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愛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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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愛不恨
到了喬木軒，軒轅朗四處打量了一番才笑著說：“這裡似乎和別處有些不同，不像是城主府，倒更像普通人家小姐的閨房了。”
君無憂笑了笑，挑眉看向軒轅七殺和洛霓裳說道：“伯父你有所不知，這本不過是霓裳小時候的一句不經意間的戲言，卻被七殺當了真，記在了心中。所以，便有了這麼一間與眾不同的房間。”
本來沒什麼的，但是被君無憂這樣說出來，軒轅七殺和洛霓裳倒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洛霓裳更是低著頭，雙頰飛起兩朵紅雲。
軒轅朗滿意地笑著道：“我本還擔心七殺這小子忙著幽冥宮的事情，沒什麼時間去陪霓裳，現在看來倒是我多慮了。你們二人能夠這樣，我也算是放心了。”
“七殺他，對我很好的。”洛霓裳依舊垂著頭，卻低低的說道。
“那便好，那便好，哈哈。”軒轅朗笑著坐了下來，第一次來到幽冥宮卻沒有絲毫的拘謹，像是在自己的家中一般，抱著茶壺直接便喝了起來。
軒轅七殺有一絲無奈，他的這個爹私下裡的模樣好像和他江湖第一奇俠的名號有些不符了，但是到底是自己的父親，無論他做什麼都只能受著，軒轅七殺走到一邊開口道：“不知道爹將我們幾個人單獨找來，有什麼事情要說？”
軒轅朗許是真的渴了，抱著茶壺好一陣痛飲，一直到再沒有一滴水漏下來才咂咂嘴作罷，聽軒轅七殺這樣問，抬眼打量了一番眼前站著的三個小輩，笑了笑道：“不要都站著，看的我頭疼，坐下來說話。”
三人面面相覷，但是軒轅朗已經發話了，況且這是在幽冥宮，在自己的家中，也就沒有推辭，一一坐了下來。
見三人都坐好了，軒轅朗才清了清嗓子說道：“前些日子，我在皇宮中見過霓裳了。”
軒轅朗的話說完，君無憂和軒轅七殺卻倒並沒有怎麼吃驚。聯想到剛見到軒轅朗的時候，連軒轅七殺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洛霓裳卻是第一個認出軒轅朗的。而且軒轅朗還活著的訊息也是影二從宮裡傳出來的，偏偏那麼巧在洛霓裳進了宮的時候影二才知道，這樣想來大約也就能夠想得到，軒轅朗一定是去宮中見了洛霓裳。
皇宮深苑，洛霓裳所在霜瀾殿還在皇宮深處，軒轅朗卻能夠進出自如，那些侍衛巡邏於他像是虛設一般，軒轅七殺看向自己父親的目光中又多了幾分崇拜。
見二人並沒有什麼反應，軒轅朗似乎有些詫異：“看來你們似乎是早就猜到了，那麼，七殺，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沒有選擇在那個時候就將霓裳帶出來？”
軒轅七殺望著軒轅朗道：“爹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經退出了江湖，而且這些事情本就是因我而起，本就應該由我來解決。”
軒轅朗點了點頭道：“不錯，不過，不僅僅如此，魏謙然和葉長風都不是省油的燈，若是被他們知道我涉入這件事情中，只怕一切都會變得更加麻煩。而且，葉歌那小子的煉血勁實在是個棘手的事情，他若是活了下來，以後對幽冥宮必定
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你早料到葉歌會救我了？”洛霓裳突然有些激動地問出聲來。
“裳兒。”軒轅七殺連忙按住洛霓裳，生怕她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君無憂亦是有些不解地看向軒轅朗。
軒轅朗卻像是早就料到了洛霓裳的反應一般：“沒錯，葉歌那小子還算是有些人情味的，當初他被七殺打傷跳下懸崖。畢竟是一個年輕的生命，說到底不過是被牽扯到我們這一輩恩怨中的無辜生命，我想著還是找到他的屍首，將他好生安葬了。哪裡知道，那小子福大命大，不但沒有死成，還被葉長風派在他身邊暗中保護他的人救了回去。葉歌被救回國師府後我擔心情況有變，便一直埋伏在附近，若是真的出了什麼狀況，我也好及早通知你們，免得你們被打一個措手不及，到時候倒是失了我的面子。”
“葉長風的體質練不了煉血勁，所以便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自己兒子的身上。葉歌的武藝雖然和七殺比還是相差了一大截，但是他的體質去練煉血勁倒是非常合適的，男子中的及陰之體，實在是罕見。最開始葉歌倒也是老老實實聽從葉長風的安排，日夜苦練煉血勁，心中一直還想著要扳倒幽冥宮，對霓裳也沒有完全死心。只是後來，唉……”說著說著，軒轅朗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臉上滿是惋惜的神色。
“後來，葉長風告訴了他霓裳和他們的關係，他這才知道十年苦戀的女子居然是自己的親妹妹，一直以來堅持的動力突然消失了，饒是再堅強的人也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軒轅七殺接著說道。
