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燃起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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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燃起希望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有個人起來小便，回頭後踢了宋健一腳：“喂，你小子，起來！”
大半夜的，各睡各的，踢我做什麼？宋健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很快坐了起來，一看，是個三十上下、滿臉橫肉的人，就問道：“唉，你要我起來幹什麼？”
滿臉橫肉的人陰陽怪氣地問：“喂，你小子，知不知道今晚的天氣特別的冷嗎？”
“還好，稍微有點冷，”宋健以為是來關心自己的，問：“怎麼啦？”
滿臉橫肉的人兩眼冒著凶光，狠狠地盯著宋健：“噢，你也知道天冷，那你還不趕快把你的被子給我們‘老大’送去。”
怎麼，這裡面還有“老大”？宋健懵了，忙問：“你們老大是誰？”
滿臉橫肉的人豎起大拇指往裡一指：“睡在最裡面的那個就是我們的‘老大’，你還不快點把被子拿過去孝敬我們‘老大’。”
宋健不解，問：“他不是已經蓋著被子了嗎？”
滿臉橫肉的人心想，自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這小子一定是在給老子裝，就握緊右拳，在宋健眼前晃了幾下：“哎，我說你小子，是真傻呢，還在給老子裝糊塗？是不是要讓它來給你提醒提醒？”
宋健沒有被威脅住，從容地問道：“唉，我沒在裝糊塗，如果我有兩條被子，他沒有被子，我可以臨時學一下雷鋒，勻他一條，可現在我只有一條，給了他，那這麼冷的天，我蓋什麼呢？”
滿臉橫肉的人好像有點不耐煩了，又踢了宋健一腳：“你小子給我聽好了，你冷不冷不是你大爺我要管的事，我只管我們‘老大’冷不冷。”
宋健仍然沒有被他嚇唬住，不慌不忙道：“哎，既然你怎麼關心你們‘老大’的冷暖，那你把你自己的被子給他蓋不就完事了嗎？”
宋健的話使滿臉橫肉的人有點怒了，放出了狠話：“看來你是第一次到號子裡來，不懂這裡的規矩。”
沒想到，宋健不吃這一套：“什麼，這號子裡還有規矩？獄警沒告訴我呀。”
這一下，滿臉橫肉的人真的大怒了，大聲吼道：“來，兄弟們都起來，給這小子一點顏色瞧瞧，讓他知道知道這裡的規矩。”
這個滿臉橫肉的傢伙，說話還挺管用的，除了“老大”，其餘的5個人聽他這麼一喊，都快速地掀掉被子蹦了起來，連外衣都來不及穿，一個個餓虎撲食般地撲向了宋健。
都說，虎落平陽被犬欺。
但是，這號房裡的這七條“犬”連做夢都不會想到，它們面對的不是一隻平日裡碰到過的那些普通的老虎。
宋健為剛才在派出所的事已經窩了一肚子的火，心想，老子今天栽在這幫土匪警察的手裡，已經是夠倒黴的了，眼下這幫兔崽子也想來欺負老子，現在正好可以藉此機會發瀉一下，出出氣。
他使足了勁，左一拳，右一腳，左一腳，右一拳，沒幾個回合，就把這6個只會幾下三腳毛功夫的小子個個打得趴在地下，動彈不得。
這時，房間那頭，坐著觀戰的那個所謂的“老大”，握著雙拳，虎視眈眈，但看見兄弟們的慘相，不寒而慄，沒有勇氣上前應戰。
宋健舉起右手，向他招了招：“來，來，來，我們的‘老大’，也該輪到你出場了。你既然能做他們的‘老大’，一定身手不凡，過來露一手吧，千萬不要手下留情。如果你把我打殘了，我發誓不會報告的，如果你把我打死了，我也沒有辦法報告了。來，你就放心出手吧，怎麼痛快怎麼來。”
這個“老大”是在江湖上混的，還是有點眼頭見識的，他知道今天遇到高人了，不能硬上，男子漢大丈夫，應該能伸能屈嘛，該鑽別人褲檔時，就應該毫猶豫地鑽。
一個在號子裡不可一世的“老大”，迅速搖身一變，變成了哈巴狗的模樣，從他自己的鋪頭爬到宋健的腳跟前，一邊磕頭一邊求饒：“大爺，我們不是人，有眼無珠，從現在起，我們七個孫子一定好好孝敬大爺您。”
宋健平日裡就很討厭這類沒有骨氣的又欺軟怕硬的人，懶得同這些人多說話，就衝他們吼了一聲：“滾吧，滾吧，老子沒功夫認識你們這些孫子，大爺要睡覺了。”
“謝謝大爺！”
“謝謝大爺！”
“謝謝大爺！”
一個個乖乖地爬回了自己的被窩。
剛才這麼一鬧騰，宋健解氣了不少，他朝號房的裡邊看了一下，看見大家都睡了，自己也重新和衣睡下了。沒多時，他進入了夢鄉。
