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恩仇_第三十八章：海棠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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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年恩仇_第三十八章：海棠凋零
天兒身後的吳剛，看不清天兒此刻的表情。但他能感覺得到，眼前這位男子，已並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瀟灑從容，豁達樂觀的刑天了。此刻，他更像是一匹無助的孤狼。
楓雪彤順著玄冰劍的劍尖望去，看到了天兒的眼睛，握劍的手開始不自覺顫抖。
這是怎樣一雙孤寂，落寞，悲傷的眼睛？彷彿天地之間，從出生到毀滅，他都已註定了要獨自一人走下去。獨自忍受著誤解，憎恨，敵視，背叛......
這樣的一雙眼睛，楓雪彤似曾相識，卻已記不清它的主人是誰。她忽然感覺自己的心沒來由一陣劇痛。一個模糊的背影浮現在了她的腦海，卻讓她看不清臉孔，只感覺見到這道背影，她好想流淚......
楓雪彤單手捧住自己的腦袋，一陣痛苦。她好希望能撲倒對面的那個男人懷中，大哭一場。哪怕是母親，翼族，整個世界都與自己為敵，也毫不在乎。
然而，殘酷的現實卻讓她不得不告訴自己：對面的那個男子，才是自己的敵人......
天兒手中的拳頭，已無力地捶了下來。吳剛哀嘆了一聲，他不清楚這對曾經生死與共的情人，為何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吳剛輕輕拍了拍天兒的肩膀：“走吧，這一戰若是繼續打下去，對於你們兩個來說都是不會有勝利者的。”
“不。”天兒噩然搖了搖頭，手中的拳頭再次握緊，“這份孽緣，總需要有了結的一天。她既然已經拔劍，我便不能不戰。”
吳剛微微皺眉，心中默嘆：你若當真對她下得去手，就不會如此糾結了。對不起了，老朋友，我可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在了這裡。他一記手刀打向天兒後頸，毫無防備的天兒頓時被打暈了過去，倒在吳剛手中。
吳剛扛起天兒轉身而去。幾步之後停了下來，他回頭冷冷看了楓雪彤一眼，鄭重道：“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殺得了他，那麼這個人就是你。或許你已經不記得他是誰了，但你應該記得這個人的眼睛。這雙眼睛，對於別人來說是一雙妖瞳，但對於你來說，卻是天底下最溫柔的一雙眼睛。楓雪彤，你若敢再傷害他，我吳剛下次不會再收下留情了！”
吳剛帶著天兒黯然離去，留下了同樣黯然傷神的楓雪彤與幻詡。
......
西大陸太歷10127年11月15日的尋夢城，刀光劍影，血肉紛揚。三大種族的戰士在歷史舞臺上首次交匯，用生命譜寫出了一曲悲壯的輓歌。許多年後，當人們再次談論起這場大戰，依舊會悵然悲嘆。
恩怨，羈絆，信仰，情仇......無數風流人物盡數在這個舞臺上不經意間演義著他們自己的悲歡離合，卻為後世所傳頌，經久流傳。這裡，已不僅僅是一個戰場，更是一部不朽的史詩。每一位為了自己的信念而綻放出燦爛光輝的人物，都是這部史詩的主角。
尋夢城北部上空三十餘丈處，已是一片天昏地暗，飛沙走石。無數三族的戰士紛紛避讓著中間激斗的兩道人影。那兩個人之間的戰鬥，連最無畏的勇士都不敢靠近分毫。因為這兩個人的名字，是玄武和青衣。
遠古神獸玄武，對上青龍教主青衣，這的確算得上是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戰。
玄武閉目站於虛空之中，口中念念有訣，忽徒然睜眼，一聲暴喝：“起！”
所有戰鬥中的戰士們都感覺頭頂一黑，抬頭望向空中，紛紛一片駭然：虛空之中，一座足以將整個尋夢城碾平的巨山正再朝他們當頭壓來!
