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四至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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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四至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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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說起來,那是二十六年前的事了。那一年盧少容19歲,其時正是**正如火如荼也亂糟糟的時候,盧少容因為家庭成份高了點,讀完初中一直沒有安排工作,便在鎮裡的菜場找了份臨時工。鎮菜場在縣城西郊,幾十畝菜地是縣城城鎮幾萬人口的蔬菜基地,一些正式工跟潮流造反去了,盧少容和一大群臨時工沒有資格不開工跟著造反,便天天照常開工,給蔬菜澆肥淋水。?
這天她們三個人按隊長吩咐,清理菜場邊一處廢舊的豬屋,一不小心,盧少容踩著了一條蛇,待蛇躥起在她腳踝處咬了一口,刺心的一疼,那蛇倉忙逃竄入亂磚草叢之中,才知道遭了蛇咬。她驚叫一聲,已感到腳發麻軟,心裡一慌,一屁股坐在地上,兩手按在傷口上方。?
兩個同伴都是結了婚的婦人,見狀忙跑過來,蹲下一看,見盧少容腳踝處兩個蛇牙齒印清晰可見,周圍面板已經變色,頓時大驚失色,失神地呼叫起來。?
事有湊巧,擔著籮筐走街串巷收破爛的陳滿,這時正走在對面的公路上,聽得遠處有人呼叫,細心傾聽,只聽得有人叫“隊長”,又聽得“蛇咬了”幾個字,定睛看時,有女人坐在地上,陳滿便知有人遭了蛇咬。他心裡一急,擔著籮筐快步穿過菜地奔了過去。?
到得跟前,陳滿首先看見坐在地上的女人還是個年青姑娘,看上去倒是臉容姣好,眉目清秀,只是此時緊閉雙目,臉色已變得臘黃,心裡一急,扔下籮筐俯身低頭看她的腳踝,傷口處只有兩個牙齒印,便知這女子為毒蛇所咬,因為傷口周圍如有許多牙齒印並且呈鋸齒狀橢園形排列,則為無毒蛇所咬。?
陳滿情急之下,拿著衣角一扯,撕下一條布來,急忙給姑娘在膝關節上端隔著褲子打個結紮。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刀,在身上衣服上擦了擦,就往傷口上又刺又劃,見有黑色毒液流出,便停止刀刺,他籮筐裡就帶有蛇藥,急忙找出蛇藥,那是一小包碾成碎未的黃褐色藥粉,陳滿也不管那麼多了,捉住姑娘的腳,把蛇藥全倒在傷口周圍半寸遠的地方,下方處卻留一個缺口不敷藥。?
陳滿知道這隻能解燃眉之急,見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快步走過來,也顧不上寒暄,開口便問,你有冇單車(腳踏車)??
那人正是隊長,聽得有異往常的呼叫,跑來一看,已知是這個女工遭蛇咬傷,心裡發急,見這個收買佬開口卻是問有冇單車,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收買佬又急著問在哪裡?隊長給收買佬不喘氣的問話弄得腦子還沒轉過來,隨手向遠處場部辦公室一指,收買佬急急說了句“我去找蛇妹來”,撥腿就向隊長指的方向跑。跑了兩步又掉頭,急急地對姑娘旁邊的婦女說,“隔十來分鐘給她鬆一鬆再綁上。”說完又急急往外跑。?
隊長這才醒悟過來,一摸褲袋掏出單車鎖匙,急忙叫了一聲“鎖匙”,收買佬已是跑遠了,隊長“唉”了一聲,對盧少容旁邊的婦女說,按著她的腳,不要讓毒上行,也急忙追收買佬去。場部辦公室外面有七、八部單車,收買佬即使找到單車也沒用,他要趕上收買佬,用鎖匙開啟單車鎖才行。?
待陳滿滿頭大汗載著蛇妹趕來,盧少容已經昏迷過去。也幸好盧少容遇上陳滿,陳滿身上帶的蛇藥,是蛇妹家祖傳祕方特製的,有對蛇毒有特效的刁竹、牛椒子、一枝黃花、獨腳絲茅、半邊蓮、七葉一枝花等藥物。傷者只要還有一口氣,把蛇藥敷上,能把傷者從鬼門關口拉回來。也幸好蛇妹半刻也不躭誤,趕得及時,經全力施為,採用中西結合注射藥物、內服外敷,盧少容才算撿回了一條小命。又經蛇妹父女精心醫治調理,盧少容便慢慢傷愈復原。?
