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天使魔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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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天使魔鬼說

王喆回到雅馨苑別墅新區，何婉茹還沒回來，仍在社團總部忙碌。她匆匆地吃了晚飯，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審定一份草簽的協議和有關備忘錄。這份協議是與一家菲律賓官方石油公司簽訂的，根據協議，莫家所屬的太子港TAK跨國公司將投資兩億美元，同那家菲律賓石油公司聯合開發南中國海的石油。

根據勘測資料，所選定的鑽探點下的海層裡，蘊藏著豐富的石油，以日產兩萬桶計，足可供開採二十五年，從論證方案、可行性報告和對下一世紀初期石油行業的市場分析看，這均是一宗一本萬利的買賣。在投資的前三年，莫家就可收回成本，剩餘的二十多年則是純賺。根據論證方案最保守的計算，每年可盈利六千多萬美元，二十年就可賺回十幾億美元。

有關家族的投資專案，莫道天已經授權何婉茹，只要她簽字，太子港跨國公司就會立即同這家菲律賓官方石油公司簽訂正式的法律文字。

何婉茹深深明白父親信任她的分量。

對這個專案，她認為存在一個深深的憂患。

在南中國海選定的那個鑽探點，菲律賓的地圖示明是菲律賓的領海，而中國的地圖又註明是中國的領海。如果是菲律賓的領海，同菲律賓政府所屬的官方石油公司聯合開發，從法律上講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萬一屬中國領海呢？中國政府也有大量的法律依據證明自己對那片遼闊的海洋擁有領海權，萬一投資失誤，兩億美元付之東流不說，還會落下賣國商人的罵名。

太子港跨國公司的總裁威廉是個美國人，也是位長袖善舞的商業奇才，為莫道天服務了長達十年之久。他這次親自趕到北京來請示，對年輕的女老闆，從心裡瞧不起。當何婉茹傳他來質詢時，祕書告訴她，威廉先生正在莫道天的辦公室裡。

何婉茹收起專案書，離開辦公室，來到莫道天的房間。

威廉先生顯然正在向莫道天陳述那個有利可圖的石油鑽探專案，見何婉茹進來，他停止陳述，站起來向女老闆致意，神情有幾分尷尬。

莫道天卻頗不以為然，笑著問女兒：“婉茹，這個專案，你認為前景如何？”

何婉茹毫不猶豫地說：“我想，還需要進一步論證！”

威廉反駁道：“我們已經組織有關專家做了充分的論證，婉茹小姐，如果您還存在疑點，能不能指示得更明確些？”

何婉茹轉身向著威廉：“關於石油鑽探點的領海歸屬問題，威廉先生怎麼看？”

威廉以美國人特有的方式聳了聳肩：“當然屬於菲律賓政府！”

何婉茹不疾不徐，卻字字中的：“可中國政府也有不少有效的法律檔案證明這片領海屬於中國。倘若屬於中國，而我們則同菲律賓的官方石油公司打交道，會不會為將來種下麻煩？”

莫道天吸著雪茄凝神傾聽，沉默不語。

威廉說：“現在，英國、美國、加拿大和聯邦德國的幾家石油公司的遠洋鑽探船均在那片遼闊的海域開採，據我所知，他們都是在同菲律賓政府打交道，對於這一既成事實，中國政府似乎並沒有提出有效的抗議或有利的制止手段來證明那是屬於他們的領海！”他停頓了一下，單刀直入地說，“婉茹小姐，我非常理解並且尊重你和莫總的民族感情，但是，生意是生意，商人以追求利潤的最大化為根本目標，如果您因為自己的國籍，在這些問題上有感情傾向，那似乎偏離一個商人的基本準則!當然了，如果，我是說如果，中國能有辦法證明那裡屬於中國領海，我們也並不反對同中國政府打交道！”

何婉茹輕輕一笑，不慌不忙地說道：“威廉先生，首先我要告訴您，您的擔心完全沒有必要。我是中國人沒錯，但是，在任何時候，我不會把自己的國籍和生意混為一談。恰恰相反，正是基於全權為生意考慮的出發點，我才要提醒您：領海的歸屬不明，我們這個專案的麻煩就在這裡。那片海域的歸屬權一直是個有爭議的問題。因為它距中國本土有一千多海里，中國以前尚不發達的國力使它無暇顧及，但從世界銀行的統計資料分析，這幾年中國正以驚人的經濟增長速度飛速發展，幾年後，或者下一世紀初，它就有可能成為東方的經濟大國，很可能建成強大的海軍，組成遠洋核艦隊開進這片海域，用軍事行動來取代今日之沉默。作為商業投資，這不是個短期專案，而是長遠的專案，作為投資人，我們必須要慎重，要有預見性！”

威廉：“婉茹小姐，您的意思是……”

何婉茹：“我想再聽聽有關專家的意見，權衡一番再做決定。威廉先生，這是個**的投資專案，您既然都到了北京，為什麼不多走走，多看看，去多瞭解瞭解呢？不但要諮詢經濟專家，我建議軍事專家的意見您也應該聽一聽，然後，再做決定！”