“是的，我也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葉長風將這件事情說出來之後，我就看葉歌那小子像是丟了魂魄一般，不吃不喝不睡，就這麼呆呆地待在那裡，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整整三天。三天後他出來的時候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葉長風還以為他想通了，只是我看得出來，那個時候葉歌練得武功已經不再是煉血勁了。煉血勁到後期雖然不再需要每天以嬰兒心頭血為引，但是仍然少不了血，還必須是人血，活人的血。我也不知道這個葉歌是突然開竅了還是怎麼的將葉長風抓來給他練功的活人都偷偷的放了，換了雞血來練。我活了這麼久，對煉血勁也算是有了不少的瞭解，還是頭一次見到人用雞血來修煉煉血勁的。若是雞血有用，煉血勁還會成為武林第一邪功嗎？”
“葉歌……”君無憂喃喃出聲，眼神茫然，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在他們不在的日子，所有的困難都是葉歌一個人獨自面對的，就像是葉歌自己說的那樣，他是真的後悔了。
軒轅朗看了君無憂一眼，不著痕跡的嘆出一口氣：“那天我去找了霓裳之後，葉歌就找到了我。其實我也應該猜得到的，他練的是煉血勁，雖然到了最後被他自己生生的打斷了，但是到底還是有些本事的，怎麼可能我每天躲在暗處偷偷觀察他他都不知道呢？那一天，葉歌問我，是不是做錯了事情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再也不會被人原諒？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這個孩子也是苦
，豁出去了一切，都頭來卻是一場空，什麼都沒有了。”
“葉歌也找了我，他早就知道以我的性格的性格不可能置裳兒於不顧。他告訴我說，會幫助我們將裳兒救出來，魏謙然老奸巨猾，且手下的暗衛眾多，無論我們多麼小心都不可能在不驚動魏謙然的情況下將裳兒救出來。”軒轅七殺說著轉頭望向洛霓裳。
“他早就做好犧牲自己的準備了，他當時找到我們的時候就說的很清楚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由他一人來拖住魏謙然的侍衛隊，然後我們趁著這樣的機會盡快將霓裳救出去，”君無憂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一直想要回頭，是我們不讓他回頭，是我們將他逼上了絕路。”
洛霓裳聽的渾身冰冷，饒是軒轅七殺緊緊握著她的手也止不住她手心的一片冰涼，葉歌的音容笑貌一一在眼前浮現，他們小的時候的，在塵夜樓做殺手時候的，後來她來到北郡，被騙進幽冥宮，葉歌依然義無反顧的隻身前來，一直到他們站在了對立的兩頭。從始至終，無論葉歌做的對還是錯，從來都沒有傷害過她，而是想盡了一切辦法去保護她，包容她。
“霓裳，我還在，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葉歌在霜瀾殿上的話又依稀在耳邊迴盪著。
葉歌自知自己是幽冥宮最大的敵人，為了不讓父親為難，為了不再做錯事，他選擇了毀滅自己，連同那本害他至此的煉血勁祕籍一起，全部都毀掉。
“霓裳，我知道你很難過，葉歌是你的哥哥，你和他又有十多年的情誼在，但是聽我一言，”軒轅朗看了看洛霓裳發白的臉容嘆息一聲說道：“也許死亡對葉歌來說，才是一種解脫。”
洛霓裳沒有說話，軒轅七殺有些擔心，握著洛霓裳的手上又加了幾分力。洛霓裳察覺到軒轅七殺的擔心才抬起頭望著他，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沒事，我都懂的，葉歌這一輩子太苦了，希望他解脫了以後會投到一個好人家去吧，最好是山野間的普通百姓，一生平安。”
“無憂，你還恨他嗎？”洛霓裳轉過頭看著一旁的比自己更加難過的君無憂問道。君無憂和葉歌自小一起長大，情誼比之任何人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葉歌走上歧途，君無憂也是一直在旁看著的，可是他卻沒有阻止，若是當初狠狠心，阻止了，也許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事情了。
君無憂抬起頭看著洛霓裳，臉上的笑意有些牽強：“恨？因為千尋的死嗎？若是因為這個，我早就不恨他了。千尋的死我又何嘗沒有責任呢？若是當初我阻止了葉歌修煉煉血勁，便什麼事情也沒有了。若是我當時警覺一些，能夠待在千尋的身邊，這些事情也都不會發生了。也許是報應吧。”
“那就好，葉歌生前最牽掛的就是你了，你這樣想，他也可以安息了吧。”洛霓裳淺淺地笑著。
所謂愛，所謂恨，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感情，誰又能夠說得清楚呢？也許只是一陣煙，一縷霧，縈繞在眼前擋住了視線，可是風吹來了，一切便都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