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八章(2)

第八章(2)


億萬甜寵:萌妻每天都在作死 囧囧寶寶:媽咪太難追 邪少強歡:惹火小嫩妻 獨霸三界 獸人之一方天地 如果。沒有你 朕再也不敢了 仙女春嬌人人愛 最無 電競之全能高手

第八章(2)

港澳中心西式自助的十二號臺前,劉凱瑞在等顧小西。他之所以接受了顧小西邀請,是為簡佳,是想從顧小西那裡聽到一點有關簡佳的訊息,簡佳的一去不回頭令他極為失落,越來越失落。昨日深夜無眠,自己看碟,那碟是簡佳向他推薦的買來後一直沒看,片名叫《這個殺手不太冷》。劉凱瑞家中有一個所謂的“家庭影院”,液晶大螢幕,環繞立體聲。妻兒在樓上睡了,他一個人坐在偌大的“影院”裡看那個關於成年男子和十二歲少女的愛情故事:片中小女孩兒向殺手利昂示愛,利昂因這之前女孩兒曾有事相求而無法相信那愛的純粹,小女孩兒為證明自己的愛拿槍頂住自己的太陽穴開了槍,在扳機扣動的一瞬,利昂撲身向前推開了槍口……當片中小女孩兒熱淚滾滾的時候,劉凱瑞也熱淚滾滾。他也曾像利昂不相信小女孩兒一樣地不相信簡佳啊,愛她,卻不相信她的愛。簡佳退車退房的決絕對他的殺傷力如同小女孩兒向自己腦袋上開的那一槍,猛然間使他懂得了對方。但是,他卻沒有利昂的矯捷身手,在槍聲響起的同時,將危險推開。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補償。作為一個儒雅風流資產過億的四十歲男子,他不缺來自異性的愛,缺的,是愛的純粹。不是沒有想過聽從簡佳心願為她離婚,也試著給簡佳發簡訊透露了一點這個意思,如石沉大海。沒有了簡佳,才痛徹感到了簡佳的存在。從前,他們好的時候,也是離多聚少,但是彼時此時全然不同。彼時,不管他人在哪裡,在天上,在國外,他的心裡有,也知道她的心裡有。一下飛機,一開啟手機,第一時間,就會看到他想看到的文字。關心的,嬌嗔的,訴說的,瑣瑣碎碎嘟嘟囔囔的……而今,沒有了,全沒有了。現在想,簡佳當初向他推薦《這個殺手不太冷》是有用意的,怎麼就能被他粗心地忽略了呢?深夜,看完碟後,他就給簡佳發了電影觀後感,仍是石沉大海。顧小西跟他約的是七點,他提前一刻鐘就到了,他對這次約會寄予很大希望。他到時顧小西還沒有到,他一個人拿一份酒店的地產雜誌,慢慢翻著。偶爾抬頭時愣住了,餐廳門口處,簡佳和一個男青年說說笑笑走來!

——簡佳一襲黑長裙,脖子上一串白珍珠項鍊,此外再無任何飾物,卻透著耀眼的華貴,比他記憶中的還要漂亮。劉凱瑞閱人無數,進一步說,閱漂亮女孩兒無數,比簡佳更漂亮更年輕的有;但是,沒有誰能像簡佳,使他如此長久地動心不倦。光有長相那叫“第一眼美女”。遙想當年楊玉環,從進宮到死,集千萬寵愛於一身,僅憑長相,沒點獨特的東西,怎麼可能戰勝後來更新鮮更年輕的美女,使那個李隆基看她第一眼還想看第二眼第三眼第無數眼常看常新?簡佳就屬這類美女,除了美貌,還有其他,比如她的生動柔韌,她的情趣學識。先天加上後天,那就是如虎添翼,沒有內涵的美彷彿一精美擺件兒,看長了就習慣了,習慣了就熟視無睹了。簡佳不。她的漂亮是生動的,由外而內的,有豐富心靈支撐因而變化無窮的,令他常看常新百看不厭。

那男青年走在她的旁邊,下著牛仔褲,上著粗條絨的休閒黑西裝,裡面是白襯衫,看上去年輕俊朗瀟灑陽光。總而言之,至少在表面上,非常般配。兩人剛出現在餐廳門口,就吸引了不少欣賞的眼睛。劉凱瑞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他們走到了六號臺,相對坐下,男青年顯然正在跟簡佳說著什麼笑話,引得簡佳大笑不已。怪不得呢,一直不理他,原來是有替補隊員了,心裡止不住陣陣泛酸,同時自嘲,想不到他劉凱瑞也會有為了個女人吃醋的一天。由於過於專注,顧小西到來時他便沒有注意,直到對方喚他一聲,方如夢中醒來。顧小西笑問他看什麼呢,他做若無其事狀,笑指六號臺方向說看簡佳呢。於是小西也扭過頭去看,剎那間呆住,那男青年不是別人,是她的弟弟顧小航,與簡佳說說笑笑如情侶一般!

