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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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生死

第272章 生死

阿哥所門口，景驊自始至終就從來沒有出來過，芷凝去世的訊息他還不知道，他卻依舊安靜的看著書，修改著四阿哥和五阿哥的課業。

門口侍衛嚴格把守，不敢有一絲倦怠，見玄燁和如意過來，立刻行禮。

玄燁停下腳步，對如意說道，“你進去吧，朕在這裡等你。”

如意看著玄燁，問道，“現在臣妾已經沒有什麼可瞞著皇上的了，皇上可以進來。”

玄燁搖頭，“朕曾經在景太傅面前說過，朕相信你，之前是，現在也是，朕不會失言。”

如意不知玄燁所說的是真是假，若真的是相信自己，那以往種種又是為了什麼，如意說道，“皇上當真相信臣妾？”

玄燁捫心自問，相信與不信，就在一念之間，自己為何而相信，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自認閱人無數，卻不知道為何在如意麵前，像是被什麼東西蒙蔽了雙眼，只選擇自己願意看到的東西呢。

玄燁一笑，說道，“朕當然相信。因為朕有這個自信。”玄燁的回答模稜倆可，他的自信，或許正是他出於一國之君擁有強大力量吧1

如意點頭，輕輕的在門口敲了一下門，口中說道，“景太傅。”

景驊聽到如意的聲音，起身，卻未曾開門，說道，“臣待罪之身，娘娘實在不宜再過來探望。”

如意心中苦楚，說道，“既然早就知道結果，為何還要答應我？”

景驊站在門口，手摸著那一道影子，說道，“因為我不想再錯過，我已經錯過一次了，這次即便是死，我也不想再拒絕你。”

如意眼中含淚，臉上卻在笑，“有些事情，既是早已註定，再怎麼努力也是枉然，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雙手沾滿了別人鮮血的挽回，還有什麼意義，我們在別人的詛咒裡苟且，我做不到。”

景驊說道，“我也做不到，所以我向皇上坦白了，一切都是我是錯，皇上真心待你，我只希望以後就算是你同皇上做不到舉案齊眉，也不要枉負他對你的一片心意。”

如意含笑的說道，“你所說的，我都會做到，芷凝昨夜不慎跌入荷花池溺水而亡，我只希望你以後若是再覓得良人，千萬不要忘記她，皇上已經仁慈赦免了你我的罪名，你遠離京城吧！”

景驊的手顫抖了一下，重重的說了聲，“好。”

如意說道，“我所說的，都已經說完，你還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麼？你真的不打算把門開啟麼？”

景驊指尖狠狠的嵌在門縫裡，說道，“不用了，我知道你一定會好好按照我所想的方式活著。”

如意緊緊的咬著嘴脣，說道，“那好，今日之後，此生不見。”如意說完，一步一步的走下臺階。

玄燁站在下面，倆個人的說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如意沒有想過要瞞著他，他心中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為何要提出這樣的要求，或許當時便應該答應如意不跟來的。

一步，倆步，如意從未覺得腳下的路走的這麼的艱難，腳上彷彿有千斤重的石頭在壓著，眼前玄燁的笑臉也變得越來越模糊，頭開始瘋虐的疼痛，是什麼東西滴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她努力的壓著都壓不住，最後，身子終是一沉，栽倒在了前面。

黑色的血液順著嘴角流出，玄燁的身子撲過來，她聽不到玄燁在說什麼，只是記得有人緊緊的抱著她，景驊的臉也從她的面前出現，好留戀啊，她還沒有看夠，只是一秒，只是一秒整個世界便黑暗了下來。

玄燁焦急萬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或許是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如意把毒藥含在了口中，只是等待同景驊見一面之後再去尋死。

那黑色的血液沾在他明黃色的袍袖上，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如意，為何你這麼傻，若是註定朕終要失去你，朕寧可叫你活著，朕要你們都活著。”

