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放下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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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放下曾經
葉家姥爺一看葉俊彥的臉色都變了，趕緊解釋：“我不是說你啊外孫女婿，我是跟曉婷說這個事兒。她就是不開竅，一天到晚傻乎乎的。”
頓了頓，他又開始教育葉曉婷：“大半夜的我也不說什麼了，這要是在白天，我非好好打你一頓。我要打醒你，讓你看清楚事實。內個臭小子他根本就沒喜歡過你，你就別在那做白日夢了。他看上的根本就不是你這個人，看上的是你現在擁有的這些條件。你看看換個人，也有你的條件，甚至比你的條件更好，他一準也會說喜歡。”
葉大小姐已經理清了頭緒，也早就認清了事實。家人的教育雖然很嚴厲，但她知道家裡人都是對她好。
陪著不是，好歹算是捱過了三人會審。灰溜溜地竄回到臥室裡，面對葉俊彥揶揄的笑，葉大小姐灰頭土臉地低著頭。
“藥呢？”
葉俊彥忽然問了一句。
“啥玩意？”
葉大小姐一時沒轉過勁兒來。
“你不是說去給我買藥去了麼？”
葉先生開始算賬了。
葉大小姐立刻苦逼臉，哭喪著說：“忘了。”
葉先生呵呵一笑，笑得很是危險。
葉大小姐心中哀嚎：葉曉婷你完蛋了，連藥都沒給買。出去偷摸地回見前任男朋友已經罪無可赦了，最主要的竟然連自己男人身上帶著傷這件事情都給忘了。
心虛的時候往往都是小心翼翼的，葉大小姐難得地殷勤起來，伺候著葉大少爺洗漱完畢，甚至還端著熱水蹲在地上給葉先生洗腳。葉先生毫不客氣地享受著，一時之間安靜極了，只能聽見她撩起水時候發出的聲音。
忽然，葉先生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我理解你現在的感覺，雖然我沒什麼刻骨銘心的過去，但我也知道，愛情這個東西就像是迴旋鏢，丟出去的時候用多大的力氣，返回來的時候就有多大的力道。你覺得難受是因為你付出過，如果你一點感覺都沒有，我才會覺得你很可怕。現在你只會讓我覺得更真實。”
葉大小姐低著頭，眼淚撲簌簌地滴進盆裡，很快就和洗腳水混在了一起。
葉俊彥的寵溺和縱容以及理解讓她十分感動，連帶著勾起了她對過去付出的委屈。
這麼多年來，她從未在任何一個人面前流露出脆弱來。哪怕對方是林子大和春知，都不曾看到她因為失戀飽受折磨的樣子。對外的葉曉婷永遠都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但葉俊彥看得出來，在那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外表下，卻有著一顆細膩的心。
久久地，水都快要涼了，葉大小姐帶著鼻音的聲音終於傳來：“其實吧，我現在真的沒什麼感覺了。只是讓你這麼一說，越來越覺得委屈。就好像被人打了一個嘴巴，當時疼過了，過後就忘記了。但是忽然又想起來當初被人揍過，雖然已經不疼了，卻總覺得那個地方還是會發麻。”
葉先生想了一會兒說：“我知道，就像看《午夜凶鈴》一樣，當時被嚇得夠嗆，之後忘記了。卻在某個夜晚忽然面前出現那恐怖的一幕，覺得有點嚇人。”
比喻雖不恰當，但情緒上卻差不多，用兩個最準確的字來形容的話，就是——陰影。
溫若秋的傷害不足以致命，卻在葉大小姐的心裡留下了身後的陰影。這個陰影一直在兩年之後遇見葉俊彥才逐漸地被陽光照耀到，但是偶爾也會有一層灰濛濛的影子籠罩著她。
唯一慶幸的是，她找到了她生命中的陽光；唯一後悔的是，她應該答應溫若秋的追求，然後再狠狠地拋起他，一解當初的心頭之恨。
葉家這段時間變得很熱鬧，熱鬧中帶著詭異。
往日裡老死不相往來的一些親戚莫名騰空而出，圍繞著葉俊彥噓寒問暖，而她這個葉家正式成員反倒被晾在了一邊，說不詭異那才叫奇怪。
這種感覺讓葉大小姐很不舒服，就好像她苦苦暗戀一帥哥，等到鼓足勇氣表白那天，發現他居然有個十幾歲的兒子管他叫爸爸一樣。
