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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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月色透過窗稜洩入屋內,將屋中的銅鏡籠上一層淺淺的光暈。我躺平在**,心中澎湃,起伏不已。瞌上眼,腦中就出現師傅那張不染煙塵的面龐,我想陸小月是個至情至性的女子,她能夠在心上人面前嘻笑怒嗔,可是我不敢,我怕夢醒,怕夢碎,怕有朝一日連夢也沒了。

窗外好似有什麼一閃而過,耳旁好像聽到些細碎的聲音,清風攜入幾片新葉,或重或輕地撥弄青石磚。我朝外頭望了一眼,只有輕輕搖動的枝椏。我直楞楞地望著房梁,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道不明。

閉眼佯裝酣睡,忍了些時候,倏地睜開眼,什麼也沒有。如此反覆了幾回,我也乏了,索性睡過去。

次日清晨,蘇婉兒過來請我替賀庭之把脈。

與樓西月一併邁入賀庭之書房,裡頭三卷五經地擺了不少卷軸書簿。賀庭之著了一襲淺灰色長衫,坐於一把古木軟椅中,似有倦色,單手撐額。他眸上的白綾布已經取下,我見著了他瞌眼小憩的模樣,平靜淡然,好似一灣久不見波瀾的池面。

蘇婉兒輕輕扶了扶他,柔聲道,“庭哥哥,夏神醫來了。”

我走到他跟前,福腰行了個虛禮,“賀大人,在下夏景南。今日來為大人把脈。”

賀庭之聞言抬頭,輕輕上揚了嘴角,睜開眼眸,倚在椅背上,“有勞神醫。”

他的瞳仁,沒有半分神采,裡頭空無一物。我想:他的這雙眼睛怕是徹底廢了。

蘇婉兒出去吩咐下人做些茶點。我替賀庭之把脈,他脈象細微且紊亂,爾後我看了看他的舌苔和眼眸。我問賀庭之,“賀大人,依在下看,應是中了白淬散。此毒入骨即化,深於四肢百骸中,初時不易讓人發覺,漸漸會有眼盲、口澀、耳鳴之症,逐步奪人性命。大人,可是知道與誰結了怨?”

賀庭之表情依然雲淡風輕,彷彿早便知道,片刻之後,他啟口道,“若是不能醫好,也不強求。神醫不用勉力。”

“賀大人盲了多久?”

他微微緊了眉心,“不大記得了,差不多半月。”

“白淬散用綠萼花方能解毒。待在下采回綠萼,再替賀大人布針去毒。”

言畢,我拉著樓西月出了門,“我看賀庭之一心求死,不想活了。要醫好他,先得說服他別輕生。要不然,我辛辛苦苦將他救回來,他再尋根繩子吊死,我不白忙活了麼。”

樓西月眼微眯,“此話怎講?”

“眼盲,表示他已經中毒頗深。他面色慘白,且額角有細汗,方才他右手緊握,指節透白,必是毒性已發,正在承受極大的苦楚。但他裝,裝得好像很生龍活虎,顯然是不想讓我醫好他。”

我拍了拍樓西月的肩,“世間最難醫的是心病。為師將此扭轉乾坤的挑戰交給你,你去普渡他吧。”

我想了想,再交待了一些話,“你要喚起他對未來的憧憬,可以同他講一講你見過的那些女人,多麼的多姿多彩,環肥燕瘦,有紅有綠;他現在還年輕,未來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爾後再舉例告訴他,他現在絕對不是最慘的,這天底下比他悲哀比他寂寞比他沒良心的男人多了去了。讓他千萬要節哀。”

樓西月眸含笑意,“你懂這麼多,怎麼不自己勸他?”

我一本正經道,“我覺得你同他是一類人,比較容易溝通。”

“哪類?”

“白眼狼那類。”我向樓西月投去了寄予重望的一瞥。

他抖了一抖,接著進屋與賀庭之促膝長談。

我在外頭候了片刻,屋中有琴聲傳來,徐徐響起,宛若潮水般向四處流散,拍打在耳畔。我心頭舒展: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樓西月同賀庭之果真是那高山流水一般的知己。

我欲返身而歸,見著一襲杏色身影立在院中槐樹下,陸小月好似在思索什麼,神色柔和,失了往日的蠻橫。一聲渾重的濁音之後,琴聲嘎然而止,好似一把木梳,自中間硬生生折斷。

陸小月一愣,眸中愕然,望著賀庭之的屋子,靜立了許久,終是邁步上前,推開屋門。

賀庭之指尖淌血,他眼前的落霞杉木古琴,琴絃突兀地斷了兩根,染了血痕好似割在心頭上。

陸小月咬著脣,神色一緊,似有不忍,卻踟躇在原地。

賀庭之望向門口,問道,“誰進來了?”

