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06章 死得真冤

第106章 死得真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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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死得真冤

那位將門千金的寶馬,聞到趙紫君嘴巴噴出的香醇酒氣,便煩燥的突然揚起蹄來。再看到她手裡拿著顏色鮮豔的旗子晃來晃去,立即發了狂般憤怒撒蹄朝趙紫君奔了過去。

也幸虧那位將門千金騎術了得,在她的座騎快要撞上趙紫君之際,險險勒住了韁繩。

但是,即使如此。趙紫君的座騎還是受了驚,本來她的馬面對將門千金的寶馬就弱了氣勢,這會被一嘶一嚇,頓時驚得原地狂踢前蹄。

趙紫君就在眾人驚駭的驚呼聲中,被自己的駿馬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哎喲……”

隨著她驚惶失措的驚叫聲,同時有布帛裂開的尷尬聲“哧”的也響了起來。

趙紫君滿臉羞紅的閉上了眼睛,聽這聲音,不用看也知道她的騎裝裂了。可是她想不明白,她親自檢查多遍確定絕對沒問題的騎裝,怎麼會如此輕易就裂開了。

趙紫君哪裡知道,她身邊的人早被太子妃收賣,在她參加第一輪比賽的時候,那套備用騎裝就被人悄悄抽掉幾根線。

她這一摔落馬,動作幅度自然大了。這動作一大,被抽了線的騎裝又焉能不破裂。

“呀,二小姐怎麼了?傷到哪裡了?”似乎生怕其他人不清楚趙紫君的狼狽般,跟隨在她身後的另外兩名千金策馬奔了過來,立即幸災樂禍的大聲叫嚷起來。

趙紫君這回出的醜真是大了,而太子妃要的就是她紮紮實實的出醜。

有了在紅楓山莊算計趙紫凝的經驗,趙紫君在自己的靴子做好了防護,摔落馬的時候,還雙手抱頭順勢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不過,她減緩了力度,減輕了受傷程度的時候。終日不脫手套的手因為地面粗糙的磨擦,這下也露出了猙獰的傷疤,就連額角的傷疤也在她滾動過程中不可避免的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不過好運的是,她的腿並沒有像趙紫凝那樣被馬踩上一腳,所以只是不慎傷到腳踝,暫時不能行走而已。

“唉,二小姐不是我說你,明知自己騎術……,還非要逞強,現在好了!”

趙紫君一身狼狽的坐在地上,一手拼命拉著裂開的騎裝,眼圈紅紅的看了看對她冷嘲熱諷的名門千金。

太子妃在眾千金簇擁下不徐不疾的走過去,待眾千金都看夠了趙紫君的狼狽,也看夠了趙紫君腰側露出來的雪白肌膚,這才慢騰騰的驚呼著前來表關心。

她今天只是想給趙紫君一個教訓,讓趙紫君明白跟她爭的後果,不然這會就不會只是讓趙紫君出出醜這麼簡單了。

“哦,二小姐被人抬著送回來了?”趙曉潼不太意外的重複,放下手中書本,走出了趙紫茹的臥室。

“太子妃,還是挺仁善的嘛。”趙曉潼說得不怎麼認真,眼裡卻寫滿了不認同。

仁善才有鬼,如果不是梁佑嚴重警告過太子妃,太子妃怎麼可能輕易放過趙紫君。

連身邊一個婢女都敢囂張的當街殺人了,這個太子妃又豈會是個善茬。

只不過僅僅如此輕微的後果,趙曉潼怎麼可能會滿意呢。她要的,從來不是趙紫君受點小傷,在那群沒事只會討論男人只會繡花的女人面前出醜。

“杜若,將二小姐的情況捅到大太子面前去。把二小姐受傷的情況說得越嚴重越好,嗯,一定記得將她形容得悽慘一些。”梁佑還沒吃到美人,剛剛試了一下美人香甜的**滋味。這會正在興頭上,一定會發揮憐香惜玉的本事的。

趙曉潼在小花廳竹籬笆外站定,昂著頭,往聽風苑的方向掠了掠,嘴角微微彎出一道冷嘲弧度:趙紫君,洗淨你的脖子,準備承受太子妃濤天的妒忌之火吧!

