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正文_第八章雛形

正文_第八章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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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八章雛形

蘭卓疑惑地看著雨中的男人,聽大人們說他來自關內,似乎是帝國的王子,為了替家族復仇,請求自己的父汗發兵相助,為了這件事族人內部爭吵地很激烈,而這個男人在得出結果前就一直在汗帳外跪著,不吃不喝...雨水淋溼了他的全身,使這個人看起來越發地狼狽,然而在其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痛苦與掙扎,反而出奇地寧靜.

"外面雨大,你還是先進帳篷吧."男人扭頭看去,說話的是個十來歲的少女,明豔絕倫,氣質不凡,尤其是那雙眼睛明亮如星.

男人微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可總這麼淋雨你會病的."

面對少女的追問,男人默不作答.

"大膽,太陽汗的九公主蘭卓大人和你說話,你居然敢如此無禮?!"此時為少女打傘的一位中年女僕不禁呵斥道.

"德德瑪!"少女面帶怒容,女僕立刻惶恐地退到一旁.而男人一聽到對方的身份,臉上的表情一變,轉過頭上下打量了蘭卓好幾眼,忽然躬身言道.

"古河公爵真治給公主殿下請安."也許是太久水米不進,男人的嗓音沙啞地可怕.

"原來他叫真治啊,蘭卓從沒進過關內,自然也不清楚古河城在哪兒,不過她知道在帝國體系中公爵是極為尊貴的,其地位相當於斯米塔人的萬騎長,這樣的人物怎麼會落到如此狼狽的境地,蘭卓感到有些莫名。

“免禮,那公爵大人可以隨我進帳嗎?”蘭卓按照自己學過的北人禮儀答覆道,儘管其用詞聽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真治並沒有指出對方語法中的錯誤,依舊只是微笑著搖搖頭,然後繼續一言不發。

“真是不識抬舉地傢伙,公主咱們回去吧,不用理他。”德德瑪明顯在為主子鳴不平,邊說邊拉著蘭卓的手往回走,蘭卓遲疑地看了男人兩眼,腳下始終沒動。

“王公大會還要開很久,你打算就這麼一直等下去?”蘭卓接著問道。

真治沒有說話,彷彿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那假如最終父汗不肯發兵,你所做的一切豈非白費?”

“那我就繼續等下去,直到有結果為止。”終於真治再次開口了。

“那假如一年都不答應呢?”

“那我就等一年。”

“十年都不答應呢?”

“那就等到我死的那天。。。”

“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很傻嗎?我們斯米塔人與你們北人爭戰了幾百年,大家都巴不得你們早些離開中土,聽說你此來一不肯稱臣納貢,二沒有重寶厚禮,我們的族人憑什麼要為你們去犧牲呢?”

“不是為了我們,而是為了大家的利益。”

“大家的利益?”

“不錯,霸邪的目標並不僅僅是將我們北人趕出去,而是一統中土,不,應該是一統天下,他不會允許任何勢力違背自己的意志,無論北人也好,斯米塔人也罷,要麼臣服要麼毀滅,除此以外別無其他。所以他不僅僅是我們北人的敵人,更是世上所有愛好自由民族的公敵。”由於太久沒說話,真治的語調一開始有些生硬,此時話說多了,舌頭才漸漸靈便起來。

“你是說霸邪要對付我們?”

“只是遲早而已。”

“你有證據?”

“目前還沒有,不過等他統一內陸之後,下一個目標肯定就會是東北。”

“你好像很瞭解霸邪。”

“當然。。。”說到這裡真治停頓了片刻,蘭卓第一次在他的臉上察覺得了一絲悲傷。

“因為他是我同母異父的哥哥。。。”真治淡淡言道。

“混帳!”又四郎狠狠地一拍桌子,屋裡的人俱是一驚。

“擅自撤退,你知不知道該當何罪?”由於連續熬夜又四郎得眼睛裡滿是血絲。

樂平此時只感覺滿腹委屈,他是個直性之人當即頂撞道:“你以為我想嗎?可我的部隊打得只剩下不足三成,面對數倍敵軍,你叫我怎麼辦?用弟兄們的屍體當人牆嗎?”

“那你也不能帶著隊伍擅自後退啊,如今北門吃緊,萬一讓敵軍突破,你我誰擔得起這份責任?”

樂平聞言皺了皺眉頭,猛一跺腳,拿起桌上的頭盔,扭頭便走。

“你去哪兒?”又四郎問道。

“帶敢死隊上北門,只要我樂平還有一口氣,就決不讓一個敵人踏過城牆一步。”樂平說著便消失在了門外。

“唉,真是頭蠻牛!”又四郎跺腳罵道,整個人癱坐到身後的長椅上。自從上次大敗之後,部隊損失慘重,更糟的是身為主帥的虎千代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又四郎等人費盡心機才暫時穩住人心,可沒想到此時半介居然大舉來犯,又四郎明白此時假如出擊迎戰無疑於送死,不得已只好堅壁清野,據城死守,殘酷的攻防戰至今已進行了一月有餘,雙方俱是損失慘重,然而半介憑藉兵力上的巨大優勢漸漸掌握了主動,又四郎儘管想盡了辦法,可似乎根本無力阻止全軍滑向失敗的深淵。

“咣噹。”忽然身旁傳來了一陣響動,又四郎本能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佩劍險些出鞘,可定晴一看,只見一個甜美可人的美女正滿臉驚訝地看向自己。

“哦,是秀舞啊,抱歉,我太緊張了。”又四郎滿臉歉然。

“沒事,沒事,我只是見您的茶涼了,所以想給您換一杯,沒想到驚擾到了大人,當真是死罪,死罪。”秀舞是之前虎千代從奴隸市場上買來的,原本已經放她自由,可沒想到她居然主動找到軍營,非要求留在虎千代身邊,最後眾人迫於無奈這才勉強把她留下,作些雜活,沒想到秀舞心靈手巧,洗燙縫補無一不精,而且善解人意,親切隨和,到後來眾人居然還有些離不開她,此番南征她自然也隨行而來,這些日子戰事吃緊,城中生活日漸艱苦,可她從末抱怨過一句,反而還主動加入了戰地救護隊,幫助搭救傷員,故而如今包括又四郎在內都將她視為了戰友。

看著那張原本秀美的臉上滿是疲態,又四郎不禁有些於心不忍,這幾天為了照顧大家秀舞也是不眠不休,自己是軍人,戰死沙場理所應當,可她不過是個局外人,沒必要讓她和大家一起送死,想到這裡,又四郎不禁下定了決心。

“秀舞別幹了,趕緊回去收拾一下東西。”

“怎麼了?”秀舞詫異道。

“如今的戰局你大概也清楚,江南城危在旦夕,所以我計劃今天晚上組織一部分老弱婦孺突圍出去,你和他們一起走。”

“那大夥不一起走嗎?”秀舞問道。

又四郎苦笑著搖了搖頭:“如果能走我早就下令了,大部隊目標太大,更何況我們是軍人,理應與陣地共存亡。”

秀舞聞言顯得有些失望,低頭思考了一會兒,終於斬釘截鐵道:“謝謝大人的好意,不過我不能離開。”

“為什麼?”

“您知道我從小就是奴隸,在一個個主人之間換來換去,所有人都只把我當成是玩具而已,只有和大家相處得這段時間我才感覺自己又像是個活生生的人,讓我拋下大家自己逃命,我說什麼也做不到。反正我這條命原本就是撿回來的,倒不如陪著大家共同進退。何況。。。我感覺咱們就未必會輸。”

“哦,你怎麼會這麼想?”

“說不清,只是直覺吧,我始終覺得虎千代大人並沒有死,關鍵時刻他一定會回來,帶著大家贏得勝利。”秀舞笑得那麼無邪,無邪到即便理智如又四郎,也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

“唉,但願你的直覺能準吧。”又四郎長嘆一聲坐回了原位。

“那您的意思是我可以留下?”

“是去是留你自己決定。”

“太好了,我這就去給大家泡茶,有精神了才能打勝仗嘛。”秀舞喜悅道,那模樣彷彿一個天真的少女,又四郎實在不知是該說她單純,還是樂觀。

“副帥。”此時忽然從外面闖進來一個年輕人,由於身材瘦小,長相奇特,加上可能剛從前線下來,整個人顯得灰頭土臉,乍一看很容易讓人錯認為是隻大號的老鼠,不過又四郎此時可笑不出來,因為他認出這是留守北門的校尉謙信,立刻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了心頭。

“怎麼了,北門出事了?”

“不是,敵軍。。。敵軍撤退了。”或許是由於中途奔跑太急,此時的謙信上氣不接下氣,說話也無法連貫。

“什麼?撤退了,怎麼回事?”人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刻都湊了過來,秀舞趕緊倒了杯熱茶遞給了謙信,對方也真渴了,接過來一飲而盡,平順了一下呼吸,這才為眾人講述起了以往的經過。

“具體我們也不清楚,明明敵人已經佔據優勢,眼看城牆就要失守,可不知怎麼回事,那些傢伙忽然調頭撤退,轉眼間就沒影了,弟兄們不明就裡,也不敢追,故而讓我回來送信。”

又四郎聞聽也是一愣,他從軍多年,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莫非敵人是故意引蛇出洞?不太像,戰局明明對他們有利,根本不需要多此一舉。莫非是敵人後方有變?多半是這樣,否則他們不可能撤退的這麼急。此時其餘各處也紛紛傳來了敵人無故後撤的訊息,戰局以一種極為戲劇性的方式全盤逆轉。

“副帥,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眾人問道,由於虎千代不在,此時又四郎實際上負起了指揮全軍的責任,按理來說此時情況不明,己方連日征戰也早已疲憊不堪,固守不動最是保險。可又四郎忽然想到假如虎千代在,他會怎麼做,終於一個大膽的計劃湧上了他的心頭。

“追!”

