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喜憂參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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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喜憂參半
鄰近病房有個同樣遭遇車禍的中年男人幾經搶救終是宣告不治。家屬哭的呼天搶地，驚動了整整一層樓。尤其是人群中那個抱著孩子哭得最凶的年輕女人，前幾天還拉著巫捷婕的手說要一起去郊外香火最盛的隆福寺祈福許願。巫捷婕猶豫著沒即刻應承，她等不及就一個人先跑了去……現如今盼來的卻是這樣一個天人永隔的結局，怎能不叫人肝腸寸斷傷心欲絕？
“肋骨兩對半粉碎性骨折，直cha入肺。動脈出血外加交叉感染……導致呼吸系統全面衰竭。就是這樣。”容繼之將整理好的救治資料歸入指定的活頁檔案夾。“你也看到了，這不是個案。歸根到底酒駕真真害人不淺！”
巫捷婕回到倪虹所在的病房，腦海中迴響的都是容繼之先前跟她說過的話。的確，如果不是酒後駕駛，倪虹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子呢？
馮程陽誇她高明，說沈斌那小子自恃甚高最受不得別人無視他的存在，但她偏偏選擇了直接掃地出門的方式冷處理，這招簡直就是兵不刃血啊！
其實，馮程陽那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巫捷婕當時並不是心如止水無動於衷，相反，她是花了好大的氣力才忍住沒有發飆。若不是馮程陽還算當機立斷地把沈斌拉走，她一定先把病**躺著的倪虹揪起來胖揍一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酒後駕駛！隨即再把沈斌那個明知倪虹酒駕卻不勸阻的間接凶手拖過來施以老拳，如果他還算個有藥可救的男人，鐵定不會還手。
不過生氣歸生氣，巫捷婕是.越想越傷心。當她的手再一次觸碰到倪虹手背上埋著的微微凸起的吊針的時候，所有傷心、難受匯聚到了一處，不禁潸然淚下。想她巫捷婕，從小都是以大膽果敢聞名的，就算打針抽血鬼哭狼嚎倒一片，她也絕對是屹立不倒的那個。可這段日子，巫捷婕覺得自己的淚腺像是被什麼給激活了，真可謂前所未有的發達，就彷彿是要將這輩子的眼淚一次性徹底洩幹似的。
她站起身彎下腰湊近了去看倪.虹除掉呼吸面罩後的臉，與生俱來的漂亮依舊存在，只是少了往日的健康活力，憔悴異常。突然很懷念那微挑的嘴角、邪肆的壞笑、漏電的桃花眼以及吐不出象牙卻能將眾美女唬得心花怒放的脣紅齒白……
鼻子一酸，一滴溫熱的淚不偏.不倚地正好滴在倪大美人的眉心。
就在這時，巫捷婕感覺掌下有什麼微微動了一下。.當她把目光下移到手部的時候，倪虹吊著點滴的那隻手依舊紋絲不動……是她的錯覺麼？
“你……哭了？”
如果不是病房裡足夠清靜，而她的聽力又足夠好，.巫捷婕一定很難察覺這氣若游絲的聲響。簡簡單單三個字聽上去幹巴巴的，就像是生生從喉嚨管兒裡擠出來的一樣。
見她愣在原地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倪虹又喃.喃重複了一遍。
“是……我才沒哭。是.你腦殼撞壞看見幻覺了！”說罷，巫捷婕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揩了一下眼角，強自鎮定地躲開倪虹微睜的雙眸。“躺著別動，我去叫醫生。”
其實，那時腦子裡真正亂的是她自己。以至於連病**首的鈴都沒按就直接衝了出去。
容繼之在辦公室裡看病檔，順便和護士長交代近期需要特別注意的看護事宜。見巫捷婕一陣風似的門也不敲就撞進來，兩個人都吃了一驚。因為他們很清楚，巫捷婕從來都是輕易不離開病床半徑3米的。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麼？”值班室的救護鈴幾乎每天都有專人檢查，絕對不可能存在短路問題。但它沒有響是事實。
“他……他醒了。”
容繼之最先緩過神來，放下手中的病檔迅速將聽診器掛在脖子上，三步並作兩步地就往外走去。護士長緊隨其後，也跟了出去。
等她們都走了，巫捷婕一個人kao在雪白的牆壁上，緩緩下滑的身體最後成了半蹲的姿勢。就在剛剛，她看到倪虹睜眼的剎那，她覺得自己的心顫抖得不像話，有緊張也有狂喜久久不能平復。
“我剛剛看到容醫生帶著人去病房了，說是病人甦醒了。真是太好了！”值班室的門沒有關，有路過的護士小姐往裡探的時候不期然看到巫捷婕虛拖的樣子很是驚異。“咦，巫小姐？你在這裡幹嘛？不過去看看麼？還是說……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緊吶？”
