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0章 第一至三節

第10章 第一至三節


第一名流:天王的小鮮妻 宿敵冤家 死神推銷員 創世獨行 大明仙人 都市極品狂商 2012·末夜 懵懂公主的純美愛戀 極道骨仙 皇家六少戀上千金女

第10章 第一至三節

ha18.com 第十章第一至三節

一?

黃三女正要去市場賣雞。下午晚飯前這一段時間還是有生意的,她把兩籠雞合作一籠,吩咐阮桂洪把空籠子拿去巷尾空地置放。?

巷尾水井旁那空地足有二十多平方,黃三女和滿記、陳姨說了,自己家居狹小,陽臺也不大,有時要把一些空雞籠拿到空地存放一下,滿記和陳姨都滿口答允。那空地雖是公用地方,因是在陳滿、麥老師屋外,順理成章變成了陳、麥兩家管轄、使用,旁人要放什麼東西都自覺找陳姨打一聲招呼的。?

阮桂洪拿著足有一米多長的大雞籠來到水井旁,卻見陳滿家的後門旁,歐德庭正和陳滿在說話。阮桂洪也沒理會,按母親吩咐打井水沖洗雞籠。看來歐德庭這老傢伙身體還可以,年過七十每天還去市場買菜,阮桂洪是時時見著他的,對他的所作所為就很不以為然,又不是負擔不起,卻連工人(保姆)也不請一個,自己負責天天買萊,卻讓霞女做看護、做工人,年紀輕輕困得大門不出,把青春都浪費了,也不知道霞女煩不煩,這個老傢伙腦子不知是怎麼想的。?

自己當初和霞女有情有意,剛有點苗頭霞女就改弦易轍,自是歐德庭壓迫霞女的,阮桂洪有時想起和霞女的交往便對歐德庭有看法。這老傢伙不近人情,平日也不大和巷裡的鄰居交往說話,今天屈尊移駕在陳滿家後門和滿記說話,阮桂洪倒有了一份好奇心,一邊慢手慢腳清洗雞籠,一邊豎起耳朵聽那邊說話。?

但聽得歐德庭說,滿記,這塊黃臘石,你真的賣便宜了。中山公園北門邊新開了幾間店,有一間就是擺賣奇石、賞石的,那裡也有黃臘石,價錢都是成千上萬……?

阮桂洪轉頭看去,原先放在門邊那塊大大的黃色石頭果然不見了,原來給陳滿賣了,聽歐德庭說法,那塊石頭原來叫黃臘石,是個值錢的東西,阮桂洪便留心聽下去。?

陳滿嘿嘿地笑了笑,顯得毫不在乎,低著頭呼嚕呼嚕的吸他的水煙筒。?

歐德庭唉了一聲,說,古老傳說,黃臘石能辟邪。我家祖上原有一塊黃臘石,足有三幾百斤重,兩個人是抬不起的,上面還刻有“永鎮此宅”字樣。歐家族譜上記載,明永曆元年即清順治四年正月,清兵攻陷縣城,我先祖逃難至鄉下,後來回城,不但宅裕焚燬,連這塊黃臘石也不知去向。嘿,從那時起家道開始衰落,先祖便認定黃臘石丟失所致,耿耿於懷。有些事,是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的。?

陳滿卻是不信這些的,便說,一塊石頭罷了,放在我門口我當它椅子坐,既然有人喜歡當它是寶,它便是找到好歸宿了,總比現在當它是坐石好。?

歐德庭又唉了一聲,說,我早看過這塊黃臘石,質地通靈純淨,溫潤脂滑,常坐的這一面摩擦得光可鑑人,褪盡濁氣,整塊石脂圓溫潤,精光內蘊,行話便是熟透了的,它一頭尖一頭園,把它豎起來配上底座,便是一件極佳的賞石。你要賣也應該賣一個好價錢,怎麼500元就賣了?若是我,那是一萬塊錢也不賣的。?

阮桂洪吃了一驚,那塊坐在屁股下面的大石頭憑般值錢?!小時候和陳昊天沒少爭著坐它,常忍不住用手不斷摩挲,喜它光滑圓潤,倒不知它價值萬金。他便為陳滿惋惜,心裡卻有了一個主意。?

到晚上阮桂洪來到陳滿家裡,陳滿和陳姨都有點詫異,不過還是很熱情招呼阮桂洪。阮桂洪和陳家關係好,但也極少閒暇上門坐的,聽阮桂洪說起那塊黃臘石,陳滿便說,買家譚老師是朱老師介紹來的,說是原來的同事,也退休了,因一直喜歡玩弄石頭,看見了這塊黃色石頭,說是喜歡,要我開一個,我說你喜歡搬走就是了,那人就放下500元搬走了石頭。?

阮桂洪便說,連歐德庭都說一萬塊也不賣,那人欺侮你老實,不行,我要找他算賬!?

陳滿忙搖手說,一方願買一方願賣,500塊就500塊,一塊石頭罷了,沒人買它還不是石頭??

阮桂洪說,有人買它還是石頭,不過這石頭值錢。滿記,你不用管這件事,我負責去找那個人,大不了給回500元給他……?

陳滿還是搖頭不同意,不料阮桂洪說,現在天哥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這樣給人騙買,天哥臉上也不好看,這件事我是管定了的。你也不用操心,那人若打電話給你,你就說全權委託我了。?

陳滿見阮桂洪搬出兒子,一時沉吟不語。見阮桂洪告辭要走,知道阮桂洪的牛精脾氣,攔阻是攔阻不了,陳滿便說,桂洪,你要和人家好好說,不可動粗耍蠻。阮桂洪答應了。?

第二天找到那個譚老師的家,見譚老師家寬敞的大客廳兩邊有案桌、博物架,到處擺滿各式各樣的石頭,有大有小,形態各異,上百斤的就放在地下,小一點的很多配上了不同木座放上桌子、木架上?

阮桂洪不識其中有壽山石、大理石、磬石、綠松石、雨花石、太湖石、英石、雲錦石、孔雀石、靈碧石、**石、玉石等等品種,只覺得走進了小型石頭展覽館,有些像人形物形的倒還罷了,一些奇形怪狀的也不知好在那裡。?

又見客廳中有一幅大字條幅,上面“石不能言最可人”七個字倒是讀得出來,又見客廳居中牆上有一塊黑色木匾,上面“石心可鑑”四個金字也是認得的。冷冰冰的石頭也有心?阮桂洪便知道這譚老師和歐德庭一樣,也是一個“痴”,不過不是樹痴,自然是石痴了,而且看家底也不會差。他便有了主意,廢話也不願多說,找到那塊已經配上底座的黃臘石,把500塊錢往桌上一放,便說要搬運回去。?

譚老師大驚,這黃臘石是本省產地之物,真正玩石的人,絕不會只有他地之石而無地產之石──連自己家鄉之名石也無一件,徒具虛名而已。他所收藏石中恰沒一件臘石上品,且是尋覓多年而不得,皆因這石亦有靈氣、亦講緣份,常說可遇不可求便是這意思了。而剛收購回來這塊黃臘石色如琥珀,色重純黃,無雜質雜紋,質地細膩,非常潤澤,他一見便如痴如醉,見持石之人隨他開價,他試探著說了個500元,不料此石就順利到了他手。?

