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七十五,過往

七十五,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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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過往

當初在琅玕谷谷口發現謝沛傑時,還把北蔡嚇了一大跳,那時她貪玩,總想著要逃出谷去外面的世界看上一看,無奈,師尊卻不同意,任是她如何求著嚷著,師尊總是以自己武功不夠,心性單純,抵不過谷外世人的險惡為藉口,後來卻是連這些個藉口也懶得說了,每每她提出要出谷的要求時,總會無視她一顆渴望的少女心,搖搖頭便走開了,北蔡沒法子,她從小就是一個說一不二又不會靜下心的人,於是趁著師尊和師兄不注意的時候,捲了一個包裹,順著早先在藥田中無意挖出來的羊皮地圖上畫著的路線偷偷地走出了重重八卦陣,偷摸到了谷口,卻是見到一個青年男子渾身浴血,懷中抱著一箇中年婦人,昏睡在皚皚的白雪之上,身子之下的白雪早已被沾染上了點點黑色的血跡,北蔡嚇了一跳,忙著去探了探他們的氣息,所幸的是,鼻翼之下的氣流雖然微弱,總歸還是有著生的跡象,只是除了胸口仍有一點溫熱外,全身都包裹在了冰渣子中,琅玕谷雖然不懸壺濟醫,但是看見兩個大活人倒在谷口,也不會袖手旁觀,連著思索的時間都沒有,北蔡便放棄了出谷的計劃,就像是撿破爛似的把兩根冰棒給撿回了琅玕谷。師尊勉力施針卻也只救回了謝沛傑一命,那個婦人,也就是他的孃親卻是因為多年的艱辛歲月,身子骨早已被掏噬地不行了,沒等到謝沛傑睜開眼睛看上她最後一眼,便撒手西去了。

謝沛傑醒過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掙扎著去他孃親的墳包前燒了三柱香,當時北蔡看著直挺挺跪在墳碑前一動不動的瘦弱青年時,第一次感到了害怕,不知為什麼,她竟然害怕謝沛傑就這麼黯無天地地一直跪下去,然後把師尊好不容易從鬼門關搶回來的小命給孝敬了閻王爺。

可是,想要喚他回房休息,打了半天的腹稿,被師兄們稱為“舌燦蓮花”的她卻是連開口第一句話都沒能想出應該要怎麼表述,第一次,她覺得所有的話語竟是蒼白無力的,於是,她也就這般站在了謝沛傑的身後,陪著他一直站在墳包之後,卻一直都不曾弄明白,明明自己的性子跳脫,連一刻都停不下來,卻竟然陪著他站了整整一天,滴水未進。

謝沛傑就這般在琅玕谷中待了半年,後來養好了身子,便前來告辭,帶著他孃親的骸骨回了五蘊城。

謝沛傑在琅玕谷中的日子是北蔡最為開懷的一段時日,比起那些榆木疙瘩般的師兄而言,他懂得甚多,每天晚上,會耐著性子給北蔡講各式各樣的民間故事,譬如一個年輕貌美的青樓姑娘愛上了滿腹經綸的書生,與他定下海誓山盟,待得書生高中後抬著大轎子來迎娶她,然而故事的結局卻是書生中了狀元之後,便成了丞相的乘龍快婿,忘記了還有一個姑娘傻傻地為他守身如玉,最後望眼欲穿的姑娘肝腸寸斷,死後幻化為一縷悽魂,找書生復仇,書生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生不如死。

北蔡不知道,原來琅玕谷之外,還有這般有滋有味的生活,彼時師尊身邊的弟子都年少,還未達到出谷歷練的年紀,謝沛傑對於她而言,就像是一本傳奇匯,北蔡每日都會纏著他講上各式各樣的故事,飲盡一杯藥酒,北蔡便一點一點地沉淪在謝沛傑清凌凌的眼神中,覺得他哪裡都好,連著頭髮絲都閃著耀眼的金光。於是在無人的夜晚,她一次又一次地幻想著,若是師尊能收謝沛傑該有多好,她一定把最好的夕顏露都送給他喝,只要每天能看見他那一雙溫潤如玉卻帶著涼意的雙眸便好了。

只是,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他終歸是不屬於琅玕谷。北蔡記得他離去的那一天,琅玕谷外的皚皚白雪中灑滿了嫣紅的梅花,就像是初見他時,他的身子之下也是淌了一大片鮮紅的血,雖然奧一師兄總是會不厭其煩地指正她,那天她把謝沛傑揹回琅玕谷時,他身上的血都成了烏墨色,留在雪地中的血又怎麼可能會是嫣紅欲滴?可是她卻是一廂情願並且固執地認為,那天開在謝沛傑身子下是一株摩訶曼殊沙華,鮮豔地刺眼,連著她的眼眶中都滾出了淚珠子。

