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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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耐心等待
溫若秋難以置信地看著葉大小姐，心裡依舊不能接受她竟然這麼絕情。
他千里迢迢地跑到東北來，就是為了來見她一面，乞求她能給他一個機會。他不求她喜歡他，只求她不要拒絕他對她的喜歡。沒想到她連最後一絲希望都不給他留。
“曉婷，我沒想過會怎樣，只是單純的喜歡你。”
他做著最後的努力。
他穿著深灰色羊絨衫，外面套著一件寶藍色的羽絨服。比一年多前看到他的時候瘦了一點，但是整個人卻精神了很多。大概是成為一個部門的部長之後，很多方面都要擺出氣勢來。現在的溫若秋身上已經開始有上位者那種優雅和氣質了，只是不管他怎麼變，在她的眼裡，他永遠都是那個溫若秋。
葉大小姐不至於把一個曾經傷害過她的人恨之入骨，但也絕對不會再給對方第二次有可能傷害她的機會。
看著他，她態度非常的認真，同時也非常的誠懇：“我謝謝你的喜歡。過去的葉曉婷曾經愛過你，現在的葉曉婷真的不喜歡你了。”
溫若秋的手指在顫抖，他摸索著從口袋裡掏出煙點燃了一支遞給葉曉婷，同時又摸索出另外一支為自己點上。
葉曉婷擺了擺手，拒絕了。溫若秋動作僵硬了一下，苦笑著把剛剛點燃的煙用力地掐滅。
“是了，你現在不能接受我給你點菸了。”
曾經的模式在眼前上演，過去的溫若秋每次想要抽菸的時候，葉曉婷都在旁邊叫著讓他給她點上一支。久而久之，溫若秋已經習慣了抽菸之前先給她點上一支。時過境遷，早已變成了往事，而往事經常都是不允許再提。
葉曉婷擺了擺手：“我並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戒菸了。”
她和葉俊彥註冊之後，就戒菸了。說不出來是為什麼，葉俊彥也沒這樣要求過她，她只是發自內心的想要戒菸。按照葉大小姐心裡的計劃，再過一年兩年該是要個寶寶的時候了，提前一兩年戒菸，清一清自己那渾濁的肺，為了寶寶將來的健康著想。
溫若秋又是一楞。葉曉婷能戒菸，這就好比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她曾經提出過多少次戒菸，說的次數比油價上漲還要頻繁，但最終都沒能戒掉。沒想到如今她終於戒菸了，卻已經與他無關。
“看來他很有魅力。”
“是我自己主動戒菸的，和葉俊彥沒關係。”
兩年的相處，如同溫若秋瞭解葉曉婷一樣，葉曉婷也同樣的瞭解溫若秋。他說出來的話是什麼意思，她一瞬間就懂了。
溫若秋苦笑著，做著最後的掙扎：“我在你的心裡，真的一點分量都沒有了嗎？”
葉曉婷似乎笑了笑，笑容讓溫若秋覺得有些刺眼。
只聽見她說：“如果說得決絕一些能讓你徹底私心的話，那麼我會告訴你，你一點分量都沒有了。”
溫若秋身為一個理科生，又是一個聰明人，他怎麼會捕捉不到葉曉婷這句話裡傳遞出來的資訊。她為了讓他徹底私心才這麼說，那麼真實的答案應該是他在她的心中還是有分量的。
“曉婷，當初如果……”
“你不覺得分開的兩個人在一起談當初是很幼稚的事情麼？”葉曉婷快速打斷他的話，不想聽到他提起的曾經。
哪個女人能夠忘記自己的初戀，哪個女人能夠忘記過去的曾經。她已經把那段變成回憶深深地埋藏在內心最深的地方了，不允許任何人去翻動。或許等到她百年的時候，會叫來自己的子孫，跟他們講述她曾經有過這樣一段無法釋懷的回憶。但絕對不是現在，也絕對不是由溫若秋提起那段過去。
溫若秋低下了頭，他的身子在顫抖，葉大小姐有些戒備，莫不是她說話太重，把他氣得癲癇了？
等到溫若秋抬起頭來的時候，葉大小姐渾身一震。她看到的是他那雙被淚水模糊的雙眼，眼中閃耀著螢光，其中有她的倒影。
“曉婷……”
他的聲音在哽咽，呼吸變得有些不通順。
“溫若秋，你不必要這樣。當初我被你甩的時候，都沒哭過。你現在在我面前哭，只會讓我瞧不起你。如果你還覺得自己是個男人，就堅強一些。葉俊彥還在等我，我先走了。如果你覺得我太狠心，那麼你可以當作從來都不曾認識過我。反正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什麼都沒損失過，為你付出的那些，只當是我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來還了你，現在我們兩清了。”
葉大小姐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口才很好，邏輯也很清楚，根本沒有林子大所說的那種一激動就會語無倫次的情況發生，也根本沒亂用形容詞和成語什麼的。
她覺得胸口某個地方隱隱作痛，搞不清楚那是什麼樣的感覺，讓她有些覺得奇怪。難道她不是應