劉凱瑞立刻從顧小西的神情中發現了異樣,接下來,便知道了那個男青年是誰名誰,心中立刻釋然。劉凱瑞曾聽說過顧小西的這個弟弟,一個二十多歲的打工仔,那哪裡是他的競爭對手?簡佳現在可能會為他的年輕他的外形吸引,總有一天會明白,年輕和外形沒有任何的實用價值。這就是為什麼漂亮女孩兒終歸要屬於成功成熟的男人、漂亮男孩兒也可能會屬於成功成熟的女人的緣故。因為,漂亮年輕只有在及時轉換成另外一種形態的時候,才有價值。

這工夫,顧小西臉色鐵青向那邊走去……

嚴格說來,簡佳能同小航走到一起,小西在客觀上是幫了忙的。那次,為小航送她的那瓶香水,她託小西回贈了小航一個水晶的八音盒,法國貨,說是有需要時,小航可送給他的女朋友。當小西把八音盒和簡佳的說辭一併帶給小航時,小航便被簡佳的聰慧和人情練達折服,人家完全明白他送她香水是怎麼回事呢。收到東西后總得有個表示,於是給簡佳電話,電話通時,簡佳那邊的聲音急促得可以:“小航我不能跟你說了我窗子掉了得趕緊找人修家裡給吹得亂七八糟!”小航聽說是窗子掉了,倒吸口氣,讓簡佳待家裡別動他馬上找人過去。放下電話後開車去工地上找了兩個工人趕了過去,實際情況比想象得還要嚴重,是整扇窗子掉了,北京著名的大風黃沙呼呼地由此灌入,書稿滿屋亂飛,小航到時簡佳正一個人徒勞地東撲西奔顧此失彼。小航和工人一塊兒替簡佳安窗子,鑲玻璃,收拾屋子,簡佳邊給他們端茶倒水邊對小航自嘲:“落魄吧?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跟我個人的虛榮心有很大關係,一心一意想嫁給一個有錢人——”這時小航打斷了她——當一個人把自己踩到底踩到泥裡,就會令人寬宥同情——小航打斷她說這沒有錯嘛。簡佳說是,想以青春做資本為自己換取一個好的前程,是沒有錯,連政府都沒有制訂禁止傍大款的法律。可是,問題是,你的眼睛除了看到錢外,還應該看到一點別的。說到這她問小航知不知道“紅拂夜奔”的故事,而後就給他說了這個故事。說紅拂要按照“向錢看”的思路,踏踏實實傍著楊素就挺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結果,跟著李靖跑了。楊素是誰?隋末的大貴族,那時要是有福布斯排行榜,頭幾位裡就得有他;李靖是誰,一文不名的窮小子,後來跟著李世民造反成功被封為了衛國公,紅拂這才跟著夫貴妻榮,被冊封為韓國夫人。說到這裡簡佳極盡辛辣:“所以呀,女人要真想嫁英雄,就該向人家紅拂學習,長一雙慧眼,沙裡淘金,別一天到晚儘想著挖別人的牆腳摘桃子。你也不想想,人家幾十年風雨同舟過來的,家裡多半有一個紅拂,哪能輕易地被你挖走?”小航為她難過,說:“何必對自己這麼刻薄?”她說:“不刻薄她就不知道痛!”小航聞之肅然。窗戶修好後,簡佳就說哪天請他吃飯。小航笑說:“為了感謝?”簡佳也笑:“不僅是。主要是為套近乎拉關係未雨綢繆,為以後再有事做好準備!”小航大笑。簡佳說:“去港澳中心吧,吃西式自助。我和你姐去過,好是挺好,就是虧,我們倆飯量都不大。”小航說:“那我得去!得去幫你們吃回來!”於是,就這麼定了。於是,就這麼開始了。

今天的聚餐,是小航請,為簡佳白天所受的委屈,做一點補償,當然這也許根本就是將戀未戀的人之間為了在一起所找的藉口,他們壓根兒沒想到顧小西會來這裡。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顧小西跟何建國一塊兒待了這麼多年已然喪失了一部分的自己。比如過去她酷愛時尚,愛到這樣的程度:本來不喜歡吃某種食品,因為時尚,她能吃出它的好來,比如西餐,從前她不喜歡,後來跟劉凱瑞和簡佳吃了一次,劉凱瑞請吃的地方當然是高檔場所,她一下子就著了迷。迷上了那裡的餐具、氣氛、音樂,就餐人員的高檔,服務人員的優雅,連帶著就把西餐也迷上了。單身時常拉簡佳一塊兒去吃,結婚後就戒了這嗜好。結婚後她挑館子,先看的是價錢,合不合算,便不便宜,所以令小航和簡佳想不到她會在這裡出現。

顧小西鐵青著臉來到這兩人的餐桌旁,不看小航,只看簡佳。“這是怎麼回事?”