譚老師當時雖不敢喜lou於色,回到家卻是心花怒放,找著相熟的工匠為它配上底座,果然立時不同凡響,再認真察看,多方觀摩,更覺如此造型顯得敦厚抱拙,藏靈藉氣,極合和氣福厚、方圓處世的哲理,自是臘石中的上品,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越看越是喜愛。待阮桂洪找上門,言語中雖沒責怪他欺負老實人不識價錢,卻是口口聲聲說不賣了要搬回去,這不是要剜譚老師的心頭肉??

一番糾纏下來,譚老師便知道此事難得善了。打電話給朱老師,朱老師回覆說陳滿已經委託阮桂洪,她的意思是給加一點錢,言語中雖不敢責怪譚老師,卻也是後悔多管了閒事,希望譚老師妥善處理,不要弄得她以後難以面對街坊鄰居。?

譚老師打電話把兒子叫了回來,兒子在房管局上班的,回來了對阮桂洪興師問罪,不料阮桂洪也不多說道理,就是咬著說不賣。當兒子的來了火氣,說要打電話報警,阮桂洪便說,報警我也不怕,今天不解決,明天我還來,總之不解決我就天天來,今天你客氣我也客氣,若要搞大件事我更求之不得,總有個地方讓大家評評理……?

譚老師冷靜下來,知道吵鬧起來面子上不好看,事實上自己出價太低也有點理虧,於是勸開兒子,轉而和阮桂洪商量,加一點錢,如何??

聽阮桂洪說好啊,譚老師心裡一寬,不料阮桂洪跟著說,我聽行家講過,這塊石頭起碼值2萬元,我就退一步,當1萬元好了。你補上9500元,我立馬走人,永不反悔。?

譚老師吃了一驚,說,這石頭不值那麼多錢,這樣吧,算5000元,我再補4500元給你……?

阮桂洪哼了一聲也不語言,那板著的臉色卻告訴了譚老師,他不是好商量的人。譚老師教了一輩子書,知道碰上這種犟性子的人很難打交道,再說阮桂洪面相凶惡,弄得過火也不知會不會出什麼事,想了想便說,這樣吧,你容我今晚和家人商量一下,明天給你一個明確答覆,如何??

阮桂洪翻了翻眼皮說,誰知你今晚會不會轉移走了,讓我明天找不著??

譚老師一急,聲音也大了起來,我用我的人格擔保,我保證不會做這等冇廉恥的事!?

阮桂洪便說,你為人師表,我相信你──明天我再來。?

第二天早上八點鐘,阮桂洪敲開了譚老師的門,譚老師已經準備了9500元放在桌上,不過就要求有陳滿親筆簽名的保證書。阮桂洪早有準備,拿出有陳滿簽名、蓋章的一張紙,上面寫著我同意以人民幣壹萬元賣出我家的黃臘石。譚老師想了想,請阮桂洪補寫上收款經手人名字。阮桂洪笑了笑,便按譚老師吩咐的寫了,簽上自己的大名,拿了錢興沖沖走回歐巷。?

陳滿、陳姨見阮桂洪出馬立竿見影,不禁喜出望外,陳滿拿了5000元給桂洪,阮桂洪不接,陳滿便說,這是你應得的──好,你不拿,等下你老母賣雞回來我拿給她。陳姨拿過錢便往阮桂洪手上放。阮桂洪見陳滿、陳姨誠懇,心想給我老母倒不如留著自己花呢,便老實不客氣拿了錢,對陳滿、陳姨連聲說多謝。?

陳滿便笑著說,多謝什麼,若不是你客氣,這9500塊錢都是你的。我還要多謝你呢,跑一跑又給我多掙幾千元。?

阮桂洪便笑了,笑得好開心、好愜意。自出事這半年多,今天才算碰上一件真正值得開懷大笑的事。和陳滿、陳姨又說了一會閒話,阮桂洪才喜孜孜地告辭回家。這一夜,睡得也是特別香甜。?

阮桂洪無意中發了一筆橫財,才知道原來石頭也值錢的。他猛然記起,鄭叔鄉下別墅的庭院裡,散落佈置有好多石頭,是不是黃臘石就沒印象了,但村外山溪、河灘上,有黃黃的石頭倒還記得,因為石頭黃色才特別記憶猶新。可惜自己對石頭一竅不通,若真是值錢的黃臘石,待這時想起,也可能已經給人撿完了。?

阮桂洪又想,要是能拜譚老師為師就好了,看譚老師為人還算厚道,家中奇石甚多,原來又是教師出身,教得一定耐心得法,相信必會很快掌握這些知識。只是經過這件事,阮桂洪也知道絕不會被譚老師收為門徒,想拜歐德庭學藝也是不堪設想,只是想起歐德庭說中山公園北門有間專賣石頭的店,阮桂洪便決定去那裡看看。?

經過歐燦輝家門口還沒走到巷口門樓,聽得後面有人大聲叫他的名字,轉頭一看,霞女在巷尾向他示意,跟著跑了過來,跑得氣吁吁的,阮桂洪便說,有什麼事搞得這麼緊張??

我媽、我媽不見了!霞女喘了一口氣,說,桂洪,幫我去找、找……?

阮桂洪一聽霞女母親離家出走,她患老年痴呆症大家都知曉的,走出去不會回家倒是堪虞,見霞女滿臉焦灼,便說,莫慌,四嬸走不遠的,只要還在清源,我一定能找她回來。?

霞女點頭頭,見陳姨走出屋子,便叫了一聲陳姨,快步回頭說了這事,囑託陳姨待自己父親回來了告知一聲,陳姨忙連連點頭答應,霞女又走向巷口,和阮桂洪一齊走出歐巷。?

阮桂洪便問,你猜四嬸會走去哪裡??

霞女便說,向西──上次是在萬通傢俱商場尋著她的。?

阮桂洪忍不住便問,你家大門天天都關得好好的,今天怎麼讓她走了出來??

霞女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說,唉,今天叫人送煤氣,我帶著送氣的人到廚房,讓他幫忙拆裝換瓶,就這一會功夫大門沒關讓她走了出來。?

阮桂洪一邊走一邊也掃視街上行人,雖然也為四嬸走丟著急,卻忍不住偷偷打量霞女幾眼。這兩年霞女大門不出,臉上膚色顯得很細膩白哲,她原本就是一個美人胎子,走得急了,這臉上白裡透紅,加上身材苗條,更顯得靚麗動人。?

阮桂洪心裡便覺得惋惜,若不是有個老古董父親,霞女也不至於藏在深閨無人識,早就有成班成排的青頭後生追她,會把趟櫳門的門檻也跺低的。?

這時他留意到霞女的手也白淨滑膩,心想霞女在家天天洗碗洗碟洗衣物,怎不見她的手面板粗糙?阮桂洪便忍不住發問,霞女燦然一笑,說,我才不那麼笨呢,天天用洗潔精,對面板一定有損害的,我買了膠手套回來,凡沾水我先戴上膠手套,做完了不忘塗抹護膚膏──我大姐從香港給我帶了許多護膚品,都是外國名牌貨,一盒小小的潤膚甘油也要一百多元港紙(幣)呢?

阮桂洪伸了伸舌頭,說,少買一瓶護膚品就可以請一個工人,你家為什麼不請工人?我看把你當妹仔(女傭人)使,我也覺得心疼。?