"還真是蕭條啊..."次郎看著街上的景色不禁感慨道,這裡原本是南疆一帶著名的交通樞紐,車水馬龍,熱鬧非凡,可此時卻顯得死氣沉沉.

"沒辦法,誰讓如今世道不太平,大家能夠活下來就已經很知足了."老闆娘模樣的中年婦女邊端上了啤酒邊說道,桌邊的"白雪"好奇地打量著她,儘管次郎已解釋過多遍,可老闆娘始終覺得這條"狗"看起來有些可怕...

"大嬸,請教一下,這裡去江南城應該怎麼走?'次郎問道.

"哦,順著官道往北走,遇到一個岔裡往左拐,經過魔鬼沼澤就到了,不過勸你們還是最好還是別往前走了."

"為什麼?"

"聽說那裡正打仗呢,半介的隊伍已經圍城整整一個多月了."

"那戰局如何?"次郎聞言不禁著急道.

"不清楚,聽經過的難民說官軍眼看就要守不住了.唉,原本以為來了一位新的守備使情況能好些,沒想到...再這麼下去,我們這鎮子恐怕也是難以倖免了."老闆娘的臉上滿是愁雲.

次郎靜靜地坐回原位,臉上陰晴不定.

"老闆娘,麻煩給我們準備一斤炒米."此時鄰座的亞樹茶忽然開口道.

"要這些幹麼?"次郎問道.

"帶著路上吃啊,你不是急著想回城嗎?"亞樹茶反問道.

次郎臉上頓時一紅,心說原來自己的4想法已經被對方猜出來了,不禁頗為感動,原以為亞樹茶久居深山,與世隔絕,又不喜與別人打交道,故而次郎本以為應該由自己來照顧他才是,可沒想到亞樹茶雖然不通世故,但心思細膩,一路上反倒是他照顧次郎更多些.不過眼下戰局吃緊,次郎也顧不得不好意思,二人匆匆用完飯,便起身趕奔江南而去,一路上到處都能看到成群結隊的難民,道路兩旁滿是廢墟以及倒斃的屍體,禿鷲們旁若無人的撕咬著腐肉,一切看起來宛若地獄.

"全變了..."亞樹茶喃喃自語道.

"你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外面和我記憶中的樣子不太一樣."

"也對,你和老爹在山裡躲了十多年,外面的世界確實發生了不少變化."次郎說罷不禁一聲苦笑,又何止是亞樹茶他們,即便倒退三年,自己的人生又何嘗是如今的這番模樣?想到故鄉與家人,次郎只感到雙眼一酸.

"你想家了?"亞樹茶柔聲問道.

"沒有,只是眼睛裡進東西了."

"你不用隱瞞,我以前想家時也是這樣."

"哦,你還記得自己的家鄉?"

"只有些片斷,離開家鄉的時候我還小,只知道是在北疆某地,具體地址已經記不清了."

"那裡一定很美吧?"

"不清楚,我只記得當時我們家住在一個小院,院子裡有池塘,養了很多鯉魚,還有青蛙,每到夏天晚上總是蛙聲一片吵得人睡不著,這種時候媽媽總會唱歌安慰我,媽媽的聲音好美..."說到這裡亞樹茶不禁低下了頭,滿臉悲傷.

"對不起,我不該提這些..."意識到自己觸碰到了對方的傷心事,次郎趕忙抱歉道.

亞樹茶笑了,說道:"沒事,小時候想到這些是很難受,可後來也就慢慢習慣了,我想無論自己到哪,爸媽應該都會在天國看著我吧,這樣說起來自己其實也並不寂寞,再加上以前還有爺爺,白雪,現在..."說到這裡亞樹茶看了次郎一眼,表情有些微妙.

"現在還有你陪著我..."亞樹茶說到這裡聲音已經細若蚊鳴.

"嗯,我答應過瓦努阿老爹一定會照顧好你的,男子漢言出必踐."次郎挺胸說道,擺出一幅大人的模樣.

"僅僅是為了守信嗎?"亞樹茶聞言則似乎有些失望.

"當然,答應別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再說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報答你也是應該的."

"我才不想要什麼報答..."亞樹茶小聲嘀咕道.

"你說什麼?"

"沒事,我說天色不早了,還是趕路要緊,否則天黑之前就出不了魔鬼沼澤了."亞樹茶顧左右而言他.

"哦,也對."次郎本性單純,當下也不疑有他,加快腳步往前便行.

"他果然什麼也沒有察覺到..."看著次郎的背影,亞樹茶不禁嘆息道.一旁的"白雪"不明就裡,只是愣愣地看著.

"不過這樣也好."亞樹茶這麼想著,整個人頓時釋然,快步跟上了次郎.

很可惜二人最終還是沒有來得及在天黑前穿過魔鬼沼澤,為了安全起見,他們最終放棄了連夜趕路的計劃,只得找了一片空地露宿,二人對坐在篝火前閒聊,亞樹茶出身武士之家,無論文武才藝俱在次郎之上,只是久居山野,對於外部世界的情況知之甚少,而次郎這幾年轉戰南北,經歷頗多,當下免不得添油加醋一番,聽得亞樹茶不禁神往.

正說到興起處,忽然原本趴在地上休息的"白雪"猛地站了起來,面衝樹林,不住狂吠.亞樹茶神色一變,站起身衝著四周不住觀望.

"怎麼了?"次郎驚問道,抬眼看去並無異常,仔細一聽四下除了風聲蟲鳴似乎也並沒異常...

突然只見一道白光,白雪如同離弦之箭吧衝向了樹林,接著只見夜幕中閃過點點寒光.

"白雪小心!"亞樹茶一聲驚叫,再看白雪往後一縱,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悶響,幾把飛刀牢牢釘在了白雪剛才所處的位置.

"什麼人!?"亞樹茶一邊喝問,長矛早已揮出,此時再看從樹林裡竄出了幾十條黑影,直奔他倆而來,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依舊是白雪,它迎面就撲到了一個對手,狠狠咬向了對方的咽喉,結果卻被敵人用盾牌隔住,此時一旁的其他人早已圍攻了過來,亞樹茶見狀不好,立刻趕上前支援,月光之下一場惡戰就此展開,很快亞樹茶就發現這次的對手與之前在百花谷那次全然不同,身手矯健,配合默契,顯然受過專業的訓練,亞樹茶不得不打起精神,全力應戰,轉眼間就擊倒了數人,正殺得興起,忽然只覺身後惡風不善,亞樹茶暗叫不好,趕忙側身讓開,幾乎是與此同時,一柄長槍已從她的身旁滑過.

"咦."夜幕中傳來一聲驚歎,聽起來似乎是個少女,可一個少女能有如此快的出手?亞樹茶正這麼想著,對方的第二輪攻勢早已來到,亞樹茶生平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迅捷的出手,一時間只有招架之功,竟無還手之力.

此時一旁的白雪見狀,猛地向那人撲去,欲給亞樹茶解圍,沒想到對方向旁一閃,飛起一腳正踹在白雪的小腹,只聽一聲哀鳴,白雪橫飛出去一丈多遠,摔倒在地,半天不起.

"白雪!"亞樹茶見狀趕忙撲了上去,她自幼孤苦,由於不相信人類,所以除了瓦努阿老人之外沒有任何朋友,直到有一天她在山林裡發現幾具狼的屍體,事後分析那應該是某隻母狼因為難產而死,周圍其餘那些小狼應該都是她剛出生的孩子,只剩下一頭還在奄奄一息,或許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亞樹茶把小狼帶了回去悉心照料,終於撿回了它這條命,從此他們便朝夕相伴,形影不離,亞樹茶還為它起了個很好聽的名字--白雪.瓦努阿老人一開始也有些猶豫,他明白狼與其他野獸不同,它們天性桀驁,渴望自由,極難馴服,可看到亞樹茶與白雪在一起的笑臉時,老人又不忍心再說什麼.對於亞樹茶而言白雪絕非寵物,而是朋友,夥伴,甚至是親人.可惜眼下這裡是戰場,敵人當然不會輕易讓其稱心如願,那條如同靈蛇般的長矛有又一次出現了,逼得亞樹茶根本脫不開身,有生以來她還是第一次陷入如此被動的境地.

"啊."正在此時只聽得一旁傳來一聲哀嚎,沒錯,正是我們的次郎君,儘管這兩年軍旅生涯已將其培養成一個稱職的戰士,可在這群敵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很快就被擊倒在地.

"次郎."亞樹茶見狀又是一驚,略一分神,立刻就被對手抓住了破綻,一腳狠狠踹在了她的小腹,亞樹茶只覺眼前一黑,長矛脫手,整個人翻身倒地,等她恢復意識,冰冷的槍尖早已抵住了她的咽喉.

"別動!"此時亞樹茶才終於看清對方的相貌,居然是個看起來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美少女,長相甜美,語氣中尚帶著幾分天真稚嫩,若非親眼所見,亞樹茶根本不敢相信對方竟有如此勇力.

"愛頭領,這幾個俘虜如此處置?"此時二人一狼俱已被擒,一個小卒向那個少女請示道,沒想到她年紀輕輕,居然已是這群人的首領.

"大家上傷亡如何?"少女問道.

"重傷二人,輕傷九人,幸好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

"唔."少女長出了一口氣:"大家沒事就好,話說你們這倆個傢伙還真不好對付."少女邊說邊看向地上的亞樹茶,語氣中頗為嘉許,不過亞樹茶此時可根本高興不起來,她感覺自己的內臟似乎攪在了一起.

'你們是什麼人?"次郎問道.

"我還正想問你們呢?"

"我們只是普通的獵戶."

"普通的獵戶能有這種身手?"少女反問道.

