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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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活祭
一見江瑟瑟望來，族長嘴角噙起得意的笑容，挺了挺脊背。
江瑟瑟眼睛一眯，轉頭看一眼諸葛魏，冷麵不言。
諸葛魏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環顧四野，揚聲道：“禮部尚書何在？”
今日皇太孫妃的名字載入宗譜，按例自該禮部尚書與禮部官員一同操辦這一切。可惜，此刻的太廟廣場上，除卻族長和那祭臺，卻什麼也沒有。
空蕩蕩的廣場，不像是即將迎來鰲國大喜事的模樣。
沒人回答諸葛魏，只有族長臉上愈發得意的笑容，迎著日光顯出璀璨之態。
諸葛魏蹙眉，冷麵呵斥道：“你這異族人，怎會在此？難道，你和你的妖狼，也想破壞本太孫的大婚不成？”
“哈哈……”族長朗聲一笑，笑聲之後，便見太廟四野，忽然聚集數萬頭銀灰色的妖狼，填滿太廟每一個空隙。
五千人當即被妖狼圍在當中，再也動彈不得。
“嗚……”
群狼嚎叫，遠遠近近此起彼伏，聽得人耳膜發顫。
諸葛魏一怔，環顧四野的妖狼，揚聲呵斥道：“今日乃本太孫大婚，皇上若知曉你刻意阻攔，定會治你個抄族滅門的重罪。”
族長仍是笑著，對於諸葛魏的警告一絲不懼。他身後，太廟的門緩緩敞開。
“吱呀……”
門軸因為長時期不開啟，開啟時有些費力。
太廟之中，鮫人油做的長明燈，照亮其內一切。那些亮閃閃的牌位，一一排列在正對門的神龕之上，人雖作古百年，名字卻如新。
大門口，一襲粉色紗衣的宛貞公主扶著諸葛無憂，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江瑟瑟水眸一閃，便見諸葛魏的臉色已蒼白。
“太孫？”
宛貞公主微微一笑，溫柔的喚著。她沒有喚哥哥，言語姿態，亦是長輩一般。
諸葛魏雙眼一紅，咆哮起來：“你究竟在幹什麼！”他一雙手握緊成拳，恨不能狠狠砸在太廟大門上。大概，是覺得此番境況，在未來王妃面前，讓他有些丟人現眼。
諸葛無憂瞪著他，呵斥道：“放肆！”
諸葛魏一噎，想要退後一步，身後的妖狼卻突然上前一步，逼迫著他不得向後。他握緊拳頭，幾乎是咬牙切齒。
宛貞公主彷如未見，轉頭衝族長溫柔笑道：“國師，可以開始了。”
族長卻未開始，反而抬頭望著諸葛無憂。
諸葛無憂冷聲道：“巫族出，天機易。江瑟瑟既是國師的族人，國師自然有權力懲治她。寡人只希望，在她活祭天之後，破軍星能消失，鰲國天下能免於戰役。如此，寡人也便放心將鰲國大事，交予國師手中了。”
族長單手擱在胸前，認真道：“一定會的，陛下。”
玉階之上，三個人自說自話。玉階之下，兩個人臉色陰沉，諸葛魏冷然站定，高聲道：“皇爺爺，江瑟瑟乃孫兒的妃子，怎能被這異族人活祭天？”
諸葛魏聞言，並不與他廢話。
宛貞公主掩口一笑，嫣然道：“太孫，比
起鰲國天下，區區太孫妃何足掛齒？國師早已算出，而今的天下大亂，正是江瑟瑟一人造成。只要將她活祭在鰲國太廟之外，便可保鰲國三百年江山。並且……這天下，亦會歸鰲國統一。”
巫族人？
諸葛魏聞言大笑，環顧四面八方的妖狼，再看看陰森沉悶的族長，忍不住冷聲道：“江瑟瑟乃江家庶女，何時竟成了巫族人？這異族來的白鬍子老頭，幾時就成了巫族人，還做了國師。本太孫監理朝政，怎麼竟不知？”
今日太廟這一切，皇太孫諸葛魏毫不知情。原本的大婚祭祀，原本的宗譜添名，居然變成眼前這冷清清的場景。
江瑟瑟水眸閃爍，掃一眼玉階上的三人，再看看諸葛魏的神情，心知皇太孫也被人坑了。她心頭一動，垂下眼簾，低低道：“快解開我手上的捆仙繩。”
諸葛魏一怔，玉階之上，諸葛無憂老臉冷淡，已出聲呵斥道：“你不必知曉。現在，你只需要將江瑟瑟送上祭臺，國師自會開啟祭祀。三百年鰲國江山太平，便是來日你做皇帝，亦能坐享其成。”
“嗚……”群狼嚎叫，掩蓋諸葛無憂的聲音。
諸葛魏蹙眉瞪著諸葛無憂，忘了該說什麼。
