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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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六十六章
沈冰身先士卒衝在最前面,他只拿著一柄長劍,身後跟著裝備精良的黑衣軍，從城牆上看，以沈冰為首的黑衣軍就想一柄利劍一樣刺進了犬戎軍軍的軍陣中。沈冰不斷揮舞著長劍，毫不留情的收割前面的生命。
銀白色的衣甲染上鮮血,就如同一個殺神一般，突然他手中的長劍一頓，眼前出現了野力合的長槍。
犬戎軍中能和沈冰一戰的只有野力合,兩人沒有絲毫停頓，揮舞著武器希望能擊退對方。但是一來一往,黑衣軍的攻勢一下子就停了下來,軍師在遠處看著交戰,對下面打了一個手勢。
而後身旁的人不斷揮舞著軍旗,犬戎軍迅速將黑衣軍包圍住。裴十遠帶著騎兵阻擋住了犬戎的包圍圈，和領兵的野利吉短兵相接。
野力合的目的很簡單，想把袁星野託在幽州城裡，等到冬天大啟將士不耐北方的嚴寒，他也可以慢慢的想辦法。
袁星野看著城下交戰的野力合，以前的野力合就想一柄寶劍一樣，鋒芒盡露，任誰都看得出他的野心和勃勃生機。如今的野力合卻變得沉澱許多，身上的去掉了幾分戾氣，多了幾分的沉穩。
不過更多的確是疲憊。
袁星野笑笑，“趙廣，你帶人出城，一起圍攻野力合。”
“是。”趙廣早就摩拳擦掌，如今自然是高興，聽到袁星野吩咐帶著自己的副將就離開了。
野力合聽到幽州城上傳來了號角聲，而後幽州的城門再次開啟，一個身穿著靛青色鎧甲的將領飛馬而出，身後跟著無數士兵，一個靛青色的旗幟，上面寫著大大的“趙”字。
“兄弟們，和我衝！”趙廣怒吼。而後自然也是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
野力閤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他只帶了八萬人，如今留守軍營一本分，和他出戰的只有六萬人不到。原本沈冰和裴十遠也只有七萬人，如今趙廣一來，他是必敗的局面。
軍師讓人吹響了撤退的號角，野力合怒道“撤。”
趙廣帶人剛遇到犬戎軍，對方就撤走了，他本想追，但是城牆上也響起了撤退的號角。趙廣無奈，只好帶人進了城。
“他奶奶的，野力合這是逗人玩呢麼？老子還沒有打呢。”趙廣怒道。剛說完，就看到從城牆上下來的袁星野，袁星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趙廣立刻噤聲，將馬匹交給副將，跟在袁星野身後來到中軍大帳。
裴十遠策馬來到沈冰身前，沈冰並沒有受傷，只是有些脫力，眼神依舊冰冷，臉上也有不少血跡，只是這血跡非但沒有讓他失色，看起來還多了幾分邪魅。看到裴十遠，眼神這才稍稍緩了一些。
“大哥，你沒事吧？”摘下頭盔，問道。沈冰搖頭，收起長劍，“我沒事。”他看了看四周的黑衣軍，黑衣軍雖然勇猛，袁星野給的也是最精良的裝備，不過一戰下來還是死了不少人。
其他黑衣軍默默的將死掉的同伴的披風弓箭等收起來，而後將屍體焚燒。
“元帥應該等著我們。”裴十遠怕他傷感。沈冰點點頭，兩人騎馬進了幽州城。
這一戰也打了兩個時辰，賢妃早早的就得到了訊息，四處找周朗沒有找見，只見到燕飛帶著禁軍巡視。便帶著燕飛來到城牆邊。
