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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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節
浪不羈的外表能迷惑很多人。可我終究只是一名凡夫俗子。所以我不懂很多事。
比如那日我離開楚王宮時,楚王深夜裡召見的那個人與我往後的命運是那麼相關。我以為我最不該信任的應該是慕容白,可我錯的那麼離譜。
“他走了。”楚王靜靜地對著黑暗裡的角落說道。
片刻之後,黑暗裡走出一個相貌俊美的男人。他一生放浪,卻又掛著如此嚴謹的表情。
他走到楚王身後,對著楚王行了一個師門之禮。他輕聲道:
“如風見過師兄。”
“師兄”楚王重複了一下這兩個字,帶著某種無奈道,“你現下貴為鬼谷子,怎可稱我這個早年被逐出師門的人一聲師兄呢”
“若無師兄當日相救,怎可有如風”柳如風靜靜道。
“對啊我曾救過你”
楚王回過身來,看著眼前這個多年前曾是他師弟的人。若那時的他沒有因貪念權力,可能如今的鬼谷子就應該是他了吧
“看到你如今這般,師父在天之靈也會欣慰的吧”楚王淡淡道。
柳如風卻是並未說話。
只聽楚王繼續道:
“原來真的會有報應之說。因為這個位置我失去了我的孩子,也失去了我的妻子。”
誰曾想過,他的內心到底有多愧疚。人這一生,到底該追求什麼
當年他身為鬼谷門人,交劍下山入楚。一將功成萬骨枯,最後成了王。世人只看著他得到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失去了什麼。
那時年少只想一展巨集圖,最後卻失去自己。
可憐天下人。
柳如風並沒有說什麼,他只能靜靜地陪著這位曾是他師兄的男人感嘆曾經。可誰又能陪他呢
他做的事,犯的錯。他自己都原諒不了自己。
簡安啊簡安,你可會知道曾有過一個人,背叛過師門,謀劃了一生
而他,只想你好。
只想你好。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一閉眼,我來楚國已然快一個月了,雖然十多日前楚王已下旨回贈了秦三座城池,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可我還是堅持留在楚國參加完了項瑤與單寒飛的婚禮。而現下婚宴已過五日,我也是該尋個日子回秦國了。
木三走到我身後同我說道:
“君上,駙馬爺過來了。”
“請罷。”我淡淡道。
不大一會兒就看見已然是楚國駙馬爺的單寒飛向我這裡走來,完婚的她臉上似乎看不出什麼喜悅的表情來,我皺了皺眉,該不是這單寒飛與項瑤感情不合吧又仔細想了下,瞧單寒飛平日對項瑤那股不要臉的勁,感情不合應該不大可能。我看應該是單寒飛一頭熱吧
而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時,我心裡忽然就出現了一種酸楚的感情來。但我並不知是為何。
單寒飛走到我身前,對我作揖行禮道:
“仲未見過君上。”
我點了點頭,客氣道:
“過來了”
“仲未聽說君上要歸國了,特來看看君上。”
我擺手散退了下人們,然後對單寒飛說道:
“行了,別那麼客氣了。這就我們倆,你還是叫我先生吧。”
單寒飛笑著說道:
“既然君上已然與王上成了婚,那仲未就應當叫君上罷。”
我皺著眉不滿道:
“你少在我面前給我裝”
單寒飛嘿嘿地笑了兩聲,我見狀便問道她:
“怎麼,新婚燕爾的,不暢快”
她白了我一眼,口氣有些衝地說道:
“先生還是關心你與我王姐的事吧”
雖然她這話說中了我的痛處,但是也依然磨平不了我那顆八卦的心。
“聽說新婚夜你睡在地板上的”我笑道。
心裡怒吼道:讓你比我高
活該
單寒飛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卻又十分喪氣道:
“我感覺她並不喜歡我”