族長拉了拉身上的雪白狼皮，手中的撐天龜板直指江瑟瑟，高聲道：“阿惢，你私自跳下望塵崖，更名換姓試圖矇蔽天下。你斬斷烏果的暗血之翼，殘忍殺掉他，甚至還殺掉巫族十八名子弟。你驅使雲霧籠罩金都、熾離城、游龍港，造成天下大亂。你屢屢與本族長作對，不肯尊崇巫族天神的訓導。你做這一切，跋扈囂張，就不怕遭到天神的懲罰嗎？”
這一切，江瑟瑟從未錯過，何來囂張一說，天神豈會懲罰她？
她微微轉頭，不肯理會族長的屁話，只是望著諸葛魏，急促道：“快解開我的繩子，我帶你走。”
只要她恢復異能，這漫天遍野的妖狼，亦不能威脅到她。
然而，諸葛魏卻沒動。
“太孫，還不快將這妖女送上祭臺？”宛貞公主揚聲催促，一張臉冷若寒霜。
諸葛魏盯著玉階上的三人，轉過頭，看著江瑟瑟。江瑟瑟與他對視，神態冷清，沒有開口。
宛貞公主目光一閃，呵斥御林軍道：“太孫不遵聖旨，爾等也是傻子不成？還不快將妖女帶上來！”
一語出，咄咄逼人，再無往日嬌媚溫柔的姿態。
御林軍齊齊一怔，有幾個清醒之人慌忙應諾，手持長劍，一步步靠近江瑟瑟。
江瑟瑟狠狠回頭，瞪著高大的金甲侍衛，呵斥道：“你們敢！”
金甲侍衛被她呵斥，似乎更加清醒，慌忙一把扯住她胳膊，將她押解住。
江瑟瑟雙手被捆仙繩束縛，掙脫不得，隻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幾個侍衛拖拽向祭臺。
祭臺血紅，大概是用生豬、生牛、生羊的血沖刷過，散發著濃烈的血腥氣。江瑟瑟站在玉階下，便已聞得分明。
她噁心欲嘔，偏偏諸葛無憂和宛貞公主，卻含笑自如。
族長高傲的站在祭臺之後，居高臨下道：“阿惢
……原本，你若嫁給多可，就可洗淨你骯髒的靈魂，可惜你竟不知足，妄圖竊取這天下。本族長不願讓你禍害天下，只好將你獻祭天神，希冀天神能滌清你的罪過，寬恕鰲國黎民。”
江瑟瑟冷冷一笑，族長以權謀私，還謀得這般光明磊落，她真是無言以對。可，諸葛無憂乃九州最大的帝國皇帝，怎麼就輕易信了族長？
難道，只因族長手下數以萬計的妖狼嗎？
江瑟瑟掙扎著抬起頭來，環視太廟上下密密麻麻的妖狼，握緊了雙手。若得脫身，她保證，一定要將這些妖狼盡數消滅，一定要將族長一巴掌拍死。
甚至，一定要剷除巫族。
江瑟瑟閉上眼，腦海中閃過魔乙單純的面容。
可，這般青澀善良的男子，如何卻只能驅使一頭斑斕猛虎。若魔乙能像族長一樣，驅使數以萬計的猛虎，這些妖狼，又有何懼？
江瑟瑟睜開眼，目光中一派清明。
族長仰天一笑，舉起雙手衝著天空嘰裡呱啦說了幾句，緩緩拔出了祭臺下藏匿的一把雪亮的砍刀。
大約，這就是殺死江瑟瑟的器具。
宛貞公主盯著那把碩大而雪亮的砍刀，掃一眼被捆綁待宰的江瑟瑟，冷麵笑道：“國師……只要能保鰲國三百年江山，父皇一定會感激你和你的族人的。”
族長單手擱在胸前，垂首道：“公主殿下，巫族人將永遠為鰲國陛下效力。”一語畢，他轉過頭，手中的砍刀直指江瑟瑟，面無表情道：“押上來。”
異能被困，江瑟瑟難以施展。幾個金甲侍衛孔武有力，一步一步將她拖死狗一般拽上玉階，捆綁在祭臺上的玉柱之上。
江瑟瑟被綁住，愈發掙扎不脫。
諸葛無憂與宛貞公主已退讓一旁。他們的臉上都洋溢著笑意，還有一絲厭惡之氣。大約，是怕江瑟瑟的血液濺到他們的身上。
諸葛魏遠遠站在廣場中央，望著祭臺前的江瑟瑟，目光中有痴纏、有痛苦、有卑微、有決絕、有忐忑、有哀傷、有失落，偏偏卻沒有希望。
沒有希望，意味著他不會營救江瑟瑟。
真是可笑，皇太孫滿天下的尋找她，滿九州的張貼皇榜，宣佈他們的夫妻關係。到頭來，面對諸葛魏和諸葛貞兒，面對鰲國三百年江山，面對血色祭臺邊她蒼白的臉，他卻只能遠遠站在廣場中央，連靠近也不得。
江瑟瑟冷冷一笑，忽然覺得自己很傻。
日光下，身著大紅嫁衣的她，傾城而絕色，讓人不敢直視。只可惜，這樣絕色的容顏，不過片刻，便要被族長殺死在祭臺之上。
血祭天神，以保鰲國三百年江山。
可，遑論鰲國江山，縱使這九州天下，又與她江瑟瑟何干？
江瑟瑟冷冷抬頭，盯著宛貞公主，低聲道：“晏瓔何在？”黃金流蘇遮掩她冷漠的目光，可宛貞公主還是感受到了一絲寒氣。
“瓔哥哥將捆仙繩給了本宮，自然是不想再見你。待你獻祭天神之後，本宮與瓔哥哥，便要大婚。他要忙的事情，數不勝數，自然也沒空再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