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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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緣起
洗手間裡，秦遙顧不得自己臉上那化了將近4個小時的精美妝容，捧起水來冷卻熱辣辣的臉龐。項遼那難以言喻的目光讓她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想想，此事從一開始就十分詭異，像是早有預謀。起初，杜主任軟硬兼施拜託她假扮項遠的女友，然而公司裡比她年輕貌美且未婚的女同事大有人在，為何偏偏選中平凡樸素的她？並且在簽訂假戀合約之時項遠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在假扮戀人過程中，無論是遇到親朋好友還是冤家對頭都不能半途而廢。起初她並未覺得這個要求有什麼不對勁，現在想來，或許和項遼有關。秦遙翻查自己現有的記憶，完全找不到和項遼有絲毫的聯絡，更不用說曾經有過什麼恩怨情仇了。她敲敲自己的腦袋，與其在這裡苦思冥想，不如直接去問個明白吧。但若項遼只是單純地不滿意她這個準弟媳那豈不是弄巧成拙？罷了，無論出於什麼緣由存在什麼隱情，總有一天會憋不住浮出水面的。她又何必自尋煩惱？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不小心將水灑到昂貴華美的禮服上，天吶！這是項遠借給她穿的高階禮服，她小半輩子的工資都不夠賠！秦遙大驚失色，還好此時沒人，她將裙襬撩到風乾機前小心翼翼地吹乾。
宴會廳是全透明的玻璃建築，洗手間獨立在外，由一條歐式風格的白木迴廊連線，在這個喜慶的日子裡擺滿香氣濃烈的紅玫瑰，凜凜寒風中依舊嬌豔動人。
從洗手間出來，秦遙茫然地在露臺外徘徊，遙望天際絢爛的焰火散落江面，伸出手，紛揚的雪花飄落掌心，悄然融化。火熱的煙花騰空綻放，遇見冰冷的白雪飄落，攜手消失天際，所經之處，靜默如初。她用手機拍下這一刻的美景，上傳到個人主頁並配文：緣來緣去緣無蹤，想東想西想不通；聚散離合隨風去，何苦多情自尋愁。
一陣寒風吹過，秦遙瑟縮地環抱自己冰冷的雙臂，低著頭快步往回走。裙子怎麼那麼長，縱然穿著將近十釐米的高跟鞋還是垂落地面，鞋跟與裙襬親密接觸，一個趔趄，絆倒之前她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托住。“謝謝……”未及看清那個人的樣子，一件溫暖的大衣披上身，將她拉到暗處。
抬眸，是項遼，他雙手抵著牆將她牢牢圈在中間，灼灼的目光欲言又止。秦遙茫然無措地低下頭，劇本里沒有這一幕啊，此刻她該作何反應，說點什麼？
“S城現在冷嗎？”
“不冷。”秦遙脫口而出，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項遼這是在套話，她怎麼一下就中招了。但他怎麼知道她是S城來的？假戲萬一被揭穿怎麼辦？管他呢，暴露就暴露咯，她既沒有觸犯法律又沒有損害他人利益更沒有惡意傷人！如此一想，她稍微心安理得。
看著她臉上如同萬花筒般瞬息萬變的表情，項遼脣角有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還想說點什麼，卻聽到由遠及近傳來項遠尋找她的聲音：“秦遙……遙遙……親愛的……你在哪裡？”
“快進去吧，外面冷。”項遼想了想還是把她身上的外套取下來。
秦遙低著頭，欠身快步走出去，“項遠，我在這裡。”
“你的手好冷，怎麼不穿外套就出來，外面還下著雪呢，大姐！”項遠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摟著她走進宴會廳。
項遼無力地靠在冰冷的玻璃牆上，拿出手機開啟收藏的網頁，看到上面的話，無奈地笑笑，返回宴會廳。
十二點過後，宴會結束，賓客漸漸散去。
“項遠你開我的車先回家。”項遼丟車鑰匙給項遠，轉而一一送別客人。
“項遠……”路上，秦遙猶疑著該不該將花園裡發生的事告訴他。
