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三十一章 蒲圻官牢

第三十一章 蒲圻官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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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蒲圻官牢

二天一早,楊嶽與楊么便向蒲圻官牢走去,憑著玄觀的手令和楊么隨身攜帶的義兵萬戶官印,極是順利進了官牢。

蒲圻縣官牢雖是沒有德興縣那般堅固,卻是德興縣的十倍有餘。過了三道門卡,入了一條長長的甬道,兩邊盡是木製的囚牢,裡面關滿了面色枯黑,滿身汙髒的囚犯,見著有生人進來,頓時喧譁起來,喊冤的喊冤,叫苦的叫苦。

“這些是雜犯,不是天完的俘虜,謀反都是重罪,萬戶大人,左拐。”領路的色目獄官一面諂笑,一面向身後的獄卒遞了個眼色,頓時有獄卒將手上的水火棍狠狠砸在木欄上,厲聲叫道:“找死麼?統統閉嘴!”

待得眾犯慢慢安靜下來,楊嶽笑道:“我朝有制,諸妖言惑眾,嘯聚為亂,為首及同謀者處死,沒入其它,為所**相連而起者,仗一百七,這些天完俘虜不過些流民,也算是相連而起者,至多不過仗一百七。前幾月我隨威順王爺所部攻破蘄水,捉到了所謂蓮臺省四百多個反賊高官,當時就殺了,那才叫重罪,才叫十惡不赦。”

那獄官見得楊嶽如此熟悉典制,口氣又大,雖是覺著他有些替天完俘虜開脫,哪裡又敢說話,越發恭敬道:“萬戶大人,大人說得是,咱們大元刑典寬輕,聖上仁厚之德讓這些個罪大惡極的反賊,仍是有一條活路。大人請。”

楊么跟在楊嶽身後,仍是戴著帽紗,那獄官只當是楊嶽這個義兵萬戶隨身的女侍,連看都不敢多看。

轉過折角,楊么立時被一溜的刑具驚住。楊嶽步履亦有些沉重,勉強笑道:“不知這裡關了多少天完俘虜?”

“啟稟大人,這裡關了五千。縣城西頭的縣牢還關了三千,咱們武昌路捕俘最多,為著這些俘虜,浪費了多少糧食,外頭的雜犯都放了不少,就為給他們騰地兒。也不知上頭打算怎麼辦,難不成還要等到秋後才辦?”

楊么臉色微變,便知雖有楊嶽地說辭。這些天完俘虜的罪已是判了下來,只等秋後處斬了。楊嶽卻笑道:“難說,你不知王府里拉章大師前陣子為著給五爺祈福做佛事,放了一千俘虜麼?我們這回奉命在武昌路各處清點俘虜,也是為著佛事準備,難說什麼時候就用上了。”

那獄官顯也是聽過此事,又知道玄觀是拉章的再傳弟子,這義兵萬戶既是是玄觀地人自然有些訊息,陪著笑臉奉承了幾句。

說話間。走過一條黑暗的甬通,又推開一道門,眼前便是一亮。

原來他們落眼站是一處十級臺階的頂部。臺階下是一大片囚牢,總有上百座,裡面塞滿了俘虜,人疊人。人擠人,俱是奄奄一息,空氣中飄浮著濃重的臭氣,不知是排洩之物還是屍臭!

楊么強忍著噁心,隨著楊嶽走下臺階。一眼見得那獄官面色勉強。便笑道:“你自在門口守著,有事自會叫你。”

那獄卒哪裡願意下去。自是面上一喜,退出門去,道:“大人若是有事,還請呼喚下官。”便緊緊地鎖了門。

楊嶽搖頭道:“他倒也精細,處處不留破綻,怕是個慣吏!”楊么點點頭,安慰道:“先不管他,我們去看看天康哥他們在不在,再作打算。”

兩人分頭慢慢尋找,囚牢裡的人似是早已沒了力氣,氣息奄奄地或躺或坐,無人理睬丙人。楊么慢慢拐了個彎,看到四座木牢時,驀地有個蓬頭垢面的囚犯自牢裡爬到木欄前,伸出手一把扯住楊么的裙子,啞聲喚道:“是……楊家姐姐……麼?”

