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塔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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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塔鋪(2)
開學那天,我們並沒有一同前往,而是各自牽家帶口,甚為悽慘,悲壯。復讀班並不在學校裡面,而是在郊區一所私立學校裡租了棟教學樓。站在這個學校門口的時候,我想起了實驗班。我定定地看著眼前一眼見底的學校,突然鼻子有些酸,眼眶有些溼。我挺挺胸,抬抬眼,走了進去,可總覺得彆扭,渾身不自在,總感覺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我,總感覺馬上會有一個半生不熟的人(如老師)會出現在眼前,很快,我就像洩了氣的皮球耷拉著腦袋,猥瑣地,機警地快步走向教學樓。學校的建築清一色是黃棕色,和這裡的生活一樣單調,整體成馬蹄狀,像張大口向外急促地延伸著,延伸的距離不足百米。我們的教學樓(一二層不是,共六層)和一棟一個宿舍住十個人的,人均不足一平米的宿舍樓相對而立,加上最邊上橫立在兩樓之間的這個私立學校的唯一教學樓構成馬蹄裝。宿舍樓後面是個兩層的小食堂,面積和一個教室差不多大。“馬蹄”空處是兩個緊挨著的籃球場,球場邊是鐵欄框起來的雜草,雜草外是正方形的走道,大概夠橫放1.5輛腳踏車。那棟私立學校的樓下是腳踏車停放處,可面積太小,所以經常會有一些零散的腳踏車橫立在走道上,供培養“劉翔”用!校門口有一個形同虛設的保衛處,和保衛處相連的是個小賣部,和籃球場是一走道之隔。除了這些還有——只剩低矮的圍牆了!校門口對面是交警大隊和消防大隊兩棟相對學校來說富麗堂皇的孤立的兩個建築,而這個交警大隊在以後的日子裡成了我們經常看熱鬧的地方。總是會有一群群悲憤的人衝進去,用要拆掉交警大隊的氣勢喋喋不休。左斜對面不到兩百米的地方有個派出所,據說是新搬來的。
一走進教學樓,喧鬧聲一陣陣撲面而來,隨即一張張半死不活的臉映入眼簾。我站在人群外圍不知所措,我踮腳往裡看,幾個正襟危坐的老師正和一群聽似惱羞成怒,實則苦苦哀求的家長在爭論分數,復讀費之類的問題。復讀費是按照二本線來定的,在基本的學費上,差二本線每十分交三百塊復讀費,零頭的分數一律算成十分。當然,上一本線的費用全免,600分以上的還獎勵兩萬塊。而此時我手裡掐著近三千塊,而且下個學期還要交,算起來已經超過大學的費用了!我正想出去透透氣再來的時候,一個面臉憔悴的婦女低著頭小聲哭泣著拉著個染著和教學樓同色的頭髮的男孩從人群裡擠出來。人群裡一些人在竊竊私語“可惜了!就差一分——”“你看那孩子,哪像讀書的樣子,復讀也是Lang費錢。”“現在的孩子真不讓人省心,我家那個——”我走出教學樓,陽光有些刺眼,迷糊中我看到那位母親突然轉身給了那個男孩一巴掌,那男子低著頭,沒有反抗,木若呆雞地站著。那位母親聲嘶力竭地叫喊著“丟臉”“辛苦”“沒出息”“不爭氣”
為什麼聽到的吶喊總是那樣無力?是因為帶著眼淚嗎?
我站在還未停放腳踏車的的陰涼處,看著那對母子漸行漸遠,最後消失。頓時想起當初的通知書,自然地傷感起來。儘管眼前不再是松湖中學,但我固執地認為只是物是人非罷了!因為,我要是那些免費生中的一個的話,或許同樣會有個類似毛老頭的人物出現。所以,一切“物非”無非是因為“人非”罷了,“人非”了,物再是也不是了!