北蔡緩緩地蹲下身子,捧起了地上的血,一枚嫣紅的梅花瓣粘在她的指尖,寒意入了骨髓,雪域還是那一片雪域,只是少了一個清俊的少年和一個乾癟的婦人。梅花在那一天落盡,自從那以後,她的鼻子似乎再也聞不到淡冶的梅花香氣,只餘下滿腔淚水的苦澀鹹味。連著她最愛吃的梅花糕都沾染了上離愁別緒,每每看到後,便會想到謝沛傑瘦削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風雪中,再也找尋不見,於是,北蔡漸漸地便討厭上了梅花糕,師尊對她的轉變也感到很詫異,最終卻只是認為是他拘了北蔡,於是連連向她保證,在她及笄之後便放她出谷,看一看她一直惦念在心頭的另一處風情。沒有人知道,在某一天,她遺失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在某一個少年身上,連著她自己都沒弄清楚,究竟隨著謝沛傑一道而走的是什麼。

“對啦,謝沛傑,我得向你打聽一個人,你可知道蘇墨卿?”北蔡打了一連串的飽嗝,頗有些難為情地掩著嘴巴,然而那響亮清脆的聲音卻是不斷地從她的指縫中溜出,她尷尬地看了一眼謝沛傑,後者卻是像沒有聽見她的窘境般,只是顧著自己走路。還好,還好,北蔡拍了拍胸口,使勁地掐著手上的穴位,直到停止打嗝,才敢深深地呼息。

這個名字倒是不陌生,原因無他,只因為蘇墨卿的身份特殊,是琅玕谷谷主最為倚重的弟子,現今又是太子面前的紅人,連著謝侯見到他,也強打起精神寒暄一番。

“嗯,他的府邸便在這不遠處。”

“哈哈,太好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馬上便能見到墨卿師弟啦。謝沛傑,你能帶我去嗎?”原本以為要找到蘇墨卿,須得費上一番勁的,卻沒有想到這般容易,師尊交代的任務,算是完成一半了吧,北蔡開心地不得了,只覺得今夜的星空格外地美麗。

“當然。”謝沛傑一路向著蘇府走去,已是深夜,路上已經消散了路人的行蹤,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步子踏在青石板上。一陣風吹過,掛在屋簷之下的燈籠搖搖晃晃的,映出兩道歪歪斜斜的影子。

一路上,只有北蔡一個人在不住地說著自從謝沛傑離開琅玕谷之後的生活,偶爾,交雜著幾聲低沉男音的應合之聲。雪狐蹲在北蔡的肩膀之上,半眯著眼睛,似是在打盹,蓬鬆柔軟的尾巴垂下,尾巴上的根根絨毛被風梳理著,好不愜意。

見到蘇墨卿,北蔡自然是嘰嘰咕咕地說個不停。

蘇墨卿朝著謝沛傑略微一頷首:“謝公子,多謝。”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謝沛傑將北蔡送到了蘇府,也不停留,就走了。

北蔡倒是站在紅彤彤的燈籠之下看著他走遠,修長略顯單薄的身子,藏青色的衣袍披在他的身上略顯寬大,雖然他說他的身子已經恢復地差不多了,然而北蔡看著卻是覺得比起在琅玕谷中,變得更加地單薄了,好像隨隨便便的一陣風,便能將他吹走,她的心中沒有來由地一陣緊。此刻的情景與謝沛傑離開琅玕谷時的場景重疊了起來,一陣風吹過,楊柳枝款款而舞,纏綿的柳絮被風帶起,就像是雪片飄在眼前。

“墨卿,你可曾去過醉裡夢鄉?”直到謝沛傑在轉過了街角,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北蔡才關上門,落了鎖。

“怎麼?”蘇墨卿捧著一冊書,在一豆燭火之下翻看著。

“那你覺得那個花魁怎麼樣?”北蔡如同一隻小狗般,趴在了案幾之上,雪狐優雅地蜷縮著身子,睡在蘇墨卿溫熱的懷中。

“綠珠?不錯啊。”翻過一頁紙,蘇墨卿繼續看著。

“那是不是謝沛傑也覺得她不錯啊?”北蔡不屈不撓地問著。

“我想這個問題你應該要問他。”

“也是,”北蔡扭扭頭,瞟見案几上擱置著的狼毫與硯臺,才記起師尊臨行前的諄諄囑咐,“對啦,師尊讓你修封書信回琅玕谷報個平安。”

“好。”蘇墨卿回了一句。

“墨卿,你可是找到了心中惦念著那個姑娘?”北蔡無聊地翻翻蘇墨卿放在案几之上的冊子,卻愣是沒有讀通講了什麼。

蘇墨卿點點頭:“找到了,所以,抱歉,北蔡,這次恐怕要留你一個人獨自在這蘇府中了。天色已晚,快些睡吧。”

蘇墨卿說完,便放下了手中的書,喚了一個丫鬟過來,抱著雪狐,帶著北蔡去客房。

北蔡只是無所謂地聳聳肩,對於蘇墨卿,她與他並不是很親厚。畢竟,他也不過是近幾年才入了琅玕谷,拜了師尊,再加之他總是冷著一張臉,北蔡並不是很喜歡他的氣息。她沒有形象地打了一個哈欠,便和衣睡下了,心裡想的卻是明日無論如何也得去找謝沛傑問問他,是否也找到了心儀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