楊么一愣,方要說話,楊嶽急步奔過,蹲下細看,面現驚異,抓住此人的手,低聲道:“是長淨?”

楊么大驚蹲了下來,掀開自家頭上地面紗,撩起此人的面上的亂髮,細細辨認,果然是劉長淨!

楊嶽大喜,正要說話,就被劉長淨一把抓住,慌急道:“小嶽哥,你吩咐我的事我沒幹好,天康哥他生病了,昏迷了兩天,還沒有醒,我……我沒有好好照顧他……我……”說話間哽咽起來,此時他哪裡還是當初華容縣沉著冷靜領軍佐領?仍是一個青澀少年。

楊么想起劉長淨在洪水中的沉著懂事,知他定是受了大罪,心中焦急方才如此。

楊么心疼地扶過他的臉,替他拭淚,輕聲道:“哪裡有這樣的事,楊天康他多大,你多大?哪裡又能讓你照顧他?”轉頭瞪了楊嶽一眼,回頭哄道:“別哭,我們來了,自然會救他的。你做得很好了。”

楊嶽被楊么一瞪,面露苦笑,悄聲在楊么耳邊道:“就天康那性子,遠不如長淨沉穩,我只好讓長淨看顧一二。”轉頭道:“長淨,天康在哪裡?”

劉長淨一臉通紅,忙著擦去臉上的眼淚,聽得楊嶽問起,回覆冷靜,肅容拱手回道:“元帥----”

“噓----”楊么伸指輕輕點在劉長淨脣上,悄聲道:“這裡人多口雜,還是叫他小嶽哥便好。”

劉長淨臉紅得似要滴血,半晌方鎮定下來,看看四周,緩聲道:“四個月前,我們投降後,蒙古人直接就把我們押到這裡關了起來,除了我們嶽州四千人,還有一千人也是敗兵。前陣子我們商量著要逃,打算挖地道。但那獄官十分厲害,看出了端倪,餓了我們五六天,搜出了工具,又抓走了幾十人!天康哥就是那時候堅持著挖地道,又累又餓傷了身體,到現在都沒好,前天就暈過去了!”說罷,回頭看看身後,“他就在那邊躺著。”

楊嶽點點頭。探頭看了看楊天康,見他雖是昏迷,但仍是有氣。稍稍施了心,問道:“其他人還好麼?”

劉長淨想了想,道:“上回抓走地多不是我們族人,我們從洞庭帶過來的還一直聯絡著,總計三千九百二十六人,張、楊、劉、王、李、陳幾族皆有,”

楊嶽見他如此清楚,大禁大喜。沉聲道:“你們現在可還動得?”

劉長淨搖搖頭,無奈道:“倒也沒受什麼罪,當初餓了五天後,一天兩頓變成了一天一頓鎪飯,餓得動不了。有些體弱的,已是……已是餓死了。”

楊嶽聽得眉頭緊鎖,沉吟道:“如此說來,只有我們從外面來救,才能脫身。”

楊么也是心中無法。這近四千不能動地嶽州兵哪裡又是他們兩個人能強救出去地?若是來軟的,此地的獄官狡猾精細,怕也是難以收拾。

“小嶽哥。這蒲圻縣離著咱們嶽州臨湘只有一河之隔,若是遣人回去送信,讓寨子裡派人來,或許能行。”劉長淨顯是早已想過此事。急急道。

楊嶽慢慢點頭,又搖頭道:話是這麼說,只是一旦發兵來救,落到蒙人眼裡,怕是幾族地婦孺都保不住了。”

劉長淨一呆。立時點頭道:“是我思慮不周。小嶽哥,現在家裡怎麼樣了?我們出來這麼久。蒙古人又勢大,我們所佔的地盤可是已被蒙古人強奪了?”