這時兩人穿橫街窄巷直往西,快到西湖路了,霞女放慢了腳步,眼睛四處張望,嘴上就說,哈,牛精洪也會心疼人?學會憐香惜玉,有長進啊。?

阮桂洪撓了撓頭說,我看不慣你老豆當你妹仔使嘛,原來天生小姐命,怎麼能當妹仔使??

霞女卻說,我喜歡。頓了頓又說,我也不習慣家裡多個外人,再說外人做的功夫我也不放心。她轉過話題問阮桂洪,我聽說你那個五女走佬,害得你雞毛鴨血??

阮桂洪原是忌諱別人提起五女,不過在霞女面前他倒沒有生氣,只是淡淡的說,這種女人不提也罷,怨我不會帶眼識人,也怨我的命生得不好。他瞥了霞女一眼,又說,我原來喜歡的人又看不上我,不然也不會有今天的下場……?

霞女嘴角動了動,似是有話要說,卻見對面燈具店的大櫥窗下坐著個老婦人,因為側背對著大街,看不清是不是自己的母親,顧不得說話忙趕過去,走得近了才曉得不是。霞女失望地嘆了一口氣,到處看了看,對阮桂洪說,走吧。?

到了萬通傢俱商場,樓上樓下都走遍了,又問了售貨員,都說沒有見過這樣的老婦人。兩人在附近又找了一遍,還是不見霞女母親影蹤。霞女焦慮不堪,嘴上嘮叨著,會走到哪裡呢,會走到哪裡呢?又朝前面居民小區走去。?

這一找找到日當正午,**辣的太陽晒得人汗流浹背,卻是遍尋不獲。霞女越發心急,差不多要哭出來了,阮桂洪便勸道,你莫焦急,先回歐巷吧,說不定她自己會走回家呢。再說你老豆也在家等著,若還是沒回來,商量商量再出來找。?

霞女這時也沒了主意,聽阮桂洪說得有理,也擔心父親在家不知急成什麼樣子,只好相跟著阮桂洪往回走。到了家一看,母親還是沒回來,父親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見霞女空手而回,顧不得責怪女兒,便給兒子們打電話,要他們都回來。霞女到底忍不住,眼淚便撲撲往下掉,卻又想到父親還沒吃飯,噙著淚自去廚房洗米做飯。?

回到歐巷,阮桂洪連家門也沒進,跟著霞女進了歐宅大院,他一看歐德庭的樣子就知道四嬸沒有回來,對霞女說了聲我再去找就轉身離去。先回家扒了兩碗飯,飯碗一放就想走,黃三女就不滿地說,趕著去投胎啊?開工又不見你這麼積極,你又搞什麼了??

阮桂洪眼一瞪卻又忍住了,對母親說,四嬸不見了,我幫著去找人。?

黃三女一聽也著急了,說,這個霞女也真是的,怎麼不看好老母?痴呆痴呆,就是又痴又呆,要是上了汽車,讓人把她拉到外省也不知道回家的。?

黃三女在市場聽人說過,有一年年卅晚,有個患痴呆症的老人離家出走,家裡人慌了,全部親朋動員起來去找,找到年初六才找到,連過年也過得不安樂。原來老人走到城郊附城鎮,別人當他外省盲流不予理會,當了幾天乞丐,年初六討吃討到鎮政府,鎮政府的值班人員聽他說話是本地人,看出他有老年痴呆症,一個電話打回市裡的派出所,派出所通知了家人才去附城鎮認領回來。黃三女也坐不住了,簡單收拾碗筷進廚房也顧不上洗,見兒子早出了門,她便鎖上門跟著出去尋找。?

這一天下午歐巷裡除了方家,整條巷的人都出動了。是陳姨最先傳的訊息,陳滿、麥老師朱老師夫婦,還有歐國能也放下工作,大街小巷到處查問尋覓。歐德庭的幾個兒子、兒媳、女兒,除了當縣長的歐海明沒回來,通通都跑回歐巷安慰父親,又給派出所打了電話查問、報案,商量好了便分頭出去找,竟是鬧得人仰馬翻,雞犬不寧。?

眼見紅日西斜,華燈初放,眾人遍尋不著,歐海富、歐海亮分別駕著汽車四處跑,連附城鎮也轉了幾圈,竟是連影子也見不著。巷裡的人都回家做飯,歐家各人都聚攏回來,說起來都毫無頭緒,眼見夜幕降臨更慌起來,打算吃過晚飯再出去尋找。?

正心急火燎的,阮桂洪手提一袋啤酒,摻著四嬸走回歐巷來。歐宅裡的人聽得外頭歡呼喧鬧,男人腳頭快,搶出來看時,不禁喜出望外,母親不是好好的走回來了?!?

霞女一見母親平安回來,那眼淚便冉冉的長流,臉上卻綻開了笑容。哥嫂們都圍上去噓寒問暖,生怕老人家少了一根汗毛,她便在一旁滿懷感激地看著阮桂洪,後來忍不住便拉著阮桂洪問,你是怎樣找到她的?在哪裡找到的??

兒媳們把四嬸扶進房間洗漱換衣服歇息,歐家兄弟便在客廳圍著阮桂洪說話,他們也急不及待想知道在哪裡找到母親。?

阮桂洪擺擺手謝絕遞歐海富過來的香菸,倒是接過歐海盈送過來的熱茶,喝了一大口便說,我在老城區亂走,心裡頭就是不服氣,沒理由找不到的。剛才走過湖濱大酒店,見比往常多了許多人,熱熱鬧鬧的,我就忍不住走過去。原來那兒正舉行一個什麼推介會,我剛走到接待處,就聽有人報告給一個管事的人說,有個像是領導家屬的女同志早上籤了到,說是不舒服就安排了一個房間給她休息,服務員報告說到現在還沒有離開房間,怎麼辦?要不要請她到餐廳?我一聽,就大著膽子上前問,可不可以帶我看一看?那些人問我是哪個單位的,我哪是什麼單位的人了?急中生智就說我是司機,來接領導家屬的。?

歐家兄弟已估到那個“領導家屬”就是自己母親,這阮桂洪雖然生得粗魯,卻有耐心和毅力,都lou出了笑容。他說是司機而不答其他問題,那些企業的人不敢放肆的窮追細問,這就是阮桂洪的急智了。阮桂洪到了客房一看,果然是丟失了一天的四嬸,大喜過望,忙說接四嬸回家。也不知道四嬸認不認得了阮桂洪,走的時候倒不忘吩咐拿裝了四瓶啤酒的袋子(推介會樣品)。阮桂洪便拿了,輕扶四嬸離開酒店,也顧不得那些人在後面指指劃劃。?

怪不得差點xian翻了老城區還找不到人,原來躲在酒店客房睡大覺!歐德庭在一旁聽了,也自感激阮桂洪,心想平日和大家來往不多,我家出這點事,歐巷的人都和自己一樣著緊心急,老話說遠親不如近鄰,我平日對鄰居少了關心,有了事他們仍是守望相助。他也想到巷口方家這次雖然沒有參與找人,但家裡有兩個病人,方樹開走不開倒是情有可原。歐德庭給茶壺衝上熱水,拿著茶壺親自給阮桂洪添茶,阮桂洪忙連聲說多謝。歐德庭便說,我應該多謝你啊。?