這個蛇妹,在清源算得上家喻戶曉的人物。她住在歐巷隔離歐二巷,父親是個土醫生,祖傳的蛇醫蛇藥,活人無數,家裡客廳三面牆都掛滿送來的答謝錦旗,城鄉有名;蛇妹年紀輕輕,是家中獨女,自小便秉承父志,跟著父親學醫,人稱蛇妹,都把她的本名忘了。?
陳滿和蛇妹同學九年,他和被視為另類的蛇妹自小受同學岐視,倆人同病相憐,竟是心照不宣,後來成了好朋友。也幸得蛇妹原本擔心陳滿到處亂走,給了一些蛇藥作防身之用,盧少容遭帔咬時又碰巧遇上陳滿,不然就可能因救治不及時而毒發身亡。?
盧少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身體好了一點,便買了禮物,又拿布票到百貨大樓剪布做了一件衣服,專程到內街登門拜謝蛇妹及陳滿。?
盧少容從此結識了陳滿,她見陳滿孤身一人,年紀輕輕就做了收買佬,雖然不是吃皇糧的正當工作,但陳滿性情豁達開朗,模樣也周正,待人接物和藹有禮,遇事不溫不火,接觸了幾次,一顆少女的心竟神差鬼使地放到了陳滿身上。?
陳滿出身卑賤,皆因祖上都是做收買佬的,算是祖傳的行當,社會上給人叫做收買佬。七十二行中,就有收買(收破爛)這一行。舊時收買佬挑一擔籮筐在肩,手裡搖一面沒巴掌大的小銅鑼,穿街過巷,城鄉亂竄,叮叮噹噹,嘴裡時時高聲吆喝:“鵝毛鴨毛換火柴——”“收買爛銅爛鐵錫——”換一些蠅頭小利謀生,社會地位卻是極其低下,連下九流也不入的。陳滿祖上都是做收買佬的,算是祖傳的行當,七十二行中,就有這一行。舊時收買佬挑一擔籮筐在肩,手裡搖一面沒巴掌大的小銅鑼,穿街過巷,城鄉亂竄,叮叮噹噹,嘴裡時時高聲吆喝:“鵝毛鴨毛換火柴……”換一些蠅頭小利謀生,社會地位卻是極其低下,連下九流也不入的。?
到了陳滿父親這一輩,無意中發了一筆橫財——人們傳說,大約是無意中收到了極值錢的東西。陳滿父親於是在鄉下買田,在城裡買屋買鋪,不但做富人收租,還學人做起了買賣。他原想借此脫胎換骨,不讓獨生兒子再走父輩老路。?
不料才當了兩年暴發戶,**來了,第二年土改給劃了個工商業地主,先是鄉下的田地給沒收,分配給了無地或少地的貧下中農,接著是鋪面也給沒收充公。偏是屋漏又逢連夜雨,才住了幾年的大屋莫名其妙遭遇祝融,連累那一片房屋盡成灰礫之地,這一把火又把他們打回原形,老天爺給他家開了一次殘酷的玩笑。?
幸好政府沒有不管不顧,安排他家住進了歐巷巷尾的小平房。陳滿後來才知道,那些小平房原是從歐宅沒收充公的。陳滿其時十歲,母親那年又驚又怕,重病之下撒手西歸,父親上了五類份子的黑名冊,陳滿讀小學時,竟是連紅領巾也沒資格戴。到了一九五七年,陳滿讀完初中,早已重操舊業的父親也染上重病,陳滿那時已知道家庭出身不好,到處遭受岐視白眼,為養家餬口,出乎老師和同學意外,咬咬牙挑起了父親的舊籮筐,做起了收買佬。?
三年後病痛纏身的父親去世,陳滿已經對做收買佬這一行做出了感惰,便絕了轉行換工的念頭。只是身份卑賤,加上有自卑心,孑然一身嗟咜度日,當日情急中意外救了盧少容,知道盧少容也是家庭出身不好,正是竹門對竹門,木門對木門,又見盧少容是真心喜歡自己,他也喜歡盧少容生得清秀,性格溫順。那一年他已經25歲了,正是懷春求偶的年齡,見年輕俊俏的盧少容中意他,一顆原被冷冰包裹的心開始融化,不由自主也墮入了愛河。?
盧少容常常到陳滿家裡幫著縫洗漿刷,裡裡外外執拾打理,有時還買菜做飯,等他進屋,便端上一盆清水讓他洗手洗臉,然後擺開飯菜,先端給他一碗湯暖暖肚子,那一餐飯兩人有講有笑,那是何其溫馨。?