威廉正色道：“好的，小姐，我明天就找有關專家論證，徵求各方面的意見！”

何婉茹：“恩，我給你一週的時間，拿出具體的調研報告，直接向我報告。我想，在涉及家族的投資事務上，是你們向我負責，我對我的父親和社團負責，不要顛倒了程式！”

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一絲笑意，神色平靜而嚴肅。威廉尷尬地站起來：“是，小姐！”

何婉茹：“你可以走了，如果莫道天先生對您沒有其他吩咐的話！”

莫道天插言道：“婉茹已經說了我想說的話，威廉先生！”

“是！”威廉躬身告退，走到門邊，又回過頭來，心悅誠服地對莫道天說：“莫先生，恭喜您，您有一個出色的女兒！”

莫道天臉上隱隱顯出得色：“謝謝！”

威廉轉身，輕輕把門帶上，退出了辦公室。

何婉茹問父親：“爸爸，我剛才這樣處理，不知道是不是妥當？”

莫道天讚賞道：“不錯，很有分寸！”他慈祥地端詳著女兒，“婉茹，能不能告訴爸爸，你為什麼這樣處理？”

何婉茹：“爸爸，您指什麼？”

莫道天：“對威廉的態度。”

何婉茹：“您既然任命我做負責整個投資事務的帶頭人，各跨國公司的投資專案和運作計劃就應該首先向我負責，在我沒做出決定之前，他們不應該越級陳述，否則，我的位置就形同虛設，威廉當然也不能例外。我會對自己的決定向家族、向社團負責。在舉棋不定時，自然會向爸爸和社團的高階成員彙報，這應該是一個鐵的秩序，也可以說是規則，誰也不能仗著身份和資歷破壞這個規則！”

莫道天又問：“那為什麼對這個專案如此慎重？”

何婉茹沉吟了一下：“首先，我們是中國人，不論是從民族感情還是對中國目前經濟發展狀況的瞭解上，我都比一個美國人要慎重。退一萬步說，只就社團的利益來說，這筆投資兩億美元，的確不算是很大的專案，但哪怕是投資一萬美元，也應該審慎，我們不能使這個專案成為兩國今後爭奪領海權的犧牲品。何況，社團雖然富有，但每一分錢都來之不易，有多少辛酸，多少痛苦，多少血淚，甚至多少人的死亡代價在裡面，作為投資事務的負責人，我必須清醒地選擇風險最小利潤最大的專案，使投入的資金在最短的時間得到最大的回報率！”

莫道天滿意地點點頭：“你能這樣想，這樣做，我很欣慰。本來想和你多聊一會兒，不過時間不早了，還是改日吧！你早點回去休息！”

何婉茹：“爸爸，你也早點休息！”說完，她離開了莫道天的辦公室。

回到雅馨苑別墅時，保姆告訴她，王喆早已睡了。她上樓，見王喆的房間果然熄了燈。她本想敲門，但是手都舉起來了，又改變了主意，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保姆放好了洗澡水，她試了試，水溫正好，便脫掉衣裙，滑進浴盆。

在浴盆裡放展身體，閉上眼睛，一陣倦意襲來，她才感到自己已經很累了。

執掌著十幾家跨國公司，共有三十四家大中型企業，所涉及的業務有化工業、服裝業、製藥業、航運和酒店之類的娛樂業。她現在才知道，在大學學到的那點東西多麼可憐，多麼淺薄。要想操縱這樣龐大的一個帝國企業，她必須拼命學習，向父親學習，向劉靜學習，向謝若雪學習，向她的下屬學習。她在雅馨苑別墅已為自己組建了一個高效率、由十多名各方面專家組成的班子，但這還不夠。她有一種超負荷運轉的感覺，這時，多想有人在身邊，可以聽她傾訴。可是，父親偏偏讓王喆擔任直接行動組織的副首腦，這個職務和她負責的事務基本不搭界。父親這種安排，也許自有其用心，她只能這麼想。

原來沒有任何財富，在北京孤身闖蕩的日子，她過得很糟糕，現在，富甲天下，威震一方，依然憂心忡忡，並沒有比以前開心多少。

到底怎樣，才是真正的快樂呢？她說不清楚，但是，有一點，最起碼，財富不是衡量快樂的標準。

半個小時以後，何婉茹從浴池裡走出來，渾身水淋淋的，她雙手攏好頭髮，接過保姆遞上來的浴巾，擦去身上的水珠。

她先擦脖頸、胸部、胳膊，接著擦臀部和雙腿。

不論多麼疲倦，洗完澡後，她的身材依然挺拔秀麗，嬌豔欲滴。

保姆讚歎道：“小姐，你真漂亮，像個天使！”

何婉茹笑了笑：“這裡可不是天使待的地方，如果有可能，我更希望自己變成個本領高強的魔鬼！”

保姆驚訝地看著主人，不知道她是累暈了，還是成心反駁自己。

“變成魔鬼？哦……願老天保佑你!”保姆毫無原則地迎合她。

何婉茹不想再說什麼，穿好睡衣，上了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保姆收拾好房間，又輕輕地關了臥室的門，然後悄悄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