趙曉潼不敢說自己很瞭解男人,不過對於男人某些方面的共性還是很清楚的。而梁佑恰恰就是那種擁有共性的男人,看過未吃到,所以覺得趙紫君確實很美好。

知道他的太子妃將嬌滴滴的美人弄傷之後,為表關心與補償之意,特意花重金覓了匹良馬烈驅贈給趙紫君。

“那個賤人,還未進門呢,就先使盡手段勾走大太子的心了!”聽到梁佑贈馬給美人,太子妃當即氣得狠了。一個勁的在房裡砸東西,總之見到什麼砸什麼。

梁佑不是有錢去哄美人嗎?她就將他的錢都砸了,看他還拿什麼去買什麼良馬!

太子妃砸得痛快,可她身邊的下人就個個提心吊膽暗中淚流滿面了。待太子妃冷靜下來,又該她們倒黴了。

“不行,我不能讓那個賤人繼續扮可憐下去。”太子妃砸得手痠了,怒火終於也漸漸散了。

這邊太子妃因為梁佑贈馬惱怒異常,那邊作為收到禮物的人,趙紫君也不見得有多好過。

首先趙書仁就第一個將趙紫君逮了出去,嚴厲審問一通。大太子公開贈寶馬?這都什麼事?趙紫君前腳才跟二太子有什麼親密舉動,還在……那天弄了個口頭婚約。

可這口頭婚約也是婚約,後腳又跟大太子牽扯上了,這讓外人怎麼看他趙書仁?

“你立刻、馬上,給我將那匹馬送回去給大太子。”趙書仁瞪著她咬牙切齒的冰冷命令,那語氣完全沒有一絲商量餘地。

趙紫君覺得自己才是最無辜的,可現在,沒有人會在乎她是無辜的還是委屈的。

趙書仁咆哮了她一頓,除了勒令她馬上將大太子送來那匹馬送回去之外,連半句也沒有問起她的傷。

傷了腳踝,休息幾天便也好了。一能下地行走,趙紫君半點也不敢遲疑。

雖然吧,在皇宮裡,她莫名其妙的與梁佑有過肌膚之親。可她心裡總僥倖的認為梁琛不知道那件事,如果梁琛知道,這麼長時間一定來相府退掉婚約了。

也就一直存著將來嫁給梁琛為二太子妃的念想,所以趙紫君這會心裡是壓根看不上樑琛的。一個側妃的位置又豈能滿足她,況且那大太子妃又是皇后孃家那邊的人……。

趙紫君去到馬廄的時候,才發覺問題來了。

梁佑送來的那匹棗紅色烈馬,確實是匹難得一見的寶馬。可這寶馬它太有個性了,除了趙紫君外,其他人根本近不了它。就是負責餵養的馬伕,也只能給它添添草料什麼的。想要摸一摸它?立刻就揚起馬蹄對你。

趙紫君見狀,瞬間有種崩潰痛哭的衝動。

她這是招誰惹誰了,不就一頭畜牲,難道還要讓她堂堂的相府二小姐親自送回大太子府去?

趙紫君心裡是萬分不情願做這種丟臉的事的,可是無論她讓人嘗試多少次,除了她之外,其他任何人也休想親近那匹烈馬。

她真想一掌將這什麼麻煩的馬拍飛出府算了,可是她有心無膽啊!趙書仁在知道她能下地行走之後,第一時間又傳了嚴令過來,讓她今天之內一定要將馬送回去。

磨磳了半天,趙紫君最終極不情願的牽那匹傲嬌的棗紅色烈馬出了馬廄。

出門之前,她特意化了個妝企圖將自己本來面目稍稍的掩飾起來。這樣她騎馬在大街上,就不會輕易被人認出來。就算丟臉,也沒丟得那麼徹底。

出門的時候,趙紫君還特意抬頭望了望天色,覺得烏雲罩頂的天空,簡直就是她此刻心情的寫照。

默默嘆了口氣,趙紫君皺著眉頭,翻身上了馬。

但願待會不要下雨才好,從相府到大太子府的路程可不近。

也許是陰霾滿天也引出了趙紫君心裡的愁緒,她皺著的眉頭自出門後就一直沒有舒展過。而她心裡,一直有種不祥的忐忑不安之感。

大概為了躲避即將來臨的大雨,街上行人並不多。只不過趙紫君想抄近路前往大太子府的時候,卻遇到了問題。據說是路面壞了,需要維護暫時不讓通行。無奈之下,她只能又折了回去,另從繁華的街道穿過。