吃過飯,盧少容自去廚房洗涮,陳滿卻找出二胡,依依呀呀地拉起來;盧少容執拾好了,出來小客廳坐在一旁,手託臉腮專心聽他拉曲子,雖然拉的是革命歌曲,也拉得悅耳動聽。這時兩人心境祥和,破舊小平房中自有一番溫暖情景,陳滿心裡便認準了和盧少容做一世夫妻。?
兩人來往了近一年,就差一層薄紙沒有捅破,陳滿已經悄悄籌備結婚的事。不料風雲突變,自翊與世無爭的陳滿,竟給造反派揪鬥,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打地洞”,復辟之心不死,要他交待在紅旗派據點往來進出、祕密聯絡的事,批鬥他是“挑動群眾鬥群眾”的黑手,是“居心叵測的祕密聯絡員”。?
陳滿大呼寃枉,這莫須有的事他哪裡能坦白交待清楚?於是給關押起來,在押回街道的批鬥會和晚上祕密審問中,更少不了受皮肉之苦。陳滿有理說不清,有寃無路訴,只好咬實牙關,捱鬥受苦,心中牽掛的,便是意中人盧少容,有時想起自己的命運,也不禁悄然垂淚。?
其時是1967年,縣城造反派分裂成兩大派:東風派和紅旗派。東風派人多勢眾,得到武裝部解放軍支援,自翊為代表正確方向的革命派。紅旗派人數雖少,卻意志堅定,鬥志昂揚,據守多個據點,誓同東風派血戰到底。陳滿原當逍遙派,置身事外,從不關心兩派是與非,縣城發生兩派武鬥,真槍實彈打死了人,他也沒有感到害怕,每日只是擔著籮筐到處收破爛。?
陳滿因有了要結婚的想頭,一門心思要多搵一點錢,每日穿街過巷更勤,碰上紅旗派的人叫進去據點收點破爛換些火柴糖果餅乾,他敢直進直出,也不擔心造反派會對他動槍動拳。不料禍從此起,給關進東風派的總部裡,雖然沒有餓著,開頭受了皮肉之苦,後來卻喪失人身自由,徒呼奈何。?
關了大半個月,解放軍支左部隊進駐縣城,制止武鬥,促進聯合,陳滿才獲得自由,急急回到家中,見家裡整齊清潔,知道是盧少容幫他執拾的,心中一熱,便急不可待地去盧家找她。?
盧少容見了他,先是情不自禁的驚喜萬分,跟著卻又低下頭去,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痛苦萬分的告訴他,家裡已經作主要她嫁給住在歐巷巷口的方樹開,以後不會去他的家,要他也不要再來找她。?
興沖沖的陳滿如遭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待想再問清楚,盧少容已經淚流滿臉,把他家的門匙交還給他,轉身跑回家去還關上大門。?
陳滿恍如雷擊,頓時想起自己的出身遭遇,心如刀割,那天也不知是怎樣走回歐巷的,回到家,悲悲切切,見著牆上掛著的二胡,忍不住便取下來,拉出瞭如泣如訴的曲調,那眼淚卻是止不住如線般往下流……?
聽得有輕輕的腳步聲走進屋裡,陳滿也不理會,那二胡曲調正淒切地訴出他的心聲,他這時萬念俱灰,連死的念頭也有,也就不管不顧的拉著,連頭也不願抬。?
進門來的是歐巷最內頭住戶的麥老師。麥老師這年30多歲,夫妻二人都在縣城第三小學當老師,斯斯文文的,卻是根正苗紅,正牌的貧下中農出身,**員。家裡有兩個男孩,都在三小上小學,只是文革風暴加武鬥狂潮,學校早停了課,麥老師夫婦都沒有參加造反派,便躲在家裡照管小孩。雖不敢像文革前那樣教孩子讀唐詩宋詞元曲,但教孩子讀**語錄、**詩詞,卻是冠冕堂皇,理直氣壯。?
麥老師夫婦對**很不理解,自運動開展以來也迷惘惶惑。這晚聽上門動員揭發批判陳滿的街道小組長崔蘭好說起,才知道陳滿家庭歷史也是有汙點的。兩家因為隔著水井相對而居,陳滿卑謙有禮,對為人和藹親善的麥老師夫婦甚為尊重,平日兩家關係不錯。麥老師夫婦原想不通陳滿年紀輕輕就做收買佬,也曾提過介紹陳滿別的工作;不過陳滿心懷感激,嘴上連說多謝,卻是婉言謝絕,此時方才醒悟,原來因為家庭出身不好,陳滿有自知之明,寧願做收買佬也不願出去碰釘子。麥老師夫婦此時便對崔蘭好唯唯諾諾,卻不願說一句陳滿的壞話。?
