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遊園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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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遊園驚夢
第10章遊園驚夢
盛夏的陽光透過樹葉間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
大院還是那個大院，不過一切早已物是人非。當年住在裡面的人家都像宋律偉他家一樣搬去了別處，現如今這裡被改造成了實習生宿舍。看門的大爺盡忠職守地將她倆攔下，說：“你倆找誰？”
“不找誰，就隨便逛逛啊。”
“嗨，我說二位，想逛公園去什剎海，這兒可不是什麼旅遊景點。”
巫捷婕一聽就笑了，說：“大爺，您不認得我們了？我，巫捷婕呀！以前經常來串門子的那個，還把您種的太陽花摔了一盆，害您當時別提多心疼了。”
老大爺楞了一下，似在回憶。想了半天，終於略有頓悟。“你就是那個假小子？！”巫捷婕小時候像男孩子一樣調皮非常，所以大家都說她是假小子。“多少年不見，都長成大姑娘認不出啦！”
“這位是陸延年，您還認得不？”巫捷婕拖著延年的手，試圖喚起老大爺塵封的記憶。可惜，老大爺想了半天都沒記起來。直到巫捷婕提起延年的外婆，老大爺才恍然大悟。“哦，原來是李老師的外孫女兒呀！”在巫捷婕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勸誘下，看門的老大爺終於大手一揮同意放行了。
“捷婕，你說為什麼那個老大爺認得你卻不認得我了？我以前好歹還在他眼皮子底下住過呢。”延年有些納悶地問。巫捷婕聽了直搖頭，說：“你那時簡直像個存在感約等於零的透明人，說得更白一點就是‘安靜的三棍子也打不出個屁來’的那種。”
巫捷婕這張嘴有時候真是損得不能再損了，但延年卻找不出任何話用來反駁她。想她小時候真的安靜的沒話說，連宋律偉都懷疑她那時是不是有自閉症。只是他們都不懂，自知不是幸運寵兒的她，如果不披上安靜的隱形外衣，只怕會失去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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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樹蔭下，遠遠望到延年和外婆從前住過的那棟樓，半壁綠油油的爬山虎顯得甚是可愛。走近一些，延年仰頭看向那個曾經熟悉無比的視窗，那時候，每到吃飯時間她要是還在院子裡玩或者發呆，慈祥的外婆總會站在視窗招呼她該回家洗手吃飯了。現在卻……
來不及沉溺於冥想，那扇窗竟突然被人從裡面推開了！站在二樓視窗的年輕男孩大概沒想到會有女孩正盯著自己的視窗看，吃了一驚。四目相對時目光也明顯凝滯了一下，不過片刻即恢復如常，微微一點頭：“嗨，在下面看了很久了吧？天怪熱的，要不要上來喝杯茶？”
延年蹙眉，心想這算什麼跟什麼啊？我們認識嗎？自己也是的，明知道這扇窗背後是別人家還忘情地盯著瞧，現下被人誤會連喊冤都沒資格。“不好意思，走錯了走錯了。”說罷拉起巫捷婕頭也不回地擇路而逃。
“延年……慢點，慢點啊！我實在是走不動了。”笑的走不動了，巫捷婕心想。剛才那幕簡直就像是反串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之陽臺相會啊！“哦，羅密歐，為什麼你是羅密歐~~”
“巫捷婕！”
“別這樣嘛，延年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羞紅臉的小媳婦樣很誘人犯罪嗎？”巫捷婕笑的好像登徒子般欠扁。“你說那個男版朱麗葉現在是不是還在陽臺上做‘麥田守望者’呢？”
延年心虛地回過頭去瞄了一眼……太遠了，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心慌意亂的她腳步更急了。
走路的時候，兩個女孩抱著卷宗從外面回來與延年她們擦肩而過。
“前些天我去王府井逛街看到冉靜學姐了。”
“真的假的？是不是你眼花看錯了，她應該在巴黎進修呢！”
“絕對本尊！你不知道嗎，她那麼厲害，肯定是提前修完回國了唄。”
“呵呵，那是她。換了我的話就算提前修習完了也要呆到期滿才回來。流連於在浪漫之都巴黎的名牌旗艦店，再喝上一杯左岸的咖啡……哇塞，不要太愜意哦~~”
“一邊兒做夢去吧！就你那沒開眼的暴發戶的氣質，給冉靜學姐提鞋人家還未必肯要呢~”
