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回眸萬事百身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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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回眸萬事百身變（2）
那個時常寵著她，抱著她，哄著她的男人。
那個永遠都笑眯眯不會對他發脾氣的男人。
那個她一輩子最愛的男人，再也不會笑著答應她。
“囡囡，囡囡，我在呢，在呢。”
再也沒有了，再也沒有了。牧歌痛哭，卻啞著嗓子發不出任何聲音。車靜靜的停在路邊，車外是暗下來的天空，和從居民建築樓透出的各色溫柔的燈光。傾斜的月光灑在佈滿了沉寂的車身上，透過車窗，流瀉在牧歌黑色的頭髮上，似溫柔的撫慰著。撫慰著這個在傷心城市的傷心人。
牧歌趴在方向盤上靜靜的留著淚，她想嘶吼，想放聲大哭。可緊繃的嗓子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努力的張大嘴，卻只有冷冷的空氣在口中流瀉，沒有任何，甚至只是單調的音符都無法成音。
這一瞬間，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牧歌只能無聲的傷心，無聲的流淚。
即使——流再多的淚也無法緩解她一絲一毫的心痛。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於牧歌，此時便是這樣。傷到極處，即使知道再沒有絲毫的希望，卻仍舊痛的無法呼喊。
我多想，把所有的悲傷都喊在遙遠空曠的山谷；
我多想，讓所有的傷痛都留在那個太陽昇起的瞬間；
我多想，在晨光裡再聽到您叫我一聲“囡囡，囡囡，阿爸在呢。”
囡囡，囡囡，除了您，除了您沒有人這樣帶著寵溺，帶著無盡的包容和愛意的叫我，囡囡，囡囡。
爸爸，你的囡囡累了。你要不要，要不要她。
當凌未風的牧馬人再度的出現在這個街上的時候，就看到了那輛熟悉破爛的商務車靜靜的停在路邊，而牧歌趴在方向盤上，只能看到柔順盈亮的黑髮攏在周身，陪著主人傷心。
凌未風心中有什麼微妙的感覺閃過。他沒想到會見到這樣的場景。當他駕著車駛出好遠，胸中的悶氣小了之後才恍然記起自己那女人丟在了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地方。
“作為一個紳士，你的做法太
不對了。應該趕快回去找她。”白天使責備著。
“哼，憑什麼找她。她那個高傲的女人，活該。誰讓她沒事亂髮神經的。
“你怎麼能這樣就把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女子丟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呢。太有損你凌帥一向對女性照顧有加的做法了！”白天使繼續指責。
“她怎麼能算女性？她除了生理之外哪點像女的了？再說她這麼大的人了總不會找不到路吧。”黑天使針鋒相對、
“你……”
“你……”
經過了白天使和黑惡魔的強烈鬥爭後，凌未風最終決定原路返回，能不能遇到但憑天意。可他萬萬沒有預料到天意竟然會讓他看到這樣的牧歌。
“喂喂，”街道太窄，是單行道。因此凌未風下了車，穿過馬路走到牧歌的車旁，敲了敲窗戶，“喂，躺那裝死呢？”
隔著厚厚的玻璃，凌未風也不確定牧歌是否聽到了他的話，因為車窗裡的女子仍舊是一動不動的趴在那兒。
“喂，喂，你怎麼了。”長久的得不到回答，凌未風有些焦急了，是不是出事了。
手在車門上急促的拍著，還試圖的想要去將車門開啟。
終於，在凌未風連續的大力的擊打下，車裡的人有了動作。
被凌未風拍打車門的聲音給驚動，從回憶中驚醒。牧歌低下頭，長長的頭髮遮住佈滿淚水的面容，拿出紙巾，牧歌慢慢的擦拭著。
爸爸曾說過，即使在最糟糕的環境下，也不要讓自己弄得更糟糕。破罐子破摔並不是值得推廣和稱讚的做法。那只是懦夫為自己起的一個好的藉口。
一張一張的紙被抽出，一張張的唄丟棄在垃圾袋裡。當牧歌最終整理好，一包餐巾紙顯然是不夠的，而整個過程中，牧歌頭都沒有抬一下。
凌未風見牧歌在清理著妝容因此心中繃緊的弦放鬆了。沒事就好，就怕她怎麼著的了，到時候警察去打擾他，有事沒事的找他聊天。他只喜歡和美人兒聊天，不喜歡那整天自我感覺良好的一副2B模樣裝傻B的所謂的人民警察。
車窗被慢慢的降下，牧歌依舊沒有轉頭，只是淡淡的問，“有事嗎？”
凌未風抱胸站在車外，看著這個女人雖然沒有轉頭卻仍能被看出的紅腫的眼睛，和那冷若冰霜的語調。諷刺的勾起了嘴角，“只是怕您老人生地不熟給賣了到時候警察來找我麻煩，既然您老現在好好的，我也就不浪費我寶貴的時間了。”
說完轉身，大步走向自己的車。猛的關上門，疾馳而去。
死女人，為什麼明明和諧了的氛圍到了她那兒就能被弄得異常的糾結。她愛逞強愛發脾氣愛當她的女王就當去吧，他凌帥不奉陪演她前後左右的供著她的哈巴狗！
足下油門踩得更甚，凌未風的牧馬人在他的腳下，在這個黃昏日暮的傍晚發揮出了它最大的速度。夕陽斜灑，在那車頂一閃而過。汽車飛馳將道路兩旁的揚塵和落葉捲起，形成一道道小小的龍捲風。
數個小時前，還言笑晏晏笑意盎然的兩人，此時一個面容冷峻飆車而去，一個將所有傷痛藏在滿目的冰冷之下，緩緩開車前行。向著，至少現在可以算是家的地方行去。
也許只有在屬於自己的空間，才能真正找到一絲安慰。
當仰躺在公寓的**時，牧歌將自己放空，也許是之前在車裡的大哭耗盡了所有的悲傷。當此時真正安靜的想著從前時，然而沒有如斯的悲傷。
她知道自己失控了，當凌未風只是玩笑般的一句，卻因為那幾個字猛地一下扎到了她的心裡。原來還是無法做到淡然，原來還是無法裝作無動於衷。
這麼多年，她將自己的傷口緊緊掩埋。她在那最深處挖了一個洞將這個痛深深的埋在哪兒以為無人再能窺探到那一絲一毫的傷痛。
從此她百鍊成鋼，從此她再也沒有了軟弱。她在法國七年，以為自己真的將傷口掩埋。卻原來不知道，那傷只是因為在異國，在他鄉，沒有那熟悉的環境才暫時的擱淺。
一回到這兒，呼吸的空氣都夾雜著熟悉的味道。於是，那掩埋在心中的痛也開始有了養分，在她的情緒她的身體裡作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