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32 一人名一生命——陌路流年

32 一人名一生命——陌路流年


先婚後愛,大叔,我才成年 全能修真狂少 後悔 奇異天空 王辰韓雨萱 清穿之胤俄 簡單女孩的簡單愛 重生之魔女契約 黑帝梟寵:惡魔千金歸來 大中華大奧運大史詩第三部

32 一人名一生命——陌路流年



子影問完,冷魂便要她先在這裡玩著。但你要工作。不然無所事事只會越來越消沉。越想越對生活失去信心。子影亦覺好。嘆息著。笑道,越來越往下淪落了了。以前尚還在辦公室裡,現在要去廠裡做普工。怎麼對得起……

怎麼過得了自己那關。你又是如此傲氣。冷魂說。她亦深感沉落之時蕭風渙散穿越過身體的荒蕪,還在沉落,風還掠奪單薄身體,有什麼還有什麼都被風力帶走,為什麼又為什麼都被瀟瑟留下。

子影的眼睛太深,冷魂怎可不疼。她還在亡命流離似的泊岸,而這心路過程會有怎樣的慘不忍睹了。冷魂已經瞭然於心。已經瞭然無心。

這一夜,廢墟邊,兩人有說不完的話。似要把三個月以來的無語都填補,亦只對彼此完全的交付。

子影一直髮高燒,在火車上就病著。又在夜晚吹了涼風。額上燙著火在燒一般,不下四十度的樣子。冷魂給她買藥。把水端到她脣邊,喂她吃了藥,又泡了泡麵給她吃。她睡下,容顏中的酸澀無從隱藏。木子節沒有回家。子影又睡不著,怏映的。她看上去十分難受。

冷魂奚落道,不是說身體好麼。切,還不這樣。

子影道,你別囂張。我難得感冒的。不過好像越來越脆弱了了。曾幾何時了。

第二天白天,冷魂去上班,臨走叮囑她吃藥。一定要吃飯,開啟窗戶喊盒飯就好。子影耐不住空蕪至遺世的寂。她習慣靜,然,愁緒太深,靜得發荒發悚。一遍又一遍的想入非非。學業,淪落,流離,無奈。身份的置變。她完完全全結束了學生的身份,徹底被拋棄在社會,切實的體驗塵味的不堪咀嚼。毫無選擇,無一絲機會可供選擇。許多高高在上的希翼目光同樣深的植入她**細膩的心。她無力抵擋。束手無措。

彼時,如一塊冰的破碎。固體形狀的堅硬在染城涼世分裂,崩潰,粉碎。這是巨差的鞭笞,她收緊了身體,已經被世情融蝕。

她的網名,子夜,冰。文字後總留名為,子夜,冰。殘留。

她的心已殘,漪碎闌。

並不是不成熟,不到十八歲的年紀,已出落得太成熟。未有一絲幻夢,只是,跌落在想像裡。置身其中才深知真正滋味。她沐浴在莫大的諷刺中還無力於再向上攀爬,卻還有心掙扎。

病後四天,她不斷的對冷魂說要去介紹所。她要上班。越來越急躁。她需要一種固定狀態來安穩住圈禁住暫緩住煩思與抑鬱。走出一種狀態,或可在另一種狀態中麻木。

她要在電子廠裡麻木著,以繁衍出新的情緒和薄的力量。

體檢,交錢,等至第九天才進廠。

她見識到上海的民房。於是相信冷魂手下的一張薄紙字跡的真相。是閒著在家時無聊翻到的薄紙。她對冷魂笑著說,阿三,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個小屋。我的個天啊。你不知道我一個人在這裡,還病著,燈光又暗。呼吸著腐臭酸餿味兒,又熱得渾身溼溼的,最重要的是,三四隻死蒼蠅做死的叫,叫得我睡不著。更慘的是蚊子咬了好多好多的坨……

果真是浮躁的心情。冷魂聽這些話好幾遍。但她病好了時便也習慣了,雖受不了至少在忍受。漸漸刺些十字繡,發呆,亦看冷魂的隨記。

子影看到冷魂的手記,‘廢城’。她被這題目吸引,看了下去。

猛的一看。那是啥鬼地方?

垃圾場?還是廢城?