此時一旁有人湊到了少女身邊言道:"愛頭領,我看這個人形跡可疑,說不定是敵人的斥候,不如帶回去嚴加審訊.

"那就這麼辦."少女點頭說道,怎麼看都無法向心她居然能有那樣迅捷的身手.

"那這條狗怎麼辦?"一個嘍羅問道.

"白雪是狼不是狗!"亞樹茶怒吼道.

"那居然是狼?"少女雙眼瞪得溜圓,似乎發現了什麼新奇地事物,盯著白雪一陣打量.

"我就說什麼狗能這麼凶,沒想到你們居然養了條狼,好帥氣..."少女的眼神難掩豔羨之色.

"要不現在就殺了,把狼皮帶回去?"一個嘍羅提議道.

"你們敢!"亞樹茶此時早已怒不可遏,少女猛地將槍尖在她脖子上一頂.

"別亂動."

亞樹茶憤怒地盯視著對方,可卻不敢再有所動作.

少女思慮片刻言道:"還不清楚這幾個人的身份,先一起帶走再說."

"這..."眾嘍羅聞言可犯了難,押送人不難,可這狼畢竟是個野獸,稍有鬆懈誰知道它幹出什麼?最後眾人中有個當過屠夫想出了辦法,找了根樹枝,把白雪兩腿往上一捆,嘴巴一睹,找了兩個人給扛走,至於次郎他們免不得是繩捆索綁,一行人清理完現場,悄悄向西南方移動.

一路上次郎在納悶,這些人究竟是哪的隊伍,看其裝備破舊不堪,肯定不是官軍,半介的人馬龍蛇混雜,應該找不出這麼訓練有素的隊伍,莫非是地方割據勢力?可這些傢伙此時跑來魔鬼沼澤幹麼?雙雄相爭,根本不是這些雜魚能插手的.又或者是半介拉來的盟軍?眼看江南城危在旦夕,半介的南疆霸主地位似乎指日可待,這些小勢力趁勢巴結投靠也並非不可能.自己命喪於此也還罷了,可亞樹茶則完全是受自己拖累,無論付出何種代價也要救他脫險.

"小子,我奉勸你最好別想逃跑,否則當心自己的小命."一旁的嘍羅似乎看出了次郎的心思冷冷說道.

次郎瞪了對方一眼,也不便反駁.不久前面就出現了點點火光.

"什麼人?"

"是我."那個少女高聲答道.

"哦,是愛大人回來了,開門."一聲令下,路障緩緩開啟,次郎等人這才看清眼前原來是一座軍營,看規模少說也有數百人,而當看到營中的大旗,次郎與亞樹茶俱是一驚.

長劍飛龍,居然是北人帝國皇室的徽號,曾經這幅圖案密佈在帝國的各處,可如今卻已經許久未見了,此時次郎終於猜出了對方的身份--北人復國軍,這些人怎麼也攪進這趟渾水裡來了?

"小愛回來了."此時迎面走來一隊武士,為首的居然是個女人,二十歲上下,短髮披肩,顯得英武幹練.

"麻裡姐姐,你是迎接我們的嗎?郡主她們呢?"

"正在大帳裡等你,如何,有何收穫?"

小愛笑著向身後指了指:"抓了幾個俘虜."

"哦,是哪邊的人?"麻裡邊說邊打量起了次郎等人.

"不清楚,相帶回來交給您和火墟姐姐審問一下."

"嗯,做得不錯,我們正想知道敵人的情況,你們隨我來."說著麻裡便領著眾人前往大帳,門簾一挑,裡面擺著一些簡易的行軍座椅,一群人正圍在一張地圖前研究著什麼,一見眾人進來俱是一愣.

"跪下."此時一旁的嘍羅猛地將次郎與亞樹茶往地上一摁,二人行動不便,不得已單膝落地.

"麻裡,這是怎麼回事?"一個甜美的女聲響起,次郎忽然覺得這個聲音很耳熟,似乎在哪裡聽過.

"小愛她們找回來的俘虜."麻裡答道.

"哦,這倒挺有趣."這次的女聲顯得有些冷淡,問題是次郎依舊覺得耳熟.

"哈哈..."忽然對面傳來一個男人大笑的聲音,次郎聞聽不禁大吃一驚,因為這個聲音,他實在是太熟悉了.

"虎千代君,你怎麼了?"那個甜美的女聲詫異道.

"沒事,沒事,一場誤會而已,都是自己人."男人大笑著來到次郎身旁,一把將其拎了起來,次郎此時抬頭觀瞧,出現在眼前的正是自己最為熟悉的那張臉.

"虎千代!"次郎驚叫出聲.

"怎麼樣,沒想到你我會在此重逢吧?"虎千代大笑說道,只弄得在場的其他人一陣莫名.於是虎千代趕忙給眾人介紹,大家這才得知原來都是自己人,趕緊給次郎等人鬆綁,大家分賓主入坐,此時次郎才問起虎千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虎千代一聲苦笑,為他講述起了以往的經過.

時間倒回那個炎熱的下午,盤蛇谷的議事堂氣氛壓抑地令人窒息.

"很抱歉,虎千代君..."雅美羞愧地低下了頭.

虎千代明白這意味著什麼,苦笑道:"這麼說談判失敗?"

"很抱歉,我們雖然不喜歡半介,但是更不信任你,所以閣下只好繼續在這裡當一名俘虜了."麻裡冷冷地宣佈道.

"明白了,反正決定權在你們手裡,我任憑發落."虎千代不喜歡做無謂的掙扎,其實這樣的結果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不過你可以放心,只要在這段期間閣下不惹事生非,我們一定保證您的安全."

"人質要是死了,綁匪也會很難辦吧."面對虎千代的調侃.眾人默然不應.

"不過我還是提醒你們一句,不和我合作是你們的損失."

"那就不用閣下費心了,帶下去."火墟吩咐道.

兩旁立刻上來兩個衛兵,虎千代也不抵抗,轉身便要隨他們離開,此時谷裡的警鈴再次大作,在場所有人的神經立刻警覺了起來.

"報告諸位大人,有敵襲!"此時一個傳令兵急匆匆跑了進來.

"是哪路人馬?"火墟問道.

"對方打著金色飛蛇旗,應該是半介的隊伍."

"大約有多少?"

"滿山遍野都是."

眾人聞言俱一皺眉:"這些傢伙跑來幹麼."

"怎麼樣,麻煩開始了哦?"此時虎千代不禁報以一聲冷笑.

麻裡瞪了他一眼,也顧不上計較,當即與眾人一商議,趕忙投入備戰.

"郡主大人,如今情況不明,以為臣之見您就別上前線了,一切交由我們來應付."麻裡說道.

雅美面色凝重,點了點頭:"那好,就有勞諸位了."

"為國效力,萬死不辭."眾人說罷趕忙各就各位,唯獨火墟察覺的了一絲異樣.

盤蛇谷呈葫蘆形,三面環山,只有東面一個狹窄的入口,復國軍盤踞這裡之後修建了一道簡易地城牆,麻裡等人站在這裡抬眼望看,確如探子所說,滿山遍野俱是半介的人馬,不過對方並末刻意逼近,而是與寨門保持了一段微妙地距離.

"江南城主半介大人麾下虎威將軍英二郎在此,請寨內派人答話!"只見數騎快馬來到門樓下,一個三十歲上下的胖大將官高聲喊道.

"帝國軍都尉火墟在此,說什麼話直管講來.,

對方聞言頓時一驚,問道:"莫非是大名鼎鼎的"冰之火墟"嗎?"

火墟冷笑不語.

對方碰了一鼻子灰,不禁頗為尷尬,當下接著說道:"既然火墟大人在此那事情就好辦了,今天上午我的手下追捕敗兵時遭人襲擊,損失慘重,據說襲擊者貌似貴方的龍騎兵,敢問有無此事?"

"不錯,正是我等所為,你們的人馬擅自進入我方領地,我們不明就裡,理應自衛."

英二郎聞言眉頭一皺,原本他聽說手下發現了虎千代的蹤跡是高興異常,若能將此人生擒活拿那無疑是大功一件,可沒想到這煮熟的鴨子最後居然飛了,聽聞對方似乎是復國軍他當時就感覺情況不妙,這夥人可不好惹,萬一真衝突起來憑自己的兵力未必能討到便宜,最終他抱著試一試的心情前來交涉,沒想到人居然真是復國軍所劫,不禁讓他頗覺棘手,不過一時又不肯死心,忙接著說道:"原來如此,那純屬一場誤會,我手下殺敵心切,誤犯貴地,末將在此給諸位陪罪了,至於所造成損失,日後我們一定加倍賠償."

"這就不必了,只要貴方今後不要再發生這種"誤會"就行了.假如沒什麼事就請諸位離開吧."

見自己的利誘沒起作用,英二郎明顯有些著急,最後迫於無奈,只好厚著臉皮說道:"貴方寬巨集大量,末將感激不盡盡,只是能否請求貴方將被俘的我方士兵以及我們追趕的敵人一併歸還?只要如此我等立刻離開."

火墟與麻裡相視一笑,心說終於說到了重點了,這夥人真正想要的還是虎千代,但這個人質對己方也是價值連城,絕不能這麼輕易交出去,火墟當即回答道:"釋放貴方計程車兵這倒不難,只是你們追趕的那些官軍都是帝國的叛逆,我們將按國法明正典刑,貴方就不必掛懷了."

英二郎聞言不禁暗怒,心說看來這幫人是擺明了不肯把虎千代交出來,既然軟的不行,那隻好來硬的了.思想到此,他不禁冷笑道:"這麼說貴方是堅決不肯把虎千代給叫出來了?"

"怎麼,我們剛才沒說明白?"

英二郎把眼一瞪,說道:"我希望貴方考慮清楚,虎千代這人我們今天是勢在必得,貴方假如始終不肯配合,恐怕會破壞雙方的友誼."