行人少,座下又是日行千里的良馬,趙紫君心不在焉的策馬奔跑著。漸漸的,速度快了起來,前面行人也多了起來。她竟然還是仿若未覺般,繼續策馬狂奔,速度絲毫沒有減慢下來。

“刺客,有刺客,快保護皇后!”與趙紫君相對而行的,是皇后在兩行禁衛軍下護送前往太廟浩浩蕩蕩的鳳駕。

皇后身邊的侍衛一聲大喊,周圍護著鳳駕的禁衛軍立即緊張起來。

“又是刺客?今天這是第幾撥了?”皇后皺著眉頭,鳳目泛著不耐的冷光隔著簾子往外面掃了掃。

“前面不是有禁衛軍開道嗎?怎麼還有人不知死活的接連撞過來?”皇后身邊的大媽媽也不悅的詢問起來。

對於侍衛大驚小怪的叫嚷,她們都已經習以為常了。青天白日的,哪來什麼不要命的刺客刺殺皇后。不就是幾個不長眼的賤民,鬧事衝撞到皇后的鳳駕前來。

相信眼下也是這種讓人討厭的事。

“稟皇后娘娘,前面撞過來的真是刺客。”侍衛首領怕皇后責怪,連忙解釋起來:“那人騎著難得一見的寶馬在街上狂奔,殺氣騰騰的往娘娘的車駕奔過來,路上已經撞死了幾個無辜百姓。”

“死人了?”皇后聲音一冷,如果是無知見到她的鳳駕不知避讓,還情有可原。如果撞死了人……。

“稟娘娘,前面的確是撞死了人。”侍衛首領信誓旦旦,開玩笑,當皇后的面撒謊,他以後都不用在皇宮混了。

就算那幾個無辜百姓沒被撞死,他稍後也會讓他們死得不能再死。

“娘娘……?”皇后身邊的大媽媽有些著急了,真怕遇上刺客什麼的。

“既然是刺客,讓人拿下就是,還在這囉嗦什麼。”皇后極端不耐的冷叱一句,身邊的人是越來越不會辦事了。這麼點小事也要拿來煩她,不就是個活得不耐煩的刺客嗎?直接殺了就是。

在這囉嗦半天,不知道她到太廟祈福是件大事嗎?若是因此誤了吉時,他們誰擔當得起這個責任?

侍衛首領一得命令,立即閉嘴不煩皇后了。直接拿下是吧?至於拿下的是活的還是死的,皇后可沒明說。

皇后這會當然不知道,她一句話就決定了趙紫君的生死。

侍衛首領轉身,立即奔到禁衛軍前面去,“娘娘有令,將刺客拿下,生死不論。”

有生死不論這句話,禁衛軍立即一聲歡呼,他們誰看不出來,那個策馬奔來的是個女人。

一個枉死鬼,可以讓他們立功。這樣的美差,幾乎人人都爭著去做。

於是,大街上就出現了無比荒謬又讓人震驚的一幕。數十禁衛軍幾乎同時出手,對騎馬奔跑大街而過的趙紫君擲出了手里長槍。

數把鋒利沉重的長槍,就這樣突兀的將迎面奔來的趙紫君穿成了馬蜂窩。

其實,趙紫君那匹傲嬌的棗紅烈馬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幾個行人,也根本沒往皇后鳳駕這邊撞,但是在有心人的暄染下,她卻成了罪大惡極死有餘辜的刺客。

她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護著鳳駕的禁衛軍給刺死大街之上。以至她感受到全身撕心裂肺疼痛的一剎,仍然滿目不甘的死死瞪大眼睛望向皇后所在的鳳駕。

