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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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別怕
宛貞公主溫柔的笑著，一字一頓，生怕江瑟瑟聽不明白。
江瑟瑟脣角一勾，冷笑道：“晏瓔……大約是罷。”
可憐她與他相逢二載，一心幫扶與他，採鹽、鍊金、開金店、建冶金廠，到頭來，卻也只落得這般境地。
她神態落寞，宛貞公主臉上的笑容卻愈發彰顯。
族長上前一步，認真道：“請陛下與公主暫避，血祭時，天神將派遣風雨雷電之母現身。屆時，若得不慎，恐要傷及無辜。”
二人聞言，慌忙領了御林軍退去，再不肯呆在祭臺邊。
玉階之上，只剩下寬大的祭臺，還有江瑟瑟與族長二人。
“嗷……”
萬千妖狼齊齊嚎叫，將整個太廟震得嗡鳴起來。
“轟隆……”
驚雷山上的第一聲驚雷，就在這此起彼伏的狼嚎中，炸響在太廟之後。烏雲，一瞬間遮天蔽日，直將正午的天氣變幻為黑夜。
天色如墨，狂風大作。
族長高舉雪亮的砍刀，仰天長吟道：“天神……請賜給我無上的力量。將阿惢這具不潔之軀洗滌乾淨，賜予她重生的魂靈！”
“轟隆……”
又一聲驚雷，炸響在祭臺之上，炸燬擺放在江瑟瑟腳邊的生牛，驚得她臉色一白。
“天神……請給我無上的力量。將阿惢重生的魂靈，歸還巫族世代避居的蘭桑谷。”
“轟隆……”
再一聲驚雷，炸響在祭臺左面，炸燬光可鑑人的三級玉階，掀起一片玉屑和塵土。
“天神……請賜給我無上的力量。將蘭桑谷的一切，統統收歸我之管轄，將……”
族長猶在一一祝禱，說的話，卻絕對與鰲國江山無關。
“轟隆……”
第四聲驚雷，炸響在祭臺邊，燒灼了祭臺上的赭黃帷幔。江瑟瑟眼睜睜看著大火即將燒到她的大紅嫁衣，卻無可奈何。
“天神……請賜給我無上的力量。將巫族歷代神靈的法力和異能，盡數授予巫族新人之身。”
族長，猶在祝禱。
“轟隆……”
“嘩啦……”
驚雷聲中，大雨傾盆而下，剎那間潤溼漆黑的天地。
雷鳴電閃，風雨大作，廣場上的六十四根玉柱，在閃電的光亮中若隱若現。那六十四根金龍，似要乘了這狂風驟雨飛天而去。
大火已燒著了江瑟瑟的一角裙襬，冒起的濃煙嗆得人咳嗽不止。若非傾盆大雨，將她的大紅嫁衣打溼，恐怕大火早已將她包圍透徹。
江瑟瑟臉色煞白，狠狠掙扎著捆仙繩，仰起滿是雨水的臉頰，望著漆黑如墨的天空，高聲道：“老道士……”
此時此刻，她已無一人可求救，只能將希望寄託在無所不能的老道士身上。
“噼啪……”
“轟隆……”
“嘩啦……”
驚雷聲聲，閃電滾滾，暴雨如注，仙風道骨的老道士沒能出現。一直向天祝禱的族長，卻緩緩低下了頭。
他冷冷握著雪亮的砍刀，一步一步走向江瑟瑟，猙獰笑道：“阿惢，你這新奇的靈魂，我不知是從何處得來，但你的身體，豈能被骯髒的魂靈霸佔。巫族，從來不允許被人玷汙。你……去求
天神寬恕罷！”
江瑟瑟驚愕得瞪著他，遲疑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根本不是阿惢，但卻佔用了阿惢的身體。你……不該被活祭嗎？”
族長的笑，凝結在臉上，好似僵硬的活死人。
江瑟瑟一怔，瞪著他蒼老的容顏，忽然有些心虛。
族長卻不管她，只舉起雪亮的砍刀，緩緩壓在了她的脖頸上。似乎，在比劃著該從哪個角度砍下比較合適。
“天神最喜歡新鮮的、美麗的頭顱，因它們味道極美妙。尤其是巫族聖女的頭顱，更是世代天神最渴盼的祭品。”
族長一字字娓娓道來，像是狼王正蟄伏在暗處喘息。
江瑟瑟脖頸上一片冰涼，能感受到砍刀強大的煞氣。大約，這把砍刀不止殺掉她一人。
“巫族出，天機易。待將你這巫族聖女獻祭天神，巫族……也該掌控九州了。”
族長低低呢喃，這一句並非是說給江瑟瑟聽。
江瑟瑟一怔，雪亮的砍刀已倏地離開她的脖頸，並迅速揚起。
下一秒，則狠狠劈向她的側頸。
“噼啪……”
閃電，照亮族長猙獰的臉，還有砍刀上她嬌嫩的容顏。
江瑟瑟驚恐的閉上眼，腦中一空。
“諍……”
刀兵相接，發出清脆的響聲。祭祀砍刀與長劍一觸，寸寸斷裂，跌落在地。
江瑟瑟緩緩睜開墨藍水眸，看清暴雨中男子妖異冷峻的臉。
