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恩仇_第八章：相見，不如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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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年恩仇_第八章：相見，不如不見
天兒終於耷拉著眼皮，打著哈欠與藍幽兒攜手出門。他沒好氣地看了精衛一眼，問宮玉羽：“我都已經出來了。你說的那個人呢？”
宮玉羽揶揄道：“你的鼻子，不是一向很靈的麼？難道，就沒有聞到一股讓你熟悉的味道？”
天兒看了一眼屋外的綿綿大雨：“拜託！這麼大的雨，就算神仙的鼻子，也會不靈光的。氣味，都已經被雨水沖走了。”
“就算鼻子不靈光了，耳朵與眼睛總不會不靈光的。你沒發現，這裡的異樣麼？”宮玉羽淡淡道。
宮玉羽這麼一說，天兒才注意道：客棧中的客人個個神色慌張，收拾著行囊似乎是在打算逃跑。
天兒攔住一位從他身邊匆匆而過的客人問道：“出什麼事了？你們這是做什麼啊？”
那客人不耐煩地回頭：“沒聽說麼？遠古密族殺進城了!不想死的話，就趕緊跑吧。”那客人甩開天兒的手臂，慌忙而去。
“遠古密族？”天兒一愣，“他們好端端跑到武士之國來做什麼？”
“你聽說過一個詞，叫懷璧其罪麼？”宮玉羽問道。
“這武士之國，有什麼值得那些遠古密族出手的寶物麼？”藍幽兒也開口了。
“說起寶物麼，我倒的確聽說過一件。”精衛摸著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聽說，武士之國有一件世代相傳的寶物，叫做‘闢容珠’。只要將此珠*口中，就能任意幻化容貌，變成其他人的模樣。就連聲音體型，都會變得絲毫不差。”
“的確是件有意思的東西。”天兒沉吟道，“不過，好像不怎麼實用。”
“再不實用的東西，也會有實用無比的時候。”宮玉羽道，“就像再廉價的東西，等你需要時卻發現沒有，就會變得珍貴無比一樣。即便它只是一張廉價的手紙。”
如果武士之國的國主聽到宮玉羽將他們的傳世之寶比作一張手紙，臉色一定不會很好看。
“你的意思是......”聽宮玉羽這麼一說，天兒像是明白過來了什麼，“若是兩族開戰，這會變成一件潛入敵營，暗殺刺探的利器？”
“不光如此。”藍幽兒眉宇間閃過一絲憂色，“即便他們這次得不到那‘闢容珠’，也大可將這裡的人屠盡了，讓天下人誤以為‘闢容珠’就在他們手中。這樣，一旦兩族開戰，人族就得時刻提防著身邊的人是不是遠古密族所幻化的，內部勢必會因為猜忌而產生裂痕。這應該就是他們不惜冒著透露行蹤的危險，也要大張旗鼓而來的原因。”
“幽兒姑娘想的，跟我如出一轍。”宮玉羽不自覺看了藍幽兒一眼，微微露出讚許的神色，“這也就是我們為什麼來此的目的。既然這些遠古密族肯主動透露行蹤，那我們就別辜負了他們的這一番美意。”
客棧的夥計一看別的客人都走了，這兩對男女卻還站在門口閒聊，便好心上前勸道：“客官，如今城中已不宜久留，諸位還是趁早離去吧。我們，也得走了。唉！”
精衛盈盈一笑：“你們哪也不必去。因為這裡，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夥計微微愣神，等到他反應過來之時，面前的兩男兩女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驚得他下巴，瞬間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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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瓢潑大雨傾盆下，卻沾染不到天兒，宮玉羽，藍幽兒，精衛四人的一片衣角。由於雨水撞擊地面產生的水霧，瀰漫了整個空中，讓視線變得一片朦朧。
從空中俯望而下，城內到處都是冒著大雨驚呼逃命的普通百姓，原本就不寬大的街道一下變得擁擠不堪。泥水濺到了人們臉上，卻沒有人會在乎。這一刻，翩翩公子變成了粗野莽漢，大家閨秀變成了罵街潑婦。在求生的慾望面前，所有的偽裝與面具都被撕裂得支離破碎......