麻裡聽其語帶威脅頓時眉頭一皺,冷冷說道:"英二郎你是什麼身份,敢在這裡大放厥詞.在我們眼裡半介不過是自由軍餘孽,以臣謀主,橫行不法,虎千代是叛逆,那他就是賊寇,我們和你說的現在已經是保持最大的剋制,假如你們意圖以武力相威脅,盤蛇谷上下必與你們決一死戰!"

"不錯,士可殺,不可辱,與這些賊寇決一死戰!"復國軍眾人聞言群情激憤,紛紛出言附和,一時間吶喊之聲響徹山谷.

英二郎見狀,心知談判已無可能,可強攻也沒有勝算,好漢不吃眼前虧,乾脆暫時撤兵,等集結了主力再來不遲,思想到此當即答道:"好,既然諸位執意如此那就千萬別後悔."說罷,掉轉馬頭這就要走,忽然只見從城頭上飛出一道寒光,接著只聽一聲慘叫,英二郎翻身落馬,現場頓時一片大亂.

"誰放得箭!?"眼看事情即將結束,沒想到居然橫生如此枝節,麻裡大禁又氣又急,當即高聲喝問,可根本無人應答,此時英二郎已被半介軍方面搶救回去,眾人不明就裡,只道是復國軍暗箭傷人,當即便發動了攻勢,盤蛇谷口頓時迎來了一場惡戰.

復國軍方面在人員素質,武器裝備上佔據優勢,可面對數倍於自己的敵軍,戰鬥依舊進行的相當吃力,眼看敵人就要登上城樓,麻裡當即手持長劍親自撲殺了上去,鮮血飛濺在她剛毅的臉上,伴隨著刺眼的陽光,一切透出顯得殘酷而詩意.

然而無論麻裡表現地如何英勇,敵人依舊越來越多,麻裡感到身後惡風不善,心知有人偷襲,可偏偏眼前的對手還沒有消滅,根本無暇躲避,只聽一聲悶響,鮮血四濺.

"原來是你!"看著這個替自己解圍的男人,麻裡的心中非但沒有感激之情,反而一股無名火起,因為她頓時明白了剛才那支冷箭究竟是誰放的了.

"道謝就不必了,真要有心下次陪我一起喝一杯就...當心!"男人話未說完,忽然揮劍砍向麻裡的身邊,又一名敵人應聲倒地.

"你怎麼會在這裡,誰放你出來的?"麻裡一邊應付著敵人一邊問道.

"還是先應付敵人吧,這些我以後慢慢告訴你!"男人笑道,手中的長劍絲毫未停.

明明一切都是這傢伙一手造成,眼下居然還能說風涼話,但也必須承認對方的話是對的,迫不得已之下麻裡只能選擇與他並肩應戰,雖然出身經歷全然不同,但可能是出於戰士的天性,這倆個人配合地異常默契,竟然逼退了敵人的進攻,由於主帥生死未卜,半介軍人心浮動,眼看黃昏將至,指揮官心知難以取勝,迫不得已這才下令撤兵,一場惡戰就此收場.

夕陽西下,盤蛇谷口一片狼藉,然而此時麻裡與火墟等人根本顧不上指揮打掃戰場,因為她們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必須弄清楚.

"究竟是怎麼回事?"火墟喝問道,一頭粉色的短髮顯得凌亂不堪.

"抱歉,是我擅作主張..."雅美歉然道.

火墟眉頭一皺,她萬沒想到主謀居然是雅美,心中雖然生氣,但雅美與自己畢竟有君臣之名,她也不好公然斥責,當下只得強壓怒火,言道:"郡主大人您不必替他們頂罪..."

"沒有,確實是我要求他們釋放虎千代,大家都是無辜的..."沒等火墟說完,雅美當即搶白道.

火墟暗暗叫苦,心說這位郡主大人也過於單純了,自己原本還想找個臺階,如今被她這麼一說,自己還如何追究下去?一時間只得搖頭苦笑.

原來雅美見虎千代被囚,於心不忍,可又無法說服眾人,最後思來想去決定挺而走險,她當即答應火墟不上前線,其實就是希望能借機行動,結果麻裡等人前腳剛走,她立刻趕往牢房命令放出虎千代.

"可軍師姐姐一再叮囑此人關係重大,放不得..."負責看守的小愛為難道.

此時虎千代也在牢房裡搭腔道:"郡主大人,您一片苦心,虎千代我銘記肺腑,不過此事關係重大,我勸您最好別一意孤行."

雅美心地仁厚,虎千代越是這麼說她越覺得對不起他,當時咬了咬嘴脣,說道;"您不必擔心,當初在京都如果不是您冒險搭救焉有我的今天?如今您身陷囹圄,我若不救豈非望恩負義?那還算什麼神武皇帝的後人?我意已決,小愛你只管放人,麻裡她們如有追究,由我一人承擔,與你無涉."

小愛聽罷可犯了難,一方面她也明白此事關係重大,可另一方面雅美的命令她又不能不聽,何況她內心對虎千代也頗有好感,猶豫許久終於她還是下定了決心.

"好吧,爸爸說過武士受人恩惠即便赴湯蹈火也一定要有所報答,小愛支援郡主姐姐,我陪您一起受責罰."說罷小愛便打開了牢門.

"郡主大人您為了我做這麼真心不值得啊."虎千代苦笑說道.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裡清楚,這是你的劍以及隨身物品,小愛你領著虎千代從後山走,那裡我已經安排人接應."雅美邊說邊遞給虎千代一個包裹.

"那你呢?"虎千代問道.

"我回去拖住他們,否則讓別人發現我不在了必定會起疑心."說到這裡雅美的臉上微微一紅.

"虎千代君..."

"怎麼了?"

雅美欲言又止,最後極小聲地擠出一句:"多多保重."說罷頓時滿臉通紅,也不等虎千代答言,扭頭便走,轉眼便消失在了走廊的鏡頭.

"郡主姐姐這是怎麼了?"小愛疑惑道.

虎千代摸了摸頭,意味深長地說道:"等小愛你長大了就自然會懂的."說到這裡虎千代話鋒一轉,望著雅美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不過這孩子還真是單純..."

"哎呀,我們趕緊走,不然被發現了可就糟糕了."小愛忽然意識到現在不是討論這種話題的時候.

"等等,我先去個地方."此時虎千代反而停下了腳步.

"去哪兒?"

"去正門."

"你瘋了,去哪幹麼?"小愛驚呼道.

虎千代淡定地一笑:"對方此次多半是為我而來,身為主角我怎麼能不去看看?小愛你應該很想見識見識吧?這可是難得的大場面哦?"

"可是被別人發現你跑了可就糟了..."

"無妨,你給我弄套你們的軍服,我喬裝改扮混在人群裡,沒那麼容易被發現."

"可是..."小愛為難中...

"放心,放心,我看完熱鬧立刻就走,到時神不知鬼不覺,否則我可主動喊人了,有人越獄啊~"虎千代說著居然真的喊了起來,這可把小愛給嚇壞了,她雖然勇力絕倫,可心地單純,與孩子無異,遇上虎千代這麼個無賴,當即也只得乖乖就範.

"真受不了你,說好看完就走哦?"

"看完就走."虎千代滿臉誠懇地說道,然後小愛眼睜睜地看著他對英二郎來了一冷箭.

"所以下次千別相信男人的承諾哦."事後虎千代摸著小愛的頭,若無其事地說道.

聽完小愛等人的敘述,火墟是哭笑不得,看著雅美與小愛滿臉愧疚的樣子她也不忍深責,一腔怒火統統發洩到了虎千代的身上,只見她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衣領.

"虎千代你很得意是不是?以為這樣我們就只能與半介勢不兩立,與你合作了對不對?你信不信我們隨時可以用你的首級去向半介解釋前因後果?"

"信,當然信.要不我再給你們寫一份親筆證詞,承認冷箭是我放的,目的是挑撥你們兩家自相殘殺,整件事和你們復國軍沒有一點關係,我以自己的名譽起誓.你說這樣半介會信嗎?"虎千代滿臉冷笑.

""這一仗我們陣亡了一百零八個兄弟,還有四十個身負重傷,即便僥倖不死也多半是終身殘疾,你覺得我們還有理由肯和你合作嗎?"火墟厲聲質問道.

虎千代先是一愣,接著忽然放聲大笑.

"你笑什麼?"

"我的軍師大人,沒想到你號稱智將卻說出這麼幼稚的話.你以為英二郎真的肯就那麼善罷甘休?他不過是感覺眼下兵力不足,回去搬請援兵而已.到時即便你們把我交出去也難免被血洗的命運.半介的部隊都是些什麼人,你們比我清楚,他們可不會和你們講什麼武士風度.你,雅美,麻裡,小愛假如落在他們手裡會是什麼下場,需要我替你們詳細描述嗎?對於那些人的死我很抱歉,可假如以他們的犧牲能換取你們的清醒,避免更大的傷亡,那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你們現在想殺我,悉聽尊便,到時我會在地獄門口恭迎諸位的到來,只希望那時血汙與精斑沒有掩蓋著你們的臉!"

虎千代的話宛若鞭子一樣抽打著在場每一個人,然而誰也不能否認他說的確實是事實,感情與理性在火墟的心中激烈交戰,最終她緩緩鬆開了手.

"無賴!"火墟憤憤地罵道.

"不錯,我是無賴,可這樣一個時代只有無賴可以生存下去."虎千代整了整衣服,得意地笑道.

"我奉勸你別高興地太早,合作只是暫時的,只要有機會我們一定會擰下你的頭為死去的戰友報仇."

"如果是像火墟大人這樣的美女需要,我隨時樂意奉獻上自己的全部."

就這樣復國軍在萬般無奈地情況下將命運與虎千代捆綁到了一起...