那麼隆重顯眼的陳橫在這個如畫般的天空下,是一片天與地的差別的覆蓋。足矣包裹繁華中心的怎樣不堪的民房區了,包圍著上海最炫爛的繁華。而橫旦在這繁華邊緣的民房區實際上是失去立場的免力支撐。

若是站在上海正中心東方明珠的最高位置,原地轉一圈的俯瞰而下。視線下至民房區。必定是雲宵寶殿上看人間——蛇鼠一窩的渺茫一片。且亂遭遭黑壓壓的一大片。

而冷三,是橫旦在這天與地中間的渺茫之其一。

這裡便是人口密集房屋緊缺到處拆遷的上海。閔行區。

現在是在哪裡了。上海。最繁華的城市。還是機器化城市?是在國際場還是垃圾場?我稱之為廢城。

時間久了,人亦同化,麻木且感覺不到自己的位置和價值。漸而。失去自我的能力。更甚,是失去繼續下去的能力。

這個社會,一個殘酷的竟技場,最是容易埋葬人。其次才是成就人吧。

註定不能風光。何以唾噬風塵。

學校領導某些人如何高階的對待知識,社會卻逼迫她們如何低姿態的委屈求全,一句適者生存苟且安之。

尊嚴把冷三擺放在了清高的位置,人性卻把冷三囚禁在悲哀的處境。

我們錯在處在青春的位置上相信青春。然,我一隻腳踩在不經沉浮悄然寂靜的時光深處,一隻腳已踏在海市脣樓的邊緣獨醉忘返。徒辜負了這韶華鏡中年少輕狂的俊俏容顏。

如若不是大器。何苦強求自己變形?破裂了自身滿是傷痕,誰曾憐?誰會惜?

在不斷反覆的逆境中感受到呼吸都凝重,曾幾何時的心累?

遺失了呼吸的動力。心幾時已經倦了?

冷三的心,那麼顆小東西,它在我的身體裡嗎?只是現在,找不到了。我沒有瞎。但它的確不在我的身體裡了。胸腔持續而淡定的起伏是本能的力量麼。

不,冷三懷疑那顆小東西的起伏只是鑲嵌在機器裡的零件。某個粗心的作業員忘記拔下接電插頭了?它於是能平穩持續跳動。

一定是的。

子影,你在笑吧。

就是寫與你的。呵,冷三可尚不是學生。哈……

子影后來取笑冷魂,你就是那個粗心的作業員吧。

冷魂道,可惜了,我面前沒有機器。

子影見識到民房區是因她們的家在一次大雨後侵著床底溼了一大半,房間處低畦,雨水從走廊流進來太速度的淹沒。而窗戶邊的雨水已浸軟了白色牆壁。

她們去找房子租。冷魂道,你要有心理準備,可不比長沙。就我們的房間都是一百塊錢一個人的。外面的更貴。

果然,找了個遍,轉了一天才看到了二間。一間還尚且有人住著,過幾天才搬走。房間卻暗無天日,同樣沒有廁所。四百塊錢一個月。而另一間更是嚇人,在二樓,空間亦還算可住,除一床外空無一物,牆壁未粉刷十分難看,若是洗澡還得從一樓提水上來,而樓梯更是慘不忍睹。這間房剛剛被退掉。四百五十塊錢一個月。不包水電費。

兩人都不願將就。憑藉著家裡的廁所尚還可以的理由,便回了家。老闆說,紫竹宿舍空了,學生都走了,你們搬過去咯。於是三人便搬到了紫竹宿舍。一百二一個人。可住五個人的房間明亮亦好。三個人還滿足。

然而老闆管得太嚴,十點鎖門。每個房間都貼上名字。甚至選了個組長管著房客。要輪流打掃公共衛生間,隨時出個通告,隨時給個警告的,男老闆甚至隨時開門進女生宿舍。

冷魂在宿舍睡覺時開始習慣性的鎖門,出宿舍時便是去電子廠。與木子節幾乎形影不離。旁邊工位的女子問,你們一天二十四小時在一起的,還說不完話了。兩人依舊生氣笑鬧在機械的日子裡插科打諢一派烏煙瘴氣。壓抑的壓抑的,沉墜的沉墜的,瘋狂的瘋狂的毫無盡頭,暗無天日。同時還有子影。