也許是趙紫君臨死前的怨念太過強烈,彷彿心有所感般,皇后心頭突然莫名的突突狂跳了幾下。

“何媽媽,看看發生什麼事了?那刺客捉住了嗎?”皇后按著不規律心跳的胸口,皺著眉頭不安的吩咐。

何媽媽聽出她語氣中的不安,立時應聲親自前往察看詳情。

她作為皇后身邊的親信,自然是見過趙紫君識得趙紫君的。

乍然在大街上,看到死狀極慘的趙紫君,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不敢置信的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被禁衛軍長槍穿成篩子的趙紫君還在馬上。有數把長槍支撐著,那屍體就是想倒也倒不下去。

死不瞑目的瞪著大大眼睛,忿恨的瞪向皇后鳳駕所在。

“娘娘……娘娘……。”何媽媽驚慌之下,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向皇后跟前。

皇后原本鳳駕再三受阻,心裡已是十分不悅,這會見身邊平素最穩重的媽媽也這副驚慌見鬼的模樣。心裡不禁更加惱火,語氣也就更加冰冷,“怎麼了?”慌慌張張,沒點媽媽的風範。

“二小姐……相府的二小姐趙紫君,死了!”何媽媽震驚之下,慌張得語無倫次,“就死在前面大街上,被禁衛軍用長槍刺死了。”

“啪!”

皇后手腕那隻碧透的玉鐲碰到扶手,忽然斷裂開來。

“什麼?你說前面死的是趙紫君?”不是什麼撞死無辜百姓的刺客?

震驚之餘,皇后頓時怒不可遏。侍衛首領簡直活得不耐煩了,竟敢拿這等荒唐的事來矇騙她。

當街將人家相府一個嬌滴滴的小姐當刺客給殺了?這是……要將相府一脈給得罪死嗎?

“林統領!”震驚只是一霎,皇后又恢復了冷靜,只是她壓抑的聲音卻掩不住她此刻的惱怒。

侍衛首領聽聞她含怒一喝,頓時驚得臉色白了白,可不管後果如何,他都得承擔。

白著臉,很快走到鳳駕跟前,垂首沉聲道:“娘娘。”

“你說的刺客呢?怎麼變成了相府二小姐?”

這個時候,侍衛首領是絕對不可能承認自己誣賴的,他要堅持趙紫君就是刺客。不然這罪皇后不替他扛著,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娘娘,屬下不知道她是何人,屬下只知她策著快馬在大街上橫衝直撞。撞死了幾個無辜百姓,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實。屬下見她瘋狂的往娘娘車駕撞來,怕她會做出傷害娘娘之舉,所以……”直接將人定義為刺客給殺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皇后安全考慮,就是有錯,也不是他的錯。

皇后臉色一沉,難道這還是她的錯了?

“娘娘息怒。”皇后身邊的何媽媽立時很有眼色的低聲勸道:“這會人都已經……,追究責任的事回頭再說不遲。”

這會她們不是還趕著前往太廟嗎?而且人都已經當刺客殺了,再在這追責也不能讓趙紫君活過來。還不如想辦法,怎麼善後來得實際。

皇后心裡是又怒又氣,聽聞何媽媽如此提醒,頓時極力壓抑著憤怒,冷靜下來思忖對策。

前往太廟祈福的事,絕不能更改也不能誤了吉時。至於趙紫君的死……。

皇后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忽然道:“何媽媽,傳本宮懿旨:相府四小姐趙曉潼聰敏端惠,賢淑嫻德,著賞賜……”

賞賜什麼?皇后想了想,最後牙根一咬。捨不得孩子套不了狼,為了將這事的影響降到最低,她忍了。

皇后的懿旨很快送到了相府,至於賞賜的東西,也隨著懿旨魚貫而來。

“皇后賞我?”趙曉潼很明顯的嚇了一跳,皇后沒病吧?好端端的怎麼突然下道懿旨稱讚她,還賞賜一堆珍品?

