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謀嫁天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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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謀嫁天下（6）
避嫌？避什麼嫌？
禾晏下意識地拽住了顧辭的衣袖，直視著他的眼睛道：“你該不會還想冤枉我表姐吧？”
顧辭的目光一凜，他憤然甩開禾晏的手轉身便大步朝外頭走去。簡沅沒有任何遲疑跟著走出寢殿。
“哎……”禾晏追至門口見顧辭的步子飛快，她有些意識到了，他大約是生氣了，她也的確不該那樣說他。
只是…敦…
她又回頭，容祁這裡走不開，反正沈琉璃是不會做這樣的事的，這一點她很確信。
“禾晏姑娘。”裡頭素顏叫她誓。
禾晏轉身拂開了珠簾進去，宋太醫正和周富公公說了一些話，而後同其他幾位太醫一起出去了。
禾晏急著拉住周富問：“怎麼都走了？”
周富低聲道：“宋大人說先讓皇上歇著，若有事他們都在外頭候著。”
容祁這一場病來勢洶洶，看來太醫們也是束手無策了，簡沅說的對，否則她也不至於病急亂投醫，去懷疑沈琉璃了。
禾晏悄然行至容祁床邊，她自然也是希望能快些找到原因讓他好起來，可倘若毓秀宮也無法找到什麼，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她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手，這樣一天天憔悴下去，只怕真的會出大事。
**之人睜開眼來，微微朝禾晏看了一眼。
禾晏忙快步上前，半跪在他的床邊，他略笑了下。禾晏見他動了脣，她忙俯身過去，聞得他輕弱道：“幹嘛這樣看朕？”
禾晏的喉嚨有些堵，鼻子也有些酸，不知為何，她卻道：“不如……給晉王傳個信吧。”
他卻又笑：“是不是還得勸朕先立下遺詔？”
禾晏大驚，沉了聲音道：“胡說什麼？”
“不然……叫晉王來作何？”他又疲累闔上雙眸，道，“真若要死了，他來了也活不了，不如……不見。”
什麼不見？他就不怕晉王到時候怪他嗎？
禾晏的眼睛微微撐大，看了半晌，忽而道：“皇上還在怪他？”
他略蹙了眉心：“不許多說。”
其實他心裡多半是怪晉王當年一走了之，此後多年從不回來見他的，可看他此刻的樣子，禾晏心中不忍，只好聽話地點頭。
她俯身替他掖好被角，輕聲道：“皇上睡一會兒。”
他又睜眼看了她一眼，心情似乎不錯，笑著道：“從前沒發覺禾晏也能這樣溫柔，叫朕好不習慣。”
禾晏被他說得有些臉紅，支支吾吾道：“我……我可是百變的，你別看不起人！”
他含笑“唔”一聲，忽而道：“晉王來了家書，你給朕念念。”
他指了指枕頭，禾晏伸手摸進去，果然摸到了信封一角。
上頭是晉王熟悉的字跡，回頭讓宮人們都退下，禾晏才打開來唸：吾皇仁慈，臣不甚感激。而今邊疆雖安寧，恐突生事變，臣心未有餘。望吾皇珍重，勿念。
禾晏奇怪看向容祁，他輕嗤一笑，她忍不住問：“表叔之前的家書裡寫了什麼？”
“朕說要給他賜婚。”
“賜婚？”禾晏驚訝地又低頭看向手中書信，怪不得晉王說什麼感謝皇上，又說什麼心思全在守衛邊疆的事上沒空理會，原來是賜婚的事！
“你給朕回。”
禾晏脫口問：“回什麼？”
他略一思忖，才開口道：“朕甚好，勿念。”
“表叔……”
“就這樣回，別多半個字的廢話。”他說得有些急，呼吸微微急促，禾晏忙撫著他的胸口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絕不多寫半個字！”夜與路
待寫好家書讓周富公公帶出去，回頭才發現容祁終是睡著了。
禾晏嘆了口氣在他床邊坐下。
…………
簡沅跟在顧辭身後走了一段路，忍不住上前道：“顧大人不會打算這樣去毓秀宮吧？就算懷疑，現下沒有證據，如此明目張膽地去，似乎有些……”
顧辭的臉色鐵青，聞得簡沅這樣說，他才回頭看她一眼道：“不必說是去查案的。”