簡佳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裡以這種方式遇到小西,想解釋一下無從解釋,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小航欲替她答,被顧小西一掌用力向下一劈,截斷。“小航!跟我回家!”那幾乎算得上一聲吼了,吼得眾人齊刷刷扭過頭來。簡佳怕事情鬧得不可收拾,連連對小航小聲道走吧走吧走吧。小航看出了簡佳的為難,起身,走。小西怕他跑了似的緊隨其後走,像個押解。負責收費的服務生一直高度警惕地左看看右看看,看十二號臺和六號臺。直到確定兩張桌後各有一人沒走,才按兵沒動。

簡佳坐在六號臺前發呆,面前的牛油牡蠣還在——他替她拿來的,說是她要總吃些菜葉子的話,一百九十九塊錢絕對吃不回來——人卻不在了。心裡頭一陣陣惶恐,按說一切都是光明正大的,有什麼好惶恐的?卻就是惶恐,做了賊似的,以至於在面對對方詰問時,竟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朋友妻不可欺,朋友的弟弟也是一樣的,顧小西心裡指不定怎麼想她呢,勾引小男孩兒那是起碼的。……正在胡思亂想,對面坐下來一個人,定了定神看去,是劉凱瑞。她已經顧不得、也不想知道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了,只是一聲不響看他,臉上是剛經過暴風驟雨打擊之後的乏力和消沉。

“看上小男孩兒了?”笑了笑,他說。

她曾經深為他的笑容著迷。那是由成功成熟男子臉上的紋溝組成的笑,轉瞬即逝,點到即止,彷彿他自己都覺著那笑容是太好了,捨不得多用似的。她曾經對他說,他有著一笑傾城的魅力。此刻,他的笑容她昔日的讚美使她有一種不忍卒看不忍卒想的感覺。他的笑多虛偽啊,她的讚美多肉麻啊,年輕時的她多愚蠢啊。其實她對自己對他的感情性質早就有過懷疑,但被她忽略了,或說,壓制了。是前年還是大前年來著?她和他去外地野遊,他的錢包丟了,現金和卡都在裡面。為此,他們不得不投宿一家比澡堂強點有限的小旅館,幸而她身上還有一點錢。禍不單行的是,那天天還不好,兩人被大雨淋了個透溼,小旅館的洗澡水供應卻是定時的,晚上八點到十點。置身在鋪著塑膠地板革、蟑螂到處爬、四處散風透氣的房間裡,渾身精溼的他平時的自信瀟灑一掃而光,形容狼狽無助,神情惱怒焦慮,看上去如同任何一個不得志的中年人。當時她的心就跳了一下,他要是就是這樣,永遠這樣,她還會愛他嗎?但那次她沒容自己深想下去。現在想,不會。現在想,是他的成功賦予了他一個迷人的光環,是那光環使女人們趨之若鶩。但簡佳要為自己辯解的一點是,她的趨之若鶩絕不僅僅是物質的。基辛格說:男人的權力是女人的一劑**,在這裡,“權力”也可作“成功”解。那位由於**而患了艾滋病的美國NBA著名球星埃文·約翰遜曾在其自傳裡形象詮釋過這一心理現象:他所在“湖人隊”每到一處,酒店大堂裡必等著一群聞訊趕到、膚色各異的美女,幹什麼?就為能與球星們共度一夜、哪怕是一刻春宵。不要錢,或說等於是倒貼錢。打探球星確切地點,自己把自己打扮了送了去,都需要錢。但現在,同樣是約翰遜,就算他沒有艾滋病,還會有女人問津嗎?不會了,光環沒有了。同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當你不再窈窕的時候,那個為了窈窕而“求”你的君子,就會轉而去“求”他人。二十歲你分不清“崇拜”和“愛”,還可以原諒,也還有機會翻本;三十歲你如果還得過且過自欺欺人,到徹底人老珠黃的時候,你怎麼辦?哭都沒地兒哭去!

“簡佳?”

許是沒等到她的回答,他叫了她一聲。她下意識看他,他又那樣衝她一笑,轉瞬即逝,點到即止——肯定是記住了她“一笑傾城”的讚美。令她羞慚。為年輕時的自己羞慚。她躲開他的眼睛,一個字沒說,不想說,起身就走。幾乎同時,他也起身,跟著她走。到門口,她被服務生攔住說小姐您還沒有付賬,劉凱瑞搶上一步說我來,這時簡佳用胳膊擋開了他,說了這天晚上她對他說的惟一一句話:不用。從自己錢包裡抽出四張百元大鈔放到服務員面前的桌上,等不及對方找錢就匆匆離去。這時劉凱瑞才真切感受到了由她身上散發出的強烈而真實的“拒絕”,遂停住腳步目送她去,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