"那你們怎麼又會到這來?"次郎問道.

"我們知道英二郎他們回去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又聽說半介集中主力圍攻江南城,心知事態緊急,所以就燒了盤蛇谷大寨,集中兵力偷襲了半介的大本營,沒想到居然一舉得手,半介這些日子以來搜刮的財富現在都落到我們手裡,真想看看他知道時臉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不過這樣一來他必定要回師自救,反正早晚難免一戰,所以我們就主動前來,希望打他個措手不及,小愛他們之前就是去偵察敵情,沒想到遇到你們,這就是以往的經過.對了,次郎你這些日子過得如何?這位又是誰?"

聽虎千代問起,次郎這才將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經歷大略地介紹了一遍,眾人莫不驚歎.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法蘭特人早就已經滅絕了,沒想到居然尚在人間."虎千代摸著下巴點了點頭,接著看向了一旁的亞樹茶.

"這回次郎能夠死裡逃生多虧了您和那位瓦努阿老人,我代表弟兄們給您道謝,今後大夥就是自家人,還望多親多近."說著虎千代伸手欲拍對方的肩頭,沒想到亞樹茶身子頓時向後一縮,似乎顯得極為抗拒.

"哦,亞樹茶從小在山裡長大,還不太習慣與外人接觸."次郎趕忙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是唐突了,你們趕了一天的路想必也疲乏了,先下去休息,其餘的事咱們明天再商議.小愛拜託你了."

"瞭解."小愛聞言當即便招呼次郎二人離開,看著亞樹茶的背影,虎千代的眼中掠過了一絲疑慮.

"這孩子不一般."此時一旁的麻裡介面道.

"嗯,看她的動作就知道身手不凡,所謂以一敵眾,當非虛言.根據次郎所說她的武藝應該都是那個叫做瓦努阿的老者所授.莫非就是..."

"法蘭特格鬥術!"麻裡脫口而出.

"果然,我以前當傭兵時曾聽人說過,法蘭特人有種故老相傳的獨門格鬥術,招式奇詭,最擅長以寡擊眾,以弱勝強,只是向來不傳外人,近百年他們又基本隱居山林,所以儘管知道這種格鬥術大名的人不少,可卻罕有人親眼得見."

"之所以少人得見還有另一個原因..."麻裡冷冷說道.

"什麼原因?"

"見過的人基本都已經死了..."

現場一片死寂...

"你們別說的那麼恐怖嘛,那男孩看樣子似乎對我們沒什麼惡意."一旁的雅美試圖緩和一下這尷尬的氣氛.沒想到此言一出,虎千代,麻裡,火墟一齊驚訝地看著她.

"你說她是男孩?"虎千代問道,表情似乎見到了什麼及不可思議地事.

"怎麼了,他看上去與次郎歲數差不多,叫男孩應該沒錯啊...'雅美忽閃著一雙大眼睛,滿臉莫名.

"今晚就請二位在這裡休息吧."小愛將次郎等人領到了一處帳篷外,眼睛不住打量著亞樹茶身後的白雪.

"我跟他睡在一個帳篷..."亞樹茶一字一頓的說道.

"不行嗎?"小愛滿臉疑惑道.

亞樹茶頓時滿臉通紅:"能不能給我另安排一個帳篷?"

"有必要這麼麻煩嗎?兩個男人睡一起沒什麼問題啊."小愛莫名其妙中.

'我不習慣與人同睡,實在不行我和白雪露宿也行."亞樹茶依舊堅持著.

次郎起初對此也很奇怪,一路上住宿亞樹茶始終堅持不與自己住一個房間,即便迫於無奈露宿野外倆人之間也必定保持一段距離,甚至連解手洗漱也不與自己在一起.不過次郎為人忠厚,根本沒往他處想,覺得可能亞樹茶從小在山裡長大,除了瓦努阿老人從不與他人接觸,加上幼年的經歷又形成了他孤僻封閉的性格,所以可能在人前依舊會緊張吧,故而趕忙解釋道;"不好意思,我這個朋友從小在山裡長大,與世隔絕,故而獨來獨往慣了.方便的話麻煩您另找一頂帳篷,或者讓我露宿也行啊."

小愛聞言表情總算和緩了下來:"哦,這倒是無所謂,我找人安排一下."

"拜託您了."

"別這麼客氣,大家年紀差不多,你就叫我小愛好了."小愛生性天真爛漫,見次郎與自己年紀相仿,不禁頓生親近之感.

"這怎麼好意思..."次郎害羞著低下了頭,眼睛下意識地打量著小愛,儘管個頭嬌小,可由於長期習武,小愛得身材頗為健美,雙腿修長而筆直,腰際輪廓鮮明,透過軟甲能夠清楚看到正處於發育期的胸部,配上清秀的面容,次郎不禁有些臉紅心跳.

"哎喲."忽然次郎只覺身後有人踹了自己一腳,扭頭一看只見亞樹茶背身而立,樣子似乎是在生氣.

"你怎麼了?"次郎一邊揉著腿一邊問道,而亞樹茶則始終莫不做事,只剩小愛與白雪在旁邊一臉茫然.

第二天眾人集合在大帳商議軍情,忽然探子回報,半介得知老巢被破,怒不可遏,下令全軍掉頭折返,距離魔鬼沼澤只剩不到二十里的路程.

"怎麼辦,現在撤離還來得及?"火墟說道.

"不行,我們帶著那麼多物資根本跑不了多遠,一旦被他們追上必敗無疑,不如主動應戰."虎千代說道.

麻裡點了點頭:"敵人料不到我們膽敢主動迎戰,應該會被我們打個措手不及,這未嘗不是一種選擇."

"不行,這太冒險了,敵人的兵力數十倍於我,即便一開始僥倖佔據上風,一旦拖入久戰我們必敗無疑."火墟否定道.

"你怎麼看?"麻裡扭頭看向虎千代.

"我們只要拖住他們很快就會有援兵趕到的."虎千代表情堅定.

"援兵?你確定?"火墟滿臉不信.

"當然,江南城裡的追兵應該很快就會來了,到時我們前後夾擊,何患大事不成?"

"江南城?你瘋了嗎?那些人被圍困了這麼久人困馬乏,半介退兵他們喘息還不來及,怎麼敢於冒險追擊?任何一個智力正常的指揮官都不會這麼做."

"別人或許不會,可現在城裡負責的應該是又四郎,他一定會這麼做."

"一群瘋子."火墟冷笑道.

"郡主大人請您下令全軍立刻撤離,我們絕不能在這裡陪著這群傻瓜一起送死."

雅美看了看火墟,又看了看虎千代,頓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最後她把希望寄託在了麻裡身上.

"麻裡姐姐您覺得呢?"

此時所有目光同時落在了這位"戰場百合"的身上,只見麻裡以手托腮,眼睛緊緊盯著軍用地圖,良久不語,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大帳裡的空氣彷彿頓時凝固了起來,終於麻裡抬起頭了.

"虎千代,你相信那些部下一定會來嗎?"

"當然,他們不僅是我的部下,更是我的夥伴,我太瞭解他們了."

"那好,我同意出戰."

此言一出,火墟頓時一愣,接著一把拉住了麻裡:"麻裡,怎麼連你也陪著他們一起發瘋,這是在拿全軍弟兄的性命開玩笑!"

麻裡對此似乎早在預料之中,不慌不忙,淡淡地說道:"火墟你相信我嗎?"

火墟沒料到對方來了這麼一句,頓時一愣:"我當然相信你,可是我不信任虎千代."

"那你相信小愛嗎?"

"當然,可是這..."

"這就夠了,你相信我,相信小愛,相信全軍的弟兄,既然如此那虎千代與他的部下之間也可能存在這樣的羈絆.次郎君,你說呢?"麻裡突然扭頭問向次郎.

"呃..."由於問得太突然,一時間次郎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別緊張,告訴我你相信虎千代嗎?"

"我不清楚,大哥這個人做事從不按常理出牌,為人任性,粗野,總愛說些低階的話題.憑心而論我不太認同他的許多做法.但是...'次郎說著說著忽然話鋒一轉.

"但是每當遇到危險時,大哥總是會挺身而出,無論他平時顯得有多吊兒郎當,關鍵時刻卻比任何人都靠的住."次郎語氣堅定道,虎千代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麻裡點了點頭:"這就足夠了,虎千代不會讓自己的弟兄們失望,火墟你難道就不能相信我一回?"

火墟愣住了,看了看麻裡,又看了看周圍其他人,終於緩緩鬆開了自己的手:"我怎麼認識了你們這群瘋子,事先說明假如局面稍有不利我就自行採取行動."

"悉聽尊命."麻裡笑了,這是在場許多人第一次看見麻裡露出笑容.

"通知全軍給我加速前進!"半介在馬上催促道.

"可是大帥,前方就是魔鬼沼澤,那裡地形複雜,恐有敵人埋伏,依屬下看不如先派人偵查一下."一名副將說道.

半介不屑地瞥了對方一眼:"敵人?哪來的敵人?難道江南城的守軍還能越過我們先到那裡?至於復國軍,無非是趁我不在,僥倖得手,此刻恐怕早已帶著物資逃之夭夭.這幫小偷,之前殺我人馬,扣下虎千代,這筆帳本帥還沒跟他們算,居然膽敢主動惹上門來,這次說什麼本帥也非報此仇不可!"

"大帥的心情,屬下俱都理解,可弟兄們在江南城苦戰月餘早已疲憊不堪,此番又連夜回師,人困馬乏,我看能否稍稍休整一下,否則只怕中了北人的詭計."另一位將領此時也勸說道.