“那……”簡沅滿心疑惑，顧辭卻不再答話，沈琉璃乃禾晏的表姐，現在誰都知曉禾晏是他的人，他隨便找個藉口向沈琉璃打聽禾晏便是。
至於簡沅……進了毓秀宮，她該知道怎麼查。
湘湘在毓秀宮門口聽得顧辭叫她，她忙行了禮。
顧辭淺聲道：“貴妃娘娘在嗎？”
湘湘狐疑地點頭：“在，不知大人找我家娘娘何事？”
顧辭說得從容：“哦，是為了禾晏，有些事想問問貴妃娘娘。”
事關表小姐？湘湘整張臉都變了，莫不是為了上次在御花園她假裝沒看見她的事？表小姐還說不會說出來，可她竟然找了丞相來撐腰！
此事萬不能拖累自家娘娘！
湘湘噗通一聲跪下，聲音顫抖道：“那件事和娘娘無關，全是奴婢的主意！”
顧辭和簡沅驚詫對視一眼。
湘湘低頭繼續將御花園的事說了一遍，而後才道：“娘娘不在意，是奴婢心裡不平，替娘娘不值才裝作沒看到的！這件事娘娘完全不知情，大人若要治罪，就把奴婢帶走吧！”
倒是忠心護住！
顧辭長眉微擰，卻是沒想到禾晏在宮裡還有這樣一段插曲。
簡沅已彎腰扶起湘湘，低聲笑道：“湘湘姑娘多想了，顧大人來並非為了此事，顧大人知道貴妃娘娘同禾晏姑娘的關係，是想從貴妃娘娘口中多瞭解禾晏姑娘的。至於原因，湘湘姑娘想必也是懂的。”
湘湘訝然看向顧辭，禾晏如今是丞相府的人誰都知道，她還知道丞相大人去哪兒都帶著表小姐，看來丞相大人真的喜歡錶小姐？
“湘湘姑娘還不帶路嗎？”簡沅在她耳畔提醒。
湘湘這才回過神來，她低下頭道：“回大人，太后娘娘正同我們娘娘說話呢。”
顧辭微微一愣，倒是沒想到太后會在這裡。
“那本相等一等。”
湘湘忙道：“大人去客房等候吧，大人請。”
去了客房，命宮女上了茶，湘湘才告退出去。
簡沅坐下道：“太后很是中意貴妃娘娘。”
顧辭抿了口茶不說話，沈琉璃入選的事他自是有耳聞，只是這件事同他無關，也沒必要深究。
簡沅又道：“貴妃娘娘溫婉賢惠，又得太后娘娘喜歡，也是難得能同皇上說上話的，在宮裡地位自是不同。”
顧辭斜睨瞧著她道：“簡大人心中難得並無一點不悅？”
簡沅的面色一僵，她繼而低下頭道：“我已說得很清楚，大人何須再問。如今我只想皇上的身子快些好，除此之外，別無他求。”
顧辭輕笑：“簡大人好心境。”
二人說了一會兒話，外頭房門開了，本以為是宮女來傳話，卻不想竟是沈琉璃親自來了。
顧辭和簡沅忙起身見禮。
沈琉璃笑著入內道：“二位大人快請起，本宮聽湘湘說了，不過簡大人這是……”嫡女謀：逆天三小姐
簡沅忙拱手道：“哦，下官正巧在路上遇到丞相大人，向丞相大人回稟了皇上的事。既然娘娘同大人有話要說，那下官先出去外頭等。”
簡沅說完便轉身出去，走過沈琉璃身側時，鼻間飄過一陣香，她微微蹙眉，朝顧辭看一眼便抬步出去。
沈琉璃笑著請顧辭坐下道：“方才太后娘娘在，本宮也是才聽湘湘說顧大人來了。”
顧辭輕笑道：“叨嘮娘娘了。”
沈琉璃搖頭道：“小晏從小頑劣，若她有什麼地方做錯說錯的，還請顧大人多多包涵。”
…………
因並不是御花園的事，湘湘懸起的心也放下了。她站在院中同簡沅說笑幾句，簡沅藉口去小解，湘湘的臉頰有些紅，到底不好意思跟著去。
走了一段路前後不見一個宮人，簡沅提一口氣，足下輕點躍上房梁，朝沈琉璃的寢殿而去。
屋簷上人影飛速，貴妃寢殿後窗悄然開了，簡沅利落地閃身入內。
…………
半個時辰後，毓秀宮外，顧辭負手站在池邊，池中幾尾錦鯉悠哉地游來游去。
身後人影一閃，池中錦鯉們似乎受到驚嚇，飛快地沉入水中。
顧辭回眸，見簡沅已站在身後，她朝他行禮：“大人。”
顧辭正色道：“可有什麼發現？”
簡沅從身後取出一件衣服，低聲道：“這是貴妃娘娘的衣裳，我上面薰了香，我聞著，這香似乎有些不對勁。”
顧辭的眸子微縮，他伸手接過衣裳聞了聞，訝然道：“同貴妃身上的香氣一樣。”
簡沅點頭：“但我得先帶回太醫院確定到底裡面摻了什麼。”
顧辭將衣服還給簡沅，抬眸時瞥見容禮就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簡沅下意識地將衣裳藏至身後便匆匆告辭離去。
容禮疑惑走向顧辭，目光看了眼離去的簡沅道：“丞相大人何時同簡太醫走得這樣近了？若我沒瞧錯，那不會是貴妃娘娘的衣服吧？”
顧辭略一蹙眉，隨即很快又笑道：“侯爺雖有太皇太后喜歡得以住在宮裡，卻到底也是外臣，眼睛不該放在不該看的地方。”