“移山之術麼？”青衣單手持劍，青衣飄飄。他凌空隨意揮出幾劍，整個空間連同那座巨大的石山都被割成了數塊。隨著青衣幾道長虹貫日般的劍氣打出，已碎裂的巨山被打成了一陣粉末，飄揚而落。
“這是莎菲娜的劍法！”玄武細小的雙目之中忽然爆出一道精光，“你就是繼承了莎菲娜天書的那名人類？”
“我繼承的，可不僅僅是她的劍法。”青衣還劍入鞘，淡然道，“連同她的意志我都一樣繼承了。所以，今日我將要守護住她曾經想守護的東西。”
玄武一陣獰笑，瘦小的身軀忽然亮起點點黃光。無數土黃色的氣彈從他身體周圍四散而出，射向方圓數里之內的武者。數百名正在浴血奮戰的人族武者瞬間被打成了紛飛的肉沫。
“你與她想守護的東西，就是這些脆弱的人類麼？”玄武的臉上揚起一抹嘲弄，“不巧得很，你們想保護的東西，正是我想摧毀的東西。”
青衣感覺心中一股怒氣油然而生，向來不喜殺戮的他，難得地動了殺機，腰間的佩劍再次出鞘。青衣目光驟銳，一股凌駕於天地的駭人氣勢從他體內蓬勃而出，一頭青絲隨風狂舞。
玄武緊緊盯著眼前已猶如魔神一般的青衣，不敢有絲毫怠慢。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些天書持有者的力量了。
忽然，玄武的瞳孔一陣收縮，閃過一道不可思議的神色：被他緊緊盯住的青衣，忽然憑空消失了。
等玄武意識到不好時，已經晚了。天空之中綻放出一道道動人心魄的青色氣蓮，緩緩轉動。玄武感覺自己的肚子上一涼，低頭看去，一道巨大的傷口泊泊留著紫色的鮮血，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道傷口是如何出現的。
玄武一轉頭，青衣已飄然站在了他身後十餘丈遠的虛空之中。
“好快的劍！”玄武心中一陣駭然。
還沒等他來得及感慨，空中緩緩轉動的無數青色氣蓮已紛紛綻放。隨著每一朵青蓮的綻放，就有一道能斬破一切的氣斬朝玄武劈來。
片刻之後，瀰漫在整個虛空之中無窮無盡的氣斬已將玄武淹沒。十餘息之後，隨著光芒逐漸散去，露出了玄武的身影。
此刻的神獸玄武顯得有些狼狽：全身被一道龜殼狀的氣鎧所包圍，連頭都縮到了氣鎧之內。在無數氣斬的衝擊之下。玄武周身的龜殼狀氣凱已裂紋密佈，搖搖欲裂。
“你是我沉睡了萬年甦醒以來，第一位讓我受傷的人類。”玄武蛻去氣鎧，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漬，“這一招，很不錯。叫什麼名字？”
“浮塵一夢，青絲揚。笑看天涯，唯情似蓮。”青衣悠悠一嘆，這一招，讓他想起了太多往事，想起了那名曾經與他一起把臂共劍，笑傲紅塵，如花朵般純潔的女子。“此招，名為青塵之蓮。”
一里之外，正與龍族親王鰲海戰鬥中的海棠夫人聽到‘青塵之蓮’四個字，身軀一頓。五十年後，再次親耳聽到他說出這四個字，卻已恍若隔世。
當初，那名一襲青衣，執劍偏偏的風流浪子已隨著他的背影消逝在了人間。五十年後再見，佩劍依舊，青衣卻已斑駁。同樣斑駁的，還有曾經少女的容顏......
玄武輕輕頷首：“青塵之蓮麼？很有詩意的名字。”
“可惜，再有詩意的劍招，也只是用來傷人的。”青衣的臉上，露出幾分寂寥之色。
“不錯，你的劍中，情太多。這樣的劍，傷人的同時，也很容易就傷到了自己。”玄武點了點頭，眼中忽然閃過一絲陰毒，“比如說現在！”
青衣一驚，回過神來，剛想凝神應付前方暴襲而來的玄武，暮然發現自己胸口一涼。低頭看去，一隻如猛虎利爪般的手已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是你！妖皇英招麼？”青衣轉頭，認出了背後襲擊自己的那名男子。
英招邪然一笑，抽出自己的手爪倏然後退。幾乎在同時，玄武帶著無匹妖氣，有摧山裂地之威的一掌已印向青衣胸口。頓時，青衣整個人倒飛而出，鮮血從胸口的巨洞中洶湧而出，瞬間將青衣染成了血衣。
“青衣！”海棠夫人目睹了這一幕，駭然驚呼，幾乎忘了鰲海已架到自己脖頸間的鋼刀。
玄武看著被打到半里之外，已有油盡燈枯之勢的青衣，負手仰天狂笑：“你的劍法，的確了得。就算比之萬年前的莎菲娜，也已相差無幾。但你以為，我真的只是對你的劍招名稱感興趣麼？人有情，劍無情。有情人用無情劍，就難免會有破綻。而你剛才的破綻實在太大了，連英招已悄然接近到了你身旁都沒發現。”
青衣抹了一把嘴上的血漬，掙扎著站起。而玄武與英招，已一前一後，挾著志在必殺的兩拳再次向青衣襲來，空中的妖氣如海浪般一陣翻騰。這兩擊，身受重創的青衣已避無可避。
“不！”百餘丈外的海棠夫人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地呼喊。她拼著重傷硬受了鰲海一擊之後朝青衣所在的方向奮不顧身躍去。奈何此刻，玄武與英招的拳頭離青衣已不到十丈，任憑她速度再快，也已施救不急。
海棠夫人面具後的臉上揚起一陣悲愴與決絕，她右手食指與中指點向自己眉心，咬破自己的舌頭，一口殷紅的鮮血噴上兩根手指......
玄武與英招的兩擊幾乎已碰上了青衣的衣襟，兩人正要一直欣喜，卻發現眼前光芒一閃，面前的青衣男子，已變成一名戴著面具的女子，而原先那名帶面具女子所在的地方，赫然一現一道血色的身影。
此刻，兩人都已收手不及，兩隻拳頭帶著兩股狂暴無匹的妖氣，直直擊中的海棠夫人的身軀。這兩擊，幾乎蘊含了神獸玄武與妖皇窮奇的所有力量，海棠夫人頓時周身血管紛紛爆裂，整個人，已成一個血人。
“移形換位！”玄武與英招互對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