無事獻殷勤,還是被那個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的皇后獻殷勤,絕對是禍事臨頭的徵兆。

“半夏,外面發生什麼大事了嗎?”不會這半天功夫,皇后就突然神經失常了呀!

“小姐……小姐……,不好了。”趙曉潼沒等到半夏回答,倒是看到了杜若一臉緊張的提著裙襬從外面跑進來。

趙曉潼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一眼,“先喘口氣再說話。”什麼事呢,值得慌成這樣。

“大事、大事啊,小姐!”杜若顧不上喘順氣,衝進花廳就急急忙忙道:“二小姐上午不是出府送馬去了嗎?有人說她在大街上衝撞到皇后的鳳駕了……”

趙曉潼騰的站了起來,臉色也嚴肅起來。

“此話當真?不對,皇后不在她的鳳儀宮跑到大街上幹嘛?”

杜若喘著氣,飛快答道:“據說每年這個時候,皇后都會到太廟祈福幾天。”

趙曉潼看了杜若一眼,眼裡是吾家有幹練婢女初長成的欣喜。杜若終於變得越來越能幹了,這麼短的時間就打聽到這麼多訊息。

“我剛才還摸不著頭腦皇后為何突然嘉讚我,又賞賜一堆珍品下來呢。現在我明白了,太子妃這招用得雖然不高明,不過勝在速度快。”而且,皇后那把刀也是一刀一個準一個狠。趙曉潼冷哼一聲,便開始轉動腦子想對策了。

這會相府還沒收到趙紫君已死的訊息,皇后顯然是欲造成某些誤會,再讓相府知道趙紫君的死訊。

皇后大肆賞賜稱讚她在前,一來有安撫相府之意。我誤殺了你相府一個女兒,給你另外一個女兒賞上了,誤殺的事也就可以抵消了。當然,按著皇后的身份,就算趙書仁有什麼不滿,這殺女之仇不同意抵消也得抵消。誰讓皇后是君,他是臣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還是被這個時代的人奉為鐵律的。

二來也是間接引起別人猜度,皇后前腳賞賜了相府四小姐,後腳就誤殺相府二小姐,這兩事怎麼看都讓人覺得蹊蹺啊。

會不會,相府二小姐的死是四小姐故意引導造成的呢?

揣摩著皇后的心思,趙曉潼眉眼間隱隱浮出一抹厲色。皇家的人,果然沒一個簡單的。

約莫又過了一個時辰,趙紫君的死訊終於傳回來了,當然,趙紫君的屍首被收拾一番之後也送回了相府。

對於趙紫君的死,是沒有多少人會真正為她傷心的。但是,由她的死引發的後果才是讓人揪心的。

老太爺很快將趙曉潼叫到了南院去。

趙曉潼去到南院的時候,見老太爺陰沉沉的在書房坐著,將自己整個人都隱在光線不明亮的暗處。

“老太爺,你找我。”趙曉潼敲了敲門,直接便進去單刀直入的開口。跟聰明人說話,不需要拐彎抹角的,以免浪費大家感情。

“坐。”老太爺拿鼻菸壺指了指她前面的椅子,不冷不熱的說道。

趙曉潼眼睛一轉,乖乖的拉出椅子坐了下去。不為什麼,就是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跟主人說話的丫環,這椅子她也必須坐著。

“二小姐的事你怎麼看?”老太爺也很直接,一開口就奔正題,半句客套都沒有。

趙曉潼眼睛眯了一下,隨即淡淡道:“老太爺認為此事是我乾的?”

“四小姐,夫人周氏已經死了,這府裡的聰明人不多,可也沒你想像的少。”老太爺聲音沉沉的,透著一股日落西山的陰森冰涼氣息。

趙曉潼略略挑了挑眉,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想了想,才道:“趙紫君不是我害的。”害死趙紫君的人,是趙紫君自己。

若趙紫君沉得住氣,不妄想著悄悄進宮,也就不會有後面的事。自然也不會有今日被皇后當刺殺般穿成篩子,橫死街頭了。

老太爺冷眼一掃,沉沉道:“四小姐,別忘了你也姓趙。”難道你還要毀掉相府才甘心?害死一個又一個,什麼時候是個頭?仇恨不是這麼報的!