子影亦開始上班。她上班的時間與冷魂交錯開來,兩人在同一個宿舍同一個工廠卻見不到面。除非有一天有一人不加班。或者放假。

子影第一天下班後,累得趴倒在**沉沉睡去。冷魂第一次見到她趴著睡覺,身體僵硬住,心內冷生出抽痛感,她那具可憐的身體如機械工作了千年萬年般需要得到停歇。冷魂走近她,她的呼息無辜的輕喚,以至身體微微起伏,疲倦的軟陷如棉花糖的輕質。

我可憐的

子影。冷魂在心底輕喚,那一刻平靜的心酸和心疼徒化作一聲嘆息。在靜溢的空氣裡沉緬墜落。只一眼,冷魂再不看她,目光落在薄衣上,給她輕輕覆蓋上,這一層輕薄的保護,冷魂小心翼翼的不弄作出任何輕微動靜。

她的睡眠一直十分淺的,卻未醒來。

醒來之時,冷魂給她煮了十分好吃的泡麵。香氣四溢的面端到她面前,她的手撐在**,縮著肩,睡眼眯著,舒服的懶懶伸腰,腰細,以至媚惑。她開心的笑道,醒來就有熱氣騰騰的東西吃,好享受。

冷魂取笑道,可見什麼都是要還的。以前你煮好了送到我面前,時過境遷,角色調換起來咱們還是吃麵。你說我們為何與面如此有緣。這麼好吃的東西,吃一輩子也無所謂。只要是煮的。

子影大口吃起來,被燙到細細吹著,邊說,我可不願,我常常吃過就想吐。

冷魂狼吞唬咽的吃含糊不清的說,去你的。那還吃那麼多。

子影道,有食物在面前能不吃麼。而且是如此熱氣騰騰的。

兩人都笑著,兩包面一下子吃完。冷魂笑道,不能跟你吃東西,燙死了。你不能吃慢一點麼。

子影賊笑道,我自己吃那麼快我再吃慢一點都沒得吃了。

冷魂不滿的道,小影,咱們商量一件事好麼。

子影正經道,什麼事。

冷魂溫柔道,咱倆慢慢吃。乖,別燙著,哦。

子影噴出面來,操。去你丫的……

子影再去煮了三包,端到冷魂面前,狡笑道,果真是要還的。這麼快。

熱氣騰騰的煮麵拮据了夏日浮躁。是壓抑到沸騰的夏天裡溫馨的調味料。冷魂胡亂鄒著,坐在廢墟場的圍牆上。

子影亦要透過鐵門攀爬上來,冷魂高高在上的俯視著,自戀的賊笑著袖手旁觀。子影白了冷魂一眼,喊,鳥人。依舊攀爬著,冷魂拉她一把,她便坐到了冷魂身邊。

牆很高,坐在牆堆上視線是四面八方的寂渺自由。兩顆單薄孤心與兩具沉墜質體相依相靠,黑沉沉的夜壓蓋下來,如同在她們頭上扣了一頂無邊無際的帽子。她們帽子下的一個角落,姿勢都是兩手扣膝,平視著遠方草叢,聽著風聲與蟲鳴。

太靜,靜得彼此呼息裡的寧寂死氣沉沉依舊清晰可聞。

藏著無奈的深遂的單薄的嘆息。

冷魂言,只坐在夜色裡的這一刻,才可如此簡單。亦只與你背靠背,孤倦的心還在交付著。

子影說,我們兩個人,好像分不開似的。像夢一樣。

冷魂道,你不習慣吧,你從未能這麼的累,以及壓抑。工廠的生活太難耐太壓抑,太苦。

子影道,還有了。

冷魂道,孤身走在荒蕪沼澤裡,走在黑沉沉的泥濘裡。你在陷下去。掙扎著陷得越快。

冷魂自知自已是被埋沒的,再夠不著一絲軟力。而子影便不能,她亦不該。於是說,你,最多一個月便會走吧。

子影驚訝的睜大眼,還一個月,就一天我就不想呆下去了。真不是人過的日子。你不知道我們那組長多凶,那流水線跟飛一樣,那線細得扎破手指……子影隱忍著,身體僵硬,目光呆滯的流洩出黯誕,微微彎下脣角,整個人如被掏空的只剩下幽深黑洞。空置著,呆滯著,僵直著,一陣陣麻澀陰風鑽入黑洞的空殼。三哥,我並非矯情,你簡直無法想像……

冷魂苦笑著,是子影不從想像不曾深入體驗所謂生活,以及生活中萬般早已清凜的苦殤陳雜愁滋味,自己體驗而太過。子影亦意識到,黯下眸子,屏息輕嘆的言,三哥,這些年,你是如何過來的。