我正要再次進去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叫喊,我不回頭就知道是豹子。他騎著輛嶄新的腳踏車微笑著向我招手,車子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有些刺眼,但我漠然地盯著看。豹子下車,拍著座墊,洋洋得意地說:“看!怎樣?剛剛新買的!以前那輛賣了,沒想到有今天。”說著呵呵笑起來。我說:“你還住你阿姨家?”豹子說:“嗯!要不要這玩意幹什麼!對了,你報到沒?傻站這幹什麼?”我說:“人太多,還沒報到呢!”豹子一臉壞笑地看著我說:“不會是看到認識的老師,不敢進去吧!說真的,看到我以前的老師沒?”
我們從就近的入口走進去,拾階而上,到二樓的時候,隱約聽到曉武的聲音。我們加快腳步,在三樓轉角處看到了他,還有一群松湖幫的成員在那吞雲吐霧,高談闊論。我驚愕地看著他們,久久說不出話來。曉武將我們擁入人群,大家熱情地跟我打招呼,一副親人團聚的場面。大家都對耗子沒來感到遺憾,都說耗子來了松湖幫就齊了!可齊了又能怎樣呢?為什麼都要這樣不顧一切地“齊”呢?我想起耗子臨走時的話,不寒而慄。
我們一群人等到快沒人的時候才一個個扔掉菸頭,耀武揚威般一步三搖地去報到。報到的三個老師停下手裡的工作,齊刷刷驚詫地掃視我們。中間的一個瘦小精幹的中年男老師,一臉莫名的笑,道:“好小子!又成夥了!”然後大家都笑了,沒心沒肺,甚至有些洋洋得意地笑,我也尷尬地跟著他們傻笑。那人看著曉武,說:“簡曉武,以後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了!報完到留下來,我有事跟你說。”曉武一臉詫異,隨即滿臉堆笑,道:“老師好!老師好!不會又要思想教育吧!校長已經教育過了!”那老師突然故作嚴肅,道:“到時你就知道了!”
我依舊和媽媽住在一起,但沒有住在以前的地方。媽媽現在A縣唯一的牛奶廠做包裝工,一個月500塊。這個所謂A縣唯一指定ru場其實只是一個搖搖欲墜的茅屋下養著七八頭骯髒的奶牛,可就這七八頭奶牛卻供應著全縣的牛奶。牛奶廠在工業三路上,離學校不足百米,離工業四路——青亭路並駕齊驅,中間隔著和學校並排的一排工廠。報到的那天晚上我不由地走上了工業四路,不由地癱坐在路上大哭了一場,和醉酒後的宣洩一樣痛快淋漓。
第二天我踏著陽光,心裡想著以後“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與世隔絕的生活,腳下生風般輕鬆無比。在我驚詫地看到學校門口突然冒出的雜亂無章的兩排早餐攤位,從吵雜的人群中走過時,亦覺得十分愜意,竟覺得小攤主睡眼惺忪的臉質樸可愛,其吆喝聲親切悅耳。很快,我就知道這條一天只出現兩三個小時的小街並非突然冒出,也並不安寧。這裡的小攤販和學校食堂以及眼前的交警大隊的矛盾和這個學校同生,也將共死。小攤主賣的早點比食堂好吃百倍,也便宜一些,同學們自然趨之若鶩。於是,食堂惱羞成怒揮諸如鐵鍬的武器相向,對此小攤主總是禮尚往來。隨即,交警大隊就會開始介入,稱小攤為非法搭建,交通障礙,影響“郊容”清除。小攤主眾不敵寡,開始打起游擊戰,每次都像小攤販見到城管般推車鼠竄。小攤主軟硬兼施的戰術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成了這片地區多年來常青樹般的風景。後來,因食堂勢不如人且不得人心以及小攤主在交警大隊上班前準時消失,校門口慢慢安寧起來。可在食堂忍無可忍的時候,又會風生水起,交警大隊亦會呼之欲出,其中貓膩可想而知。一切就這樣永無休止地迴圈反覆地不知疲倦地在我們窗外發生著,和我們的生活一樣單調無聊。一個小攤主曾對我感嘆道:“你們一年就都走了,我們年年在這!不忍也得忍!”
後來,我發現我連著一年也沒“忍住”!
當天下午,葉婧帶著幾個人在校門口將我堵住。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可讓我始料未及的是我想象中的新生活竟從此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