崔蘭好看從麥老師夫婦處挖不到什麼有用的材料,也不好批評麥老師夫婦思想認識落後,訕訕地說了一會閒話,麥老師夫婦對她也不甚兜答,她只好告辭離去。?
崔蘭好做了十多年的街道小組長,很有階級覺悟,街道居委會給造反派奪了權,她雖然沒有正式參加造反派,卻緊跟新生紅色政權,誰反對無產階級專政就打倒誰,成了造反派忠實的依kao物件、工作骨幹,造反派抄歐德庭的家,她第一個衝了進去,造反派要揪鬥陳滿,她第一個上臺發言,見陳滿不老實認罪,就到處蒐集材料。?
她早就掌握了陳滿父親是五類分子,在歐巷她便負監視的政治任務。不過因為陳滿父親死得早,對五類分子的兒子也放鬆了警惕,如果不是造反派拋出材料,她還不知道看上去老老實實的陳滿,竟然狗膽包天,上竄下跳,挑動武鬥。既然五類份子的孝子賢孫復辟之心不死,膽敢破壞窮苦人民的大救星、大恩人、偉大領袖**親自發動的**,那就堅決打倒他,還要踏上一隻腳,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在中國的社會架構和官吏制度中,街道居民小組長是最低層的“官”──其實也根本算不上什麼官,因為它既數不上什麼級別,也不領政府的薪酬,名義是居民選舉產生的,但很多卻是上一級、也就是街道居民委員會舉薦、指定的。當這個小組長完全是義務性質的,無一例外的是,百份之百全是由上了年紀的婦女擔任,而且儘管沒有任何酬勞,但她們大多都表現了應有的政治覺悟和階級覺牾,工作積極熱心,上傳下達,在自己所管轄的範圍內,不管是安全聯防、衛生清潔,還是調解家庭矛盾、鄰里糾紛,她們全都擔當了基層組織的領導角色。?
很多居民甚至不知道省長、縣長的名字,可以不大理會省長、縣長講了什麼話,但居委會主任乃至居民小組長,在他們眼裡就是政府,說出的話就大概可以代表政府。所以,不管新中國成立後發生過多少政治運動、在外國人眼中出現了什麼政治動亂,但中國城市社會生活秩序和行政運作卻依然保持穩定,不能不說這種最具中國持色的、鬆散而又普遍的社會組織架構所起的積極作用。?
崔蘭好雖然只是歐巷居民小組長,芝麻豆大的“官”,在歐巷卻是最高政治領導人。她是真正的貧農出身,往上數好多代都是貧農,如果不是解放了,她現在還應該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颳風下雨就擔心破房倒塌的赤貧生活,所以她對****從心底裡感激感恩。當年丈夫給國民黨抓去坐牢,五歲的女兒患病無錢醫治,眼睜睜看著小女兒在她懷裡斷了氣,她感到天塌下來了;過了幾個月,丈夫拖著一條斷腿回來,她在幾乎絕望的時候,解放了,**給貧苦人民分田分地分浮財,她從心底裡記著了**是勞苦人民的大救星。?
緊接著,政府把她全家接到了縣城,分了一間青磚瓦房,還給丈專安排了一份輕鬆的工作,兒子有書讀,她又一次體會到**是窮人的貼心人。她沒有文化,但她對****表現出來的真摯感情,使她很快成了街道居委會依kao的物件、培養的物件,很快就成了街道工作的積極份子,加入了偉大的中國**,然後很順理成章地,她當上歐巷居民小組長,而且一當十幾年,沒有人能取代她的位置。?
崔蘭好心裡對麥老師夫婦很不滿意,和陳滿家住得這麼近,沒理由不發現一點蛛絲馬跡的。她知道他夫婦倆都是紅五類,但她覺得他夫婦二人對**的認識很不夠,不過她不識字冇文化,肚裡有貨也講不出什麼大道理,只能閒話家常般說一說。但麥老師夫婦有文化有學識,天天聽收音機看報紙,崔蘭好自覺心虛,有看法也說不出口,就算說出口也是講不過有文化的人的,所以儘管有看法,看人家不願答理自己,也只好怏怏的走人。?