我心裡默默地說道別人是姑娘啊,你以為你是我啊能招姑娘喜歡但嘴上卻安慰道她:
“沒事沒事,來日方長。”
單寒飛聽了我的話倒是沒再說什麼,卻又從懷裡拿出個玉佩對我說道:
“今早上,她忽然送了我這個。”
我不以為然道:
“哦”
她將玉佩遞給我說道:
“你看看啊,感覺很珍貴的樣子”
我接過玉佩只看了一眼,然後心臟就狂跳了起來,卻又強壓著淡定道:
“只是個尋常玉佩罷了,沒什麼值錢的。不過別人送的你還是收好吧。”
聽了我的話,單寒飛趕緊將玉佩放入懷中收好。又笑問道我:
“先生幾日歸都”
“今明兩天吧。”
“可有告知楚王”
我點了點頭:
“昨兒便說了。”
又同單寒飛說了些有的沒的,直到她開口說要回公主府去,我也沒留她。看她只要一提到“公主”那兩字臉上樂的那樣我就知道這小子十之**是在下面的那個。
臨走前我忽然叫住她:
“寒飛”
“先生”她回過身來,不明所以道。
“項瑤待你可好”
單寒飛臉色僵了僵,頗有幾分尷尬道:
“尚尚可”
我意味不明地笑道:
“那便好。”
“寒飛告退。”
待單寒飛走後我裝著的笑容瞬間就撤了下去,一臉陰沉地進了書房,命令下人發生任何事都不要來打擾我。
這一呆,就是一個下午。
楚國長公主府後花園
“公主殿下。”一名身著玄青色戴著青銅鬼面具的男子對著背對著他的項瑤說道。
“事情辦得如何”項瑤問道。
“回公主,駙馬已將玉佩交與秦王君識別。”男子沉聲道。
“如何”
“秦王君並無異色。”男子回答道。
“並無異色”項瑤冷笑了一聲,“給本宮盯緊了她她總會露出破綻的”
“諾。”
夜裡楚王都郊外樹林
安靜的樹林在月光下露出斑駁的剪影,一個黑色身影在影中一閃而過,然後穩穩地落在樹林的一空地處。片刻,一聲如狼嘶吼的聲音傳出樹林。一柱香後,空地處就落下了三人的身影鬼谷山情報機關處。
穿著一身白色的鬼谷弟子服的縱十七與他身後的兩名情報機關處的弟子向我行了行師門之禮,然後恭敬道:
“大師兄。”
我從懷中拿出下午時畫好的圖紙,然後遞給縱十七,對他說道:
“查出此物出自何處,何人之手。”
縱十七開啟圖紙看了看,然後抬起頭面色凝重道:
“大師兄”
我伸出手製止住他要說的話,吩咐道:
“切莫勸我,查出來無論付出多少代價”
我頭一次感到憤怒,這憤怒並不是因為我忽然後知後覺地明白了我正處於一場陰謀中而且這陰謀遠脫離了我的能力範圍。我憤怒的是我最相信的人也許正是在把我往地獄裡推的人我不願相信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
在今日之前,我煩的是慕容白不信任我惱的是慕容白心裡的慕容文。而今日之後,我煩的卻是我最信任的人惱的是我的無知。
我十七歲交劍下山,本以為憑著自己多年的學識就算不能縱橫天下但至少能置之度外。而今才發現,我走的每一步,可能都是有人多年前就算好的。
我向來自命清高,我不能接受這個猜測的成立。
我腦子裡一團亂,我感覺我能知道些什麼,卻又想不出個什麼來。
“諾。”縱十七應道,然後與其他兩名弟子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待縱十七走後,我仍站在原地,只是彎腰在地上撿起一枚石子,然後朝黑暗之中的一個欲離開的身影打去。
在聽到一聲驚呼後我冷笑著朝那人走去,走近了才看清是一名身穿玄色行衣,戴著青銅鬼面具的男人。
我冷笑道:
“楚國人”
男人被我點了穴困在原地動不得,也說不了話。
我伸手取下男人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張十分令人作嘔的被火燒得看不出原形的臉。我自己都感覺到我聲音的凌冽我從未這麼憤怒過:
“何人所派”我解開了他的啞穴,問道他。
他冷冷地看著我,不語。
我輕笑道:
“不說”
手慢慢地移向他的後背,摸到第四脊椎處,然後用力捏碎,在聽到男人發出一聲令我滿意的痛苦聲後,我才又開口道:
“說。”
“”
手移到第五脊椎處,同方才一樣捏碎後男人倒在地上,因疼痛而抽搐著。