趙曉潼眼神一冷,卻昂著頭,一臉堅定的直視老太爺,“我沒忘記自己姓趙。”她又不是殺人狂魔,專以殺人為樂。

她害的,都是該死之人。若非她們一個個惹上她,還一次又一次學不乖,她也不會對她們下狠手。

“老太爺,你認為大太子這個人怎麼樣?”趙曉潼語氣一沉,看老爺的眼神帶著三分審視七分探究。

他不會看不出,皇后這一手就是要挑撥他們相府內部,若他們自己人自相殘殺死光了最好。

皇后已經看透了,橫豎已經當街誤殺了一個相府二小姐,相府絕不會再站到大太子的陣勢。與其讓相府日後站到敵人身旁,還不如想辦法讓相府自身削弱實力。

“四小姐,請謹記你的身份。”一個百姓臣子的身份,大太子那個人再如何,也是他們的君,不是他們可以妄議的。

趙曉潼冷冷一笑,“好,我記住自己身份不妄議。”可她眉睫一扇,便已伸手拿起桌上的狼毫,刷刷的就著桌子白紙就揮灑潑墨寫了起來。

不妄議,她用寫的讓人看總行了吧!

老太爺嘴角動了動,沉沉眼睛裡轉過一絲複雜之色。低頭,卻見她一氣呵成的在紙上寫下一行大字。

目光短淺,不堪大任!

呃……這丫頭,要不要犀利到不留一絲情面?

“老太爺認為我寫的字如何?”趙曉潼擱下狼毫,直接站著目光灼灼的盯向老太爺。

他們誰都明白,趙曉潼表面問的是字,實際問的是大太子那個人。

老太爺輕輕嘆了口氣,半晌,淡淡道:“很好。”

那就是認同她對大太子的評價了!連她也看得出大太子是不堪大任的人,皇帝又怎麼會看不出?既然如此,大太子還有問鼎大位的可能嗎?既然不可能,老太爺又何必在乎皇后這一招安撫分化?

“老太爺你好生休息,我該回去給紫茹講故事了。”趙曉潼神色莫名的瞥了老太爺一眼,很乾脆的轉身走了。

這話,既提醒了老太爺的身子……需要依靠她來調養。同時也提醒老太爺,她對趙紫君出手,純粹是因為趙紫君該死!

“唉,看來我真的老了。”老太爺拿起趙曉潼留在書桌那張紙,慢慢的撕碎就近燈火點燃。

得知老太爺已經叫過趙曉潼到南院敲打一番,趙書仁也不再多事的重複了。至於趙紫君的死,還真是白死了。雖然人家皇后說是誤殺,可誤殺的原因是因為二小姐“形容瘋狂,連連縱馬行凶撞死數名無辜百姓”,負責保護皇后安全的禁衛軍才將趙紫君當刺客給殺了。

當然,為了安撫趙書仁這位父親喪女的悲痛心情。皇后當然很識大體的做了一系列補償,趙書仁本來就有氣無處撒,這會更是說不出了。

趙曉潼原以為趙紫君被誤殺的事,至此該塵歸塵土歸土了。

可當她安靜坐於燈下看書入神時,突然感受脖子處傳來利器抵著的寒冷觸感,她才發覺自己將事情簡單化了。

有個人的心思,一向深沉難測。

“四小姐好算計,不如現在來算算,假若我這把劍刺穿你的喉嚨需要多少時間?”

高低起伏有致的聲音,落在耳裡實在讓人覺得極其舒服。若非全身都籠罩在致命的危險氣息下,趙曉潼也會這樣覺得。

只不過,被人拿劍抵著頸動脈,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是件愉快的事。

趙曉潼皺了皺眉,沒有試圖扭頭去看他的臉。而是直接抬手往劍刃處輕輕往外一撥,然後當那個讓人感覺危險得心跳也不規律的男人不存在般,緩步走到窗邊站定。

深深吸了幾口新鮮冷空氣,她復又轉身來到桌邊,鎮定自若的坐下。再從容倒了杯清水,慢條斯理的喝了兩口。

朝對面的位置比出請的手勢,“殿下有話,不如坐下說。”刀劍無眼,拿這種利器架在脖子上,可不是什麼好愛好。

梁琛優雅的收起了劍,坦然在她對面坐下,俊臉上甚至還帶著笑,語氣也平靜得像跟熟人聊天一樣,“你就不怕我真殺了你?”