歐德庭家是不用去的,歐德庭本身就是個上了黑名單的人,他怎會揭發批判陳滿?!他的家庭歷史自己知道得清清楚楚,當年要不是自覺有在歐巷監視歐德庭、陳滿父親的任務,她早就出來參加工作了。老羅縣長對方家這麼關心,要安排一份合適的工作並不是很困難的事──老羅縣親曾提議讓她到縣政府食堂做飯,但她想著自己一個大字也不識,而且也實在惦掛著自己的任務,她排著隊數來數去,歐巷裡出身好的,除了麥老師夫婦,就只剩歐國能老婆和阮世成老婆,但這兩人都沒什麼政治覺悟,把這麼重要的政治任務轉交給她們也不合適,自己也不放心。她寧願少一點經濟收入,也要盯緊這兩戶人家——**後來也說了,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她崔蘭好是全kao****才有了幸福生活的,誰敢壞了心腸反對政府,我崔蘭好第一個就不答應!?
五?
朱老師見崔蘭好走了,對丈夫說,怪不得幾天不見滿記,原來也給關起來了。她搖了搖頭,見丈夫沉默不語,知丈夫心意,也就沒多說下去。這個年頭,說錯一句話也能惹出天大禍事,巷裡就住著個“階級鬥爭要天天講”的人,整天聳起鼻子嗅哪裡有階級鬥爭新動向,她和丈夫心意相通,慎守“禍從口出,隔牆有耳”箴言,小心翼翼,不願招惹這個不戴造反派紅袖章的積極份子,更不願多管閒事,惹屎(事)上身。?
十多天過去,這天聽得前頭有人拉起二胡,夫婦二人對望一眼,知是陳滿給放出來了,心裡竟然感到一絲快慰,不料那二胡聲悽悽切切,麥老師大吃一驚,知道那二胡拉的曲調叫《江河水》,最是悽慘悲切的,大白天拉這樣的封資修曲子,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夫婦二人面面相覷,不知陳滿吃錯了什麼藥,竟然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聽那嗚嗚咽咽的曲子如泣如泝,麥老師夫婦在家裡如坐鍼氈,後來實在忍不住了,見妻子朝他點頭,麥老師便走出家門來到陳滿家,見陳滿家門大開,坐在小客廳邊拉二胡邊流淚。麥老師呆了一呆,還是趕快進了屋,利索地關上了門。?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看陳滿緊閉雙目,淚流滿臉,麥老師知道陳滿碰上極傷心的事,他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因為關上了門,兩人又離得近,陳滿如痴如醉,力由心出,那二胡拉出的聲音便大得很了,那隻只音符、聲聲曲調,此刻對麥老師來說,猶如響鼓重鎚,甚為刺耳,心中更為不安。又見陳滿臉黃憔悴,大半個月沒剃鬍子,嘴上頦下鬍子拉碴,那悲愴、那潦倒,忽又想起陳滿的出身背景近來遭遇,麥老師對進陳滿家裡又是後悔又是害怕——給造反派當場抓著他和陳滿同處一室,陳滿正拉奏封資修反動曲子,那時真是百口莫辯,唔死也拖一層皮。?
麥老師想退出屋子,見陳滿仍是緊閉雙目,拉出的曲子催人淚下,心有不忍,便走前一步,輕輕把手放在陳滿肩膀上,柔聲勸道,滿記,不要這樣,……這樣不好,這樣對大家都不好……?
陳滿停下拉奏,把二胡一扔,雙手捂臉,嗚嗚地哭出聲來。麥老師心裡一鬆,又悄聲勸慰了幾句,見陳滿哭聲小了,想著在陳滿家也有不少時間,心裡一慌,在陳滿肩上又輕拍一下示意,便急急離去。走出陳滿家時四處張望一下,幸慶巷裡無人,便快步走回自己家中。?
朱老師見丈夫回來,便用詢問的目光瞧著他。麥老師搖了搖頭,輕輕說了句“不知道為什麼”,便不再多說一句話。這時他心裡亂得很,若是同情陳滿,便是階級立場不穩,但陳滿那悽愴的表情、那壓抑的哭聲,卻又刺痛了他的心。妻子這時走過來,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麥老師這才覺得,自己的手竟是涼浸浸的。?
陳滿給造反派關押又放出來的三個月後,方樹開把盧少容迎娶進門。這個時候各個單位已經實現了文革的“大聯合”、“三結合”,方樹開已經當上了廠革委會主任,雖然大權在握,那年頭都要破四舊,方樹開也不敢大肆張揚,況且盧少容對他冷冷淡淡的,沒有一點開朗的笑容,也怕在人前沒有面子,只在家裡擺了幾圍酒,新娘是坐單車來的,把男家至親的親朋請來吃了一餐,就算辦完了婚事。?