景驊呆呆的站在那裡，早知道這一面會是天人永隔，他寧可把門開啟倆個人肆無忌憚的抱在一起，他沒想到如意會去死，他以為只要自己成全，把她留在皇上身邊，她就會逐漸忘記自己，可是，他卻低估瞭如意的愛，她本就是那樣的一個女子，可以為愛而生，為愛而死的女子。

“事到如今，皇上可曾滿意了？”景驊木然的說道。

“滿意？朕要問你是不是滿意！倆個女子都為了你而死，你還有什麼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你以為芷凝是真心的想求死麼，打撈的御林衛從她的懷中，翻出了這個！”玄燁說著，把那封被湖水泡得溼漉漉的信封甩到了景驊的身前。

“不可能，這休書芷凝她明明已經撕了。”景驊雙手拿起，上面墨跡暈染，但是他自己的筆跡，他還是看得出來。

“芷凝她不怕跟著你吃苦，也不怕你心中沒有她，她唯一在意的，也就是隻有那麼一點點的尊嚴，你都要把她收回去，是你害死了她！”玄燁此刻也失去了理智，卸下了那一層皇帝的外衣，如同一個男人一般，護衛著自己的領地。

景驊無力的抱起了頭，說道，“那皇上呢，若不是皇上一心想要一個影子，如意怎麼會被逼迫到絕路上，皇上一直以為如意心中在乎的是臣，可是皇上卻不知道臣有多嫉妒皇上，如意她早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如意了，皇上若是肯給她一點空間，她又怎麼會把自己逼上絕路，皇上當初信誓旦旦的對臣說相信她，難道這便是皇上所說的信任麼！”

魏珠此刻已經領著孫泰英急忙趕了過來，到玄燁跟前，把醫藥箱向地上一丟，走到玄燁跟前，說道，“娘娘服了劇毒，無藥可解，請允許臣用最土的法子試試！”

所謂最土的法子，便是在中毒的人服毒的短時間內，還未曾消化吸收，用催吐的方法把服用的毒藥吐出來，一般農家人誤食了某種毒草以後，請不起大夫看病，便用這個土法子。

眼下如意中的毒說不出來源，僅憑症狀難以分辨是什麼毒，而且毒性來得如此凶猛，這個方法雖然難受了一些，但是卻是最管用的，只要能夠吐得乾淨，身子不會有什麼大的損害，最多修養數日，一切都可以恢復原樣。

孫泰英拿出懷中的銀針，來不及多做考慮，對著如意手上的穴道便刺了下去，隨後輕輕的挑動幾下，只見如意口中的血大口大口的吐了出來。

玄燁問道，“你有沒有把握，如意為何吐血吐的更厲害了？”

孫泰英說道，“皇上，請您稍安勿躁，臣有足夠的把握保皇貴妃娘娘平安無事，您先讓娘娘保持一個方便嘔吐的姿勢，待吐的差不多之後娘娘的臉色便會轉好。”

玄燁配合的把如意抱起，讓她趴在自己的手臂上，輕輕的拍著如意的後背，如意咳嗽了幾聲，一粒已經破了的蜜丸從口中吐出。

孫泰英顧不得那嘔吐物的汙穢，從中拿出，然後快速的從醫藥箱子裡拿出一隻藥丸，送到的如意的口中。

果真，如意的嘔吐停止了，從原來的大口大口吐黑色的血便成了小口咳鮮血。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已經不是原先那般的烏青發紫。

孫泰英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道，“娘娘已無生命之憂，相信修養一段時日便會醒來，臣這便著人去為娘娘配置補身子的湯藥，臣先行告退了。”