半介一聲冷笑:"怕什麼?本帥自起兵以來戰必勝,攻必取,連虎千代都是本帥的手下敗將,區區北人復國軍何足道哉?更何況此番我軍傾巢而出,糧草物資全靠後方接應,如今老巢被破,人心浮動,假如不能速戰速決,時間一久,只怕將士洩氣,全軍解體.你們休再多言,通知全軍不計減員,不計傷病,星夜兼程,全速前進!"

"轟!"半介話音剛落只聽得遠處的山坡傳來一聲巨響,接著巨石飛下,現場一陣大亂.

"敵...敵襲..."半介感覺自己似乎被誰狠狠抽了一巴掌.

"不要慌,我們的軍力佔優勢,通知全軍整列應戰."不過半介畢竟也是一時梟雄,在度過了最初的驚慌之後,迅速恢復了理智,他很清楚官軍不可能這麼快抄到自己的前方,對手應該是復國軍或者企圖趁火打劫的其他地區武裝,可無論是其中的哪一方在兵力上都對自己構不成威脅,所以他拔出佩刀大聲指揮手下應戰,然而他忽略了一點自己手下這些人大多並非正規軍,基本都是從各處糾結的土匪民兵,紀律一向很差,加之此番老巢被毀,更是人心惶惶,一遇到突襲,眾人哪裡來的及細細分辨?只道是官軍追來,頓時是東奔西走,亂作一團,各級軍官想整頓隊伍根本來不及,最後半介被逼急了,下令凡有不聽軍令者格殺勿論,並且親自斬殺了幾個逃兵,這才勉強穩定住了局面,然而部隊早已損折了不少.

半介此時不禁腦羞成怒,率領部隊向山頭猛攻,頓時雙方陷入了近距離的白刃戰,儘管對方表現地相當英勇,可半介方此時兵力上的巨大優勢漸漸顯現了出來,踩著同伴的屍體,他們一步步向山頂逼進.

"大帥,您看."此時一名副將送來了一具屍體,是一名二十歲上下的成年男性,一頭金髮早已凌亂不堪,身穿一套典型北疆方格的武士重鎧,胸前甚至還印有鮮豔的紅玫瑰家徽,這些無不表明死者是名標準的北人武士.

'果然是復國軍那群傢伙."半介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

"沒想到我沒去找他們,他們居然主動跑來找我.也罷,正好咱們新仇舊恨一塊算!傳我將領,凡有斬獲北人首級者,每顆賞一百金幣,凡生擒者賞五百,能擒獲首腦者賞金一千,同時升官三級!"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此言一出,半介軍無不奮勇,眼看到達了山頂,忽然有人似乎發現了新大陸般驚叫道:"女人,對方陣中有女人!"

眾人一看可不是嘛,雖然從穿著上很難分辨,可只要仔細觀瞧立刻就會發現復國軍陣中有不少女人,對於這群強盜而言這無疑是一針興奮劑,他們加強了攻勢,恨不得立刻就將對方按倒在地.

正在此時忽然只聽山下一陣大亂,接著一名傳令兵慌慌張張地跑到了半介的馬前.

"報告大帥,大事不好,後方出現敵軍!"

"什麼?"半介頓時一驚,後方怎麼又會出現敵軍,難道對方還布有伏兵不成?

“看清楚是何處人馬了嗎?”

“對方打的是喪鳥旗,應該是官軍無疑。。。”

聞聽此言半介驚得險些從馬上掉下來,這些傢伙不是被圍困在江南城裡足足一個月了嗎?原本應該人困馬乏,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怎麼還敢追擊?難道自己面對的都是些做事不經大腦思考瘋子嗎?

然而諷刺的是如今半介生生被這群“瘋子”給逼到了絕境,隨著官軍殺到戰場上的局面頓時逆轉,半介軍好不容易鼓足計程車氣立刻被驚慌與恐懼所取代,紀律才再次失控,反觀復國軍這邊則是士氣大振,憑心而論他們中的許多人一開始也不敢相信官軍真能趕來,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簡直就是奇蹟,有些虔誠的教徒甚至當場跪倒感謝“主宰”的庇佑,上下同時夾擊,終於半介軍陷入了崩潰。

“站住,都給我站住!”半介歇斯底里地吼叫著,他手中的佩刀早已沾滿了鮮血,都是他自己士兵的鮮血,可此時馬刀根本已經無法阻止陷入崩潰的人群,儀仗旗幟被丟棄了一地,印有半介徽號的狐狸軍旗此時滿是腳印,眼看如潮水般湧來的人群,半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大帥,戰事吃緊,依屬下看咱們還是撤吧。”中護軍團藏是半介的同鄉,是從自由軍時期就追隨他為數不多的死黨之一,此刻他的臉上汗水,血水,泥水早已混作一團。

佩刀無力地垂向地面,半介長嘆了一聲,最後看了一眼戰場:“通知全軍,撤出戰場!”

“虎千代這小子乾的不錯啊。”看著最新的奏報,霸邪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味複雜地笑容。

“本以為他會和半介陷入長時間的拉鋸,沒想到最後居然是這個結果,聽聞似乎連南方的帝國餘孽也已經加入了他的麾下,如今他在江南的地位似乎已經難以動搖。”雪月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看著霸邪的表情。

“這樣不也挺好嗎?總比江南落入自由軍餘部手裡為好。”

“可您不怕他變成第二個義元?”

“義元?怎麼可能,虎千代可比那傢伙要聰明地多,不過眼下朕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就暫時讓這小子在南疆得意幾天。任命他為江南城領主的事就交給你去辦,記住操辦地越隆重越好。”

“可這樣,只怕那些舊領主們會不太高興,對於陛下您重用佐吉,他們就已經頗有微詞了。”

“啪。”霸邪把手中的奏書往桌上一扔,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朕就是想讓全天下知道什麼叫唯才是舉,今後種族,血統,出身這些統統不重要,決定一個人地位的就是其本身的才能,強者贏得一切,弱者苟延殘喘,一切就這麼簡單。那些夢想靠著家族的榮光就能安枕無憂的窩囊廢根本沒有存在的價值,不滿意?好啊,只要打敗朕就可以了,只怕他們沒那個能力。順我者生,逆我者死,一切就那麼簡單。”霸邪站在窗前眺望著京都,彷彿在發表演說般高聲言道,此時此刻的他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都像是一位真正的君王。

“陛下高瞻遠矚,自非臣等所及。”

“對了,說起來佐吉最近幹得怎麼樣?”

“成效顯著,佐吉大人可能是屬下生平最為聰慧與勤奮地人,最近京都的各個機關幾乎都能看到他的身影,無論是否是他份內之事,他也無不過問,朝廷上下無不側目。”

“哼,雪月你這明顯是話裡有話啊。”

“屬下不敢,其實佐吉大人肯為為臣分擔一些政務,為臣還樂得輕鬆,只是為臣這麼想,不代表朝廷其他人都這麼想,就比如上週的京南堤壩事件,他當場就罷免了三個兩千石級別的官員,其中兩個還被當場砍了頭,這已經大大超出了其職權範圍之外,長此以往恐怕佐吉大人會樹敵不少。”

“哼,朕提拔佐吉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朝廷裡多數官員都是前朝留下來的,整天想著的就是如何鞏固自己的地位,朕現在需要的就是清理掉這批寄生蟲,換上一批更有效率和行動力的新人。這就好比傷口腐爛了,只有把壞肉切掉,而佐吉就是那把剜肉的刀,他出身市井,理解民情,和朝廷裡這些官僚貴族並沒有牽連,而且這個人的腦子裡只有工作,對於財色名利統統不感興趣,實在是再完美不過的人選。”霸邪說到這裡不禁得意道,他與佐吉結識於數年前,那時他還和恩佐,香格斯等人拜在太傅門下學習,空閒時幾個年輕人常喜歡變裝出去喝酒,也就是在他們常去的酒吧,霸邪第一次看到佐吉,那時他只有十五歲,剛從鄉下來到京都,在同鄉經營的酒吧當侍應,或許是在鄉下日子過得比較貧苦,當時的他整個人看起來面黃飢瘦,由於鄉音濃重,常被刁滑的貴族子弟嘲笑,所以平時也不太愛說話,許多人都奇怪老闆怎麼請了這麼個夥計,直到有一次霸邪等人喝多了,和酒館的其他客人打架,弄壞了店裡不少東西,事後霸邪等人怕事情聲張出去,故而答應私下陪償,結果當時站在一旁的佐吉主動提出霸邪等人以前付給店裡多餘的賞錢已經遠遠超過了店裡的損失,所以犯不著賠償。老闆聞聽當時就急了,其實他本身也沒打算要霸邪等人陪償,可佐吉這麼當面頂撞多少讓他有些下不來臺,結果倆人爭執了幾句,沒想到佐吉居然當場將霸邪等人以前的每筆賞賜統統複述了一遍,時間,金額,扣除應付帳款剩餘多少全都分毫不差,這下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鄉下年輕人居然有如此驚人的觀察力以及記憶力,而更讓人映像深刻的是他作為夥計居然敢與老闆據理力爭,毫不退讓,其追求實事求是的程度幾乎已可用偏執,不近人情來形容。從那時起霸邪就對這個人留下了深刻的映像,他開始主動接觸這個年輕人,發現他聰慧異常,對於世事有著超越年齡的見解,某些看法甚至與自己不謀而合,於是霸邪開始刻意栽培他,出資讓他接受系統的教育,之後又在官府裡給他謀了一個小職位,佐吉對此自然是感激涕零,而他的表現也沒有讓霸邪失望,短短數年就成為一個精明強幹的能吏,當霸邪掌權之後立刻就對其加以重用,提拔速度令人乍舌,而現在一切證明霸邪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

“不過刀假如使用不慎,很容易傷到自己。所以用完之後最好還是收起來為好。。。”霸邪看著遠方,冷冷說道。

"開飯了."一聲招呼,眾人紛紛停下了手頭的工作,聚集到食堂前領取自己的午餐.