煩燥難耐的七天過去了。不知怎麼，沒有一個人來找宋健問話或審訊。宋健有一肚子的話要說，有一肚子的冤要申，但他已經失去自由，自己沒有辦法到有關部門去申冤，也沒有辦法出去找一名為自己辯護的律師。
他實在是忍無可忍，就從地鋪上“騰”地站起身來，走到鐵門前，先是重重地拍了幾下鐵門，而後衝著鐵門外大喊起來：“來人哪！”
這時，立即有一個姓營的中年管教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站在鐵門外大聲訓斥宋健：“喊什麼喊，你難道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你給我老實點，不許再喊了，要不有你苦頭吃了。”
“報告，我要見你們的領導。”
“嗨，挺逗的，你當在自己家裡啊，想見爸就爸，想見媽就見媽啊。”
“我是被冤枉的。”
“喂，你沒搞錯吧，這裡不是檢察院，也不是信訪局。”
宋健還想說些什麼，誰知營管教轉身走了。
但沒有走出幾步，營管教又折了回來，走到鐵門前大聲喊道：“蔣三！”
這個蔣三，就是宋健進來的那天，滿臉橫肉的人所說的那位“老大”，他是金城有名的混混，重罪沒有，小犯不斷，不是打架，就是調戲婦女，有時還幫人看看場子。他是這裡的常客，已經是三進宮了，看守所裡的管教都同他很熟，也特別的關照他。
當然嘍，一些管教不方便或不願意做的事，都交給他去辦的。這裡管教都沒有看走眼，凡是交給蔣三做的事，他樁樁都做得十分漂亮，從來沒有讓管教們失望過。
久而久之，蔣三就成了管教的編外成員，同時也成了號房裡的“老大”。凡是進來的新犯，沒有不怕他的。凡是管教看了頭痛的嫌疑犯，沒有他搞不定的。
這時，聽見營管教在喊自己，還躺在最裡面地鋪上的蔣三，“騰”地蹦了起來，一邊慌忙地起身跑了過來，一邊嘴裡大聲喊道：“到！”
營管教一邊用手指著宋健，一邊同蔣三說道：“蔣三，他，我就交給你了，他剛來不久，有許多規距肯定不懂，得及時給他上上‘課’，省得到時又給我找麻煩。他如果再大喊大叫的話，我就不過來了，由你來收拾他。知道了嗎？”
什麼？讓我收拾宋健？營管教的話把蔣三給嚇了個半死，半張著嘴，想說什麼，但一緊張，沒說不出話來。
看見蔣三沒有反應，營管教連忙吼了起來：“蔣三，聽到沒有？”
天哪，一頭是營管教，另一頭是宋健，該怎麼辦呢？
宋健，自己不敢碰他；即使敢碰，那也是自找麻煩，肯定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管教呢，自己也不敢得罪，唉，左右為難哪。
難歸難，急歸急，不過，此時的蔣三，並沒有亂了方寸，心裡還是十分明白的，如果現在不在管教面前表個態，自己肯定是過不了這一關的，即使自己的“資格”再老，也一定會被反覆無常、無所不能的管教們給“拿下”的。
他慌慌張張地偷看了一眼宋健，然後對著營管教輕聲地說道：“營管教，我聽到了，我保證完成你交給的任務。”
看到蔣三情緒不高，管教心想，這小子是不是把養你圓了，開始膽大了，不把我這個管教放在眼裡了，就氣呼呼問：“怎麼啦？有氣無力的，半死不活的，好像很不情願嘛？”
聽到營管教說這話，蔣三心裡“格登”了一下，心想這下完了，被管教看出來了，但他到底是走南闖北的老江湖了，反應特快，連忙解釋：“報告營管教，你眼力很好，剛才我確實是有氣無力的，半死不活的，但這不是因為我不情願，而是我今天身體有些不適，所以有氣無力的。不過請你放一萬個心，我保定完成任務。”
這時，滿臉橫肉的人反應也是特別的快，他突然跑到管教面前說道：“報告！”
營管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急問：“什麼事？”
“蔣三剛才是病了，胃痛得要命，你來之前還痛得在鋪上滾呢，看到你來了就忍住了。”
“噢，原來是這樣。那好吧！就看你的表現了。”管教點了點頭，然後拍了拍蔣三的肩膀，滿意地離開了。
蔣三的化險為夷，滿臉橫肉的人功不可沒。蔣三一定會在心上為他記上一大功的。
誰知，管教剛走，蔣三“樸通”一下，跪在宋健的腳下。
蔣三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把宋健足實嚇了一跳。
宋健恢復平靜後，馬上去扶蔣三：“先起來，有話慢慢說。”
蔣三堅持不起，大聲求饒：“宋大哥，這你都看見了，剛才我是迫不得已才答應的，你初來乍到的，可能有些情況還不太瞭解，如果剛才不答應，他們是絕對不會饒過我的。不過，宋大哥，你放心，放一萬個心，剛才只是應付他們一下的。再說了，就是大哥你借我一個膽，我也不敢管你呀。”