楊嶽笑道:“我急著找你們,也沒怎樣留意,不過有張報寧和大哥在總是不至於如何,我們兩家已是封了義兵萬戶,天完還被圍著,張士誠那邊又起來了,蒙元一時還沒這麼快對各地漢人豪強下手。”

劉長淨向來欽服楊嶽,一聽之下也放了心,只是憂愁如何出逃。

楊嶽安慰道:“你不用擔憂,我們既是已經來了,總會設法救你們出去,國意和國誠在哪裡?”

劉長淨指著楊嶽身後,道:“在那邊,他們都沒事。”楊嶽點點頭,轉身去尋張國意和張國誠。

楊么蹲在原地,悄悄從靴中抽出貼身匕首,塞給劉長淨,輕聲道:“你拿著,以防萬一。”又探頭看看楊天康,問道:“他是不是發燒了?”

劉長淨小心收好匕首,微微點頭道:“是有些發燒,我就怕他是患了傷寒,這裡又潮又冷,他前陣子耗力太過,有些扛不住了。”

此時,楊天康突地翻身,喃喃地叫著:“小陽,小陽!”劉長淨和楊么俱是一愣,楊么“卟哧”一聲笑了出來,啐道:“這傢伙,我看他精神著呢!”見劉長淨仍是有些擔憂,不禁伸手拍拍劉長淨的臉,柔聲道:“長淨,看你瘦得,你放心,明天我們偷偷帶點藥和食物來,天康他沒事的。”

劉長淨身子一動,似是要躲開楊么的手,卻又定住,呆呆地看著楊么,喃喃道:“楊……楊家姐姐,我……”楊么笑道:“怎麼了?你也想你地未婚妻了?我聽說曾家小姐可是個大美人兒,你小子運氣真好。”

劉長淨似若未聞,只是看著楊么出神,楊么正嘮嘮叨叨地說著,楊嶽走了回來道:“么妹,我們回去準備一些避疫地藥物,我看這裡死了不少人,要防著疫病,天康那樣子我不放心。”

楊么和劉長淨俱是大驚,楊么急忙站起,轉身前又從懷中摸出小花囊,翻出那塊玉塞到劉長淨手上,道:“說是能避疫,你拿著,自已小心。”說罷跟著楊嶽匆匆去了。

兩人出了官牢,也不管有用沒用,花重金在藥鋪裡購置了避疫清心丸,回到客店,楊嶽沉吟道:“看來不去找表哥不行了,我們沒法子不大動干戈地把他們毫法無傷地救出來。”

楊么點點頭,想一想道:“要不,你在這裡看著他們,我回去找表哥商量這事?”楊嶽伸手抱住楊么,嘆道:“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如今這外頭亂得很,武昌城裡喇嘛又多,我怕你像下德、小陽那樣出事。”

楊么想起報恩奴也是一驚,楊嶽斷然道:“你在這裡待著,不可輕舉妄動,明日我就回江夏找表哥設法。”

兩人商量已定,隔日偷偷送了些藥物和食物進牢裡。楊嶽便快馬加鞭回了江夏城。

楊么躲在客店裡,每日去官牢裡看一次劉長淨,過得三日。楊天康已是清醒了過來,見著楊么不禁大喜。

這牢裡幾千人原也是以楊天康為頭領,見他又開始籌備逃走一事,俱都掙扎起來,暗暗聯絡,互相通氣,想謀一條活路。

五日清晨,楊么方起身梳洗完畢。便聽得有人叩門,叫的竟然是:“表小姐,可在?”聽聲音像是黃石!