面對眾多親戚，葉俊彥卻一支都遊刃有餘，甚至有時間回答七大姑八大姨提出的各種模式性問題。
“什麼時候結婚啊？”
“聽說你們家在帝都是住軍區大院的，那可不是一般人進去的地方，你一定認識誰誰誰吧？”
“帝都那邊的房子血貴吧，唉喲一直都沒去過，以後去的話，要麻煩你招待招待可以嗎？”
“……”
“……”
各種問題層出不窮，不知道誰最後竟然扯到了帝都到底是中關村那邊賣黃盤的多，還是動物園那邊更多。
葉大小姐惟恐他們把話題扯得更遠，突顯出沒羞沒臊的本色來，趕緊衝上去把人群中間自家男人搶救出來，急忙帶走。
“你們家的人真熱情。”
即便是縱橫商場的葉董事長也有點應接不暇了，渾身蹭蹭地冒著冷汗。
“質樸，質樸……”
葉大小姐虛應著，也是渾身是汗。
她沒有什麼戀愛的經驗，最早都是在練武中長大，高中這個情竇初開的年紀她卻過的清心寡慾，整個心思完全用在了進京脫離武館這件事情上。戀愛這種沒有報酬毫無意義拿刀捅自己的行為，她一直都沒去嘗試過。如果有人告訴她談戀愛保送進京，估計整個高中她就不幹別的了。
一本的分數線去了個二本的學校，原因只有一個，那裡是帝都。
如今葉大小姐卻慶幸自己的選擇。如果不是去帝都，就不會遇見溫若秋，如果不去帝都，更不會遇見
葉俊彥，也不會有林子大和春知這兩個閨密。
而丘位元似乎不太待見葉大小姐，大概是嫉妒她生得太漂亮了。大學四年，前兩年用盡力氣談了場撕心裂肺的戀愛，直到快畢業了，丘位元才回心轉意，一頓猛射，讓她遇見生命中的白馬。
面對葉俊彥的寵溺，葉大小姐對自家親戚炫耀著：“怎麼樣？我男人給力吧！那啥，我順便宣佈一下啊，我們倆已經結婚了。”
葉大小姐的宣佈沒能得到預期的震耳欲聾的質問和恭喜，所有人只是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之後就是從衣兜裡掏錢隨份子。
“哎，我說，你們怎麼一點反映都沒有啊？”
葉大小姐納悶地問著。
別人都沒反映倒也算了，可是家裡這二老也好像什麼反映都沒有。那感覺，就好像她放了個屁，而這個屁還是無聲無色無味的，沒能引起任何的波瀾。
“媽，我說我結婚了，跟葉俊彥！”
葉大小姐衝到母上的面前，大聲地重複一次。
“我聽見了。你喊啥呀喊！”母上大人一臉不情願。
“不是，你倒是給我點反應啊！”
母上理直氣壯：“我反應啥呀？你結婚又不是我結婚，結就結唄。小葉子人挺好的，看得出來也能對你好，結婚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
葉俊彥什麼時候被冠上小葉子這個別稱的暫時不去計較，但也家人這種奇葩的態度卻讓葉大小姐覺得胸口發悶，那種用盡力氣打出去一拳，卻落到空出的感覺讓她提不起氣來。
她知道葉俊彥不錯，家裡人對葉俊彥滿意她也高興。但是，她是結婚啊！這種關乎一輩子幸福的事情，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平淡？
父上拿著遙控換著頻道，換了半天沒發現有喜歡看的節目，起身往臥室走。走到門口，朝著葉曉婷招了招手。
葉大小姐趕緊跟上，屁顛屁顛的隨著父上大人進了臥室。
父上翻箱子倒櫃的翻出張銀行卡來，塞進葉曉婷的手裡。
“自己的事兒，自己做主。你都大了，家裡人只能給你參考意見，不能影響你的決定。你和小葉子在一起，懂事一點。人家那是大家庭，不能再毛毛愣愣的。這卡你拿著，萬事給自己留個退路。實在不行了，就回家。不管啥時候，家在，爸在，你媽也在，委屈不到你。”
父上的聲音有些低啞，聲音不大，卻讓葉大小姐心裡開始難受起來。
“這個卡啊，從你生下來那天開始就存著。這麼多年你的壓歲錢，還有爸平時攢的，都在裡面呢。密碼是你的生日，該捨得花錢的時候別捨不得。家裡就你一個，以後這個家都是你的。咱們家比不上人家，但也不能讓人看輕了。現在結婚也不流行大操大辦了，爸媽看不到你穿著婚紗的樣子，你們過好日子，比什麼都強。”
葉大小姐眼睛裡陡然泛上一股酸意，還沒等開口說話，眼淚已經搶先奪眶而出，迅速沿著臉龐滑落。
“別哭！”