空中的四人正看得心有慼慼，忽然前方數里之外，發出真氣碰撞的巨響。四人互視了一眼，急速朝著那個方向趕去。
銳矛城北部上空，十餘道人影正在激烈交戰。真氣激盪之下，下方的房屋已變成一片瓦礫。
那十餘人中，絕大部分都是武士之國的武士。其中，有兩名聖域級別的高手，剩下的十人左右，都是六階武者。這些已是如今武士之國幾乎所有的頂尖戰力了。
而他們的對手，只有區區兩人。然而就是這兩人，卻讓他們十餘人陷入了苦戰，只能勉強支撐。如今，武士之國的武士們已到了潰敗的邊緣。
更讓這些武士之國的武士們感到恐懼的是，對面的這兩人一直閒庭信步，如同玩耍一般。面對十餘名高手的聯手的攻擊，竟沒有使出正真的全部實力！
這兩人，一男一女。背後都張著一對潔白的羽翼。當天兒看清這兩個人的容貌時，整個人呆立在空中，如遭五雷轟頂。
兩人中的那名男子，是當日在幻羽之城中見過的那位翼族王子幻詡。雖然是在打鬥之中，但他的神色卻是漫不經心。彷彿面前的這十餘人並不是他的對手，而是玩物一般。
而幻詡身邊那名女子，當天兒看清了她的面容之後，視線再也無法從她身上離開：熟悉的倩影，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劍，還有那令他刻骨銘心的聲音......雖然此刻的她，瞳孔已變成了淺紅色，麻木而冷酷。她的背後，也多了一雙雪白的羽翼。但是這個人，天兒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認錯的。
小彤！你為何，會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天兒感覺自己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紮了一樣，劇痛無比。再次相逢，當初那個巧笑嫣然的伊人已經不再。彼時雪景之下的溫柔誓言，如今已殘酷得如一柄銳利鋼刀。
見到楓雪彤的那一刻，天兒瞬間忘卻了維持身周的護體真氣。無數黃豆大的雨點砸在他身上，瞬間將他淋了個溼透。雨水順著他溼漉漉的頭髮留下臉頰，冰涼刺骨，他卻惘若未覺。
“刑天......”藍幽兒臉上閃過一絲落寞，拉著天兒的手輕聲呼喊。
天兒對藍幽兒勉強一笑：“等著我。”說完這句，他掙脫了藍幽兒緊緊拽著他的手，朝楓雪彤飛去。
幻詡發現了遠處飛來的天兒，一驚，眼中瞬間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他原本是想若是能找到這個男人，一定要再跟他好好打上一場的。但當這個男人與楓雪彤重逢的那一刻，不知為何，幻詡忽然間發現，自己原來早已失去了所有打架的興致。
“小彤......”天兒輕輕呼喊，想要牽住曾經自己無數次握過的那雙小手。然而迎接他的，卻是冰冷而無情的一劍。
楓雪彤玄冰劍指著一丈之外的天兒，冰冷的語氣中，沒有一絲感情，“你是誰？又一個來找死的麼？”
“小彤！你......究竟怎麼了？”天兒不可思議地呆望著楓雪彤，雨水與霧氣瀰漫了他的視線，讓他茫然而痛楚。
“她已經，不是你所熟悉的那個人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楓雪彤了。”一旁的幻詡輕聲嘆息，似是透著許多無奈與落寞。
一旁武士之國的武士們見到由於天兒的突然出現，已讓幻詡與楓雪彤分心。他們心中一喜，剛想偷襲，卻發現一道白色的人影已攔在他們身前。
“宮玉羽！”有人認出了眼前這名白衣男子的身份，駭然驚呼。
“這裡，已經沒有你們的事了，走吧。”宮玉羽淡淡道。
武士之國的武士們一聽這句，如蒙大赦。頓時一溜煙，有多遠便跑多遠。
楓雪彤一臉謹慎地看著天兒，問幻詡：“這個人類，你認識？”
幻詡點了點頭。
“敵人？”楓雪彤繼續問。
幻詡猶豫了片刻：“儘管我很不想承認，但他的確是的。”
“殺了他麼？”楓雪彤手中的玄冰劍溫度已驟降。滴落在劍上的雨滴，瞬間變成了冰珠。跟此刻天兒的心，一樣冰涼。
“算了，你殺不了他的。”幻詡似是有些倦怠，“這裡，已經沒有我們留下來的必要了。走吧。”
“等等！”天兒喊住幻詡，聲音中，透著無盡的悲涼與哀傷，“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更傷人。又何必去問呢？就像相見既然如此痛苦，又何必再見一樣。”留下這句話後，幻詡已跟楓雪彤消失在了無盡的雨幕之中。
相見，不如不見麼？小彤，究竟是什麼，讓我們兩個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你真的，已經將我徹底遺忘了麼？
雨中的天兒，失魂落魄，看得藍幽兒一陣心酸。
宮玉羽上前，輕聲問道：“要追麼？”
“不必了。”天兒澀聲道，“如果你是想追查翼族據地的所在的話，我知道。”
“那天在幻羽之城，你與楓雪彤的事，我都看到了。”精衛也上前來到天兒身旁，幽幽嘆道，“其實......”她彩瞳中的餘光，忽然瞟見了孤立在雨水之中，黯然傷神的藍幽兒，終究還是沒有將剩下的半句話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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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比多情更傷人的是無情，比無情更傷人的，又是什麼？
銳矛之城外，依舊是漫天雨幕。天地之間，一片恍惚，讓人看不清這個世界的真相。
楓雪彤任憑瓢潑的雨水拍打上她潔白的羽翼，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剛才那個人，究竟是誰？他的樣子，好像很失落。”她問一旁的幻詡。
“一個傷心的人。”幻詡的聲音很低，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傷心的人?”楓雪彤的臉上，一片茫然，“為什麼我見到他，心中會莫名的悸動與痛楚？這種感覺，好難受。”
“因為你的心，似乎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