冷魂無措於應答,心內泛著絲絲糜惘,然而事過太久,早早沉澱得抽去實質,只落下無可抹滅的傷痕烙於心上,亦在漸漸淺著,潛著。那些個陳年舊事……

子影言,你們在廣東的廠裡時也是這樣麼。怎樣的。

子影已聽過好多遍,還是問。大約她亦是需要繼續下去的理由。冷魂笑道,廣東遠遠不及上海了,你看上海的工資高得很,加班都是按國家規定的,那時候在廣東穗西,就沒有正規的廠。加班才二塊五一個小時,一天十七個小時的工時,沒有休過假。我們去時上了整整二十五個小時的班。休了半天假。一個月下來,發了七百塊錢。還是自己租房子。吃的更是慘淡。然而組長說,已改進不少了,幾個月前,還是天天一大盆水煮白菜。

子影笑道,你怎麼熬過來的。看你的手白白胖胖的,像我這樣了麼。

子影的手指甲都被生生扎得現出白色,拇指和食指變得大大的浮腫。冷魂按耐下心疼,傷勢瞟了眼,笑著說,去,我當時的手被鐵片劃破得血直流,十個手指就沒有一個好的,還在流水線上把一個個銬箱都染上鮮血。一個個沾了我的血的銬箱飛快的流下去,我的手指上血和著淚就那麼從鑽心之痛麻木至失感。室友見了都觸目驚心。卻創口貼都買不起。

子影賊笑道,嘿嘿,你比我慘。

冷魂笑道,去你的,就知道你是興災樂禍,看到別人比你慘你就樂得跟那啥似的。

子影笑道,你不是。咱們半斤八兩。

冷魂淺淺笑著,也是珍貴的記憶吧。苦澀無望的暗無天日的疼痛麻木的血淚橫流的都放置在那塊貧瘠的土地裡了,都隨著時間淡去了,而其他的不堪回首的年華輕漪,亦都過去了。

只這麼一個輕字,嵌在淺笑裡,才遠遠是真正的過去,以及過去痕跡。

子影似故意問,也有明朗的記憶吧。

冷魂甜蜜的笑道,當然。除了我心動的有深邃如藍湖眸子的流氓一樣的男孩。眨著獨一無二的深眸對我放電,喊我……

子影問,然後了。

冷魂笑道,還有一條路,我走回家走著都能睡著的那條路,兩行幽寂的柳樹,陰風陣陣的飄,子夜之時無一人的獨行,連路燈都沒有。像被遺棄在莫大的暗荒中,沒有盡頭。

還有我漂泊中的第一個家,與家人。我總是回家倒頭就睡,室友煮好寬面燒好熱水便叫我起來,叫好久才能醒來。我吃麵洗澡然後睡覺。她甚至連所有衣服都會幫我洗……

可以如此促膝長談的機會少了,兩人各自忙顧。子影終於堅持下來,因她交了五百的介紹費,她說,總要把介紹費賺回來才行。並且,她沒有別路可走。

初涉上海到習慣上海,在天在地,十分可笑。

天上,明亮的天空如詩如畫。那是下了班抬頭便隨時可見的自然資產,可讓疲倦的我們心曠神怡。

在地,人走在街道,時常要掩著臉鼻,上海的塵味斷然不能直面。

再次碰頭時,是半個月一次的換班。兩人又坐到廢墟高牆。是白天。

冷魂笑著說,子影,我一直不明白,這裡灰塵和躁音都是鋪天蓋地的,為何上海的天空能明鏡似的鋪天蓋地的清澈純粹。如詩如畫。

子影笑道,是啊,我還從未見過如此漂亮迷人的天空。它為何長在上海。

冷魂道,你看,我們天天置身在躁音和灰塵裡,一個房間,一個車間。只出了房間和車間才可見迷人的如詩如畫的天空,然而,我們又沒有時間細賞它。我們太睏倦了,我們亦無閒心。我們黑白顛倒亦與它交錯。子影,為何晨曦的天空最美麗。