酒席散去,滿心高興的方樹開乘著酒興,關上房門上了床就要和盧少容“洞房”。新娘子卻不肯脫衣服,給方樹開扳倒在**,仍是掙扎推拒,兩人都怕驚動別人,新房裡便演出了爭鬥撕擄默劇。方樹開幾番努力,盧少容仍是不肯就範,方樹開惱了,鬆了手,赤條條的跳下床,指著盧少容壓低了嗓音罵道,你還記著那個收買佬?好,明天我就叫人把他抓起來,把我的火惹起來,我叫人鬥死他!?
盧少容嗚嗚咽咽的哭起來。她喜歡的人是陳滿,陳滿對她還有救命之恩,家裡已經知道她和陳滿談戀愛,父母都沒有反對。她更是想早點嫁出去,因為家裡三代十口人,擠住在不足三十平方(米)的舊房子裡,她快二十歲了,還和三個妹妹同睡鐵架小床,她和最小的妹妹睡下鋪,連翻身也得小心翼翼,床邊還掛了布簾,夏天便悶熱要死。兩個房間是父母和阿爺阿嫲住了,兩個兄弟也只能睡小閣樓,那閣樓是在客廳搭建的,牛高馬大的大佬爬上去坐的話,要低頭彎腰才能坐著。?
家裡條件這麼差,難得陳滿不嫌棄,倆人惺惺相惜,已經很有感情。不想陳滿給造反派關押起來,自己天天過去歐巷他家執拾打理,天天盼著陳滿回來。?
誰知有天晚上正在陳滿家廚房沖涼,給悄悄摸進來的方樹開按倒在地,她又羞又怒,極力反抗,不料竟給方樹開打暈失了身。方樹開那晚喝了酒,嘴巴還沒湊過來己經酒氣沖天燻人欲吐,色為酒壯,方樹開藉著酒意恣意妄為,活生生捧打鴛鴦,拆教了一對落難的有情人。?
方樹開早覬覦在歐巷進進出出的盧少容年青俊俏,生得低眉順眼,心想找老婆就該找這樣的,想到卑微低賤的陳滿竟有這樣的福份,心裡不服氣便罵了出來。做母親的崔蘭好大約也看出了兒子的心事,就把陳滿的家庭歷史情況說了。?
方樹開一聽,心裡有了主意,叫母親查問了盧少容的姓名、工作單位,半天功夫就摸清了盧少容的底。他也實在喜歡盧少容,原來還想借著經常在巷裡碰面和她說話接近,不料盧少容正眼也不看他,對他的接近也不甚答理,方樹開心癢難耐,於是便動起了腦筋。?
方樹開老家原在沙坊山區,父親原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解放前窮得一年也難得吃上一餐大米飯。老家那一帶原是革命老區,常有**的游擊隊活動,解放前一年,父親一次為掩護受傷的游擊隊員,不幸給國民黨兵抓去嚴刑拷打,把一隻腳也打跛了才給放出來,那日子就更難過了。幸得雄雞一唱天下白,貧苦人民分田分地,好日子才開了頭,跟著更大的好事降臨,一張紙條,全家都搬進縣城住進歐巷,父親還給安排了工作,雖然只是在武裝部看守倉庫,也算吃上了“皇糧”,小樹開已經七歲,高高興興揹著書包去上學。?
方家有這樣的好事,是因為方樹開父親當年救下的游擊隊老羅,當年是**連江支隊的一箇中隊幹部,解放後擔任了縣委裡的一個部長,他親自回沙坊山區找著了捨命救他的恩人,見方樹開父親為革命受傷致殘,就安排他全家進城,解決了工作和住房問題。老羅後來當了副縣長、縣長,見著了方樹開的父母,仍是問長問短,噓寒問暖,一點也沒有官架子。後來方樹開父親英年早逝,羅縣長還送了花圈,指示民政部門發了一筆撫卹金。?
方樹開的工作,也是羅縣長親自過問安排進工廠當工人的。因為有這樣的政治資本,方樹開在文革中扯旗造反,還當上了頭頭,一呼百應,好不威風。?