兩個女孩顯然是關係極好的姐妹淘，嘻嘻哈哈，笑鬧不斷。那種年輕女孩獨有的銀鈴般的笑聲讓人不禁想要側目多看兩眼。
巫捷婕說：“別看了，那倆人肯定是外交學院的學生。”
延年唔了一聲。這麼說來，她們口中唸叨的冉靜學姐除了她也認識的那個，大概再沒別人了。
“安啦~！”延年纖弱的脊背一震，巫捷婕的熊掌已經罩上來了。“一個冉靜，翻不了天的。和‘某人’不一樣，你家宋律偉可是根正苗紅的大好青年，要是小指一勾就暈頭轉向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早不知被勾哪去了。”
延年無奈地乾笑，巫捷婕口中的反面教材無疑劍指倪虹。“捷婕，聽倪虹說有人在他家老佛爺面前告御狀，那人……該不會就是你吧？”
巫捷婕笑的囂張：“哦呵呵，想不到延年你和宋律偉在一起呆久了，智商情商雙雙見長啊！”
“真是你？”
“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巫捷婕撇過頭去冷冷道。“我一個人就一張嘴，哪裡說的了那麼多。”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倪虹，你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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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大院門口，瞥見一對戀人依依惜別。男的一看就是個高大挺拔的外籍人士，金髮碧眼甚是招搖。他抱著那個女孩，嘴裡不停地說著話。語速很快，不像是英語。
“哎，延年，你說那老外究竟在嘀咕啥呢？跟繞口令似的，中間都不用換氣的？”巫捷婕純屬好奇。“你英語好，幫忙翻譯下？”
延年覷了一眼，“他講的又不是英語，我哪懂。”
“哎，就算你不說我也猜得到，八成是在用花言巧語騙咱中國女孩子呢。”巫捷婕扭過頭不還好意地上下打量延年。“我就納悶了，你好歹也在英國呆了年把，怎麼就沒被鬼佬騙去做洋媳婦呢？”
延年哂笑，下意識地摸了摸左手無名指。那上面還套著宋律偉那天強行給她戴上並宣告不準拿下來的結婚金戒。
巫捷婕伸出食指點了下延年的眉心，“你呀——這輩子真的是被宋律偉套牢咯！”
“jet’aime,jet’adore！”那個外籍男人不知發哪門子瘋，聲音一下提高八度。回頭去看，人家已經你儂我儂成連體嬰了。
“什麼情況啊？！”
“那男的剛才說‘我愛你’。你說什麼情況？”
“這樣啊……”巫捷婕恍然大悟後又是納悶。“你不是在瞎掰吧？剛才還說人家講的不是英語你不懂的。”
“他剛才講的那句法語我恰聽懂。”
“咿……你懂得可真多！老實交代，你家宋律偉是不是用108種語言跟你說過那三個字？”
“沒有的事，你別瞎想。”jet’aime,jet’adore……似乎真的有人對她說過，但確定那個人不是宋律偉就對了。
“哎呀呀，小年年你有害羞啦~~~啦~~~~啦~~~”巫捷婕的尾音拖得極長，聽的延年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中國人喜歡用“說曹操曹操到”這句話來提醒人不要在背地裡議論人家的是非。這不，剛說到宋律偉，他的CALL就追了過來。延年捉著手機愣在那裡，遲遲按不下通話鍵。她不知道該跟宋律偉說什麼，電話響的急，心下一亂就按了紅色的結束通話鍵。偏偏宋律偉是個百折不撓的，立時殺了個回馬槍大有奪命連環CALL的架勢。延年躲不過只好戰戰兢兢接了。
“你在哪？”原來他已經回賓館了，發現延年不在立刻撥了她手機。
“在外面，逛……逛街。”
巫捷婕實在看不過延年一臉為難懊惱的苦相，也不管打擾人家夫妻敘舊是不是不道德，一把搶過延年的手機，大大咧咧道：“喂，宋律偉嗎？我巫捷婕呀！”
宋律偉一聽巫捷婕的聲音，一顆心也不知是該繼續懸著還是放下。
“不好意思啊，剛才玩鬧的時候失手掛了你電話。沒經你同意就把你老婆拐來陪我逛街了。你別介意啊~要不放心的話，你來接人啊？”延年想要奪回手機，巫捷婕對她作了個噓的手勢，叫她在一旁聽著就好不要做聲。
宋律偉說他喝了酒，開不了車。叫巫捷婕替他送延年回賓館。巫捷婕自是滿口答應。“好好好，這事兒包我身上了。你就等著完璧歸趙吧，啊？”
巫捷婕收線，將手機抵還給延年。
“幹嘛騙他？剛才明明就是我故意掛了他電話。”延年的表情淡的看不出喜怒。“我記得捷婕你從前都不屑於說謊的。”
“因為那時我還不懂，善意的謊言有時是被需要的。”巫捷婕喃喃自語轉而自嘲道：“嘛，延年，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別太鑽牛角尖了，那樣很容易受傷。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