“怕,當然怕。”趙曉潼為了表示她的害怕,還特意往他面前湊了湊發白的臉。咳……其實吧,她就是給這冷風凍的。

他真想殺她,就不會拿把劍架在她脖子上了。直接一劍刺進去,不簡單省事!

這個男人今晚突然出現,是為了試探她而來的。

在看到梁琛坦然坐下那一剎,趙曉潼很肯定她的猜測。至於試探她什麼?趙曉潼心中一動,也許是因為趙紫君的死帶來的各種後果?

只不過,趙曉潼心裡莫名的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與危險感。

這個男人真想殺她?即使他刻意收斂了殺氣,她仍然感受得到。趙曉潼的直覺無疑是敏銳的,因為這種敏銳,她暗暗的將戒心提高了數個層次。

梁琛沒有先開口,坐下來也是坦蕩隨意,就像在自己家一樣。自己倒水,自顧的靜靜轉著杯子,靜靜的意味不明泛著幽深目光打量對面少女。

只是他在安靜無聲打量趙曉潼的時候,似在不經意間將全身天生的冷酷霸氣都散發了出來。

趙曉潼心頭緊了緊,可面上絕對絲毫不露怯。這個男人今晚來,就是為了試探她的,她若先弱了氣勢,豈非不妙。

大約過了一刻鐘,梁琛見她對自己刻意釋放的冷酷霸氣宛如無知無感一般。眼神顏色深了些,心裡越發肯定趙曉潼不簡單。

“四小姐真是應了那句,人不可貎相,海水不可斗量。”梁琛輕輕擱下杯子,上身略略朝少女傾了傾,無論是身高還是氣勢,此刻都對趙曉潼造成了壓迫之感。

趙曉潼心裡冷笑,臉上卻一副茫然之相:“殿下什麼意思?請恕我不明白。”

“不明白?以四小姐的冰雪聰明,這世上只怕沒有你不明白的!”梁琛眼神一變,聲音也陡然滲了凌厲威嚴。

這是打算先對她用威逼嗎?

“我若真冰雪聰明,又怎麼會混成今日的處境。”趙曉潼一臉感慨的垂眸,繼續裝傻。隨即又倒了杯清水往脣邊送,天冷空氣乾燥,她得多喝水。

“哼,四小姐,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梁琛笑容一收,眼神森然的掠了過來,“一個懂得畫城防圖的女人,一個懂得以國家之力斂財的女人,一個……”

梁琛特意停了停,眼神幽深的一瞬不瞬緊盯著趙曉潼,想要看清她情緒波動。哪怕是再細微一絲變化,如此近的距離,她休想逃過他的眼睛。

可惜,梁琛失望的發現。趙曉潼對他所提的就似完全懵懂無知般,竟然半點破綻也沒露出來。唯那雙迷濛透著狡黠的眼睛驚訝愕然的眨巴眨巴,滿目疑惑的看著他。

如果不是他有確鑿證據證實躲在梁澤背後出謀劃策的人就是她,他這會一定會被她這副無知模樣給騙到。

這個女人,簡直是天生的偽裝高手。多少人無法在他特意釋放的冷酷壓迫下鎮定自若,可她偏偏就做到了。

“明著為三太子效力,暗中卻支援大太子……”梁琛見她仍然不露一絲波動,心裡隱隱有些惱怒起來,語氣不由自主的帶了絲嘲諷的味道,“四小姐好一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不知三太子若知道真相,會不會氣得撞牆呢?”

她支援大太子?梁琛……他眼睛沒問題吧?還是單純的以為憑几句話就能離間她與梁澤的關係?

