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旦夕禍福（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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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旦夕禍福（4）
宋律偉單膝點地半跪著將散落在地的瓷片拾掇起來。其實，這事原本完全輪不到他動手做，可他只覺得那尖利的稜角直直扎到心裡去了。劃出一道老長的傷口，見不得人的膿血一點點從中滲出……前所未有的失望、挫敗與彷徨接踵而至。
那天，他實在推不過就應邀去參加了一個非正式的商業晚宴。與會大佬中有不少都是盤踞在南方一帶的商賈名流，席間聊到天成集團的少東最近在董事會內部進行了大刀闊斧地革命。有人當場嗤笑說陸染他是知道的，就一毛頭小子，手上根本沒那麼多實權，拿什麼說話？
“八成是借東風吧！嘖，我聽天成內部一個知情的朋友說姓陸的小子前段時間好像成功回購了不少股份，開例會發言的時候底氣明顯比以往足了很多。氣得陳莒光那是直罵娘啊！”
“原來如此，難怪今天沒看到陳副董來……”
“可不是嘛，想想到底虎父無犬子啊！下次聚會要不咱把陸家小太子爺一併叫上吧？”
“好好好，就這麼定了。管陳莒光端什麼態度擺什麼譜，見一見總還是可以的。就不信他能說什麼。”
就在人們熱議天成集團董.事會之爭的同時，宋律偉突然憶起天成集團的創始人陸天成……他不僅是陸染的父親，也是與延年有著血脈親緣的生父啊！想透這一層關係，宋律偉不禁猶如醍醐灌頂。
結果那天后來又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統統只剩下走馬燈一般模糊的印象。唯一留存在腦海中的就只剩個大大的“陸”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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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商業圈”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怪圈”沒人能說得清。可要論大小，便是見仁見智的事了。
說它大，那是因為隔行如隔山。說它小，那是因為能.在圈子裡擲地有聲說上話的，數來數去也就那麼幾隻領頭羊。即便不是抬頭不見低頭見，英雄惜英雄的心總是有的。
宋律偉瞅準了機會找到其中一位與天成集團高.層走得很近的朋友歐陽，問了他天成最近的異動是怎麼回事。那人倒也爽快，陸染跟陳莒光的矛盾和公開的祕密幾乎沒有兩樣，根本無需隱瞞什麼。
“咦，你指的是陸染大手筆回購股份的事？”歐陽很.詫異日理萬機的宋律偉竟然還會關心這個。“難道說你也打算進軍新能源市場了麼？”如果是真的，那他寧願多個合作伙伴而不是競爭對手。
宋律偉苦笑著.搖了搖頭。據說歐陽早幾年就特別看好新能源這一朝陽產業，現在陸染之所以鬧得風生水起，背後八成與他的鼓動拖不了干係。“我只是好奇，在市場行情普遍不景氣持倉觀望者佔大頭的情況下，什麼樣的人會捨得割肉，而且一割就是千萬之巨。”
陸染增持的股份在天成集團公佈的最近一期報表上有很顯著的體現，按照市價估算，想要算得增持部分的資金成本並無困難。
“這個問題問得好。前陣子陸染來跟我借錢的時候，我也正奇怪呢。嗨，好像是他一什麼親戚吧……姐姐？對，好像是姐姐。不過也沒說明白究竟是表姐還是堂姐來著。”
姐姐……陸染能有幾個姐姐？而且還是手裡攥著大把天成集團股份的姐姐。聽到這裡，宋律偉的心隱約開始發涼。
“嘖嘖，還以為陸染是個面皮薄的，真不知他是何時練就了此等嘴皮子功夫，好話說盡總算是把人給忽悠得割了肉。連我都佩服得緊啊！”歐陽繼續道：“話說回來，也不知對方是什麼樣的女人，連壯士斷腕這般的狠心都能下，怕不是被逼到絕路上缺錢缺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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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到絕路上的人……揮別歐陽，宋律偉不置可否地上了自己的車。今年冬天比往年來得更冷冽些，就算身在南方依舊可以感覺得到絲絲寒意透過車窗上緣的縫隙侵襲到車廂裡來。
像是受了某種看不見的指使，宋律偉將車開回了曾經的愛巢。結果一進門看到的就是劫後餘生的瓷瓶當著自己的面再次墮入萬劫不復的宿命深淵……當他已經分不清沮喪與絕望的邊界，整個世界就像是在霎時間褪卻了顏色。
但要真說是絕望，細想似乎也不盡然。至少他不必再為了延年身無分文隨時有可能倒在街頭的窘境而憂心忡忡了。
這能不能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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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捷婕原以為韓梅梅會呆的比她久，沒想到遠在北京的倪家老佛爺不知怎麼鬧起了脾氣，吵著非要見兒媳婦不可。韓梅梅接到團裡打來通風報信的電話，心下也是一驚。為了避免自亂陣腳，她只能強裝鎮定地寬慰巫捷婕說自己有事要回北京一趟，安撫好那邊很快就回來。
巫捷婕機警地問：“是不是倪奶奶那邊發現什麼了？”
“那也要回去看了才知道。但願沒有穿幫罷。”韓梅梅愁眉不展地掃了一眼躺在病**依舊沒有覺察的兒子，心疼萬分道。“可這境況，別說是老太太，就算我在一邊看了也……”
眼見韓梅梅的眼眶又紅了好大一圈，巫捷婕心裡也好受不到哪裡去。她很清楚，即便站在一個普通人的立場上來看，倪虹這樣老不醒也不是個事兒啊！可當著一個深愛自己兒子的慈母的面，哪怕是一丁點悲觀心緒，都是叫人不忍流lou的。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這下巫捷婕算是身臨其境地體會了一把冰心筆下那個提著小桔燈勸慰作者的女孩兒的心境。
所謂希望，大概也只有相信它的人才能看得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