該覺得淋漓暢快的才是嗎？面前這個男人是當年狠狠地拋棄她的那個人，如今他在自己的面前搖尾乞憐，而她高高在上的狠狠一腳踏在他的身上，這種報復難道不是應該讓她覺得有快感才是嗎？
為什麼會疼，為什麼她會覺得心裡很不舒服。
溫若秋的哽咽漸漸變成慘笑：“葉曉婷，我認識你五年半，和你相處兩年。今天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你也是很會說的。我終於能夠體會當初我傷到你之後你的心情了。你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鋒利的刀一樣，狠狠地一刀一刀地在我的心尖上剜著。你知道嗎？我當初對自己說，如果到了畢業你還單身，我這輩子就認定了你。我不是想考驗什麼，我只是希望時間能夠帶走你對我的恨。沒想到，時間不僅帶走了你對我的恨，也帶走了你的心，帶給我的只有錯過和遺憾。我用了一年半的時間才積攢起來的勇氣，明知道你已經有了優秀的男朋友在身邊，可是我就是這麼自不量力，總想嘗試飛蛾撲火。”
他呵呵地苦笑著，用手指挑開眼角的淚水：“我以為憑藉我的努力，可以讓你看到我為你奮鬥的心。沒想到如今你的眼中，我已經是一個路人，所有的自信和努力就這麼被你輕輕鬆鬆地瓦解了。”
葉曉婷蹙了蹙眉，有一瞬間甚至真的以為是她很殘忍。眼前的溫若秋漸漸變得模糊，但她堅決不承認自己掉下眼淚。一定是溫若秋自己在哭，淚水模糊了他的臉，她才會看著他覺得他變得模糊起來。
但隨後聲音變得帶著哭腔，這讓葉曉婷自己都有些不能接受了。為什麼她要這麼悲傷，為什麼她要這麼難過。
“溫若秋，我真沒見過比你還混蛋的。當初明明是你拋棄了我，你有什麼資格今天坐在我的面前擺出一副受害者的表情來？你想要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要乖乖地跟你在一起嗎？你不想要我的時候我就要隨時做好滾蛋的準備。溫若秋，你以為你是誰？我憑什麼要受你的擺佈？你不是想要機會嗎？好，我現在就給你這個機會。”
她亮出無名指上的鑽戒：“看到了嗎？我已經嫁人了，我嫁給了葉俊彥。這樣你可以死心了麼？可以遠離我了麼？溫若秋，我一直認為不管我們之間是誰傷害了誰，分開之後的我們終究還是可以做朋友的。但是你今天的所作所為讓我對這個想法感到十分的幼稚。男女在一起是不可能成為朋友的，尤其是曾經相處過。分開之後要麼成為敵人，要麼成為路人，永遠都不可能是朋友。”
溫若秋根本不相信葉曉婷的話，她怎麼可能嫁人了？就算她肯無聲無息地嫁人，葉家也絕對不會同意這麼無聲無息地讓他們結婚。葉俊彥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不宴請八方。公司里根本從未聽人提起過他們倆結婚的事情，這一定是她的藉口。
“曉婷，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你真的沒有必要和我說謊。”他冷哼一聲，有些自負地開口：“其實我也知道。葉董家世好，任何人都想嫁入豪門的。我比他差什麼啊，我不就是沒生長在一個這樣的家庭中麼？如果我生下來就是人中龍，那麼我也早就有今天他那樣的成就了。到時候估計你選擇的就是我了吧。”
他的態度讓她感覺到了討厭，十分的厭惡。
“溫若秋，你聽不懂人說話嗎？你真的以為我葉曉婷看重的是條件？你自己也不想想當初你有什麼條件，吃穿用哪一點不是我在供著？我要是真的為了找個條件好的，當初我何必跟你在一起？”她怒視著他：“我告訴你，不管你們的身份怎麼調換，哪怕今天葉俊彥只是一個乞丐，我也會跟他在一起。因為他是葉俊彥，世界上獨一無二限量版的葉俊彥。你就是坐在金山上，我也不會選擇你，因為你不是他。”
溫若秋渾身一震，所有努力製造出來的堅強和自負一瞬間全部崩塌。他雙眼無神地靠坐在沙發上，後背抵著沙發背，慢慢地把身體的重量全部放到後背上。
這樣的葉曉婷是他所陌生的，是他從未見過的。看來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改變得徹頭徹尾。當初那個圍繞他纏著他喜歡他說話喜歡他唱歌的那個沒心沒肺開朗的姑娘，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葉曉婷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讓雪花沒辦法順著脖頸飄進去。
依舊是那件黑色風衣，依舊裡面套著那件雪紡連衣裙，依舊是那雙及膝棉靴，依舊走在灑滿雪花的馬路上。此刻葉大小姐的心情和之前卻完全兩個樣子。
她走著走著，忽然笑了起來。笑自己當初竟然那麼傻，傻得甚至有些不可思議，實在是太天真了。
不止一個人說過她和溫若秋沒有結果的，但她偏偏就是不信邪，一頭扎進去，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不只是林子大勸，春知勸，甚至就連溫若秋身邊的朋友都旁敲側擊地勸過，她當初卻險些因為這件