“別怕。”
他的嗓音甘冽如冰泉，像是這世間最動聽的旋律，撫慰她驚恐的魂靈。
江瑟瑟眼睛一酸，哽咽卻不能言。
“噼啪……”
閃電雪亮，照亮祭臺上男子月白的衣裳，還有他手中獨一無二的動情。
動情一出，天地無情。出鞘，便帶著讓人心跳遲緩的魔力。
他就那麼翩然而立，擋在江瑟瑟跟前，像是一堵厚重而堅硬的城牆，阻礙任何人對她的侵犯。
族長大驚失色，驚愕道：“動情？”一語畢，飛快遞出撐天龜板，倏地跳下祭臺，逃之夭夭。
“嗷……”
妖狼狂嘯，齊齊衝上玉階，一面護衛族長，一面撲咬江瑟瑟與晏瓔二人。
晏瓔長劍一挽，頓時劍花飛舞，將江瑟瑟與他籠罩在劍花之下。
凶猛的妖狼被一一斬殺，無一隻能上前。晏瓔一手舞劍，另一隻手，正幫助江瑟瑟解著捆仙繩。
宛貞公主站在廣場那頭的廊簷之下，不可置信的瞪著祭臺上的晏瓔，驚愕尖叫道：“瓔哥哥！”
諸葛無憂一把拽住她，呵斥道：“注意你的身份！”
她的身份從來都是晏瓔的愛慕者。
宛貞公主狠狠甩開諸葛無憂，飛快的衝向祭臺。滿心滿眼，都是此時暴雨中晏瓔的絕世丰姿。
衝向祭臺的人，不止她一個，還有諸葛魏。
諸葛魏狠狠瞪著晏瓔，搶了身畔御林軍的長劍，追向跑下玉階的族長。一劍去，直取族長頭顱。
族長大驚，避開諸葛魏的長劍，呵斥道：“太孫殿下，我乃鰲國國師，你怎能殺我？”
“你這惡毒的老巫師，本太孫殺的就是你！”
二人交戰，渾身透溼，彼此看不真切彼此的神情。諸葛魏的怒氣，排山倒海，盡數招呼到族長身上。
江瑟瑟裙襬上的大火終被暴雨澆滅，捆仙繩一被解開，她慌忙活動著一雙手腕。
晏瓔猶在斬殺妖狼，將她護衛的極好。
江瑟瑟望著晏瓔頎長的後背，掃一眼暴雨如注的墨色天地，倏地以指尖覆蓋眉心，念起了咒語。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上違乾坤，下逆陰陽！”
咒語出，她眉心處的璀璨華光，一瞬間爆射而出，照亮如墨的天地。大霧，一瞬乍起，將風雨雷電、太廟廣場、妖狼侍衛，盡數籠罩。
天地雪白，江瑟瑟大紅的嫁衣，就在這大霧中，一點點乾燥、柔軟、服帖。
江瑟瑟睜開眼，隔著黃金流蘇打量太廟，才發現四野早已是雲收雨歇。地面乾燥如新，廣場上的六十四根玉柱，傲然佇立，鎮定乾坤。
密密麻麻的妖狼，臥倒在太廟上下、大霧之中，無聲無息。
五千金甲侍衛沉睡著，手中的長劍散落一地。大霧將他們包裹圍攏，像柔軟的棉被。
遠處，諸葛無憂倒在金碧輝煌的廊下，近處，宛貞公主趴伏在玉階之上，那一頭，諸葛魏手握長劍，閉著眼站定在族長跟前。
族長……正以撐天龜板，小心試探著周圍的情況。
族長？
江瑟瑟一步邁出，狠狠一拳砸向族長的面門。
“嘶……”族長捱了一拳，倒抽一口冷氣，一個側翻身躲開，捂著流血的鼻子，戒備驚愕道：“阿惢？”
江瑟瑟不說話，抓起地上的一把長劍，狠狠殺向他。
“噼啪……”
撐天龜板迎上長劍，激出火花。江瑟瑟虎口一麻，便見跟前三尺之地，被炸開了一大洞。
大洞滋滋冒著濃煙，似乎被燒灼的厲害。
江瑟瑟已能確定，族長雖被困在這大霧之中，異能卻並未減弱，他只是看不見而已。
她懊惱萬分，手中長劍再次殺出。
“噼啪……”
族長仍是祭出撐天龜板，避開她的長劍，將她身前劈個大洞。
洞口滋滋冒煙，激出的火光，燒著了地上妖狼銀灰的毛皮。
大火一瞬乍起，將這隻妖狼燒了個煙消雲散。進而將靠近洞口的妖狼，一一燎著，一隻只接二連三的燃燒起來，漸漸延伸開去。
焦臭撲鼻，江瑟瑟捂著口鼻，難受十分。
族長卻仍無所覺，依舊戒備的抱著撐天龜板，一下一下的祭出，令江瑟瑟靠近不得。看他姿態，竟也生龍活虎，遊刃有餘。
江瑟瑟怒火中燒，狠狠咬著牙，突然凌空飛躍，一劍刺出，直取族長心口。
這一下，便是拼著被閃電炸到的危險，她也要將他斬殺劍下。
然而，長劍剛入族長肩胛，撐天龜板卻倏地放大，砸在江瑟瑟手腕之上。
江瑟瑟一個趔趄，劍勢被阻，再難出招。一抬頭，四野沉寂，已無族長雪白的身影。
江瑟瑟緊握長劍，瞧著劍尖上滴落的血跡，寒著臉高聲咒罵道：“族長，你這個傻X，我一定要殺了你！”
大霧瀰漫，無人迴應。空蕩蕩的廣場上，只剩下江瑟瑟的迴音，遲遲不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