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08章 聽說愛情回來過

第108章 聽說愛情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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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聽說愛情回來過

何婉茹的母親去世了。

接到爸爸打來的電話時,她握住聽筒,愣了好久沒有說話,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骨癌!上次你打電話回家的時候就診斷出來了,她不讓說,怕耽誤你拍電影。她說你就快成明星了,比老張家女兒還神氣,她天天看電視,還買了個錄影機,把有你的片子都錄下來,沒事的時候就一個人在那看……這是她這輩子最大方的一次……沒享過福,她到最後已經審美都吃不下,瘦得只剩皮包骨。臨走的時候就是念叨你,說對不起女兒,能再看你一眼就好了……”

何婉茹低垂的雙肩不停抖動起來,心裡有什麼東西轟然坍塌,淚水順著臉頰大顆大顆地滑落,她顧不上去擦一下,任由它徹底沖刷掉自己臉上的脂粉。

從上大學以後,她就一直以勤工儉學為由,刻意地逃避回家,在人前也從來不談自己的父母,她一直以為他們帶給她的除了卑微就是漠視。到北京以後,因為日子太苦太孤單了才想起和家裡聯絡,間或寄點錢回去,可那與其說是孝敬他們,還不如說是給自己找一點寄託和慰藉。她從來也沒想過她會離開,她以為自己對她一直是心懷怨憎的。

她從來都覺得她和父親會一直在那裡,在那間倉庫改成的房子裡進進出出,在一堆舊鞋、釘子、膠皮和縫紉線裡縫縫補補,被街坊鄰居和有教養有素質的人的指指點點……,可是,她就這麼走了,走得無聲無息,激不起一絲波瀾,甚至連親手帶大的女兒都幾乎不記得她的模樣,臨走之前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得到過。

而她,也再也沒有機會補償自己的母親。

整整一天,何婉茹都沉浸在無盡的悔恨和悲痛裡,什麼都幹不了,直到下了火車,踏上曾經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流,她還在忍不住狠狠地責怪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回來,為什麼從來沒有想過來看看她,哪怕一次也好。

女人的殯葬儀式安排在何婉茹回來的第二天下午,到火葬場送行的人寥寥可數,除了平時來往比較密切的牌友和同在省委大院做保姆或者打短工的幾個同鄉,再沒有其他人了。

唯一從心裡感到難過的怕只有她的丈夫,他們雖然經常吵架,可那通常是相依為命的貧賤夫妻之間相互感受到對方存在的唯一方式,在他們的概念裡從來沒有卿卿我我,相敬如賓,那是城裡人的事情。他們的關係只是兩個相互依靠的生命存在,其中的一個會因另外一個的突然離去而迅速枯萎,直至衰亡。

在遺體告別儀式上,何婉茹把一套金手鐲,金項鍊,金耳環親手為女人穿戴好,趴在她身上撒了幾滴眼淚,然後在低沉舒緩的哀樂聲中目送她躺在滑輪車上被推進燃燒室。

最後她捧著母親的遺像從火葬場回來的時候,已經哭不出來了。她在心裡默默地祈禱,但願她在那邊能得到佛祖或者上帝的眷顧,得到在人間從來沒有過的慰藉和溫情,從而原諒自己的不孝。

“你好,宋麗。”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輕輕地招呼她。她回過頭,田世普正站在她身旁,滿是憐惜的注視著她。

多年不見,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青澀少年,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成熟的印記,卻並沒有使他有太多的改變,他依然神采飛揚,充滿活力。他此刻就在她身邊,就好像沒有離開過,他仍是那個一直愛著她的少年,仍有一副可以依靠的肩膀。

她凝視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神依然那麼熱切,似乎在向她暗示,他們從未分離,依然彼此依戀。

然而,時間拉伸的距離和歷經世事雋洗過的心靈又讓他們之間形同陌路。

他很禮貌地對她說:“節哀順變。”

她聽到自己在回答:“謝謝你能來。”

多麼滑稽,這一幕太像電影中的鏡頭,而他們,也不過是兩個照本宣科的演員而已,那根聯絡他們之間的線始終在由一隻無形的巨手操縱,他們身在其中,又無可奈何。

想到這些,何婉茹不禁黯然。

“這些年,好嗎?我……大家,一直在尋找你的訊息,直到前一陣兒才聽說你在北京做演員。”

她沒有說話,不承認,也不否認。

我們都是演員。她在心裡對他說。可實際說出來的卻是:

“你,結婚了吧?”

“恩,”他猶豫了一下,“我和秦慧芬結婚了,畢業以後,我們就一直在一起。”

她心裡突然一鬆,有什麼冰冷的東西在往下沉,一直沉到心底。

秦慧芬,她曾經的室友,曾經做過他們之間傳遞感情的紐帶。

“恭喜你們,代我向慧芬問好。”

他點點頭。兩個人一時無話可說,都有些尷尬。

“我想和你談談,晚上見個面好嗎?”

他忽然抬起頭,下定決心似的,急切地對她說。

她想起他曾經帶給她的溫暖,想起她在北京的孤單和恐懼,想起這些年來的恥辱和淚水。他是那個一直等她的人,雖然,已經不在原地。

“好。在哪?”

“去永安公園吧。”

那是他們發生初吻的地方。他眼睛閃亮地看著她,有懇求也有渴望。

“我六點在那裡等你。”

她點點頭。

下午,何婉茹處理完母親的後事,向前來弔唁的人一一致謝,道別,安撫父親幾句,把身上帶的錢留給他,並答應條件好了接他去北京。她父親還沉浸在悲痛裡,他強打精神趕她早點回去,不讓她太耽誤工作。她看著他佝僂孱弱的身體,心裡一酸,卻又想不出什麼來安慰他。

看看牆上的掛鐘,時針已經快要指向最下邊那條長線,她心一橫,匆匆和父親告別,叫輛出租來到永安公園。

夕陽剛好落下的時候,她來到公園裡邊,在未名湖畔找了一張竹椅上坐下來,椅子上帶著裂縫的粗糙表面已經佈滿了露水,頭上暗淡的星光也逐漸明朗起來,夜色漸漸升騰。她想起他們在這裡嬉戲打鬧的情景,想起他們甜蜜青澀的初吻,想起他說過的永遠會在她身邊的話,突然特別想見到他,同時心裡又充滿對昔日室友的愧疚和負罪。

時間在焦急的等待中似乎顯得特別漫長,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天氣越來越冷,清亮的月光從雲層裡鑽出來,照著地上孤單的人影,似乎在催她早點回去。

“他會來的,肯定會來的。”

她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他肯定能猜到她在這條湖邊的,她不能走,不然他來了會找不到自己,何婉茹在湖邊坐了一個晚上,當太陽重新從地平線慢慢升起來的時候,她站起來,拖著疲倦麻木的身子,走到火車站,頭也不回地坐上了開往北京的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