楊么一愣,趨前開啟房門,放了黃石進來,只見那黃石一臉風塵,似是趕得甚急。見著楊么便苦笑著行了一禮,從懷中摸出一封火漆封住地信函,道:“表小姐。這是掌門師叔給你的信。”

楊么急忙展開一看,卻是楊嶽的筆跡,原來楊嶽找到玄觀說起救人之事。方知玄觀心裡早盤算著要救武昌路一眾地天完俘虜,日日在拉章大喇嘛前奉承,攛掇著在江夏城外再修一個大歡喜堂,收納佛女供奉。以娛耳目。

拉章大喇嘛自是願意,便到威順王面前進言。威順王辛苦幾年,拚死拚活趕走了反賊,正急著享福作樂,哪裡還有不催著辦的。玄觀當初既辦過此事。如今竟又給了他。

如此一來,玄觀自然藉著此事。徵調武昌路各處的驅口、死囚到江夏城建歡喜堂。楊嶽一開口,他便在徵調令上多添了蒲圻縣牢地五千囚徒,便把此事不聲不響地辦好了。

看到此處,楊么不禁大喜,暗忖只要從這官牢裡出去,以後的事情自然好辦。再看下去,卻不禁神傷。

原來倪文俊近一年來潛伏在河南江北行省沔陽府活動,收聚流民舊屬,以圖再起,身邊卻沒有得力的幫手。這幾日正巧也來了江夏,託玄觀尋幾個舊部,既見著楊嶽這個左路元帥,哪裡肯放?定要他一起回沔陽。

楊嶽方承了天完一個天大地人情,如何能夠拒絕?只是惦記楊么,求玄觀派人來接,信中叮囑楊么安份呆在玄觀府上,等張報辰來會合,不可魯撞行事。

楊么與楊嶽方才見面,又已別離,不知何日再能聚首,不禁把倪文俊恨得牙癢癢,無奈道:“黃石道長,你是來接我的?”

黃石笑道:“表小姐,貧道連夜起程,趕了一天兩夜,正是為著來接表小姐。”

楊么點頭道:“既是如此,我們先不急著往回趕,你先睡一覺,我把手頭的事辦完,待得明日再上路罷。”

黃石兩夜沒閤眼,聽得此言連連點頭,沒料到客店已是住滿,黃石原要拿出太一教地囂張派頭趕人出門騰地兒,卻被楊么止住,只得跑了兩條街,在另一家小店開了房間休息,約好明日一早會合。

楊么把信銷燬,出門去官牢,悄悄把此事告訴了楊天康、劉長淨等人,俱是大喜,楊么不敢暴露玄觀的身份,只說是運氣好,又使了錢,方才如此。

楊天康等人既見有了生路,便開始擔心楊么,楊天康盯著楊么地臉看了半晌,道:“么妹,如今你和小時候長得越發不像了,雖是不如小陽,也有個美人樣子,趕緊著回洞庭水寨藏好,別叫喇嘛給抓住了才是。”

楊么一愣,哭笑不得,“我小時候難道不是這個樣子?”

楊天康道:“你小時候一雙小眼賊賊的,胖地時候還好點,剛醒的時候瘦得像個脫毛猴

楊么怒道:“我身上何時長過肉?哪裡又胖過,你不是睜眼說瞎話麼?”

楊天康咋舌道:“你小時候果然是傻的,有一年楊么為了給你補身子,養了三頭母豬,一窩的豬仔。天天給你做酸菜蒸肉,蒸臘幹,我嗅著都要吐了,你從沒膩過,長得如豬仔一般,要不是楊嶽看你光長膘不長個,實在是虛不受補,後來慢慢少做了你還能成個美人?你居然不知道?”

楊么張口結舌,方才想起自家裝傻的時極少照鏡,除了算計楊嶽,也事事不經心,竟是全不記得這回事。

劉長淨已是笑了出來,被楊么一瞪,慌忙道:“楊家姐姐,你趕緊回水寨罷,一路上這帽紗可不要摘下來。”

楊么悻悻道:“我戴著帽紗不是還被你認出來了?有沒有都差不多!”說罷,便告別眾人,離牢而去。

楊么回得客店,方進房摘下帽紗,喝了口水,突然警醒,還未來得及動作,房門、窗戶猛然被人撞破,無數弓矢閃著寒光,正正對著楊么,蓄勢待發!

楊么大驚失色,僵在當場,不敢亂動,立時有蒙古官兵衝了進來,將其捆綁結實!推出房間,到了樓下大堂!

五卷 孤身亂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