。邢書記沒讓她走,她不能走。

不知不覺,衚衕裡的燈陸續滅了。

在瀛洲市生活了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領略城市的黑夜。喧囂褪去,周圍的一切似乎還在微微搖晃。天上寥寥的幾顆星,好像被釘上去的,沒有一點閃亮的光彩。她想起小時侯家鄉的星星,那才真是星星,密密麻麻的佈滿了天空,一閃一閃的,象是告訴所有的孩子,在人類的頭頂,還有一個美麗的世界。

林小麥忽然流淚了,淚水緩緩地從臉上流下來,她似乎看見那一滴滴的淚水,輕輕的飛呀,飛呀,飛到了天上。她想起在考察的過程中,從未和這麼多領導在一起的林小麥,有時會無所適從。每當這時,都是邢書記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個很小的動作,提醒她,幫助她,讓她不至於出現失誤。官場無小事,要知道原來市委宣傳部理論科科長就是因為和領匯出門時,上車晚了二分鐘,而被調到了講師團,再也沒有起來。林小麥無數次回憶這些點點滴滴,看似沒有什麼,卻讓她常常感動著,回味著。自己在官場這麼多年,卻沒有一個人這麼細心的給予她這麼多。她能走嗎?不能。即使邢書記什麼事也沒有,即使他已經把她忘了,她也要等下去。只有這個人值得她這樣等,他會懂得她這樣等的心情,他能懂。

她的腿麻了,像有無數小針在無情的扎,她輕輕的拍呀,拍,慢慢的有些舒服了。有些不知名的小飛蟲落在她的臉上、胳膊上,她輕輕的拿開。幾點了?她心裡問自己,拿出手機看了看,不僅嚇了一跳。竟然已經十一點零四分了。邢書記會不會已經忘了她呢?和別人說話時間長了,就把她給忘了。或者,邢書記還以為她在單位呢,所以,一看時間晚了,以為她已經回家了,怕打擾家裡人,所以,也沒打電話。不會的。林小麥自己搖了搖頭,不會的,邢書記不會忘了她,他一定還有事,還和別人談話,而且找她一定有重要的事,她不能關鍵時候掉鏈子,一定要堅持,一定不能前功盡棄。如果走了,這三個多小時還有什麼意義?和沒等是一樣的。等吧。邢書記一定不會忘記她。

她擦了擦眼淚,作好了徹夜等待的打算。這時,手機響了。邢書記很歉意的問:“還在單位嗎?還能過來嗎?”

林小麥眼淚又流了下來,說:“能,我馬上就過去。”

她迅速整理一下衣服,擦乾了眼淚,走了幾步才想起地上還放著水果和鮮花,拿起來,抱在懷裡,黑暗中,她聞到了一屢香。

邢書記早早的把門開了,笑吟吟的站在門後,她也笑了笑,兩人誰也沒說話。關了門,邢書記看見林小麥懷裡的鮮花,很高興的接過來,說:“都是給我的?”

林小麥說:“這麼晚了,能給誰呢?窮人的禮物。”

邢書記長聲說著“謝謝”,臉已經埋在了花中,很陶醉的樣子。林小麥笑了。

邢書記找了一個花瓶,把花插好,招呼林小麥也坐下,說:“對不起,讓你等這麼晚。”但是邢書記並沒有說剛才是和誰談事,林小麥也沒問,她今天只是想做一個聽眾,所以,也不急於開口。

邢書記打開了音響,把音量調得很低,林小麥聽著有點耳熟,一時又想不起來。邢書記好像已經投入到音樂中,表情是沉醉的,這讓林小麥對這首歌發生了興趣。

邢書記看了一眼林小麥,問:“聽過這首歌嗎?”

林小麥說旋律有些熟,但是想不起來了。

邢書記說:“這首歌的名字叫《天上一個太陽》,只有我們這一代人才能理解這首歌呀。”

說著,邢書記把頭靠在沙發上閉了一會眼,很疲憊的樣子,過了一會兒,才說:“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和你聊聊。你為什麼不繼續畫畫,走到這條道上來呢。”

林小麥遲疑了一下,違心地說:“也許,我有很多超越不了的地方。”

邢書記抬起頭喝了一口水,招呼著林小麥也喝水,林小麥確實渴了,喝乾了杯子的水就自己到飲水機上斟了一杯,喝了,又斟上。邢書記看著她,林小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喝乾斟上了,林小麥一氣喝了五杯水。邢書記的臉色漸漸不自然的嚴肅起來,他迅速站了起來,使勁看著林小麥,很久,才說:“小麥,你剛才在哪裡等著?”

邢書記又一次叫她的名字,她心裡一陣溫暖。低下頭說:“在單位。”就躲開了邢書記的視線。然而,在林小麥的靈魂深處,邢書記注視她的眼神,她是一生一世不會忘了。

邢書記重又回到沙發上,但是,他很長時間沒說話,燈光有些粘稠,給他的臉上塗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暈。林小麥手裡拿著杯子,感覺空氣有些沉重,一縷一縷的往心裡灌。

過了很久,邢書記說:“謝謝支援,謝謝關心,如果可能,這次你也動一下吧。直接當副書記難度可能大點,咱們還有一個副處級調研員的職數,就安排你吧。多接觸點東西,即使將來不在官場,這些經歷也是寶貴的。”

林小麥沒想到邢書記會主動提出她的出路問題,這肯定不是今天晚上談話的初衷。但是這樣的氣氛,林小麥是連謝謝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邢書記說:“天太晚了,早點回去吧。路上還有出租嗎。”

林小麥說:“有。”就站起來,準備往外走。她看見邢書記並沒有站起來,也沒有望著她,而是又閉上了眼睛,把頭靠在了沙發上。林小麥忽然有一種衝動,想撲到他的懷裡,吻一下他那寬大的腦門,但是,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輕輕的往外走去。邢書記這才站起來,搶先幾步走到門邊,他看著林小麥輕聲的說:“走吧。”但是,他遲遲沒有開門。林小麥說“你休息吧,我走了。”邢書記站著沒動,過了很久,他才把門開啟,林小麥沒再說話,轉身走出去,快到一樓的時候,聽到門很輕的咔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