"又是冷麵,這都第幾天了..."奇妙丸抱怨道,樂平從身後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哎喲,老大您幹麼打我?"

"誰讓你多嘴了?有得吃就不錯了,還抱怨什麼?"樂平申斥道,由於長期戰亂,原本以富庶著稱的江南城如今早已是百業凋零,甚至連虎千代想要修復城池也不得不借助從半介處奪來的戰利品,至於軍民的日常補給那就可想而知了.

"怎麼,吃不下啊?"看著亞樹茶碗裡又剩下了不少飯菜,身旁的次郎不禁關心道.

"天熱,所以沒什麼胃口."亞樹茶找了個藉口搪塞道.

"也對,你從小長在山裡,那裡比平原確實要涼快許多,幸好已經入秋了,再忍耐一下就好了."

"嗯."亞樹茶微笑著點點頭,她從不與次郎爭論什麼,因為她明白這是一個何其單純而善良的人,她不希望次郎一直為自己操心.

"不過話說回來這裡廚師的手藝確實比京都差遠了."次郎邊說邊狼吞虎嚥道.

"總聽你提京都,那裡真有那麼好嗎?"

"當然!建築全都那麼雄偉,街道寬闊的可以並排跑十幾匹馬,至於吃穿用度更是考究至極,簡直就是“人間樂土”,這還是經過恩佐洗劫之後的樣子,聽當地的老人說以前還要華麗十倍,簡直讓人不可想象。“說到京都,次郎頓時來了精神,解說話兩眼雙光,顯得無比神無往。

”哦,那裡的人怎麼樣?”

“嗯。。。”次郎嘴裡嚼著面作思索狀,似乎在考慮該如何形容。

“怎麼說好呢。。。有點冷漠,總感覺高高在上,有點看不起外鄉人,不過不少人舉手投足都很優雅,衣著打扮都很考究,尤其是武士與公卿,那真是威風帥氣,和史詩裡描述地上古英雄幾乎一模一樣。”

“那婦女們又如何?”亞樹茶話一出口頓時覺得這麼問未免太過直白,於是又加了一句:“我聽說京都的婦女都特別美,特別會打扮。”

“喜歡打扮倒是真的,有些貴人一天就要換好幾次衣服,還不帶重複,連化妝梳頭似乎都有專人打理,女人在這方面就是麻煩,至於是不是特別漂亮,我倒沒這感覺,就比如玉顏,她是關東人,可就比京都的那些公卿小姐強得多。”

“玉顏。。。是你說過那個被扣在集中營裡的女孩子?”亞樹茶的表情明顯有些緊張。

“對啊,她是見過最最可愛的女孩子了,簡直像神話裡的精靈。”

“是嘛,那你。。。喜歡她?”亞樹茶的聲音壓得很低,右手不停轉動著餐叉。

“喜歡啊。”次郎斬釘截鐵道。亞樹茶頓時一愣,她沒想到次郎的回答竟會如此直接,連片刻猶豫都沒有。

當然次郎對於這些沒有絲毫察覺,紅著臉撓了撓頭,羞澀道:“其實我也說不清那是不是喜歡,只是一天看不到她,就會覺得心裡空蕩蕩地,每次和她說話都會感到特別緊張,甚至僅僅站在那裡看著她就會覺得心裡特別滿足。。。”

“我吃飽了。”次郎這邊正說得起勁,亞樹茶忽然氣呼呼地站起身,抱著餐盤,揚長而去,無論次郎如何呼喚對方卻連頭都沒回一下。

“這是怎麼了?”次郎滿臉不解。。。

“你這小子還真是塊木頭。。。”此時一旁有人吐槽道,次郎扭頭一看,只見虎千代一邊嚼著麵條一邊苦笑著看向自己。

“我做錯什麼了?”

“當著女孩子面誇別的女生漂亮這可是大忌啊。”虎千代冷笑一聲,一屁股坐到了次郎身邊。

“可是,亞樹茶是男的。。。”

虎千代撇了次郎一眼,那眼神似乎在打量一個異世的怪物。“次郎,你不會到現在都沒覺察到吧?”

“察覺什麼?”

“亞樹茶其實是女生阿。”

“你說什麼?”次郎整個人從地上猛地蹦了起來,大聲驚叫道,周圍頓時投入一陣異樣的目光。過了許久次郎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舉止有些失態,趕緊低著頭坐回原位,滿臉驚異地看著虎千代。

“你說她是女孩子,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包括我和麻裡她們在內,許多人都看出來了,似乎就你還矇在鼓裡,不過這也難怪,她言談舉止,甚至裝束都與男孩子無異,或許是由於在山裡長大,面板黝黑,乍一看就像是個野小子,可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來女孩子的特徵,你和她在一起相處這麼久,難道就沒發現?”

“怎麼可能,我一直把他當成是男孩子,亞樹茶居然是個女生。。。”次郎不住搖頭,根本無法接受這一事實,可經虎千代這一說他才想起亞樹茶身上確實有不少古怪的地方,他總是一個人單獨上廁所,即便在荒郊野地也會特別避開自己,還有住宿時絕不睡通鋪,有時寧可自己睡地板,野外露宿時也會刻意離自己很遠,而且性格特別**細心,以前次郎一直以為這是因為他久居深山,不習慣與外人接觸所致,難道自己真的弄錯了?

“可是。。。她從來也告訴過我啊。。。”

“廢話,這種事你讓人家一個女孩子怎麼跟你解釋?似乎她也是怕你尷尬,所以才一直沒有刻意點破。”

“我的天啊。”次郎緊緊抱住自己的頭,他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來都作了些何其荒唐而可笑的事。其實如今回想起來當初完全是自己看到亞樹茶的裝束後先入為主的認為她是個男生,無論是亞樹茶自己還是瓦努阿老人都沒有確認過,自己也從來沒有問,一想到一路上倆人種種親暱地舉動,次郎羞愧地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

虎千代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說道:“沒事,現在知道也不算晚,其實我看得出來那孩子挺喜歡你的,今後好好相處就是了。其實有些事說穿了也好,你也長大了,接下來的事就看你自己了。”虎千代吃完最後一口麵條,笑著走開,只留下次郎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這樣做不好吧?”食堂門口,虎千代遇到了麻裡,儘管萬般不願,可由於盤蛇谷的大本營已經付之一炬,故而如今復國軍只好暫時與官軍駐紮在一起。

“你是指?”

“原本那倆孩子這樣矇在鼓裡也挺好的,如今被你這一說破,相處起來反而尷尬。”

“不是吧,你偷聽我們說話了?莫非你一直在跟蹤我?”

”少油嘴滑舌,我不過是剛巧路過而已。”

虎千代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可也總不能讓他們一直這樣下去啊,次郎也長大了,有些事他知道該如何應對。”

“你就這麼相信他?”

“當然,那孩子雖然天真單純,某些方面還有些遲鈍,可卻是一個非常地溫柔的人。。。嗯,你盯我幹麼?我臉上有什麼?”

麻裡微微冷笑:“我只是覺得很有趣,你這個人平時看起來很粗魯,可有些地方卻又特別地細心。”

“哦,有嗎?是不是有點喜歡上我了?唉喲!”虎千代話還沒有說完,麻裡手中的餐盤就重重砸在了他的頭上。

“這只是一次警告,以後在我面前最好放尊重些,否則下次砸你頭上的就不是餐盤了。真不明白郡主大人喜歡你什麼?”麻裡說罷,放下餐盤轉身離開。

虎千代一邊揉著自己的頭一邊看著麻裡的背景,不禁輕聲苦笑:“挺好個女人,就是脾氣太壞。。。”

初秋,草原上的夜已然頗有寒意,香格斯披著自己最喜歡的那件斗篷,注視著眼前這個男人,此刻他早已遍體鱗傷,奄奄一息。

“那麼我再重複一遍,太陽汗接受了古河公爵所託,準備糾結西斯米塔各部進犯內陸,聲討霸邪,你們一行人準備前往珍珠河聯絡當地的部落,結果被告發,三人負隅頑抗當場被擊斃,剩餘你們九人被擒,以上這些可否屬實?”執法官烏諾夫用流利的斯米塔語讀著供狀,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微微點了點頭,這麼簡單一個動作他卻用了很久,顯然已經虛弱到了極點。

“很好,讓他畫供,然後帶下去。”

“是。”士卒們熟練地抓著男人的手強行在供狀上按了上去,然後如同拖死狗一般將男人帶了下去。

烏諾夫接過供狀確認了一下,然後畢恭畢敬地遞給了一旁的香格斯,後者接過供狀,注目良久,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這群傢伙終於是動手了。”

此時站在一旁許久的魯菲終於再也忍不住了,開口問道:“二哥,這個真治不是陛下的同母異父的親弟弟嗎?怎麼反而要幫著外人推翻自己的哥哥呢?”

香格斯聞言嘆了口氣:“兄弟?我看說是仇人更貼切些。”

“啊,他們的關係有這麼糟?”

“這件事就說來話長了,當初霸邪的生父戰死,老皇帝顧念其為己喪命,就把霸邪收為養子,接他們母子入宮居住,可你也知道老皇帝那個人的毛病,他見霸邪的母親有幾分姿色,不免動了邪念,結果有一晚他喝多了酒於是就。。。發生了這種事霸邪的母親自然是悲痛欲絕,有心尋死,可又捨不得年幼的霸邪,加上老皇帝一再威逼利誘,最後也只好委屈求全,做了皇帝的情人,結果後來就有了真治,所以對於霸邪而言,這個”弟弟“某種意義上就是家族的恥辱。”

"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憎恨真治啊,他本身是無辜的啊."

