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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你疼痛地碾過我

立春過後，舒丹和安慶東的婚姻也走到了盡頭，這是必然的事兒。只是“離婚”這個詞相對於遍川街來說還是比較時髦，所以它還是成為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話提，所以，不論何時何地耳朵裡都可能會漏進來這樣的對話。

“要死了，聽說你家隔壁那兩個要離婚了？”

“嗯，都鬧了一兩年了。”

“聽說是那男人讓狐狸精迷上的。”

“是啊，真是作孽啊，好像那男人還幫那狐狸精買了房子，在南街的哪一處……”

安然騎著腳踏車毫無表情地穿過去，議論馬上戛然而止。等過去之後，身後投過來的是一大片同情的目光，還並用著手指頭指指點點“唉，多俊的一個孩子啊！”

“怎麼樣？他父母離婚了你剛好把他攬過來做上門女婿啊！哈哈！”

接下來是一陣嘖嘖聲：“我說你這人怎麼就老不正經啊，人家家裡都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情開這種玩笑！”

安然弓著背用力踩著腳踏車，很快將這樣的對話甩出很遠很遠。

離婚那天，舒丹和安慶東都顯得很平靜，完全不像小說裡寫的那樣要死要活的。尤其是舒丹，對這段婚姻真的徹底絕望了，尤其死撐著，還不如選擇坦然鬆手。

那天晚上，全家人正悶著頭吃飯，安慶東就毫無顧慮地將事情擺在桌面上說。他永遠都是這個樣子，永遠都不會去理會別人的感受。

不過安然心目中“爸爸”這個詞所賦予的高大形象早就徹底垮掉了，所以他看都懶得看安慶東一眼，繼續埋頭吃自己的飯。

舒丹沒有出聲，沒有理會安慶東，只是抬起頭格外憂患地看著安然，然後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到安然碗裡：“來，安然，吃菜。”

“嗯，謝謝媽！”安然將整塊紅燒肉塞進嘴裡，兩邊腮幫鼓起很大的一塊，“好好吃！”

安慶東有點坐不住，五官差不多要扭在一起了，端起水杯來喝了口水說：“舒丹，你要明白，現在我們完全……”

“把你想說的話全寫進離婚協議書裡去吧。”舒丹打斷安慶東的話，然後放下筷子，起身默默地收拾碗筷進廚房。

事情想不到這麼容易擺平，這倒把安慶東給愣住了，隨即安慶東干笑兩聲，饒有興致地看著舒丹離去的背影。

安然也跟著舒丹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他一刻也不願多待在安慶東的身邊，他怕安慶東的表情會讓自己剛剛吃進去的那塊紅燒肉又重新嘔吐出來。

進去房間的時候，安然順手用力將門關過去，然後他就聽到安慶東在客廳裡大聲說：“你個臭小子，想造反啊你？”

安然聽了馬上又將門拉開，靠在門框上，咬著嘴脣冷冷地看著安慶東，說：“有本事你就再過來甩我一耳光試試看，安慶東！”

安然看見安慶東手裡拿著一支還沒有點著的煙，哆哆嗦嗦地看著自己。安然心想如果是在五年前，自己要敢這麼說，這老頭兒沒準會跑進廚房拿菜刀甩到自己的背上。

廚房裡傳出來盤子被打碎掉的聲音，舒丹一臉緊張地走出來，把安然推進房間裡，說：“別和他鬧，由他去吧。”

舒丹說這話的時候，安然看見她的腦心上有一小撮白髮，看得安然的心裡說不出來有多難過。

婚就這樣離了，安慶東走掉了，他把房子留給了舒丹和安然，自己和他的情婦謝媚一起住進了一套他早就買好了的新房子裡。他走的時候幾乎什麼都沒有帶，就騎著他那輛機動車，突突突地騎出去就沒再回來。

他走的那天早上，安然像以往所有的早上一樣正在打掃院落，掃得比以往所有的早上都要用心，安慶東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安然連頭都沒有抬。

安慶東站在機動車旁邊靜靜地看著安然，看著看著，突然間落下來一些眼淚，然後他猛地跨上機動車，啟動車子，突突突地將這個家彷彿拋垃圾一樣拋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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