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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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八十章
程荊縮在一個角落裡，軍營中沒有牢房,所以他就被送到了衙門的牢房中。自從送來已經過了三日。自從第一天放了一桶水給他,這幾日都沒有任何人來過這裡。
地牢裡陰暗潮溼，四處都是冷氣。加上三日沒有進食,程荊已經凍的沒有任何知覺。這三日,他不停的想著以前的事情。
在長安時肆意縱馬的過去，在犬戎被人看不起，後來被派去種田只能辛苦勞作的生活。他有時候也後悔過，為什麼自己會走到現在這樣。只是時間已經無法回頭。
牢房的門打開了,有人走了進來。程荊抬起頭,目光已經無法聚焦在一個點上，只能感覺到有很多人慢慢走了進來，而後站在了牢房的門口。他努力想看清來人是誰。不管是誰都好，只要能帶他離開這裡。
“感覺如何？”夏子墨道。
程荊的視力終於恢復，慢慢抬頭。他只看到一雙紫絨繡著金絲鴛鴦的鞋面，而後是寬大的斗篷遮住的身形，最後看到了夏子墨的容顏。夏子墨此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著他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將死之人。
“子墨，子墨---”程荊幾乎是連爬帶滾的到了牢房門前。“子墨，看在我們兩家是世交，你我曾經有過婚約的份上，饒了我---”
伸出手想去拉夏子墨的斗篷，卻被夏子墨身後的護衛攔住。長刀出鞘，刀光讓程荊有些害怕。護衛高聲呵斥“休得放肆。”
袁星野擺手，護衛收刀回到了兩人身後。夏子墨看著程荊，程荊是一定要死的，這種小人留著變數太大，只是她有不甘心這麼放了他。可是今日一看，夏子墨卻倒了胃口。
“程荊，程家已經因為你的事情被牽連，皇上下令滿門抄斬。”夏子墨道。程荊抬起頭，有些呆愣。
“你應該知道賢妃之前來到幽州，她上奏章說明你叛國之事，你家人被你牽連。如今黃泉路上，你正好可以向他們賠罪。”
“不可能，皇上不會這麼做的。”程荊道，“你騙我，你騙我---我要回長安。我要回去---子墨，我求求你讓我回去。我什麼都答應你---”他本來以為只要自己能活命，能回到長安，就可以擺脫這樣的生活。可以像從前一樣。
但是若是家裡人都死了，他還有什麼期待和指望。
袁星野居高臨下的看著程荊，她本意並不希望程荊就這麼輕易死掉，夏子墨的仇不能不報，但是如今這樣的程荊真是叫人作嘔，讓人連報復的*都無法產生。
夏子墨嘆氣，拉著袁星野向牢房外走去。袁星野對身後的護衛揮手，兩個人只聽到程荊的哭喊聲，而這聲音，則在她們走出幾步之後停止。袁星野清楚的感覺到程荊的氣息已經消失。
“他死的還是很有價值的，現在程家有把柄在我們手上，起碼在朝堂之上有了自己的力量。”袁星野寬慰夏子墨。
推開牢房的門，夏子墨笑道“只是沒想到程家也算是幾代忠良，卻出了如此逆子。竟然連求死的勇氣都沒有。”
時間很快到了除夕，整個幽州都變得喜氣洋洋。袁星野也給將士們放了三日的假。有了幾十萬大軍的駐守，幽州變得分外繁榮，連帶著周邊的村落也變得有人氣許多。
夏子墨和袁星野在幽州，沒有宮廷中那麼多繁瑣的禮節，倒也樂得自在。
除夕當日，夏子墨起來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袁星野。只是在床邊放了一件新做的流彩暗花雲錦宮裝，以及夾了棉的裡衣。夏子墨穿上衣裳，裡裡外外都是新的，似乎是剛剛薰過，衣服上還有淡淡的暖意和香氣。
起身發現一旁的梳妝檯上，還放著樣式很簡單的珠花髮簪和鏤空的紅寶石步搖，一旁放著便籤，上面寫著“贈子墨”。
夏子墨笑笑，簡單的挽了一個髮髻，將髮簪和步搖帶上。這些東西雖然比不上皇上賞賜的貴重，但是貴重不足卻雅緻有餘，足見袁星野花了不少的心思。
轉過身，桌子上擺著一個食盒，她開啟食盒，裡面的放著簡單的糯米粥和幾樣小菜，還有著熱氣。
夏子墨皺眉，看來袁星野並沒有走多久，這是要做什麼？她坐下，袁星野不在她也沒有心思吃什麼東西，將東西拿了出來，擺在面前。
“來人。”夏子墨放下筷子，小玉從外面走了進來。“大人。”
“看到元帥去哪了？”夏子墨問道。小玉搖搖頭，夏子墨揮手讓她退下，今日將士們可以不用操練，袁星野能去哪裡？正在思索間，袁星野挑開門簾走了進來。
“醒了？”袁星野坐下，伸手給夏子墨夾菜，夏子墨被她身上的寒意嚇到，拉過她的手給她取暖。“去哪裡了？”
“我去看了看今晚的菜譜。”袁星野道。袁星野發了足夠的糧餉可以過一個好年。主將、副將以及她們二人要一起過，袁星野特意讓幽州最好的酒樓定了一桌子菜。