阮桂洪又忙說,我應該做的,我應該做的。見歐家大兒媳蔣幼連走出來叫開飯,他謝絕歐家兄弟留飯的好意,便告辭出來回到自家。?

因陳昊天、歐燦輝參加市裡組織的商貿團到歐洲考察,兩人自然不曉得歐巷出的這件事,歐國能和眾鄰里相約到歐德庭家坐了一會,表達了慰問後便各自回家。?

黃三女回到家裡,見阮桂洪在家看電視,便說,你怎麼會想到去酒店找?今天倒是給你拿了頭彩。她拿出一封利是遞給阮桂洪,這是歐家給你的利是。她自己也有一個,拿出來拆開一看,見是一張50元面額的,便笑逐顏開,對阮桂洪說,開啟看看??

阮桂洪從口袋拿出利是,開啟一看,卻是一張面額100元的。黃三女覺得滿意,就說,這還差不多。?

本地風俗,街坊鄰里上門幫別人家做事,原不講報酬的,主人家過意不去,便封利是給幫忙的人。利是(錢)不寡多少,不好不接的,主人家的一點心意嘛。主人家花了錢心安理得,做事的人做了人情也有一點酬勞自覺高興。因有這個風俗,普通人家有事,街坊鄰里不用叫也熱心上門幫忙,雖不是貪圖那封利是,但完事後主人家總會有一點表示的,2元、5元小小的利是也要派給人家,不然會被街坊鄰里說不近人情。對主要出力的普遍是封10元、20元,歐德庭家有錢講面子,出手大方,封的利是也比尋常人家大?

第二天阮桂洪起了床,才八點來鍾,見歐德庭已經買菜回來經過自家門口,覺得奇怪,今天歐老太爺憑般早?往時不過九點是不回家的。待家裡電話響起,接聽了電話,才知道霞女奉哥嫂之命約阮桂洪去飲茶以示謝意。謝不謝的倒是客氣了,但起床後無所事事,也有一年多還是兩年多沒和霞女飲茶了?這個機會自不容錯過。?

和歐海平、歐海富──酒廠也搞了股份制改革,歐海富成了三大股東之一,仍在酒廠上班,仍然分管財會這一攤──霞女在酒店飲完茶,阮桂洪便和霞女結伴走回歐巷。?

和當個體牙醫的歐海平、當了酒廠老闆之一的歐海富沒有什麼話題聊得興高采烈,和霞女卻是無拘無束,高興得很。阮桂洪想起從前和霞女兩情相悅,甚至擁吻撫摸,那時何等開心、何等快樂!天意弄人,兩家殊不同道,霞女終是抗不過老古董的父親,一場初戀(?)無疾而終。如今霞女也有26歲了吧,蹉跎歲月,浪費青春,也不知是怪歐德庭古板倔強,還是怨霞女不知浪費人生也是一種罪過,給困在家裡小姐不似小姐,工人不似工人。唉,人人都有本難唸的經,霞女又何嘗不是??

走到阮桂洪家門口,阮桂洪邊掏鎖匙邊說,到我家坐坐?霞女便點頭,進了阮桂洪家客廳,覺得這幾年還是老樣子沒什麼變化,那套木頭沙發還是阮世誠早年的手藝,如今看是更土得掉渣了。霞女不願坐下來,倒不是嫌沙發土,而是一門心思想看阮桂洪的睡房。明知那個女人走了,不知怎麼霞女就是想看他倆共同生活過的睡房。?

她徑自走進客廳旁的房間,覺得只是單身男人睡覺的地方,著不出有什麼女人住過的痕跡,想是阮桂洪心裡恨著那個女人,認真做了清理,不留下過去任何一點痕跡以勾起不痛快的回憶。霞女便暗自點了點頭。?

就是這時,一雙手環腰抱了過來。霞女大吃一驚,急去拉扯時,阮桂洪已經猛地把她拉轉過來,緊緊地把她擁在懷裡。?

霞女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很久很久沒有異性親密接觸了,她感到陣陣發慌。她用力推拒阮桂洪,但阮桂洪擁抱得很用力,而且已經用嘴巴親吻她的嘴巴。她下意識地扭動逃避,阮桂洪就親吻她的臉腮、她的耳垂、她的頸脖。她感到她那顆心慌亂得撲撲亂跳,然而一陣久違了的感覺已經開始咬噬她的神經。於是她放鬆了一點,一邊躲避阮桂洪尋覓嘴巴的熱脣,一邊卻由著阮桂洪已經是近乎狂熱的擁吻。?

阮桂洪的一隻手按在她的一邊**上,並且開始用力抓捏,又一陣慌亂侵襲了霞女的神經。霞女的**並不顯得很大,但很結實很有彈性,因為外力的作用發生了痛感,霞女便不安地扭動身體。?

然而更可怕的事發生了,阮桂洪驟然把她按倒在**。阮桂洪想幹什麼?!熱血湧上了霞女的臉龐,因為驚恐、因為憤怒、也因為屈辱,她奮力撕擄,並且低叱了一聲“你作死啊?放開我!”?

阮桂洪卻充耳不聞,壓在她身上就去拖她的褲子。霞女差不多急得哭出聲來,她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本能地她拼命推拒掙扎,只是怕驚動別人而不敢開口呼叫,但她的力氣太小了,因而一切掙扎都顯得徒勞。她的雙手因為給阮桂洪捉著而動彈不得,她無奈地讓阮桂洪xian起了上衣和乳罩,嬌嫩的**給一隻用力的手抓捏,跟著,雙腿被強行分開,一陣劇痛從下體傳了上來,她剛慘呼了半聲,一隻大手及時按在了她的嘴巴上。?

霞女悲哀地閉上了眼睛,而屈辱的淚珠這時就爬出了眼角……?

二?

阮桂洪對著衣衫不整、頭髮凌亂、神情悽慘哀哀低泣的霞女,猛然醒悟自己在極為衝動之下,霸王硬上弓,把這個曾經朝思暮想的霞女強行jian**了。?

忽然間,阮桂洪後悔極了,就在**跪著對霞女說,我不是人,我對不住你。他啪啪地打了自己兩個耳光,又說,霞女,你打我吧!不,你去告我,我願意回到監倉去……?

經過半年羈押出來之後.阮桂洪原先最害怕的就是給關起來。關在裡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惶惶不可終日,若是判了刑還有個盼頭,捱過刑期就可重見天日;但判了刑一樣要在監倉過,日子一樣難熬的,能判個緩刑真是祖宗保祐、神靈保祐、菩薩保祐。見過鬼真的怕黑,他也想老老實實過日子,不敢再觸犯刑法再進那種地方去。但此時此刻,霞女低泣不止,他猛又清醒過來,忍不住哀求霞女給他應得的懲罰。?

霞女抬手想打他的耳光,卻又改變了主意,揪著了他的耳朵用力扯。阮桂洪痛得齜牙裂嘴,卻不敢呻喚半聲,由著霞女把他扯得低下了頭,最後倒在霞女的腿上。霞女終於鬆了手,推開了他,抹了抹淚,默默地起床穿衣,默默地對著鏡子梳理頭髮,然後默默地離開房間,拉開虛掩的屋門走了出去。她始終不發一言,也沒再瞧阮桂洪一眼。?