對於戰爭，賢妃也是有幾分好奇的，而且也想看看能不能得到什麼有用的情報。最關鍵的是，看看程荊是否真的如同袁星野所說在犬戎軍師身邊。
所以在一個時辰前，賢妃就來到了城牆上。她是欽差，也沒有敢攔著她。上了城牆，就看到袁星野一身戎裝的站在城牆上，看著下面。夏子墨卻不在。
袁星野身後站在幾名將領，神色頗為恭敬。看著袁星野，賢妃心中閃過一絲嫉妒。而後走了過去。站在袁星野身邊。
看了不到片刻，賢妃就覺得無法忍受。鮮血四濺，肢體橫飛，不斷有人的慘叫進入她的耳中。鮮血流入地上，鮮血的主人就躺在那裡，不斷有人從他身上踩過去。似乎腳下的不是人的屍體，而是沙土。
她只覺得有什麼在胃裡不斷的翻騰，身邊的侍女已經有幾個人忍不住到一旁吐了起來。賢妃自持身份，連忙走到後面，忍著想要從這裡逃走的*。
袁星野注意到了賢妃，但是她並沒有去理會。初次來戰場的人都是這樣的，有些人老兵半夜還會因為噩夢驚醒。
燕飛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場景，雖然臉色蒼白，但是還是站在這裡沒有動。他也曾夢想過能征戰沙場，但是他自幼不是學武的料子，這才轉而學問，透過殿試入了兵部。
賢妃見無人理會自己，讓侍女扶著自己離開。離開的時候臉色蒼白，周身冷汗，似乎出了什麼大病。燕飛藉口檢視訊息留了下來。
等撤退的號角吹響之後，燕飛跟著袁星野她們下了城牆，走下去的時候聽到有人叫罵，而後看到趙廣。
他對這個將領有些印象，面容粗狂，一看就是個莽夫。但是沒想到袁星野一個眼神，趙廣就噤若寒蟬。而後，他看到了兩個將領騎著馬走了進來，一個銀白色盔甲，身上佈滿了血跡，周身都是寒意，似乎是地獄中爬上來的修羅。
一個是白色盔甲，頭盔已經摘下，手上拿著長槍，側著頭和一旁的修羅說話。面目帶著淡淡的溫和。
看著他們離開，燕飛突然有些羨慕。
賢妃回到太守府，只覺得似乎是大病了一場，嚇得侍女連連找來了隨行的御醫，御醫開了一點安神的藥。賢妃喝了一點就睡下了。
醒來的時候是被夢境嚇醒的，賢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雖然在後宮見過了生死，但是這樣的直面死亡她還是有些接受不了，看了看天色已經是晚上了，讓守夜的侍女端了一杯溫水喝下。這才覺得好了一些。
“周朗找到了麼？”賢妃問道。
身旁的侍女是翠兒，翠兒道“娘娘休息的時候周統領來過兩次。”
“把他傳來。”賢妃道，起身穿上外衫。片刻後周朗就到了門外候著，傳喚進了外廳，看到賢妃臉色蒼白的端坐著。
“末將拜見娘娘，末將喝酒誤事，請娘娘處罰。”周朗道。賢妃確實是想處罰他，但是這個時候她要依仗周朗，便道“周將軍一直護衛本宮，這次本宮便不予追究了，下不為例。”
“是，多謝娘娘。”周朗到。“娘娘，袁星野杖責了張端然三十大板。”
賢妃有些驚喜“如此甚好。你今晚帶著藥去探望張端然。”賢妃道。“就說本宮本家非常滿意張將軍，本宮的妹妹也非常仰慕他。”
周朗出來的時候燕飛就在外面等著，見到周朗忙上前幾步“周兄，娘娘可有責怪你。都怪小弟要拉著你喝酒。”周朗笑道“燕兄嚴重了，還要多虧燕兄告訴我張將軍的事。”
燕飛眼中閃過一絲冷光，而後笑道“如此就好。張將軍也是被小弟連累，還望周兄代為請罪。”喝酒的時候張端然話中對娶妻之事就已經有些動搖，如今被杖責，不知道會不會順水推舟和袁星野鬧翻。
何況張端然出身不高，世家子女自然是求而不得，這樣的機會有幾個人能夠放過呢？燕飛冷笑，要是如今沒有這個環境，他也要羨慕張端然的好運氣了。只是這個好運氣說不定會成為斷頭刀。