方樹開所參加的旗派召開萬人大會,揪鬥的第一個縣級幹部就是羅縣長。方樹開為表示劃清界線,第一個衝上臺去批鬥羅縣長,還動手打了一個耳光。後來的批鬥會逐步升級,掛黑牌、戴高帽、剃陰陽頭,再後來不是文鬥是武鬥,拳打腳踢,把羅縣長鬥得只剩半條命,住進醫院還要還給造反派揪鬥。不料當天晚上就給一夥不明來歷的人劫走,而且像是人間蒸發,造反派偵騎四出,竟是再也尋覓不著,只好轉移鬥爭大方向,批鬥其他走資派。而祕密救走羅縣長並把他藏匿在山高皇帝遠的沙坊村,養了大半年傷才悄悄安全離去的,正是頗攻心計的方樹開。?
方樹開救走羅縣長做得滴水不漏慎密異常,造反派從沒懷疑到他身上,而且在派內地位還不斷上升,終於坐上糖廠造反派的第一把交椅,呼風喚雨,好不得意。?
糖廠原本有不少女工,有幾個生得俊俏的,方樹開也看得上,只是情竇未開,加上文革來了顧著造反,兒女情長的事自然kao在一邊,那時常常見著去陳滿家的盧少容,竟是動了情,而盧少容看上做收買佬的陳滿反而看不上他,更使他想起來就特別惱怒。又想到自己已經23歲,要解決個人問題了,他把目標瞄準了盧少容,便時時注意陳滿、盧少容的行蹤動態。?
得知陳滿進出旗派的據點,方樹開計上心來,先是給東風派總部的頭頭通了電話,果然陳滿就給關了起來,然後瞅著機會,一個霸王硬上弓,把還是處女的盧少容jian了。?
方樹開得了手,看盧少容哭得痛不欲生,方清許諾儘早娶盧少容過門,又威脅盧少容:不要說你不願嫁,就算你願去死,我得不到你,我就整死陳滿和你的家人。這一招果然厲害,盧少容思前想後,只好低頭認命。?
新婚洞房,方樹開又使出了這一招,盧少容心裡一寒,低下了頭,方樹開便又爬上床來,她如木頭人般給剝去衣服,被方清壓在身下,緊閉雙眼,任由方樹開發洩獸慾,心裡卻在流血……?
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盧少容失了身,忍氣吞聲被迫做了方樹開老婆。後來在“三結合”中,羅縣長被結合進縣革委會當了副主任,方樹開也結合進廠革委會當上主任,炙手可熱,很快就安排盧少容進了縣飲服公司,在利群旅店當了一名服務員。只是過去的心上人就住巷尾,低頭不見抬頭見,盧少容心裡內疚,自覺躲著陳滿。偶然見著陳滿擔著籮筐在門前經過進出歐巷,也是低眉低眼,目不斜視,心裡便一陣絞痛。?
不料半年後,陳滿家門口響起炮仗聲,又聽家婆回來說,陳滿結婚了,也沒有請客,只在門口貼了一副迎親對聯、燒了一連炮仗就算數。?
盧少容聽得陳滿結婚,這婚禮又辦得如此簡陋草率,也不知是悲是喜,待瞅著機會見著了新人,卻是大吃一驚,陳滿的新人說不上漂亮也不難看,很普通的樣子,只是比陳滿足足矮了一個頭,認真看時,卻是駝背的!?
那一天盧少容心裡說不出的難受,知道陳滿傷心欲絕,竟然閉著眼睛討了個駝背妹做老婆,藉著孕妊反應嚴重,晚班也不去上了,請了兩天病假,躲回房裡暗自哭了一場。自始有了心病,總覺得這輩子欠了陳滿的,若有來世,就等來世來償還了,暗地裡便背上了沉重的精神包袱,自覺經常失眠,身體竟一天天差了下來。?
今天方家娶媳婦,原是極開心的事,開心也會失眠,丈夫喝醉了酒,那酣聲如雷般響,更擾得她睡不著覺。盧少容這一晚翻來覆去睡不著,自嫁給方樹開,她一直覺得自己愧對陳滿,想到今晚陳滿不赴方家婚宴原是意料中事,忽又想到丈夫死性不改,婚後還搞出了幾次亂搞男女關係的醜事,東窗事發受到單位處分,盧少容雖然沒有大吵大鬧,對丈夫更添憎惡,也更覺自己命苦………?
新郎哥方清今晚也喝醉了。半夜裡醒過來,腦子還有點迷糊,喉嚨乾涸得要命,他想了好一會才想起自己喝醉了酒,好像是歐燦輝和幾個最要好的朋友摻扶他回家的。?