這時，號房裡其他六個人也一個個連忙爬到宋健的腳下，一邊叩頭，一邊替蔣三求饒：
“宋大哥，蔣三哥他是被逼的，求你放過他吧。”
“宋大哥，他怎麼可能管你呢，只是說說而已，完全是為了應呼那個管教的。”
“宋大哥，那個管教太壞了，經常逼我們的蔣三哥做一些不願意做的事。你就高抬貴手吧。”
“……”
看到蔣三這副可惜兮兮的樣子，看到大家這副替蔣三求饒的樣子，宋健心一軟，就向蔣三擺了擺手，和和氣氣地說道：“別緊張啊，我都看到了，你沒錯，錯的是那位該死的管教。再說，就是你錯了，我也不會往心裡去的，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起來吧，回自己位置上去。”
聽到宋健這麼講理，蔣三懸著的心落了下來，立即三叩四謝：“謝謝大哥！謝謝大哥！謝謝大哥……”
那六個人很講義氣，也紛紛三叩四謝——
“謝謝大哥！”
“謝謝大哥！”
“謝謝大哥！”
蔣三道謝完後，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鋪位上。他暗暗為自己逃過一劫而慶幸。
那六個人也紛紛回到了自己的鋪位上。他們也都暗暗為自己的大哥逃過一劫而慶幸。
一星期過去了，林玲沒有得到宋健的音訊，打他的手機也關機。她想宋健回到美國應該打個電話給我，就是再忙也應該發個簡訊過來。
為什麼呢？
她想來想去，唯一的可能，宋健是個騙子。太可惡了，騙吃騙喝不說，關鍵是騙走了我的真情。
這個大騙子，應該千刀萬剮！
不過，也怪自己太天真了，在飛機才認識的，什麼都不瞭解，就跟人家上了床。
林玲越想越悔，悔恨交加。
就是進來的第八天上午，兩名管教把宋健帶進了一個不大的審訊室，裡面坐著兩名自稱是金城人民檢察院的檢察官。
胖檢察官首先開口道：“宋健，你給我聽好了，你的案子已經於昨日由我們市檢察院正式接手了，現在是我們進行的第一次筆錄，你所說的每一句都是要真實的，都是要負法律責任的。你聽清楚了沒有？”
宋健在派出所已經有過兩次的筆錄經歷了，這一套已經瞭然於胸，他很快答道：“檢察官，我聽清楚了，請開始吧。”
瘦檢察官先將自己的目光在宋健的臉上，看了一小會，然後“啊哼”一聲後，一本正經地說道：“好，那我們這就開始吧。請問你的姓名？”
……
檢察官道：“你已經涉嫌‘故意傷人’、‘誣陷他人’、‘襲警’三項罪名。”
宋健立即大叫：“無中生有！荒唐！”
……
這些檢察官都是怎麼啦？怎麼這麼像城北派出所的那些警察？
這時，宋健心裡已經非常清楚，就是自己說被天也是沒有用的。
回到號房，宋健躺在地鋪上想心思，他想，那些警察和檢察官可能都因為我是個外鄉人，才草草斷案的。
他突然想起前天晚上林玲說過，在金城遇事找她，不管是錢能辦到的，還是辦不到的。
但又一想，那天是喝高後說的，一定是酒話。
不過現在的關鍵不是她能不能幫到，而是沒有辦法讓她知道自己被關在這裡。
“聖大哥！聖大哥！”
聽到有人喊，宋健睜開眼睛一看，是一個名叫趙平的室友站在自己的鋪前，問：“叫我幹什麼啊？”
趙平點頭哈腰道：“聖大哥，認識你很高興，下午我要出去了，現在同您告別一下，希望你保重。”
聽到他要出去了，宋健喜出望外，起身一把拉住趙平的手，急問：“趙平，你說你今天下午就要出去了？”
看到宋健如此激動的表情，趙平猜到聖大哥可能有事相托，問：“是的，我下午就要出去了，大哥，你有什麼事關照小弟嗎？”
宋健懇求道：“趙平老弟，請你出去後幫我打個電話，好嗎？”
一聽，聖大哥果真有事情讓自己做，趙平高興極了，忙說道：“行，就幫打個電話嘛，小事一樁。能為大哥做點事，我實在是太高興了。那要我給誰打呀？”
宋健說道：“打給一個叫林玲的人，是女的，號碼是13952655888。”
趙平忙問道：“大哥，那電話打給她說些什麼呢？”
宋健說：“噢，不需要你說什麼，只要你告訴她我被關在金城看守所就行了。”
趙平又問：“別的還說什麼嗎？”
“不用了，就這一句話。”
這時，蔣三跑了過來，對趙平提醒道：“哎，你知道嗎？這裡有規矩的，不能帶任何紙條出去的，所以不用把這個號碼寫下來，你一定要把這個號碼給背熟了，千萬別忘了。如果你把給忘了，看我出去了怎麼收拾你小子。”
“蔣大哥，你就放一萬個心吧，連這點小事都做不成的話，我趙平還能當你的兄弟嗎？”說完後，趙平就像和尚唸經一樣背起了13952655888，13952655888，139526558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