張端然正在自己的營長中歇息，門簾一挑，裴十遠走了進來。在裴十遠來之前，幽州的護軍只有幾萬人，那個時候守將就是張端然。所有的將領中除了張端然的副將兩人是接觸最久的。
看到張端然趴著，裴十遠笑道“感覺好些了沒，元帥說你可以先休息兩日。”他們本就是武人，三十大板對他們而言雖然痛苦但是也不是不能忍受的，裴十遠也沒有在意。
張端然沒有理會，裴十遠也是心思聰慧之人，很快就發現了張端然不對勁。上前走了幾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你怎麼來了？”張端然道。裴十遠道“我來看看你？”
“竟然沒和沈冰一起來，你們最近不是一直都形影不離的麼？”張端然道，雖然語氣平常，但是裴十遠還是聽出了嘲諷。他皺眉，而後嘆氣道“你喝酒誤事，元帥罰你也是情理之中。”
張端然沒有說話，袁星野將手下分為四軍，他也是四大將軍之一，按理說他對袁星野不應該有什麼不滿的地方。
可是四個人中，趙廣和藏七是袁星野嫡系，裴十遠和沈冰又很要好。唯獨他---夏子墨被劫走的時候他也曾為了幽州，為了徵北軍憂心忡忡。但是呢？袁星野走了之後，將大軍交給絡顏。
而絡顏出城的時候，交給藏七。裴十遠和沈冰跟著袁星野去救人，所有人都有事情的，只有他沒有。賢妃說要許以妹妹的時候，他是驚訝的。因為不論選誰都沒有可能選上自己，但是偏偏就選中了自己。
也許，不是自己不行---只是袁星野他們不喜歡自己。張端然心想。
裴十遠見他不說話，也跟著沉默良久，最後才道“你好好養傷，我明日再來看你。”裴十遠向外走，這個時候張端然突然道“你真的不在意麼？前幾日袁星野讓你陪著周朗，輕易就解除了你的兵權。你不怕再有下一次？”
裴十遠淡淡道“你知道兵權對我而言根本無所謂。只是賢妃她本意就是想拉攏你。否則為何這個時候說這些。大戰在即，還是不要想這些了。等滅了犬戎，你回去自然可以風光大娶。”
張端然心中也是明白“賢妃所做之事又不影響攻打犬戎。”
裴十遠心中嘆氣，沒有回頭便離開了。走出張端然的軍帳，就看到沈冰站在不遠處，此時幽州難得飄了一點小雨，沈冰一身白衣臨風而立，手中撐著一把油紙傘。看到裴十遠快步走了過來。
“今日幽州有廟會，夜間也有夜市。要不要去看看？”沈冰溫聲道。裴十遠點點頭，剛才的冷意被驅散。和沈冰並肩走著。
兩人都沒有說話，但是裴十遠卻覺得比剛才在張端然營長的沉默讓他來的愜意。“他應該會投向賢妃。那監軍被俘虜的事情---”
沈冰轉頭看著他“元帥會處理的。”
“端然應該還沒有說，如果讓賢妃知道了，監軍的處境就危險了。”到時候只要人盡皆知，那麼夏子墨只能為了夏家和皇族的臉面，一死證明清白。
沈冰道“元帥有她的考量，說不定這正是她給賢妃定下的計策。”裴十遠忍不住道“你為什麼這麼相信元帥？”他了解沈冰，沈冰對於兵法謀略都有自己的簡介，可以說是個帥才，但是卻甘心屈居。
沈冰突然掩嘴笑了笑，“你這算是吃醋麼？”沈冰笑的時候，一身的冷意盡數退去，眉目越發的雅緻非常，裴十遠看愣住。
兩人走出了軍營，迎面遇見了周朗和燕飛。“裴兄。”周朗道。
裴十遠知道兩人是來找張端然的，也知道他們就是賢妃的人，心中不悅，點點頭沒有回答。燕飛笑道“久仰裴將軍沈將軍威名，今日一見三生有幸。”他心中驚訝，兩人這個時候看起來一點都不像究竟戰場的將軍。
特別是沈冰，穿著便服的時候，倒像一個遊山玩水的富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