阮桂洪的心像結了冰,不知所措地看著霞女,直到霞女離開了他的視線。?

跟著下來的幾天,阮桂洪像掉了魂似的,心不在焉,目光呆滯,行動緩慢,連黃三女也看出了兒子像是受了什麼驚嚇。她不敢罵兒子了,好言好語詢問卻又不得要領,悄聲和丈夫說了,阮世誠便說,這半年出了這麼多事,他受了這麼多刺激,你就不要再罵他了,讓他再靜養一段時間看看情況再說。?

黃三女說,我那裡有罵他了?現在倒好,讓他在家當大老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打不得、罵不得,說也說不得,我前世做了什麼孽,生下這麼個激死人的仔??

阮世誠早有習慣,一般不接黃三女的口,怕她一翻臉張嘴就罵,自討無趣。黃三女想得心煩,但知道丈夫說得有道理,也就由著阮桂洪在家靜養。?

第四天上午,阮桂洪在家看電視,霞女忽然走了進來,進了門轉身就把門關上,走到已經站起來呆呆地看著她的阮桂洪面前,一張雙臂就把阮桂洪抱住,跟著就狠狠地親吻他。?

阮桂洪醒悟過來,大喜若狂,便抱緊了霞女,熱烈地響應她的狂吻。終於,霞女放鬆了擁吻,卻拉著他的手走向睡房。驚喜再次攫滿了阮桂洪的渾身神經,他一彎腰就把霞女攔腰抱起來,霞女咯咯地輕笑,又把溫柔的吻印在他的臉上……?

被阮桂洪喚醒了青春的霞女,自此一發不可收拾,趁著黃三女去市場賣雞,便小偷般溜進阮桂洪的家和阮桂洪偷歡。阮桂洪更是使出渾身解數,奮不顧身又溫柔體貼,兩情相悅,卻是比和五女剛開始偷情還要心歡意暢。?

霞女和阮桂洪舊熾重燃,心情歡暢,只是家裡最近又出了事,在市口岸辦當科長的四哥歐海賢被“雙規”(在規定時間、規定地點交代問題)了。歐德庭這時正為這事愁煩不已,霞女也平添一份憂愁,阮桂洪好言勸慰,又把她哄到**去,說是**解憂愁。霞女倒是任阮桂洪隨心所欲,只是回到家中,復又憂愁不解。?

歐海賢出事那天,歐家四兒媳關倩哭哭啼啼跑回來說,連家也給反貪局抄了。?

歐德庭就問,抄出了什麼東西?關倩吞吞吐吐地說,有三十多萬現金,還有一些別人送的禮品……歐德庭冷冷地說,那是說海賢是貪官了!做貪官有什麼下場你不是不知道,現在就知道哭,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歐德庭對這個兒媳心底裡有滿不些,這時就發作了出來,不過見她哭得淒涼,也不忍說伐太甚。?

歐海賢和和關倩都當過知青,在知青場就同屋共鋪,後來回了城各自安排了工作,正式辦了結婚手續。歐海賢人機敏善交際,轉了幾個部門最後在口岸辦提了科長。關倩開頭安排在國營商業,後來調進了房管局,工作單位是很不錯的。而且對公婆孝順,嘴巴很甜,妯娌之間關係也好?

但歐德庭總覺得她心計太重。男人心計重還好,便如海富,識計算會打自己算盤,酒廠轉制,他不但協助廠頭頭在資產評估上做文章,最後還投資參股做了三個最大的股東之一,不出十年,這個兒子便會擁有過百萬資產。但女人心計太重,便是私慾太強,女人私慾太強,則最容易見利忘義,迷失根本。?

然人各有秉性喜好,兒子和關倩氣味相投,結婚十多年也沒紅過臉,場面上關倩做得滴水不漏四面光,歐德庭也實在沒理由指謫這個兒媳的。待兒子出了事,歐德庭便想到,歐海賢貪婪大約少不了這個兒媳的干係。?

歐德庭幼讀詩書效法先賢,對貪官汙吏有一種本能的厭惡,不料事到臨頭,自己的親生骨肉成了貪官汙吏,心裡就矛盾得很。恨兒子立身不正,辜負了國家對他的栽培,違背了祖宗父輩對他的教誨,也給祖宗、歐姓抹了黑;只是不割肉不知痛,待兒子遭宰割,自己也就夜不成眠覺得心疼。?

兒女們知道訊息,都回歐巷探望父親,歐德庭臉上裝得淡淡的,卻在一旁靜聽兒子們議論商討,見二兒子海平最為著緊、最為關心,倒是對這個原來看不上眼的兒子少了憎惡之心。?

因不知案情,連歐海盈也沒打探出來,大家便覺束手無策。若是退賠倒還可以湊出一筆錢,但官衙似海,上頭認真起來,也不是可以隨意恂私的。大家議了一陣,都說等摸到案情再作對策,便各自散了。?

女兒歐海盈又到房裡和母親說話,見母親神智清晰,不但認出她和女婿,還準確無誤的叫出外孫名字,心中也自高興,又和霞女說了一陣閒話才告辭回家。?

歐德庭現在不用買菜,這份工作也由保姆負責起來。這個從農村出來的保姆不但勤快,而且心地也好,不但很細心的照顧四嬸,不嫌髒不嫌累,而且樣樣功夫搶著做,她說一閒下來就發慌,既然進了歐家,既然歐家人把她當作自家人,她就要盡心盡力搞好這個家。歐德庭心裡高興,把盆裁的除草、鬆土也交給她做,只是叮囑她不可隨意澆水、淋肥,這些掌控盆栽的關健功夫還是由自己做。?

因牽掛歐海賢,趁著星期六休息,歐德庭飲過早茶,用南國大酒店收款臺的電話和四兒媳關倩通了電話,便乘公共汽車往新市區市政府幹部住宅樓。孫子兆良星期六還要上學,關倩在家裡等著,見了歐德庭又訴苦,說著說著眼圈又紅了。?

歐德庭便說,幾個兄弟都在努力疏通,你也不用太擔心,若是要退賠,家裡砸鍋賣鐵也要把他贖出來。其實歐德庭也擔心,不知海賢貪到什麼程度,若是案情嚴重,不槍斃也會判刑的。?

因歐海賢搬了一些小型盆景回家擺放,歐德庭便到陽臺上察看,一看就頓時覺得生氣,十幾盆盆景因沒淋水,有一半已經枯萎死亡!歐德庭便轉頭責怪兒媳,怎麼不淋水、不好好照看??

嗜酒的人倒了油瓶不生氣,倒了酒瓶會發急,玩盆景的人也是這樣,眼看人不愛惜盆景便會心疼,何況這些小型盆景都是歐德庭多年心血栽培,有型有款,特別是那盆紅果,物以稀為貴,雖然板頭只有七、八公分大,但枝託已經育齊,分佈合理,原來枝繁葉茂,生機勃勃,春節時滿樹紅葉嫩芽,擺在客廳滿室生輝。如今竟是葉落枝枯,泥土板結,眼見是活不成了。原來有人出了800元購買的,歐德庭不捨得,見歐海賢喜歡便給了他。不料歐海賢不在家,這關倩連水也不淋,眼睜睜看著它玩完,歐德庭便覺氣結。?