我淡淡道:
“放心,你死不了。我學過醫,有分寸。若你告訴了我想知道的,我便替你接骨。不然,你的後果就是癱瘓。在一個月裡,你會享受這種疼痛感,每時每刻然後死去。”
男人氣息微弱,聽了我的話後他張了張口,我側耳過去,在聽到我想要的答案後我將銀針刺入了他的心臟。
“既然你是藥人,又何苦活著。”我起身,對著男人的屍首淡淡道。
月光下,我印著斑駁的剪影,內心的無名之火越燒越烈。我從未覺得我是善良的,可我也未曾做過壞事。為何所有人都想玩弄我於股掌間
我緊緊地捏住了手心,那一刻裡,我內心充滿不安與憤怒。
十日後秦國帝都
御書房
慕容白看著長跪不起的李毅,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有多麼的矛盾。
“你說,王君未歸”慕容白聲音依舊是淡淡的,即使是在知道了她的夫君不費一兵一卒就為她收回城池她也沒有表現出開心的樣子來。同樣的,在李毅歸秦後告訴她,她的夫君自十日前不辭而別時,她也沒表現出憤怒來。
“回王上,是。”
“退下。”
“諾。”李毅告退道。
“王上”待李毅走後,待奉在一邊的李德全小心翼翼道,“王君陛下”
“王君舟車勞頓,身體抱恙,已遷王宮別處靜養。可懂”
“諾”
慕容白眯起了眼,她倒要看看那個整日不著調的人能鬧出個什麼么蛾子來
鬼谷山通天峰
蘇域一腳踹開柳如風的門,殺氣騰騰的模樣讓眾多來看熱鬧的鬼谷弟子們著實又興奮了一把。而相比較蘇域的一身煞氣爺們氣概,柳如風賠笑的那一張俊臉怎麼看怎麼都十分娘裡娘氣的。
蘇域陰森森道:
“柳,如,風。”
“師妹師妹”柳如風嚇的腎已然開始發起了抖,他就知道他自己要倒黴。
蘇域一身煞氣地走到柳如風身前,一把手扯過柳如風的衣領揪到自己面前。然後用她那張雖有驚豔美貌此刻卻如殺人狂魔的臉貼近柳如風,帶著寒氣問道:
“她,在,哪。”
柳如風被蘇域嚇得都快哭了:
“我我不知道啊”
蘇域冷哼了一聲,片刻之後屋子裡就傳來柳如風殺豬般的叫聲。在外面湊熱鬧的鬼谷弟子們一邊替他們的掌門肉疼一邊又狠狠地在崇拜著蘇域。
過了沒多會,得到滿意答案後的蘇域又是一腳踹開門,然後揚長而去。
眾鬼谷弟子對於蘇域霸氣的模樣已然習以為常,當然他們也並不關心柳如風的死活。只聽橫四笑道:
“來來來,下注的全把錢交上來。我就說掌門還是鬥不過我師父吧哈哈哈哈哈”
而這話被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柳如風聽見,他忽然就覺得自己的膝蓋上中了一箭。
“你可知曉你在做甚”
“我知。”
“不悔”
“不悔。”
“那我助你。”
“”
七月小暑秦王宮長生殿
慕容白坐在書桌邊認真地看著書,然而一個身影卻從窗外翻進來,慕容白抽出長劍正欲攻去時便聽那人笑道:
“欣然,許久不見。”
慕容白收回長劍,一臉淡定,完全沒有一丁點與我相別兩月之久該有的想念,她依舊是用她那沒有語調的聲音問道我:
“回來了”
我點點頭:
“回來了。”
我本以為她會問我為何我會不辭而別一月之久,也都做好了被她的打算。但她既沒問,也沒有我。只是在書桌前坐下,翻開書,淡然問道:
“可有用過午膳”
“路上吃過了。”
她點了點頭,擺出一副“別打擾我”的模樣來。我尋思了一下,這女人平日裡也沒表現出對我有多大意思來,現下也不大可能會像個小女人一樣撲到我懷裡來表達一下她對我的思念之情。當然,若她這麼做了,我想她就是叫我去死我也定不二話。
乾站著看慕容白也沒什麼看頭,主要是她那一身寒氣讓我腎又不大舒服了。所以我只好在書桌上拿了些紙筆然後尋了個地方,席地而坐開始寫了起來。
慕容白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正忙碌的人,眸間雖是閃過一絲不解,但心情卻是莫名其妙的好了起來。
我這一寫就寫到了子時,當我放下筆抬頭看見窗外漆黑的夜空時我才忽然意識到自己肚子餓了。
很餓。
我正欲開口喚宮人來時身後的慕容白出聲道:
“晚膳在這。”