不過,心裡再狐疑,趙曉潼面上也表現出一副完全無知的樣子。任你說什麼,我都不知不知,氣死這個闖她閨房還拿劍架她脖子的男人最好。

梁琛陰森一笑,眉宇間威迫冷酷的霸氣有增無減,“四小姐總不會敢做不敢當吧?我的未婚妻趙紫君就是你處心積慮害死的。”

趙曉潼依舊一尊塑像一樣,垂眸端著杯子不言不語。

管他說什麼,她都當涼風吹過。頂多辛苦一下她的耳朵,左耳進右耳出而已。

“趙曉潼,你別以為你做的事天衣無縫;趙紫君會在宮宴那天進宮,還弄出那檔子事,我很清楚,那些完全是你的功勞。”

明知趙紫君給你戴了頂超大的綠帽子,二太子你還能一直隱忍,她真是太佩服他了。

雖然梁琛還竭力保持冷靜,連呼吸也沒亂一分。不過聽梁琛對她的稱呼已經變了,很顯然他已經開始急燥了。

“就是周家那些事,我也知道,完全是你背後一手操縱弄出來的。”

趙曉潼心裡一驚,聽這口氣,難道梁琛已暗中與周家結盟了?

梁琛見她眼裡波光微動,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震驚於趙曉潼的敏銳時,心裡也暗暗起了殺意。

如果不是周家已站到他的陣營,那天他就不會支開親信,獨自踏進靈妙寺的大門了。

救趙紫君,分明就是有人一早設好等著他的局。他願意遂周家的順水人情,自然是因為值得……。

“趙曉潼,你相不相信,現在我就能一劍把你給殺了。”梁琛眼眸微眯,掩著眼底冰冷殺意,深深掠了她一眼,“你害死趙紫君,我為她報仇也是應該。”

應該?什麼叫應該?應該個狗屁!

害死趙紫君的,明明是趙紫君她自己。而真正要了趙紫君命的,也是皇后不是她。梁琛若真有心為趙紫君報仇,就該找太子妃與皇后去。

“殿下,依我大梁律法,給人定罪是講究證據的。”趙曉潼當了半天啞巴之後,終於冷淡開口了。不過她語氣雖冷淡,譏諷意味卻濃得很。

“我也知道凡事該講究證據。”在趙曉潼訝異的目光中,梁琛很自然的附和。就是看趙曉潼的眼神也漾著莫名溫柔,口氣更是輕軟了三分,就是他刻意表現出來的凌厲氣勢,此刻也漸漸的收斂無影無蹤了。

“曉潼,其實我心裡真為你不值。”梁琛眸光閃爍的看著趙曉潼,那眼神簡直就像看情人般的溫柔。他輕輕嘆了口氣,一副深為趙曉潼抱不平的神態,“你一心為大太子掃平各種障礙,可惜大太子妃卻……。”

他住了口,一臉溫柔的看著她。眼神溫柔中又帶著惋惜,惋惜裡又透著幾分希冀。

趙曉潼快被他這五時花六時變的態度給弄糊塗了,她助大太子掃平各種障礙?她不記得她曾做過什麼能讓他產生這種錯覺呀?莫非他指她暗中讓太子妃弄死趙紫君的事?讓梁佑從“不得己”中解決?這……梁琛的邏輯也太奇特了點吧?

“你處處為三太子出謀劃策,竭盡心思為他效力,可他呢……”梁琛輕輕搖了搖頭,眼神仍然透著惋惜與希冀。

趙曉潼忽然覺得渾身拔涼拔涼的,梁琛這是什麼邏輯呢,一會說她投效大太子,一會又指她是為梁澤鞠躬盡瘁的大功臣。他這是諷刺她牆頭草呢?還是恭維她識時務,懂得在局勢未明的情況下一分為二買雙開?

“他卻連個像樣的名份都不敢給你。”梁琛斂了凌厲強勢,就像一個溫柔情人般,脈脈含情的凝定趙曉潼。薄脣一張,又落下一聲輕輕嘆息,“曉潼,你真的甘心就這樣給他賣命嗎?你就沒想過其他可能嗎?”

趙曉潼心中打了個突,警剔頓時加深,眼神同時默默掃了過去,梁琛這是威迫不成打算用利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