誰知這兒媳不知眉高眼低,還低頭喃喃說了句人都顧不過來了,誰還顧得了它。歐德庭更生氣,便說,明天我找人搬回歐巷。心想若不是搬回去,剩下的恐怕也捱不了幾天。他給還有生氣的盆景澆透了水,才回到客廳坐下。?

關倩給歐德庭倒了一茶熱茶,指了指客廳說,那些人來抄家,把客廳的字畫、擺設也搜了去……?

歐德庭猛然想到,歐巷老宅原有一尊銅鑄擺設,雖不大,只有5寸7高,鑄的一大一小兩個猴子卻惟肖惟妙,原是祖上留下的,底部還刻有巨集治三年翟皋制字樣。巨集治是明年號,翟皋不知是何等人,大約是鑄造工匠罷,明巨集治三年即1490年,距今已有508年,這玩藝可算得上是老古董,而猴子背猴,則蘊涵輩輩公侯之意。歐海賢當時得知這銅鑄有吉祥之兆,極為喜愛,便向父親討要了去。這時四處張望不見這銅猴,歐德庭便問兒媳,那銅猴呢?海賢從家裡拿來的銅猴──?

關倩茫然四顧,卻是記不起了。歐德庭也顧不得生氣,四處看了看,連兒媳的睡房也看了,果然不見了銅猴蹤影,想是連髒款、髒物給抄走,心中便覺悵然若失。?

二女兒歐海盈惦掛父母,星期六一早就回到歐巷來,見父親飲完茶回來還是悶悶不樂,便好言勸慰父親。後來聽父親嘆了一口氣,說道,說什麼輩輩公侯,當年笏滿床,如今也會陋室空堂;曾為歌舞場,君不見衰草枯揚?唉,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啊。?

歐海盈聽了,雖不大明白,也知父親為歐海賢之事擔心牽掛。見說起輩輩公侯,她是知道家裡有一件大猴背小猴的銅鑄擺設的,這時不由自主往長案桌上看去。又聽得父親說,不用看了,沒有了,變成了髒物給收走了。?

歐海盈不解地問,什麼髒物?怎麼變成了髒物??

歐德庭便解說,海賢拿了家去,上邊抄家連這個也當貪汙受賄的髒物搜了去……?

歐海盈便說,這是歐家祖傳之物,怎能和那些髒物混為一談?阿爸你放心,這個輩輩公侯一定有辦法要回來的。歐海盈知道這物件是古董,原想著向父親討要的,她和市委組織部於副部長關係特殊,這次歐海賢出了事,她寄希望的人便是於副部長,把這禮物送給於副部長,於副部長不會不關心這件事。但歐海賢先拿了去,這次給抄走,要回來便要費些周折。?

霞女在一旁聽了,心裡一動,便踅回自己樓上睡房,搬出自己幾大本影集,認真翻看起來,才翻了兩本,便給她有所發現,高興地拿著影集跑下樓,對歐德庭說,爸,這張是你60歲大生日的照片,上面有那個銅猴。?

歐海盈忙湊過來看,見是父親的單人照,和現在比那時年輕多了,笑眯眯的倒沒有板著個臉,他就坐在客廳八仙桌旁,後面背景恰有一個古董花瓶和那個銅猴。又看了幾張那天照的照片,有和兒子、孫子合照的,有和四嬸合照的,有些給人遮擋了看不見後面,和四嬸合照那張還看出半個模樣。?

歐海盈一邊把照片取出來,一邊說,阿爸60歲那年──她認真辨認照片下角顯示的日期,說,那一年是1985年,唔,海賢22歲,還是小職員一個。阿爸,有這些照片為憑,那銅猴誰也不敢說是海賢受賄之物。?

歐德庭點了點頭。他不禁嘉許地看了霞女一眼,見霞女容光煥發,笑意盈盈,心裡一動,似是勾起了什麼心事,這時保姆過來說開飯了,他便沒有語言,起身帶頭走向飯桌。?

歐德庭自己也有十幾本影集,睡了一個午覺,起了床泡了一壺茶,歐德庭便挑了幾本影集,拿到客廳八仙桌上仔細翻看,果然給他找了幾張早十年八年照的照片,背景上都有銅猴的,他便拿了出來,找一個空白信封裝進去,眯著眼睛想心事。?

第二天飲過早茶,歐德庭趕早坐公共汽車前往市政府,乘坐電梯上樓,直闖市長辦公室。?

辦公室的工作人員見這位老人童顏鶴髮,口口聲聲要見市長,忙招呼讓座讓茶,問了姓名、原工作單位,又耐心詢問有何事要見市長,歐德庭只說有重要事情找他,不見著市長他不願細說。想是工作人員向市長作了報告,市長記起這個歐老太爺是港商李景熙先生的岳父,說起來還是同宗,有一年三請還請不到他共進晚餐,今天有什麼事找上門來?市長便吩咐有請。?

歐德庭進了市長的辦公室,握了握手就說,我是有事求市長大人作主?

市長忙招呼歐德庭坐下,一口一個歐老先生,熱情得很。見歐德庭說得嚴重,忙說,歐老先生有什麼事儘管說,我能辦到的,自是義不容辭。?

歐德庭便掏出信封,把照片給市長看了,說,這是我歐家祖傳之物,不是我兒子貪來的不義之財。求市長作主把它發還給我。?

市長極有耐心,細細的問明白了,便說,這事好辦,,既有照片為證,自當發還歐老先生。待案子審結,我保證送還到歐老先生手上。這時工作人員又來催促市長去開會,市長向歐老先生表示歉意並欲送客。?

不料歐德庭卻端坐不動,說道,既已證實是我的確鑿無疑,我今天便要把它領回去。?

市長一笑,便給有關人員打了一個電話,又吩咐祕書陪歐德庭走一趟。市長再三致歉說,實在是有一個會議不能拖身,讓那麼多人等也不好,有空我請老先生出來一聚長談,如何??

歐德庭見此也感動,緊握了握市長手說了聲多謝,心有感觸,拉著市長的手說,我兒觸犯國法,我也沒什麼話好說——老百姓盼的是安居樂業,恨的是貪官汙吏啊!?

市長見歐德庭如此說,倒不急著走了,輕拍歐德庭手背說道,說得好,說得好啊!老百姓盼的是安居樂業,恨的是貪官汙吏。歐老先生,**執政為人民,黨中央清除**決心是很大的,不如此國不靖、民不服啊。謝謝你,謝謝你的理解,謝謝你的支援。?

三?

歐德庭要回了古董銅鑄猴,心情並沒有好轉過來。市長的話很明確,黨中央反腐倡廉不是官樣文章,歐德庭訂了十幾年的《羊城晚報》,日日看報的,從報章上也可以看到不少高官也紛紛落馬。海賢身為黨員、幹部,竟不惜以身試法,撞入法網,也是自取其辱、自毀前途。不過話雖如此,畢竟血脈相連,兒子出了事,做父親的總是耿耿於懷,牽腸掛肚,日子過得毫不安逸。兒子們都不和他說這些事,他也懶得再過問,海賢能否逃離此劫,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不料歐海賢的事還沒有結果,他又聽來一個訊息,又教他對另一個兒子牽腸掛肚。訊息是在早上飲茶聽回來的,那些地方原本就是傳播議論新聞、小道訊息的天然場所,連美國佬攻打伊拉克這些事也可以發表許多高見,持不同政見的便熱熱鬧鬧爭持一番。總之早上坐在那裡飲茶不愁沒有新聞、沒有話題,樹老根多、人老話多確是沒有錯的。?