陸小月沒說話。

陽光洩淌下來,在她的身後拉下一道長長的斜影。

這二人默不言語,任由暖風將案上的書簿吹得“沙沙”直響。

我嘆了口氣,邁進了屋,與賀庭之笑道,“賀大人,是我,夏景南,我來找樓西月。”朝屋裡望了一圈,見著樓西月悠然自得地執了本書,斜靠在軟椅上,指尖敲在案上,興致盎然地讀著那本《三朝野史》。

賀庭之牽了牽嘴角,“樓公子飽讀詩書。眼下我眼睛不好,見著喜愛的拿去便好。”

樓西月終於撥冗抬頭看了看我,笑著謝道,“多謝賀兄。”

我偏頭瞅了瞅陸小月,思索了一番,沉痛道,“啊,陸小姐也在啊,昨日夜裡西月斷不是有意要輕薄你的。原是見著你喝醉了,想將你送回屋裡,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若是冒犯了你,我這個做師傅替他向你陪個不是。”

此言一出,樓西月一頓,陸小月一驚,賀庭之一滯。

“啪啦——”那《三朝野史》落到地上。

“你方才說什麼……”陸小月眸光掃過來,我頓時覺得背上涼意陣陣。

我往裡屋退了兩步,“咳咳,陸小姐莫要動怒。是我管教無方,我徒兒素來風流慣了,做事難免奔放了些。好在昨夜並未鑄成大錯,還望陸小姐海涵海涵。”

賀庭之起身,面色黑了下來,沉聲道,“小月,我想同你談談。”

陸小月面帶淺緋,一掌劈了過來,大聲叱道,“我讓你胡說!”

我趕忙拔腿奔向樓西月,躲在他身後。樓西月抬手接了陸小月一掌,反手扶住她的肩,好言好語道,“陸小姐,這裡頭有誤會。”

我驚道,“啊!樓西月你再趁機輕薄她,我這個做師傅的也幫不了你了!”

陸小月聞言趕忙看向賀庭之,旋即解釋道,“你們休要胡言亂語,毀我清譽!什麼樓西月,我壓根不認得你!”

我悻悻地低聲道,“陸小姐莫不是忘了,昨夜與樓西月的月下一吻?”

賀庭之一抖,雙眉緊蹙,面帶薄怒,開口道,“夏神醫,可否將你的弟子帶出屋去。賀某有事與我娘子商談。”接著,他提高了些聲量,吩咐下人道,“來人,送客!”

他拂袖背過身去。

陸小月立在原處,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片刻之後,她轉身欲出門。

“你站住。”賀庭之一字一頓對她道。

我本來還相當地戀戀不捨,一步三回頭地想瞅一瞅這二人的後續發展。但樓西月涼涼地掃了我一眼之後,將我火速拖離了現場。我掩上門之後,在外頭靜立了良久,接著聽到屋內有聲響,動靜之大讓我實在按捺不住想再一次推門而入。

樓西月一把捉住我的手,“你再進去鬧一通,咱倆就要被人掃地出門了。”

我訕訕地與他商量道,“再不我們捅破窗戶紙看看?我非常擔心啊,賀庭之盲了,這二人打起仗來,萬一陸小月錯手殺了他,我不就釀成大錯了麼?”

接著,我好似聽到茶碗碎在地上的聲音。

樓西月挑起眉頭,眯眼看我。

我終於被他秒殺了,垂頭嘆道,“罷了罷了,讓他二人繾綣纏綿吧。我們也要上路去采綠萼了。”

“綠萼此處沒有?”

我搖搖頭,“綠萼生於山谷中,喜溼。徐州城向西百里的地方有一處雲山,我想那裡許是能尋到綠萼。只是此花呈綠色,與尋常青草無異,並不容易找到。”

當日,我與樓西月借了兩匹馬,啟程往雲山去。賀府的這兩匹馬,一紅一白,好像是一對。因為它倆總會在疾馳了一段路之後,突然停下來,交頸竊語,耳鬢廝磨。我眼瞅著這兩匹馬鴛鴦戲水、如膠似漆,卻又不能成人之美讓它們獨處,心中很是不忍。

我保守猜測,很有可能從雲山歸來之時,能多一匹小駒。

約莫趕了兩日路,到了雲山腳下。

我負手仰望,同樓西月說,“西月,此山委實雄偉壯麗,屹立在雲霧之間。讓為師有了登高望遠,一覽眾山小的念想。”

他笑道,“我抱你上去。”

我頷首,讚道,“你的悟性真好,一點即通。”

樓西月將我抱起來,借力于山中的樹木,疾步掠過繁葉。我向下探去,見著一處山谷,內有一條溪水蜿蜒而下,在枝葉半遮半掩間泛著碧光。

我手一緊,示意樓西月道,“我們下去吧。”

這處山谷當真是鳥語花香,漫山開著藍田碧玉,璀璨宛若雲霞,潺潺溪水聲好似清鈴。我的內心頓時充滿了柔情,在這片土地上撒歡不已。

樓西月身著玄青錦袍立在這花枝爛漫之中,相當傳神地與我解釋了“花花公子”的境界。

我挽起袖子,與樓西月大致描述了一下綠萼花的模樣,我們便開始在這幽幽山谷中尋綠萼。我先前在藥王谷曾派了個活給樓西月——在谷中拔雜草,此舉旨在鍛鍊樓西月目光如炬的本事。可是今日裡我發現他修煉得相當不到位,經常在我全神貫注地逗弄水中魚兒之時,拿著一株野草過來問我:這是不是綠萼?

我脫了鞋襪在溪邊吹著口哨,看天際鳥兒飛來飛去,興致極好。

樓西月抬頭望了望天,“師傅,天夜要暗下來了,若還不找到這綠萼花,我們今日怕是不能出山了。”

我聞言點了點頭,沿著溪水走了幾步,採了一朵傍水綻放的綠萼,“西月,既然時候不早了,我們便回去吧。”

樓西月扶額道,“你早便瞧著了這綠萼花麼?”

我笑道,“啊,我難道沒有同你說過麼?綠萼喜溼,只臨水而生。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