“嗯？”項遠專心地開車，臉上是和他明朗個性格格不入的落寞。同是天涯淪落人，她明白他此刻的心情。若是其中真有什麼隱情，他未必願意據實相告；若是沒有，豈非多此一舉？還是看形勢再說。秦遙轉道：“我們去哪？”
“回哥哥家。”
去他家！？她頓時覺得自己就像黑暗中的一艘小船，前路渺茫，吉凶難卜。
項遼居住的小區位於山清水秀，風景秀美的市南郊。他喜歡清靜，一直單獨住著，三層獨棟的房子幾乎沒有擺設和裝飾，簡潔冷清。訂婚宴前一週蕭圓圓搬進來，屋子裡多了幾分溫馨和舒適，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花香，光線柔和。
秦遙走進擺滿紅玫瑰的房子，腳步惶惶。項遠帶她來到二樓客房，歪著嘴角露出一抹壞笑道：“親愛的，我的房間就在隔壁，24小時都不上鎖，有什麼需要歡迎隨時過來……”話沒說完，秦遙一口回絕道：“不需要！”緊接著“砰”的一聲關上門，鎖好，再四處檢查有沒有攝像頭，確保無虞後趕緊換下華貴的禮服，終於能順暢呼吸！這件禮服應該是項遠準備送給心上人的吧？柔軟輕薄的面料穿在身上狀若無物，但她像是綁了一捆定時炸藥在身上，無時無刻不戰戰兢兢。裙子的原配就近在咫尺，蕭圓圓穿上必定更好看，名門閨秀嬌妍明麗。她先前的疑惑都得到了“怪不得……”的解答。
站在燈光昏暗的屋子裡，秦遙凝視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還有那紛紛擾擾的思緒。一束光劃過窗子，傳來車子的聲音，他們回來了！秦遙猛地搖搖頭，甩掉那些紛繁蕪雜的思緒，關燈扯了被子蓋住腦袋，腦袋有點漲。
項遼和蕭圓圓一同走進家門，他二話不說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蕭圓圓跟在他身後想要說點什麼卻已來不及，她咬了咬脣，落寞地返回自己的房間。這一幕被站在二樓項遠的看得一清二楚，他脣角浮現一絲諷笑：圓圓，這就是你的選擇！
第二天早上，蕭圓圓早早起床做好項遼喜歡吃的早點，準時端上桌來。看到項遠從樓上下來，神態自若道：“項遠，請秦遙下來一起吃早餐吧，不知道中式早點她吃得慣嗎？”
“她感冒了，嫂子有藥嗎？”項遠慌慌張張地跑下樓，手忙腳亂地找杯子倒水。
“有！吳媽快把藥箱拿來。”蕭圓圓把藥遞給過去關切問道：“嚴重嗎？要不去醫院看看吧。”
“可能是水土不服，可能是昨晚在露臺上吹風著涼了，沒什麼大礙。”項遠小心翼翼地端著托盤快步上樓。
項遼坐在餐桌前，淡漠的表情一沉，昨天晚上將近零下十度，居然還有人不知死活衣著單薄地站在露臺上看風景！他放下報紙，面無表情對未婚妻道：“給他們送點粥上去，空腹吃藥對胃不好。”
蕭圓圓一愣，他不是個會主動關心別人的人，更從未這樣關心過她。她澀澀道：“好的，你也多吃點再去上班。”得到的迴應只是報紙遮住的臉和沉默。
蕭圓圓端著熱氣騰騰的粥來到客房敲敲門。
“請進。”推門進去只見項遠坐在床邊，先試了試水溫，然後輕緩將秦遙扶起來，喂她喝水，細緻而又溫柔。
“秦遙，先喝點粥再吃藥。”蕭圓圓對病人微笑道。
項遠接過她手裡的托盤，客氣道：“謝謝。”
他甚至沒有看她一眼，他們竟變得如此生疏了！蕭圓圓不願讓項遠看出自己有那麼一點點的嫉妒，關問道：“你好些了嗎？要不請個醫生到家裡來給你看看。”
“沒關係的，我吃了藥睡一覺就好，謝謝你！”秦遙依偎著項遠堅實的肩膀，扶風弱柳。
“在學校時遙遙生病都是我照顧的，我就是她的專屬醫生！”項遠把粥吹涼，一勺一勺送到女友嘴邊。
這裡沒她什麼事了，蕭圓圓默默地走出去輕輕地關上門。門後的這一幕是那樣熟悉，熟悉得每一絲溫柔都能找到輕而易舉地找到疼痛的入口；門後的這一幕又是那樣的陌生，陌生得竟不知道那曾經的溫柔是會讓人疼痛的模樣。他還是那個溫柔體貼的大男孩，還是那樣全心為深愛之人付出，只是他呵護的女子不再是她。那份曾經只屬於她的好讓她隱隱作痛，讓她悵然若失。她放棄了他，卻無法放棄他對她的好，當她站在他們的故事之外，才發現被遺棄的其實是曾經的自己。
蕭圓圓下樓只見滿桌豐盛的早點沒怎麼動，項遼沒有和她打一聲招呼就已出門上班，他向來不都是那樣的嗎？她沒有胃口吃東西，讓吳媽收拾餐桌，心情沉重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