這一聲勸卻不如不開口，反倒讓葉大小姐一發不可收拾，撲進父上的懷裡痛哭出來。
從小到大，記憶中除了父上在她不認真練功或闖禍之後的狠揍之外，她跟老爸並沒有太多的交集。打小她對父上就發怵，更多的事情都喜歡和母上商量，幾乎算不上有什麼溝通。
多年後的今日，當他得知她出嫁的訊息之後，破例說了這麼多的話。
沒有毆打，沒有責罵，他只是輕聲地叮囑她照顧好自己，他只是讓她要懂事。
再看父上，不知什麼時候髮間已經開始出現雜色，不再是過去如墨般的黑。
葉大小姐一直都保持著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樣子，她總是笑容滿面，即使再難，一個笑容也是輕易就能做得出。但今日，在父上的懷中，葉大小姐卻發現，原來想要笑出來是那樣的難。
曾經的她不敢露出脆弱，更不敢像其他女孩兒那樣哭。哭泣只會讓人討厭，而她也怕自己哭了之後就再也沒法堅強。此刻，她只想哭泣，不想堅強。該柔弱的時候，就需要柔弱，歸根結底，她也不過只是個女孩兒。
回東北之前，葉大小姐曾經和春知大小姐透過電話。春知大小姐自從被逼隔三差五相親之後，精神狀態每況愈下，最後乾脆逃到國外去，對國內家族生意不管不問，這才算是逃過一劫。
葉大小姐和她通電話的時候，春知姑娘卻是人在國內。國內的春節她總是要回來的，儘管無法躲避家裡人各種逼問，但心裡有一份執念卻讓她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準時歸來。
聽聞葉大小姐要帶著葉俊彥回東北老家見家長，春知姑娘語重心長地說教著：“婷姐，人這一輩子吧其實挺短暫的，說不定哪天就遭遇到什麼不測。我不是嘴損詛咒什麼，不過你既然認定葉俊彥是你的幸福了，就好好珍惜。不管家裡還是外界給你多大的壓力，都要好好的。珍惜眼前的比去幻想什麼都要來的實際。以前我跟你們講過那個蜘蛛和露水的故事吧，就是這麼回事。”
葉大小姐說：“嗯，我也知道。所以才想帶他回家。之後我會讓我家人跟他家人見一面，等朱太子把林林找回來之後，可以研究結婚的事兒了。”
“誒，其實……算了。”
春知姑娘欲言又止，這讓葉大小姐很不滿意。這麼多年的閨蜜了，有什麼話不能說，還需要這樣吞吞吐吐？
“有事兒說事兒，你不在乎電話費，我還心疼錢呢。”
“我挺羨慕你們的，真的，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愛情。雖然過程虐了點，但結局還是
HE的。”
葉大小姐沒辦法設身處地地站在春知姑娘的立場上去想，那種被逼婚的滋味她沒體驗過，也沒有發言權。
“其實你也可以，主要是你根本不想嫁人。天下男人多的是，你就沒有一個看順眼的？”
春知姑娘感慨著：“好男人都去搞基了，剩下的男人都是渣啊！我這優秀漂亮的大美人只能單身了。或者哪天我想開了，找個妹紙一起拉拉也不錯。”
她的思想永遠都異於常人，葉大小姐早就領會過了。
躺在**，葉大小姐又給春知打了電話過去。林子大不在，她唯一的智囊團就剩下春知了。
“這麼快回帝都了？這才幾天啊！我記得你是前天還是大前天才給我打的電話。”春知姑娘先開了口。
“有事兒跟你說，怪鬱悶的。”葉大小姐嘟囔著，把溫若秋來東北找她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春知姑娘說了一遍。春知姑娘一陣唏噓：“太狗血了，太惡俗了，這完全就是小說的素材啊。介不介意我給你變個性，把你們倆的故事寫一寫。”
被春知姑娘插科打諢引開了話題，倆人圍繞著耽美小說聊了一會兒，春知姑娘不知道哪根筋沒扭對，又把話題引到了溫若秋的身上。
“其實，他也是可憐的人，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當初他那麼對你，確實挺孫子的。不過看在他大老遠地跑到東北，冰天雪地地小損樣，你就別怪他了吧。”
葉大小姐恩啊兩聲後道：“……山裡訊號不太好，我先掛了。”
瞪著眼睛看著窗外昏黃路燈透過來的光亮，葉大小姐覺得自己根本不是撒謊的料。家這邊春知姑娘以前夏天暑假的時候來過，她怎麼把這茬給忘了，春知姑娘是知道她家在市區的。