我回過頭,下意識地看向她桌前的飯菜,然後一點形象都沒有的就撲了過去。
吃的正歡時,就聽見慕容白拿著我寫好的東西詢問道我:
“這是”
我嘴裡塞著飯菜對她說道:
“秦國變變法唔你看看有沒有修改的嗝”
“”她點了點頭,便認真看了起來。
這一看就是一個多時辰,她倒是認真。
待我洗好澡準備上床睡覺時她才放下手中的紙,回過頭,看著我,淡淡道:
“善。”
“”我寫幾個時辰你就回了我個字啊
“謝謝。”我半天才從牙縫裡逼出這兩字來。
“累了”她側過頭看著窗外問道我。
我點了點頭,又想起她不能看見所以便出聲道:
“嗯。”
“嗯,”她回過頭看著我,我差點以為她要關心我呢結果她卻說道,“就寢吧。”
“”
本章完
、第二十五章郎騎竹馬來
第二十五章郎騎竹馬來
次日
當我從**掙扎著翻起身來時我看到夏日的驕陽已然將餘光撒在了我的**。
“”我該不是又睡到了午時吧
“呦,起身了”我一聽這聲音就是一陣胃疼。你問我為什麼胃疼當然是因為這聲音的主人啊。
當然,這聲音的主人自然不可能是慕容白的,在這點那女人應該還忙著吧。也不可能是蘇域,那瘋婆子現下還不想理我來著。
“小桃子”我乾笑的表情十分僵硬。
只見小桃子翹著腿坐在椅子上,正一臉認真地修著自己的指甲,對於我的話她理都不想理我:
“趕緊滾起來都什麼時辰了還懶在**”
“”這女的真的只是一個宮女嗎
為什麼她對我這麼拽
我一再強調我是一個有骨氣的人,所以我一把就從**翻起來。然後火急火燎地洗好臉漱好口,卻在屋子裡張望了很久後都沒發現飯在哪兒時我就將目光落在了完全將我無視了的小桃子身上。
“請問”我小心翼翼地問道小桃子,“我的飯在哪”
“沒有。”小桃子吹著指甲毫不在意地說道。
“”我深吸一口氣,然後用力地撥出去。強忍住想罵人的衝動對著小桃子乾笑道:
“沒事沒事”
小桃子冷笑了一聲,然後說道:
“你以為我大清早地來是沒事麼”
我頓時就覺得腎虛了一下,然後問道:
“什麼”
“長公主讓你一會過去一下。”
“誰”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長公主是哪個人。
“司音長公主。”小桃子涼涼道。
“”我瞬間就覺得我腎都在疼了。印象中這慕容白的親妹妹好像並不怎麼待見我,而現下忽然要找我我真的腎疼。
“那個”我很彆扭道,“她有什麼事嗎”
“不知道。”她沒好氣道。
“”
司音長公主府
我站在門口前,心裡十分別扭。我真的有點虛這秦國的女人啊一個比一個彪悍啊
“君上,”管家對我作了作揖,恭敬道,“公主殿下在後花園候著您很久了。這邊請。”
我點點頭,簡直把我斯文模樣都裝出來了。
後花園
慕容司音站在亭中,待我走到她身後還沒想好要怎麼開口時,她忽然開口問了一個我做夢都想不到她會問的問題:
“你認識琳琅麼”
我呆了半天,半天沒回過神來。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後才後知後覺地回答道:
“認認識”
她回過頭,目光裡有什麼在閃動:
“那,你可知她在何處”
我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啊”
我一臉奇怪地看著慕容司音,我覺得她問我這個問題真的是雷到我了。
慕容司音琳琅
秦國長公主開青樓的
這完全是兩個風馬牛不相干的人啊。
慕容司音低下頭,完全不似往日那般猖狂,這樣的她讓我心頭很不適:
“若你見到她算了,我想她並不想見我吧”
不知怎麼地,直告訴我在這我不在的兩月裡,有些什麼事,我並不知道。
慕容司音和琳琅。
慕容白和我。
我好像錯過了什麼
秦王宮御書房
御書房裡一片死寂,年輕的君王與她忠誠的丞相在對峙著。
“王上”甘羅放下手中有關於秦國變法的方案,抬起頭對慕容白說道,“王君陛下果然名不虛傳”
“名不虛傳”慕容白冷笑了一聲,“她倒是有材,然,她還沒學會聽話。”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