子影笑道,因為你不見天日十二個小時之後見到第一抹微光。能不美麼。

冷魂深深笑道,有理有理。

子影一直想去海邊,說,不能白來上海啊。她總算隨時要離開似的,想要帶走著什麼,哪怕單薄至記憶。冷魂想著,兩人一個上白班一個就要上夜班,少能碰頭。不如今天就去了。

子影驚訝道,你上了一個晚上的班。怎吃得消。

冷魂笑道,這有什麼。走吧。

子影於是興致的買了面,她煮瞭然後拌著

吃。冷魂跟她搶,她發誓,然後一遍一遍的重申,這絕對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面了。絕對。天啊,子影,你真是個天才。為何能把面做成如此好吃了。

子影便搖搖頭,嘆道,不知你以前過的什麼樣的生活。

冷魂痴痴道,嗯,等到我白髮蒼蒼之時,我還吃你做的面。希望那個時候還有牙齒。如果沒有了,便喝湯。

子影笑道,確實值得記憶,大熱天的,圍著熱氣騰騰的麵條。兩個人就著一個盆搶著吃,這氛圍引人食慾。

吃完麵兩人便出發去海邊,問了好久,才知有個人造海攤。搭的是八路車還是九路車吧。或者是四路車。反正是用了九塊錢一個人。

子影道,要下雨了,還去不去。

冷魂道,別烏鴉嘴。誰說會下雨了。

說完,雨嘩啦嘩啦的下。冷魂白了子影一眼,說,去。

上了車,暈車的兩人都向著窗外。冷魂睏倦了,便安心睡著。她時常能夠安心的隨時隨地睡著。反正有子影在。子影亦睏倦了,但她不能也睡著了。到終點站時,冷魂身上披了件衣,子影推她,說,到了。醒啊。

窗外還落得雨。不大不小的。兩人躲著進了屋簷下,子影搖頭道,真佩服你。打雷大雨閃電顛簸的。居然睡得沉。

冷魂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嘿。記得在家時有天晚上也打雷,同學說都以為地震了,我醒也沒醒。

冷魂白眼道,我睡在你旁邊,就是我說地震了。一家人都醒了,除了你。

冷魂呆呆的哦了一聲。

子影擔心道,怎麼得了咯。

冷魂正色道,挺好的。

子影邊走邊道,哪天連我都不記得了。

冷魂笑道,沒事,我把你寫進小說裡。

冷魂此時開始在榕樹下寫小說,筆名為默調不重離。然而又時常喜歡把自己的許多筆名借給小說裡的女主角,因此除女主角外,其餘人名都乏味平庸得很,因而有一個可愛的五歲小女孩被取名為露露。把子影氣得瞠目結舌,叫道,你能不能取個不那麼俗的名字。還露露。麻煩你改一個名字好不,汙辱了我的眼睛。

冷魂道,切,你取一個啊。

子影大言道,我隨便取一個也比露露好啊。

冷魂道,去你的。

雖如此說,還是受子影一而三再而三的煩擾改了名。然而她忘了子影是有多善變,她轉而道,阿三,我覺得吧,那麼露露的名字其實取得挺好的,挺符合那個人物形象的,也挺可愛挺有味道的。小孩子味道。

冷魂氣得罵道,去你丫的,我當時這麼說的時候你怎麼說的,不是汙辱了你的眼睛降低了整篇文字的格調,不是敗筆不是爛俗麼。我怎麼能忘了女人是善變的動物了,子影你是千變女王……

子影早笑得喘不過氣來,求饒道,不是我當時可能一下短路了。

冷魂道,誰知道你現在短不短路了。也沒用,上傳了我不改了。

於是露露這個爭議性名字被銷聲匿跡。冷魂至今還十分相念。並且十分想念榕樹下,因當時文筆實在有夠爛,寫小說亦是寫得實在有夠叫人瞠目結舌,或是為了打發壓抑的苦悶以及失眠,累得再凶亦跑去網咖敲個萬字然後才能睡覺,是子影說的,足夠累了,才能夠睡著。結果自然慘敗,甚至在後來修改時理都理不清頭緒。然而榕樹下的可愛之處在於,就算小說寫得再爛,總也有人留言說,寫得好,加油,親愛的作者大大如此長篇大論。一天總也有千數點選。