這時他發現自己身旁還躺著一個人,忱上飄散的黑髮,使他徹底記起自己已經當了新郎哥,這個背向自己熟睡了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新娘子林珊珊。床頭櫃上的檯燈還亮著,林珊珊早兩天特意挑選的那個粉紅色綢緞燈罩,使他眼前盡是一片粉紅的柔和燈光。?
方清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找著暖瓶倒了一杯水喝了,又到樓下廚房衛生間撒了一泡尿,也忘了像往常般沖水,腳步有點踉蹌地扶著樓梯扶手走回三樓睡房。家裡非常寂靜,好像外面世界也如沉睡般寂靜,使他感覺到了深夜,感覺到了靜宓,感覺到好像一切生命都停止了活動。?
方清撩開蚊帳上床,發現林珊珊轉了身平躺著,卻仍沉沉入睡。方清便仔細端詳這個已經成為他合法妻子的年青女人。?
林珊珊生得嬌小,膚色卻很白皙。當初看上在統計局工作的珊珊,憑良心說,起初並沒有把他父親是正處級幹部的因素考慮進去,她給他第一個印象是膚色白淨,那是本地女人很少有的膚色,不但臉、頸脖白,而纖纖五指和手背也一樣白皙。當然本地女人也有面板白淨的,但他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白晢的膚色,真的可以用肌膚勝雪來形容。這一點就把他吸引住了;然後是她的溫順、她的善良、她的柔情,當然,還有她對他的好感、對他的堅定。?
林珊珊算不上特別漂亮,但那雙明亮的眼睛和溫柔的表情,讓人很容易想親近她、呵護她,甚至……愛撫她。這時方清的呼吸有點急速起來,他忍不住俯下身子,在林珊珊脣上經輕一吻。?
林珊珊頭動了動,方清的嘴脣便遠離了一點。看那一吻沒有驚醒林珊珊,方清的膽子大了起來,伸手輕輕地xian起被子,小心翼翼地解開她的睡衣鈕釦,凝脂白玉般的胸脯便呈現在方清眼前。白色的乳罩包裹住小巧的**,方清入神地看著這個讓男人線視停留最多的地方,忍不住伸手去推開乳罩。?
方清從和林珊珊確定了戀人關係的時候起,就知道珊珊是個傳統的女人。倆人情熱時也擁吻,但珊珊從不允許方清的手伸進衣服裡,也不准他的手去撫摸**,即使隔著衣服也不行,更不用說“未敲鐘先入飯堂”(未領結婚證先發生關係)了。現在好了,他已舉行正式迎娶的儀式,而林珊珊現在就躺在他的**,更深夜靜,他終於可以行使丈夫的權利,終於可以滿足自己的雄**望了。?
林珊珊睜開了眼睛。那一瞬間她的眼神很驚恐,她是給方清搗弄她的乳罩把她驚醒過來的。她認出了把手放在自己胸脯的人是方清,隨即便覺得害羞和慌亂。方清見林珊珊醒了,便柔情地一笑,乾脆躺下來,把嘴巴貼上了她的嘴巴,一隻手從她的頸脖下穿了過去,雙手用力地緊貼身體去擁吻。林珊珊本能地掙扎了一下,但方清很堅決地繼續他的熱烈擁吻。這時她大概想起方清已經擁有了這樣的權利,便閉上了眼睛,由著方清動情地擁吻。?
情濃中,方清把一隻手放在她的胸脯上,開始撫摸她的**。乳罩己經給方清解開釦子推了上去,有點粗糙的男人大手在**區域活動,使得林珊珊心裡一陣狂跳,那異樣的感覺令她先是感到害怕,繼而就情不自禁地抱緊了方清。終於,她感覺到方清用一隻手去拖她的睡衣、扯走了乳罩,然後是伸向下面拖去她的睡褲、內褲,她的心便怦坪亂跳。她被動地配合方清把自己變得赤條條,羞澀中又像期待著什麼。?
終於,方清急不可待地爬到了她身上,那吻便變得更狂熱和更衝動。林珊珊感到有一根熱棒在她的腿根處亂動,方清已經變得很急切焦灼,她終於忍不住了,伸手到下面,輕輕捉住了那發燙的男人根,把它引導到正確的入口處。觸到男人那地方,羞澀使她臉上充血,她不敢睜開眼睛,隨即一陣疼痛傳來使她皺了皺眉頭,她知道方清已經拿走了她的童貞,便緊緊閉著雙眼,任由情緒亢奮的方清行使丈夫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