言下之意便是在警告他，他是侯爺，沈琉璃是貴妃，身份有別。
容禮的臉色有些難看，顧辭已轉身：“本相還有事要辦，就不陪侯爺賞魚了，侯爺請便。”
他走出幾步，聞得容禮開口道：“貴妃娘娘生性柔弱，若有什麼得罪了大人的地方還請大人不要同她計較。”
顧辭的步子微微一滯，也不回頭，隨即大步離開。
容禮蹙眉看了看他的背影，又回頭看向毓秀宮
的方向，臉色悄然沉下去。而後，他又想起什麼，忙朝乾承宮而去。
…………
禾晏正安靜守在容祁床邊，素顏悄聲進來說容禮來了。
“告訴他皇上睡著，不見人。”
素顏低聲說：“侯爺來找你的。”
“我？”
禾晏訝然出去，容禮一見她就拉著出去道：“你表姐得罪了丞相什麼？我見他讓簡太醫拿走了她的衣服。”
禾晏一怔，馬上想到容祁生病的事。她也相信沈琉璃是無辜的，可倘若此事叫容禮知道了，又怕多生事端，權衡過後，她才撒謊道：“你想多了吧，表姐怎麼會得罪丞相？”
容禮的面色更沉了，他鬆開握住禾晏肩膀的手，微怒道：“你現在想同他在一條船上我管不著，但他若想對琉璃不利，我一定不放過他！”
語畢，他也不多做逗留，轉身便快速離去。帝心獨寵
“哎……”禾晏拉了他一把沒拉住，氣道，“他要是想對錶姐不利，我第一個不放過他，還要你在這裡唧唧歪歪！你若不信我，可以！再別同我說話，只當沒你這個朋友！”
吼完，她扭頭便衝進殿內。
隔了一會兒，素顏又進來，愁眉苦臉道：“禾晏姑娘，侯爺讓你出去呢。”
“不去！”
素顏拉了拉她：“你就去吧，他說你不去他就不走。”
禾晏扭轉身子：“告訴他，有多遠滾多遠！反正在他眼裡就表姐最……”話至一半，禾晏才自知失言，忙清了清嗓子道，“就說叫他滾，別的不必多說！”
素顏錯愕地撐大了眼睛，這話禾晏敢說，她可不敢說。
帳內悠然傳來一聲笑，接著聞得容祁問：“容禮怎麼了？”
禾晏小心拂開紗帳，見他果然已醒了。
“吵架了？”他看著她，嘴角略有笑意，話語卻惆悵，“朕有時想找個人吵一吵都不行。”
禾晏嗤的笑：“誰敢同皇上吵架？”
他“唔”一聲，朝素顏道：“請侯爺進來吧。”
素顏應聲下去，容禮很快就進來了，瞧見容祁，他自不敢放肆，行了禮，便離開仗餘站著並不往前來。
禾晏有些侷促，低聲道：“我還是和侯爺出去，不打擾皇上休息吧。”
容祁卻抬手道：“不必，今兒朕做個和事老，你們言和吧。”
禾晏的眼睛一瞪：“不要！”
容禮拉著臉靠過來道：“別啊，你看皇上都說話了，你還能不給皇上面子？和好了和好了，都是我的錯，我不會說話。”他無賴地拉住禾晏的手。
禾晏甩了甩也甩不掉。
容禮又道：“好了好了，別鬧了，皇上要休息，我先走了啊！”他朝容祁行了禮，匆匆告退下去了。
容祁清弱笑道：“他說了什麼惹你生氣？”
“他……”禾晏張了口又立馬想起那些事不能告訴容祁，於是只好道，“我……我就是心情不好。”
外頭，周富端了藥膳進來。
禾晏替容祁墊高了身子餵給他吃，他吃得極慢，每一口都似難以下嚥。禾晏不忍心道：“要喝水嗎？”
他卻搖頭。
禾晏見他望著自己，看著看著忽而就笑了，她也跟著一笑：“表叔笑什麼？”
他仍是笑，低語道：“朕只是想起小時候的事。小時候朕生病不願吃藥，太醫便吩咐做了藥膳，朕嫌難吃不願吃，皇兄怕被父皇母后知曉會處罰宮人、責罵朕，便偷偷將朕的藥膳全都吃了。”
“那後來呢？”
“後來，宮裡以為出了小偷，父皇下令嚴查，母后知道後，更是氣得罰他在殿外跪了一整天。”
提及他同晉王小時候，容祁蒼白臉上始終有笑，禾晏聽得出，他們兄弟從小感情就很好。只是後來，誰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
天色漸暗，蘇靜芸站在顧辭房門口很久了，她見管家走過忙拉住他問：“你家大人何時回來？”
張管家搖頭道：“這就說不準了。”
蘇靜芸有些失落，隨即又想起一事：“你家大人有婚配嗎？”
張管家笑著道：“沒有呢，想同我們大人結親的倒是多，可大人都沒瞧上啊。”
“真的？”蘇靜芸的眼睛亮了。
她想起他曾對她說，日後你跟我們在一起，我會照顧你，絕不讓人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