自然不曾寫完,因為上網太貴了。或者說,因為口袋裡的錢太少了。

口袋裡的錢的確是少的,都還未發工資,子影卻爆飲爆食。她買了難以下嚥的餅乾來吃。一邊躲雨。冷魂邊吃邊說,世界上最難吃的東西就是餅乾了。還是包裝的餅乾。

子影道,吃著餅乾說餅乾難吃。

冷魂道,你不一樣,我就不信你會喜歡吃甜膩的餅乾。

子影笑道,我早就吃得想吐了。這雨再不停的話怎麼辦咯。

餅乾已經吃完,兩人蹲著,冷魂看見子影腰上的肥肉,她一向對自己要求十分高,允許腰上長肉亦是縱意,如此暴飲暴食是一種絕望而無力的發洩以至如機械。冷魂亦是如此,然而見到子影腰上的肥肉亦是睹得慌。她剛來時腰上無一點贅肉的苗條還曾讓冷魂忿忿不平了。

子影卻耐不住,又買了一袋餅乾來吃。冷魂笑道,丫頭,你多少斤了。

子影裝作不好意思的呵呵笑道,九十六了吧。你了。

冷魂裝作嘆息的呵呵笑道,九十八還是一百了吧。還會往上長吧。照我們這樣吃下去。

子影道,所以別總YOU惑我吃泡麵。那東西總吃完就想吐。

冷魂道,去你的,有本事自己不吃唄,這餅乾我又逼你了,一袋又一袋的。

子影道,雨停了。

兩人於是走去海邊,我的個天啊。兩人同時驚叫起來。嚇得不輕。

子影喊,我對海徹底失望了。這個什麼破海我永生難忘。

冷魂喊,天啊,這也叫海麼。人能造出這樣的海真叫人汗顏。

此時冷魂緊緊抱住了子影,汗毛直豎。在心裡把木子節罵個半死。因那個不知名的大蟲子比任何蟲子都嚇人,想來絕非善類。而冷魂最怕的就是蟲子,必要驚叫的。如果木子節說人造海攤有不計其數的蟲子橫過馬路她相信,自己死也不來。

子影叫道,你千萬別叫啊。

冷魂道,叫不出來了。我的個天啊。

兩人失望至極,呆一會兒,都把目光定在兩匹雕塑的馬身上。那兩匹馬雕得瘦骨一堆,毫無生氣。

冷魂笑道,沒想到這鬼地方還有雕塑,真是特別的馬啊。這叫藝術感麼。

子影道,那哪裡是馬,應該是騾子。你見過那麼小的馬麼。

冷魂道,沒見過。可是那絕對是馬,你看它的尾巴。應該是被餓死的戰馬,多有紀念意義。說不定就是為了紀念某個大將軍的坐騎英勇殉國而雕的,《孝莊祕史》裡的多爾滾戰敗後不是喝馬尿才得以生存的麼,可見馬應該比人值得被紀念。

子影點頭稱是。說,怎麼那雕塑的馬對我眨眼了。

冷魂道,去,還對你放電了。

可是,那馬居然動了一下,兩人對視噴出笑來。眼見著兩匹馬都懶懶抬著腳,更是笑得雲裡霧裡的不知所以。好一會兒子影才含著笑吱吱唔唔的道,還戰馬,還將軍,還多爾滾,還英勇殉國。哈……

冷魂忿笑道,你不也說是麼。它們為什麼站得那麼久都不動了。去它的。

子影笑道,你去問它們去。

冷魂還怨怨的笑道,它們為什麼那麼瘦了。怎麼能有那麼瘦的馬了,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啊。看我們倆,只怕比它們倆還胖,真是罪過。

子影道,你說它們多少斤。

冷魂道,六七十斤吧。啊……

啊……

蟲子惹的禍。兩人在怪蟲的迎接下穿越而過,再穿越而回。對於海攤的記憶就是霧茫茫的一片,淺淺的不如家鄉的湖大。怪蟲鋪滿的走道,髒兮兮的遊樂場。整個過程叫人毛骨悚然。

冷魂被嚇得毫無倦意。

兩人都失望透頂,花了五十塊錢滿心希望的來看海,以為可見藍色的海以及翻滾的大波大浪,卻連海水都沒見到。一聲一聲的嘆息之後,都有了覺悟。

上海不是個好地方。不是沒錢人呆的地方。

貌似,沒錢的人呆在哪個地方哪個地方都不會好啊。

想著,兩人大笑起來。子影道,至少呆在越是繁華的地方越顯落魄。我們不屬於這裡。

早就不屬於了。哪裡又有屬於的位置。

子影在電子廠上班不到一個月便退出瞭如此位置。

未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