巫捷婕衝她擺了擺手，說不礙事，就是有點累，休息下就好了。小護士半信半疑地推著裝滿消毒器具的小車走了，過了好一會兒巫捷婕才扶著牆從地上站起來。
收了收心神，她拾起桌上的話筒往北京打了兩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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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虹的母親接到電話一聽自己的兒子醒了自然是高興萬分的，連問了三遍“真的嗎”，在得到肯定答覆後，如釋重負地說了好幾聲“謝天謝地”又嘮叨了將近二十分鐘依舊捨不得放下話筒，恨不能即刻順著電話線直接“穿”過來與兒子當面對話。
“韓阿姨，您放心。既然人已經醒過來了，接下來只要悉心將養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嗯嗯嗯，我知道了謝謝你啊，捷婕。”
“不客氣。”巫捷婕猛然想起倪家老佛爺，於是急忙問：“對了，那倪奶奶呢？她那麼急要您回去，究竟是為了什麼事兒？要緊嗎？”
“沒事了沒事了。”韓梅梅得知自己的兒子平安拖險，比誰都高興，整個人的心境都變了，說是撥雲見日也不為過。“待會兒我得趕緊打電話把這個好訊息告訴倪虹他爸，等過兩天一得空，我們就過去看他。你看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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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通電話，巫捷婕撥到了頂頭上司張主任那裡。
張建新一聽巫捷婕略帶疲憊的嗓音，心裡鬱積的悶氣反倒沒法發作了。巫捷婕在S市那邊的表現如何，他早有耳聞，要說辛苦，一點也不比在本院輕鬆。
“主任，我後天回去。”
“怎麼，那邊的事都處理好了嗎？”
“嗯。”
“時間上會不會太趕了？需不需要我這邊再給你申請幾天假？”
“不用了。硬是請了這麼多天假，已經夠讓您為難的了。怎麼好意思呢？”
“那好吧。北方不比南方，回來時記得多備兩件厚實的衣服，下了飛機好穿。”
“知道了。我媽那邊……”
“行了行了，只要你能回來就好。你媽媽那邊我盡力會幫你說情的，啊？”張建新和瞿少霞是老相識，又是關係親厚的同行，說起話來自然方便些。但真正叫他沒轍的，還是巫捷婕猶如犯了錯的小學生般畏畏縮縮的語態——堪稱罕見。那個長輩還當真忍心虎著臉責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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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捷婕打完電話轉了一圈回到病房的時候，護士已經撤的差不多了。但容繼之還在，應該是特意等她的。
“他明明應該醒著的，怎麼……”
看她那般緊張，容繼之也不忍再給她驚嚇，趕忙安慰道：“沒關係的，已經檢查過了各項體徵都很平穩。大概是昏迷太久了，還不太適應，身體也比較虛，所以又睡過去了。”
“哦，原來是這樣。”聽了容繼之的話，壓在巫捷婕心上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整個人呼吸也變得順暢了不少。
“對。年輕人，底子好。既然醒了，就說明大礙已除。從今往後，只要著重加強營養調理，復健不會是問題。鬆口氣，別太擔心了。”
“謝謝。”巫捷婕真心誠意道。這些天處下來，容繼之不止一次的提點關懷讓她倍感溫暖。即便她再無機會叫他一聲“師兄”，應該也會是不錯的同行兼朋友。
“看你怎麼如此客氣起來了？說的跟全賴我一人的功勞似的。別忘了，還有儲老師他們呢。”容繼之想了想，接道：“況且巫捷婕你也不是局外人啊，我們這邊的幾個年輕護士可都被你感動了，說沒見過這麼敬業的女……”
“不管怎麼樣，還是要謝謝你的。”容繼之的話尚未講完就被巫捷婕岔開了。“以後去北京開會什麼的，記得聯絡我，請你吃烤鴨怎樣？”
“以後？”
“是的。因為我就要回北京去了。”
“現在？”
“最遲明天。因為我已經答應我們主任後天準時報到銷假。”
“不再多呆幾天嗎？至少可以和你朋友多說幾句，要知道，大病初癒的人在復健的時候最需要鼓勵了。”
“鼓勵？你說的這個我恐怕給不了呢。”巫捷婕攏了攏額前的碎髮，臉上lou出了久違的笑容。“過兩天應該會有人來接手的，這兩天只好麻煩你們多留心看顧些了。”
容繼之見她主意已定，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請她放心，保證這邊一定會竭盡全力地照料好倪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