玄燁抱起如意，一步一步的回到了養心殿。

他本可以帶如意回東宮殿的，也可以把她送到宮中任何一個地方，只要不是和景驊在一起，無論什麼地方，他都會放她走。

可是現在經過這般的失而復得，他卻改變了主意，他要帶著她，帶她去自己的地方，也唯有養心殿，才是屬於倆個人最美好的開始。

景驊站在院子之中，皇上沒有要他的性命，卻也是沒有還他自由，他站在那裡，猶如風中的落葉，慢慢的墜落。他的眼中，再也沒有當初那樣的光華，他好累，似有什麼東西壓著他的心口，讓他怎麼也喘不過氣來，然而他還不得不繼續呼吸著，因為他還呼吸著，對於如意來說，便是活著最大的支撐。

一炷香之後，孫泰英端著已經熬好的湯藥送到了養心殿，玄燁緊緊的抓著如意的手，緊張到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這麼緊緊的握著。

他是真的害怕了，就連握著的手都那麼的無力，可是他卻一點兒都不敢顯示出來，那個念頭稍稍萌生，他自己便活生生的掐滅，他強迫自己不能有這樣的想法，否則昏迷之中的如意感受到之後便更加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她之所以想要去阿哥所，分明就是為了求死而去，為了景驊，她寧可去死，完全不考慮身邊任何人的感受，景驊，玄燁恨不得把這個名字平生從自己的認知之中挖出來。

孫泰英放下藥碗，又伸手看了如意的脈象，顯然已胸有成竹，玄燁心中七上八下，便問道，“毒不是已經解了麼？她為何還昏睡不醒？”

孫泰瑩說道，“非是她不能醒，而是她不想睡醒而已，若想讓娘娘儘快醒來，皇上可多跟她說說話，娘娘便會醒的快一些。”

玄燁心中苦笑，若是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如意便會覺得自己此刻身子皇宮這座大牢籠裡，更不想出來吧，外面的事情就算是再好，那裡沒有她的景驊，一切對於她來說都沒有任何的色彩，她此生，只想同景驊在一起。

玄燁自嘲的說道，“還記得朕第一次見的時候的情境麼，朕想你肯定忘了，你記得的，是那天晚上朕去了永福宮陪五阿哥，卻不記得當時朕是多麼的不捨，你就像一塊完全沒有被雕飾過的玉器，乍一看挺美，可是當了解之後，方知道玉石雖然外面堅硬，內心卻是最為脆弱，所以這樣的女子，只能用情感來澆灌，卻不能一笑泯恩仇。”

**的如意卻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玄燁不由的氣餒，但是又找不到孫泰英，只得繼續說起自己的“輝煌”過去。

“朕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那天你入宮的時候，當時你穿著素色的秀女服飾，混在人群之中，朕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之中的如意，那一刻，朕吃驚的手中的茶杯都差點撒到了衣服上，朕毫不猶豫便選擇了你。”玄燁想起當初的往事，眼中盡是柔情，只可惜，襄王有心神女無意，如意卻如同睡去了一般，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裡。

玄燁心急如焚，難道真的要到阿哥所去把景驊叫過來她才肯醒過來麼，不行，他死都不會同意景驊和如意再見面的，於是他放下如意的手，強行把她坐抱起來，在她耳邊說道，“朕知道你恨朕，但是事到如今，死並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的爹孃，朕已經查的清清楚楚，你若是這般的死了，他們卻活不成！”

如意的眉頭微微一皺，似是聽到了玄燁的話。

一點點的輕微動作，怎麼能夠逃得出玄燁的眼睛，恨，或許只有恨能夠叫她活下去，玄燁心中想到，便又繼續說道，“你若是這般死了，朕定以為你是為了景驊而死，朕定不會放過他，朕最恨欺騙，朕不會叫他死，朕會用最殘忍的手段折磨他，叫你們陰陽不得相見！”

如意終於睜開了眼睛，可是玄燁在那雙眼睛之中再也找不到任何一絲的明媚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憤怒的火焰，如意的心中充滿了恨，藏都藏不住，如意氣若游絲，從喉嚨深處說出，“皇上就這麼恨臣妾麼！為何不讓臣妾好好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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