事情和這群人鬧翻了臉。如今細細想來，真是幼稚得慘不忍睹。
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為了一件和自己利益無關的事情去得罪別人，這些曾經勸過她的人，才是陪伴著她走到最後的朋友。而當初那個信誓旦旦說一定會娶她的那個男人，如今在她的面前就像是個小丑一樣。
殘存在她心中最後那一點點美好隨著之前溫若秋的哭泣和質問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從今以後，關於溫若秋這個人，關於溫若秋那段回憶，都只能被她當作笑話來看，當作別人的故事來讀。
回到家裡，看著小區內燃著的昏黃色路燈，葉大小姐才想起來家裡還有一口大活人在等著她呢。
還沒等走到樓洞口，葉大小姐瞄到了前面黑暗中有一抹剪影一樣的身影站在雪中，一動不動。那個身影熟悉得令葉大小姐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被雷劈了也不過如此。
漫天大雪中，葉俊彥蕭索的身影顯得是那樣的單薄。他就站在那裡，任由白雪將他包裹覆蓋。藉著遠處路燈的光暈，他直直地看著前方，帶著耐心的等待。
去他媽的過去，去他媽的曾經！
葉大小姐不管不顧地衝了過去，死死地抱住葉俊彥那冰冷的身體，不停地道著歉。
他的臉依舊有些青腫，大概是為了禦寒，他的身上傳來淡淡的酒氣。葉大小姐情願他真的只是為了禦寒而喝酒，絕對不是因為心裡不爽而喝的悶酒。
“你怎麼出來了？我爸媽也沒攔著你點。”
葉俊彥的身子僵硬又冰冷，他在雪中已經等候了很久，久到他覺得雙腿開始發麻，身上也幾乎開始要沒了知覺了。但他就是不肯換位置，他怕離開了，她就會看不到他。他怕弄丟了她，他怕她回來的時候找不到他。
她抱著他好一會兒，他才顫抖著手緩緩抬起，為她輕輕撣去頭頂的雪花。
“回來了就好。回去吧，我出來的時候你爸媽似乎有點生氣，等會兒回去的時候小心一點，別亂說話。”
他沒怪她，在等了這麼久，捱了這麼長時間凍之後竟然還如此耐心的叮囑她。
葉大小姐覺得之前沒哭出來的眼淚這次打算一次性地解決出來。她死死地抱著他，不肯鬆開。
“葉俊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為什麼要這麼慣著我。”
葉俊彥嘴脣動了動，勉強在僵硬的臉上扯出一抹笑容：“傻子，你是我老婆，我不慣著你誰慣著你？”
他的話讓葉大小姐承受不住了，抱著他無聲地哽咽了好半天，才終於抽抽噎噎地在他的哄勸中緩了過來。如果不是他說他凍得快要沒有知覺了，她真的打算就這麼摟著他一輩子，永遠不放開。
上了樓，葉大小姐才忽然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之前葉先生就說了，他出來的時候二老似乎有點生氣。不知道這股氣是衝著她來的還是衝著她來的，總之絕對不可能是因為葉俊彥生氣。
想想自己的做法，還真就有點不算妥當。當時應該直接拒絕溫若秋的，更不該主動提出要跟他談一談的這個想法和念頭。
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跟她是同類人。她自己可以是美羊羊，但一定會有灰太狼的存在。社會就像青青草原，不只有羊村的存在。
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屋子裡靜悄悄的，黑暗中她摸索著向前，慶幸那倆老的都已經睡覺了，不用面對他們的逼問。
忽然，客廳裡燈光驟然亮起，葉大小姐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轉身戒備，赫然發現不但葉家二老在，葉家姥爺也在。三人站成一個‘品’字，擺出一副三堂會審的模樣來。
“……那就跟電視劇似的，我到現在都有點懵。”
面對強勢的三個人，葉大小姐沒有半點隱瞞。不但對事情進行了詳細的敘述，其中又夾雜了她個人情感和情緒以及身為旁觀者對此事的闡述和看法。
“你們都沒看見，他那樣子。就好像當初離開有什麼苦衷，檢查出癌症晚期不得不離開，後來發現檢查報告錯了，打算回頭重新再來一樣。”
她講述得很詳細，更多的是想講給葉俊彥聽，讓他知道她是多麼忠貞不二。在她那張不安分的**外表下，藏著一顆貞潔烈婦心。
葉家姥爺聽得津津有味，甚至還抓了把瓜子一邊嗑一邊聽。末了呸地一聲吐出嘴裡的瓜子殼，下著結論：“葉曉婷你還真把你自己當回事了。那個小子明顯是看你現在行事了，才回來找的你。你要是啥也不是的話，你看他能回頭找你不？分開三年多才想起來回頭，早幹什麼了？你記住了孫女，那些想跟你好的男人要麼是看上你的模樣，要麼是看上你的條件，要麼就是想把你騙上床。”
葉俊彥不自然地咳了一聲，這句話明顯把他也帶了進去，讓他感覺很不自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