忐忑不安地以為春知姑娘會打電話過來罵她撒謊，但等了有一會兒，電話始終沒再響過。葉大小姐把電話收起來，迷迷糊糊地做起了夢。
她夢到了林子大和朱曉晨一起回來，然後他們一起結婚，結果婚禮的時候葉俊彥忽然推開她，稱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他從來都沒喜歡過她，而且他的愛人也在現場。
順著葉俊彥的指引，葉大小姐驚慌地發現，葉俊彥所說的他的真愛竟然是溫若秋。
這個發現讓葉大小姐提不上氣來，溫若秋更是陰險地笑著，聲音在夢中顯得空曠又冰冷。
“葉曉婷，這就是你的下場。你讓我當眾出醜，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怎麼樣？心裡好受嗎？我搶走了你最愛的男人，如今他愛的是我。等我玩夠了，我會像當初拋棄你那樣狠狠地拋棄他。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場……”
得逞的狂笑在她的耳畔炸雷一樣響起，不絕於耳。
葉大小姐穿著潔白的婚紗，雙手用力地捂著耳朵，試圖抵抗那個難聽的聲音。
她轉身開始逃，用盡全身的力氣，可速度卻始終都是那麼的慢，好像被人束縛住的雙腿，不管她怎麼努力，都無法跑快。
那笑聲好像魔鬼，一直追著她，笑得猖狂，笑得讓人絕望。
葉大小姐猛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的一雙腿被葉俊彥兩條大腿夾在中間。難怪她睡夢中都覺得雙腿被束縛，怎麼都跑不快，原來如此。
只是一想到葉俊彥和溫若秋是一對，那個畫面她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做了這麼個奇怪的夢。
慶幸這只是個夢，不是真的。心有餘悸地伸手死死地摟著他的脖子不鬆手，狠狠地吻著他。
葉俊彥感受著被狗舔一樣的待遇，直接把他吵醒。當問及她怎麼了的時候，葉大小姐反而有些難為情地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是。
溫若秋已經成為過去式了，就讓他隨風散了吧，不要再提。
“起來起來快點起來，今天我們去滑雪，你一定都沒玩過。”葉大小姐興致勃**來。她一直都很想去滑雪，但是因為不會，一直沒膽子去嘗試。現在身邊有了葉俊彥陪著她一起跌倒一起丟人，好像也不是那麼丟臉了。
葉先生興致缺缺：“以前經常會去瑞士那邊滑雪啊！”
帝都沒玩的，全世界遍地都是風景，他把該玩的好玩的幾乎都玩了個遍，區區一個滑雪……她真的不知道他是滑雪高手啊！
葉大小姐有些失望，但隨即又開心起來：“那跟這兒一樣麼？你感受一下祖國的大好河山，你怎麼那麼不愛國呢。”
能把滑雪和愛國扯到一起的，也就唯獨葉大小姐一個人，全世界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倆人穿戴好了衣服出了門，葉先生這一身的衝鋒衣登山靴總算是派上了用場。
沿途確實很多讓葉先生大開眼界的，是帝都中感受不到的。
首先震懾他的就是東北的雪糕，那玩意也叫冰棒兒。在東北，雪糕絕對是冬天獨領**的景色。冰箱冰櫃神馬的完全可以省略，各種各樣的雪糕挺胸昂頭地就那麼擺在那兒，根本不需要冷凍，完全不會化掉。
看著葉大小姐剛解決一份雪頂咖啡，又買了根‘中街大果’一口口地咬著，鼻尖通紅，嘴裡都冒著涼風，葉先生就覺得這種行為簡直是自殘。
“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呢麼，冷就別吃了。”葉先生對於這種自虐的行為藝術很是看不過眼，已經不止一次開口提示葉大小姐，別死撐了，趕緊算了吧。吃雪糕凍死也是白死不算烈士。。
“你懂什麼，這才是樂趣呢。你的人生就是太沒樂趣了。”
葉先生呵呵笑著，他不是沒有樂趣，他的人生能夠和葉曉婷在一起，那就是最大的樂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