香格斯搖了搖頭:"事情當然沒這麼簡單,與受盡排擠的霸邪不同,真治由於有皇族血統,所以從小一切都順風順水,那些貴族們無論心裡有多瞧不起這個私生子,表面上還是必須裝出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霸邪嘴上雖然沒說什麼,可我感覺得出來他對於這個弟弟始終抱有強烈的嫉妒,當然真正導致這兄弟倆翻臉的還是他們各自對於北人帝國的態度,霸邪想方設法要對這個帶給自己無盡屈辱的帝國予以報復,而真治則始終想守護,從某種角度而言這孩子比許多北人更忠於武士精神,所以這也成了倆兄弟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只是沒想到真治居然會做得這麼絕..."

"這麼說戰爭在所難免了?"魯菲滿臉憂色,這個國家明明才剛剛安定些.

"魯菲你最好記住,只要霸邪在位一天,那戰爭就永遠不會中止."說到這裡香格斯不禁目光遠眺,看向遼闊草原的那一頭...

**過後,玉顏無力地躺在達郎懷裡,她甚至能聽到對方的心跳神.

"玉顏,我愛你."達郎輕聲說道,手指盤弄著玉顏的頭髮.

"你是不是和這裡的所有女孩都這麼說?"玉顏冷冷說道.

達郎頓時有些激動,從**坐起身,鄭重其事道:"蒼天在上,你是我第一個女人,除你之外我沒有碰過這裡任何一個女孩子,天地為證,如有虛言讓我屍骨不全."

"好了,不必這麼緊張,你只是我的"客人",不需要事事都對我負責."玉顏枕著自己的手臂,語氣慵懶而頹廢,神情完全不像個十幾歲的少女.

"不,玉顏,我喜歡你,不是簡簡單單的*,我是真心喜歡你,我要帶你離開這!"達郎一把握住玉顏的手,雙眼裡寫滿了至誠.

玉顏愣愣地看著他,一瞬間似乎流露出一絲感動,可很快這種情緒又被失望所取代,她坐起身,床單輕輕滑落,露出那尚未發育完全的酮體.

"達郎,你有這份心我很感激,可惜這根本做不到."玉顏說著,努力想將手從達郎掌中抽出來,可對方絲毫不肯放開.

"為甚麼不行?"達郎不肯放棄.

"傻瓜,你可是堂堂的貴族公子,應該取個優雅高貴的名門淑女才對.我...配不上你."

"胡說,我說你配得上,玉顏,在我心目中你就是這世上最高雅聖潔的女人,不,對我而言你就是天使."

"哼."玉顏笑了,無奈地苦笑,另一隻手撫摸著肩膀上的傷痕:"你什麼見過這樣的天使,每天都要身上都要換好幾個男人,任他們玩弄,羞辱,甚至是鞭打.哦,對了,你知道嗎?有時他們甚至會讓我們和動物..."

玉顏話還沒有說完,達郎一把就將其抱入了懷裡,如同個孩子般失聲痛哭:"夠了,玉顏!求求你別說了,別說了."

曾幾何時即便是與同齡異性對視都會感到臉紅心跳,可如今身處達郎的懷抱裡,玉顏整個人卻顯得出奇地平靜.:"現在知道我是個多麼昂髒的女人了吧?達郎,相信我,你只是經歷地太少所以才會這樣,很快你就會發現所謂愛情不過如此而已."

"不,玉顏,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你經歷了太多可怕的事,所以才會變成這樣.可我很清楚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樣,你的靈魂一直還在,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感覺到了,即便處於這樣惡劣地環境你始終沒有放棄希望,有種東西在支撐著你繼續活下去不是嗎?"

玉顏心頭一動,沒錯,與她一同進來的女孩子即便沒死,如今也大多已經變成了行屍走肉,在這裡她們沒有名字,沒有尊嚴,甚至沒有靈魂.可玉顏始終沒有放棄,確實有一種無形地力量一直在支援著她,不過那並不是所謂希望.

"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我才不在乎,我想要的是復仇,對這個該死的世界."玉顏的心裡暗自冷笑,不過她明白這種情緒絕不能在人前表現出來,尤其是眼下.

"達郎,謝謝."玉顏緊緊抱著達郎,放聲痛哭,似乎一瞬間打開了自己的心扉,可是有多少人明白眼淚這種東西不僅是人心柔軟的象徵,有時卻是一種比長矛利劍更可怕的武器,能夠殺人於無形.

相擁多時,玉顏似乎恢復了理性,緩緩堆開達郎:"達郎謝謝,謝謝你在這暗無天日的世界裡帶給我一絲光明,上天畢竟是慈悲的,他把你賜給了我,可是我還是不能離開這."

"為什麼?"年青的公子此時居然都要瘋了.

"加隆大人是不會同意的,我們只是他手裡的玩具而已,你覺得他會輕易放我們離開嗎?"

"可你們是人,活生生的人啊."

"很可惜,如今只有你這麼認為,對於世人而言我們早就已經不存在了."

"可惡,我去找他,憑我們兩家的交情,我不信他不肯網開一面."

"沒用的,你知道來這裡的都是些什麼人嗎?你知道我們這些女孩子掌握著多少不可告人的祕密嗎?一旦我們的身份曝光,非但是加隆大人,整個帝國上層社會都有可能身敗名裂,所以他們絕不可能允許我們離開.你以為自己是第一個想這麼做的人嗎?曾經有位客人也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偶然與加隆大人說起,想把她帶走.據說加隆大人當時笑著同意,結果第二天那位客人就收到了一個包裹,裡面..."玉顏說著滿臉驚恐,手下意識地捂住了嘴.

"裡面是什麼?"儘管隱約猜到了結果,可達郎依舊掩飾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裡面...裝了那女孩的一雙手..."說到這裡玉顏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彷彿一個剛從惡夢中醒來的少女.

達郎拼盡全力才使自己沒有當場嘔吐出來,對於自幼養尊處優的他而言這一切未免太刺激了些.

"從那以後就沒人見過那個女孩,所以你現在明白想把我帶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玉顏惆悵道,臉上寫滿了失落.

達郎沒有回答,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刺激中清醒過來.玉顏看著他,眼神中泛起了一絲憐憫,她上前一把抱住了達郎,柔聲道:"所以只要能時常見到你,和你說說心裡話玉顏就很滿足了,一切都是我的命運吧."

"不."達郎一把推開了玉顏,後者滿臉錯訛地看著他.

"不應該是這樣,玉顏,你應該有更好的生活,這一切我可以給你!"

"怎麼給?"

"我想辦法把你弄出去."

玉顏的臉色頓時大變:"達郎你不是說笑吧?"

"你覺得我這樣像說笑嗎?"

玉顏嚴肅地看著對方,語重心長道:"達郎,我奉勸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我知道你們玄武城的勢力很大,也知道你們家族的名望有多高,可這裡是京都,加隆大人又是當今皇帝身邊的紅人,你根本惹不起他,你想想我們這麼多女孩子莫名其妙地失蹤,有些甚至還頗有些來歷,可為何至今沒有人敢動這俱樂部分毫?這背後不僅是加隆大人一家,更有許多達官顯貴牽扯其中,你要是硬來,等於就是在與他們公然作對,後果不堪設想."

"為了你,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啊,我不希望看到這世上自己唯一心愛的人去冒這種險。”

“難道真的就沒辦法了嗎?”達郎痛苦地抱著頭,十足像個孩子,當然他的心智原本就還是個孩子。

“辦法也不是沒有,除非。。。”玉顏欲言又止。

“除非什麼?”達郎問道。

“不行,這計劃太荒唐了,根本不可能成功。”玉顏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不說出來怎麼知道不可能?”

玉顏猶豫了片刻,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小聲對達郎說出了自己的計劃,只把後者聽得目瞪口呆,連連乍舌。

“這行得通嗎?“

“所以我說不可能成功啊,這也只是我自己在痴人說夢啊。“玉顏苦笑道,那表情是如此哀傷,在月光的襯托下宛若落入凡間的精靈。

那一刻達郎只感到熱血上湧:“不管了,玉顏,為了你,為了咱倆的幸福,再大的風險我也會去冒。”

“達郎。”玉顏深情地看著達郎,那眼神彷彿絕望的信徒見到了救世主,假如說有人為了這眼神願意去殺人,相信不會有太多人反對。

“玉顏。”達郎一把抱住了對方,兩人的身體再次交織纏綿在了一起。玉顏的嘴裡在呻吟著,可她那是什麼眼神?一個沉浸在愛慾的人會露出那樣邪惡的目光嗎?

“哼哼,就快了,就快了,世界等著我,真正的復仇現在才剛剛開始。。。”少女的內心中一個扭曲的靈魂似乎正在蠢蠢欲動。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數日後,加隆大人的府邸前圍滿了人。

“聽說加隆大人的府裡昨晚著了一把大火,連近衛軍都出動了,忙活了一整晚,這才剛剛撲滅。”

“是嗎?怎麼著的?”

“不清楚,聽說是柴房看管不慎。”

“活該,這個加隆平日裡盤剝百姓,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這回遭天譴了吧。對了,有死人嗎?”

“府里人說是沒有,就是燒塌了不少屋子,不過聽說凌晨時分有人看見府裡的管家指揮下人從後門運出去許多麻袋,裡面鼓鼓囊囊地不知是什麼東西。”

“哦,莫非是屍體?既然死人了為何不肯公開呢?”

“這還用問,肯定是有不可告人原因唄。說來也怪,今天一早從府裡出來不少達官顯貴的馬車,似乎昨晚就在現場,這麼多大人物聚在一起準沒好事,你看,又出來一輛馬車唉。”

大門開啟,近衛軍將圍觀民眾驅趕到了道路兩旁,一輛裝飾華美的馬車從府中緩緩駛出,透過窗戶人們可以看到裡面坐著一位俊美的年輕公子,馬車的後面站著一個少年隨從,他的帽沿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只有嘴角處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