對於手下的將士，她絕對不是一個苛刻的主帥。
夏子墨點頭，兩人吃過早飯，也沒有出門，在營帳中看書下棋。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軍營中早已經沒有多少人影，夏子墨給翠兒和小玉也放假，讓她們不用跟著伺候。夏子墨看看天色，還有兩個時辰就要去酒樓。
袁星野看著夏子墨，笑道“我們到處走走怎麼樣？”夏子墨放下書本，有些疑惑“怎麼了？”袁星野笑道“只是覺得帳中有些氣悶，時間尚早，不如出門走動一下。”說罷拿起夏子墨的披風，給她披上。湊到她面前道“吶，好不好！”
夏子墨嘆氣，她一向都無法拒絕袁星野，這個時候自然也是。認命的跟著袁星野走出營帳。兩個人牽著手在軍營中漫步。
軍營的位置是在幽州的西北角，出了軍營之後就是連綿的高山。袁星野拉著夏子墨，給她渡內力取暖。兩個人很快就走出了軍營。
“要去哪裡？”夏子墨說道，袁星野回頭笑道“去雪中。”話音落下，她伸手指了指不遠處。乾淨細長的手指在寬大的衣袖下，夏子墨順著袁星野的手看去，是一片連綿的雪地。
袁星野拉著她走了幾步，夏子墨突然發現雪地中有一塊凸起的地方，因為天色有些暗，她剛才並沒有注意。再走近幾步，愕然發現這個凸起竟然有營帳那麼大，像一個小小的雪山。袁星野拉著她走到一旁，夏子墨驚訝瞪大了眼睛。
雪山竟然有一個門，可以看到門裡面還有些淡淡的光亮。“這是什麼？”夏子墨疑惑。袁星野鬆開她的手，對著雪山抬起一掌。袁星野的內力吹散了雪山上的白雪，露出了下面的廬山真面目。
赫然是用冰雕而成的“冰帳篷”，形狀類似帳篷一般，晶瑩剔透，光芒從冰裡面映照出來。“我們進去。”袁星野拉著夏子墨走了進去，夏子墨走到冰帳篷前，伸出手去。
入手是有些刺骨的寒冷，整塊冰渾然一體，看樣子是用一大塊的冰雕刻而成。裡面的空間也很大，正中間放著一個石桌，還有石凳。石桌石凳都用厚厚的毛皮包著，只有石桌桌面中間的是露在外面的。
燈光的來源是在冰屋中吊著許多根蠶絲，每一根絲線上面都繫著一顆夜明珠。因為冰折射光的關係，夜明珠的光芒盈滿了整個冰屋，明亮不刺眼，顯得有些如夢如幻。從外面看去，就像一個巨大的會發光的夜光珠。在冰屋裡面，就像有螢火蟲在飛一樣。
袁星野拉著已經呆住的她坐下，夏子墨竟然的的發現石凳竟然是熱的，而且這冰屋裡面竟然一點都不冷。
“這是---”夏子墨看向袁星野，袁星野走到外面，而後拿著一個食盒進來。開始往沒有包裹著毛皮的桌面上擺東西，一邊說道“去年沒有一起守歲，今年自然要補回來。喜歡麼？”
“你今早就是來弄這個？”夏子墨道。之前一直都在忙，而且兩人幾乎形影不離，只有今早沒有見袁星野。
袁星野擺好盤子，微微笑道“其實沒有用多少時間。”這裡雖然比外面暖一些，但是還是有些冷意的。但是若是用炭火就會讓冰融化。後來袁星野想到了一個辦法，她在地下挖了一個空
洞，在裡面放上木炭，留了通風口之後就在上面放上石桌。
石桌在木炭燃燒之後就會漸漸變燙，她就在外面包上皮毛，這樣石桌這附近就是暖的，菜放在上面也不會冷掉。
袁星野給夏子墨到了一杯酒“嚐嚐，這是埋了有一百年的女兒紅。”夏子墨已經無法思考，她看著袁星野，拿起酒杯引了一口。
酒還是有些涼意，夏子墨清醒過來。拉過袁星野道“你是元帥，你統領著四十萬徵北軍。幹嘛弄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
袁星野任由夏子墨拉著，帶著淡淡的笑意語氣也是一貫的溫和不急不緩，還有些些許暖意和寵溺“喜歡麼？”
夏子墨忍不住道“你若是皇帝肯定是個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袁星野悶笑，伸手拉住夏子墨的手，和她十隻相交“那要看是什麼樣的美人，我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其他人就算是天女下凡，我也不會多看一眼。”
夏子墨無奈，她怎麼會不喜歡，只是---
袁星野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笑道“是不是怕我因私廢公，怕其他人暗地裡誹謗我？”夏子墨點頭，袁星野笑道“在我這裡，沒有公私之分，只有輕重之別。別人怎麼說，任由別人。”
“你若不在，我則回去考慮其他。你在的時候，這些都沒有意義。”袁星野輕笑，“你要不要嚐嚐這些菜，都是我做的。”
“你做的？”夏子墨驚訝，看了看桌面上看起來形色香味俱全的幾道菜，而後看了看袁星野，拉著她的衣領道“你怎麼什麼都會，為什麼這麼會哄人。”
“我不是會哄人，我只肯哄你。”袁星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