有天早上,歐德庭鄰近的一個茶客說了一條訊息,因為它帶出了鄉鎮企業局,歐德庭便留了心。兒子當縣長前是市鄉鎮企業局(副)局長,歐德庭對這個局的事便多了一層關心,那茶客說話聲調高,一說出是鄉鎮企業局和外商合資的華達陶瓷廠,歐德庭便豎起了耳朵。?

那人說,他兒子原來在國營瓷廠,因停產下崗,見華達廠有相當規模,高高興興應聘當了工人,誰知工廠從來沒有正經生產過,幾年加起來也不過十批八批產品,虧蝕得連工人工資也經常拖欠;現在更慘,廠裡已經正式停產等執笠(關閉),聽說虧了幾千萬,外商肯定撈了一筆,人家手段高明做到滴水不漏,虧了就虧了,鄉鎮企業局吃了啞巴虧,連狀都沒得告……?

有人冷笑說,**的幹部時興交“學費”,這個廠不是第一個,也不可能是最後一個,一個陶瓷廠算得了什麼──?

馬上又有人氣憤地反駁說,你以為這個陶瓷廠小啊?知不知道鄉鎮企業局投了多少錢?1000多萬啊!都是政府批准立項銀行貸款。工廠沒有了,賣了鄉鎮企業局也還不起。?

新話題永遠吸引人,有人就問,既然是合資,外商投了多少錢??

那個說話帶情緒的茶話客顯然知道一些內幕,恨恨的說,外商說投資250萬美金,就是2000萬人民幣,但是以裝置抵扣的,那些裝置有行家說根本值不了什麼錢。?

茶客中響起一片慨嘆、怨恨之聲。有人不大明白,就說,那我們也不用虧那麼多錢啊??

你懂什麼?又是那人憤憤的聲音,建好了工廠,向銀行申請貸款,政府又有人幫著說話,銀行貸了幾筆錢,最後說“虧”了,這些土地、廠房、裝置值什麼錢?!丟那媽,肯定有貪官汙吏同流合汙,不然貸款哪有這麼順當??

歐德庭的心便忐忑起來。不用說,華達廠是大兒子海明掌權時搞下的專案,當時心裡還讚揚海明來著──因為清源盛產陶泥瓷砂,別看佛山是以生產製造陶瓷聞名全國,上等瓷砂全是從清源採購去的。陶瓷原是清源縣時支柱產業,近十年竟是式微頹敗,連最有名的國營瓷廠也早停工等待破產。?

倒是外資、外地特別是佛山一些大企業又注重在清源搞陶瓷工業,歐德庭認為歐海明抓這個專案抓對了方向。只是沒料到這個華達廠竟是紙紮的老虎,外貌光鮮卻沒有作為。這些小道訊息也不知孰真孰假,若是真的,歐海明的罪過便大了。?

歐德庭多了一重心事,再聽下去也沒聽出詳情究竟,倒是罵貪官汙吏、罵有關領導蠢笨的話聽了不少。照道理那邊茶客不知道他是歐海明的老豆,歐海明有汙點會照樣說照樣罵的,但沒人說到歐海明的名字,歐德庭又覺有一點心安。官府裡的事其實很複雜的,外人道聽途說說三道四也在所難免,於是歐德庭便又釋然。?

然而回到家中,歐德庭思來想去,總又覺得不安。無風不起浪,那人言之鑿鑿,華達廠執笠總不會假,海明到底要不要負什麼責任?千萬別學海賢,若為一個貪字毀了一個廠(也毀了自己),老父也不知說什麼好了!又想到海明精明,很有領導者的風範,或許是經驗不足又或是我們平民百姓不甚瞭解的原因,造成工廠下馬……?

苦思冥想,歐德庭終究放心不下。第二天照例到南國大酒店飲茶,卻沒人再說起鄉鎮企業局和華達廠的事,有人說起外省有一個二十二歲的後生仔,討了一個年過七旬的富婆這樣一件趣聞。老茶客們雖老,說起男女之事還是興致不衰,嘻嘻哈哈議論得熱鬧不堪。歐德庭照例從容淡定波瀾不興,聽得高興也不過是裂嘴一笑。?

他肚裡藏著心事,終究是擔心兩個兒子,待飲完茶回到家,卻又給他想到,做父親的要做一點做父親應做的事。他便拿出紙、筆、墨、硯,裁好了一幅宣紙,細細的磨起墨來。?

保姆見老爺子慢吞吞的磨墨,走過來笑著要幫忙,原來歐德庭在打腹稿,揚揚手讓保姆走開莫打擾他。待磨好墨,他亦打好了腹稿,鋪開宣紙,握筆提氣,一首七絕便躍然紙上:?

幼讀經史習禮儀?

賴福受困自心知?

民惟邦本應常記?

晚節留香好寫詩?

歐德庭幼讀詩書,勤描字帖,幾十年練習不暇,一手隸書尤見功力,只是他甚少在外人面前炫耀,知道歐德庭有一手好字的人便不多。這時舒了一口氣,默默看了一遍,自覺滿意,又寫了題跋,在下角寫下七三叟歐德庭於戍寅年八月題。回到房中找出兩枚印音黔上,又認真默吟一遍,方坐下休息。見保姆適時為他送上紫砂茶壺、茶杯,便覺滿意,倒了一杯熱茶喝了,又細細的觀賞自己的作品。?

過了數天,做裝裱的師傅親自把裝裱好的卷軸送上門,歐德庭便讓霞女送到新市區大兒子家。吃過晚飯,霞女打電話問著大嫂蔣幼連在家,大佬歐海明也要回來,便拿了裱好的卷軸出門。走出歐巷門樓,她才用手機打電話給阮桂洪,待阮桂洪興沖沖走出來,便相偕乘坐公共汽車去新市區大佬家?

霞女自己一個進了大佬家,大佬還沒回來。大佬歐海明在郊縣任職,自然安排有住處,但週末、週日有時也回市區休息。只是當了縣長身不由己,不能像當局長那樣正常輪休,一個月也難得回來休息一趟。?

大嫂蔣幼連原來也是鄉鎮企業局幹部,因歐海明當了一把手,不方便同單位工作,便調去了民政局,給她提了一個副科級。待歐海明調到郊縣,蔣幼連原不想跟著去的,但組織上找她談話,要調她去郊縣任民政局長,這便是夫榮妻貴了,蔣幼連便點了頭。當局長不比縣長忙,若無特別事情,週末她是照例回市區的。獨生兒子歐兆龍雖然去了美國讀書,但所有親朋都在市區,原來的房子比郊縣那個住處舒服自在得多了。?

見小姑子送來的卷軸是家公親筆,細細品味了一遍,知道家公的心意,蔣幼連笑了笑便放下,說了一陣家常話,見霞女要走,李幼連也不勉強。她見霞女穿得漂漂亮亮,猜想她還有節目,便送霞女出門。霞女也有二十六、七了,再不拍拖就會蹉跎下來,家公個性有點怪癖,蔣幼連和他提了幾次,仍然不願請保姆,難為霞女在家忙這忙那。如今老太爺開了竅請了保姆,霞女就不用整天困在家裡了。?

霞女離開大佬家,會合了在住宅大樓外不遠處等候的阮桂洪,便朝江濱大道走去。一輛小轎車從旁邊開過,她顧著和阮桂洪說話沒留意,隨即醒悟過來,轉頭一看,那小轎車開進剛離開的大院,她馬上想到是大佬的專車,眼珠一轉,對阮桂洪說,走,趕快回歐巷……?

阮桂洪不解地問,為什麼??

霞女已經快步走上江濱大道,見有亮著紅燈的一輛計程車便招手。阮桂洪不知發生什麼事,原本興沖沖的,見霞女召來計程車,只好和霞女坐上計程車回老城區。?

霞女才離開不久,歐海明便回到家中。蔣幼連便問,你沒碰見霞女??

歐海明一邊換鞋一邊說,看見了,但車子已經開過去,我見她和朋友在一起走,就沒有回頭叫她。他走回客廳在沙發上舒舒服服地坐下來,又問,霞女過來有什麼事??

蔣幼連朝茶几上呶了呶嘴,說,老爺子怕你當貪官,給你寫了一幅座右銘。歐海明拿起展開一看又放下,俄而才說,老爺子這手字還真不錯,我看比黃亞夫的草書好得多。?

蔣幼連看了丈夫一眼,說,把它拿回你的辦公室掛起來??

歐海明不置可否,說起另一件事,這次去香港,彭憲祥給了我一萬美金,說是不買什麼禮物了,讓我自行選購。他從公文包拿出一疊美金放在茶几上,說,你把它收起來。?

蔣幼連卻不動,遲疑著說,這個彭憲祥可不可kao?對了,牽線的那個彭其康已經離開清源了。華達廠這件事,我還是有些擔心……?

歐海明便說,華達廠專案是市政府批的,市經協辦直接cha手,我是公事公辦,也沒拿過彭憲祥一分錢,後面的就更不關我事了,沒什麼好擔心的。?

丈夫說得撇清,妻子卻知道有一些議論,說因為在華達廠的合資專案“交了學費”,丈夫才異地調離的。她在另一邊沙發上坐下來,拿起美金翻了翻,說,我聽說華達廠欠下銀行貸款3100萬之巨,這個彭憲祥恐非善良之輩,和他打交道恐怕得小心謹慎一點。她把美金放回茶几,說,這裡是一萬美金??

歐海明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看了妻子一眼,說,彭憲祥已經在美國存下100萬美金,密碼也告訴了兆龍。以後兆龍也不用回來了,待拿到綠卡,到時我們也申請過去,一勞永逸。?

他伸了伸懶腰,又說,這個彭憲祥頭腦慎密,我看他做事有板有眼,步步為營,和他合作還是比較放心的。?

蔣幼連卻不放心,說,不怕曲中直,須防人不仁,還是小心點好。?

歐海明又笑了一笑,說,板坑鯉魚衝度假村是彭憲祥搞的專案,沒錢賺的,全是為我臉上貼了金。這次在香港,他提起搞一個稀土專案,計劃投資過億,我倒是給他潑冷水,稀土專案涉及環保,不容易立項。說實話我在縣裡不比局裡,也不願和他再搞什麼大的動作,這個人野心很大,背景複雜,我是拿定主意,不穩妥的堅決不搞,有手尾的堅決不拿。?

蔣幼連點了點頭,見丈夫手機響接聽電話,她便撿起那疊美金拿回睡房。又聽得門鈴響,便又走去開門。見來人手提禮品袋,見了她便點頭哈腰問好,又問歐縣長在家嗎,知道是來鑽營門路的,便莞爾而笑,把客人讓進客廳,倒了茶招呼客人坐下,她便踅回睡房去。?

丈夫和人談事情她是從不摻和從不cha嘴的,這是她的一條原則。別看這些人在丈夫面前卑躬屈節,背地裡也會說三道四,人言可畏,人言就是一把刀子,一不小心也會弄出一點血出來的。?

蔣幼連回到睡房,接到歐海盈打來的電話,因丈夫有客人,她便和歐海盈談了一陣。?

蔣幼連知道丈夫兄妹感情好,歐海盈又是個有辦法的人,她有好吃的寧願不送自己父母也送給海盈,所以姑嫂一直都很合得來。?

歐海盈這次主要是談歐海賢的事,口岸辦一個主任、一個副主任都被雙規,案情很嚴重,海賢涉案金額已經交代是貪汙65萬,這個案子是省紀委直接過問的,歐海賢這次大約難逃法網。歐海盈說,於副部長準備調任外市市委常委、組織部長,這個時候他不會cha手,看來海賢下半世要在監倉過了。?

歐家兄弟間感情說不上好或壞,平常各有各過各有各忙,不過兄弟間出了事,倒是同仇敵愾的,一下就聯絡多起來。也難怪,老話說切了肉還連著筋呢,說到底,血脈裡流的是一母同胞的血。蔣幼連關心的卻是案情細節,便和歐海盈煲了好一陣電話粥。?

蔣幼連懷疑歐海盈和於副部長有曖昧關係,因為歐海盈在哥嫂面前毫不隱瞞她和於副部長關係密切。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蔣幼連知道丈夫近年官運享通和於副部長有很大關係,丈夫和於副部長成了莫逆之交,歐海盈的作用無可置疑。?

歐海盈生得靚又有氣質,有些領導又好色又怕死,不敢公開在風月場尋花問柳,若有靚女送上門,經過謹慎挑選或許會找一兩個祕密情人,只有那些狂妄自大不知死活的才去包二奶,事實證明凡包二奶的很快就玩完。有祕密情人的則不一樣,女的是看上男人手中的權勢,一般不會痴纏男的,只是在關健時刻要求男的伸出援手。男人擁有祕密情人就很有滿足感,很多時會運用手中的權力影響去給情人以至她的家人、親朋一點好處。?

蔣幼連懷疑歐海盈和於副部長就是這樣的關係,但這些話自然說不出口,甚至在丈夫面前提也不能提的。由此她還是很感激海盈的,也因於副部長外調感到惋惜。這個訊息要及時告知丈夫,於副部長走了,還得物色倚kao的大樹──朝中有人好做官麼,丈夫坐到這個位置,再上一層樓說易也不易,說難也不難,除了自身的實力和運氣,還要看有沒有強援。?

蔣幼連忽又想到,宦海沉浮,丈夫恐怕是早有預料綢謬,他敢和馬來西亞商人彭憲祥合作,應該是為今後的退路走出的一步棋子。蔣幼連知道,走到今天已是騎虎難下,沒得回頭的了──除非是丈夫到上級紀檢部門自首,但夫妻二人都是一個心思,此事做得如此慎密,沒理由自毀長城、把100萬人不知鬼不覺的美金交出去的。歐海賢的事自己和丈夫都會避而遠之,不能讓歐海賢的案子影響丈夫。還是祈求老天保祐丈夫頭腦清醒,諸事如意,順順利利。至於海賢,事到臨頭,親兄弟也是顧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