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殺人真的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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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殺人真的很簡單

一整晚我都沒有睡好，真的沒有睡好，這對嗜睡如命的我來說委實是很難得的了。

所以同樣很難得的，我今天的精神很不好。

我權衡利弊了很久，沒有得出我想要的結論。

我有想過答應嚴哲的要求，但是他曾經想要殺風語冰這個事實讓我顧及。

他以前可以殺，以後當然也可以，如果我沒有用處了的話。

而且，我有一種潛意識的牴觸心理，對於他……而我現在的處境雖然算不上好，但還沒到最後的地步。

一開始，他們可能會相信我是失憶了。

但是現在呢，恐怕連我自己也很難相信。

連嚴哲都知道了，那麼和風語冰更熟悉的他們呢……但是我想到了唐行，許易，甚至是洛名華，廖青。

這裡真的不可能成為我的容身之處嗎？他們應該明白的吧，卻還是沒有動我，甚至是放任我……我很疑惑，嚴哲說我的身份可以利用，他需要。

我不明白，但肯定是和青幫有關……但是我沒有再繼續多想，因為來接我的人已經來了。

是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已經習慣了許易，換了一個人還真有些不習慣。

他對我的態度恭敬而又疏離，也不多話。

而我也難得的沒有心情去搭話。

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所比較偏僻的別墅。

我暗想，這回終於象一個黑社會的聚集場所了。

我被推著進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都到了，看來只是在等我一個人。

這是一個比較偏僻空曠的大廳，洛名華，唐行和廖青都坐在那裡，旁邊還站著幾個人，我只認得許易，還有一個是我想不認得都很難的那個開車撞我的人。

中間的空地上一個神情萎靡的男人跪在地上，我認出來，就是上次跟著唐行的兩個人之一。

我頓時被嚴肅的氣氛給震住了，直到自己被推到他們面前，都忘了開口。

然後是洛名華最先笑起來，對我道：“語冰終於來了，就等你了。”

“是啊。”

唐行笑道，“現在可以開始了。”

廖青也點點頭，沒有說話。

但是他此刻看著地上那人的目光如同第一次見面時他看我那般，冷酷無情。

我打了寒戰，這裡的人都好可怕。

但還是勉強的笑笑，眼神晃過地上那人，心中閃過一絲不忍，等待他的是什麼好象已經很明顯了……他顯然也看到了我，忽然向我跪了過來，語無倫次的道：“四哥，我不是叛徒，我……我沒有告密！”我被他看的心裡發咻，不自覺的往椅子裡靠了靠。

好象那樣就安全一點。

你你，你千萬不要撲過來啊……“我，我不知道。”

然後我看向身邊的另外三個人，忽然有些悲哀，不是為自己悲哀，而是為面前的人。

我幫不了他，看著他的樣子，我忽然覺得是不是他出賣我們都不重要了。

他也有親人也有朋友，他死了也會有人為他傷心，可憐的是那些活著的人……接觸到我的目光，洛名華微微一笑，道：“我們不會冤枉他的。”

“砰”的一聲響，一個手機被摔在那人的面前，支離破碎。

唐行冷冷的聲音響起，“我們已經查過了，你在我們會面前十分鐘向外面打了五個電話，其中三個是公共電話，一個是你家裡的電話，還有一個是警局的報案電話。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他瘋狂的撲過去，抓起地上的手機，大叫，“這不可能，我沒有，沒有啊！”他看向其他的三人，他們都面無表情，然後他又對著我叫，“我沒有，我只給家裡打過電話。

告訴我妻子我晚上不回家，我真的沒有啊！”他的眼睛深深的陷進去，我這才注意到他的手骨節畢露。

渾身髒兮兮的，被囚禁的日子估計已經快讓他崩潰，現在還能叫出聲來已經很難得了。

“這個……”眼前的場景在折磨著我的神經，考驗著我的忍耐力……“這上面只有你的指紋，這種時候了你還想說些什麼。”

唐行不以為然的笑，“何必呢，一定要我們說的這麼清楚，你收了越南幫多少好處，要破壞這場交易。

不過我實在沒有想到，你竟然會通知警察，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從你出賣我們的那一刻你就應該想到這個結果。”

“夠了，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洛名華的手指有節奏的敲著扶手，“看在沒出什麼大漏子的情況下，就讓你痛快一點死吧，給你妻子的安家費我們已經送過去了。”

到現在，男人眼裡才終於是一片死灰，頹廢的坐在那裡。

我知道，這一切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他就是叛徒。

我不知道金錢的**原來是這樣的大，他一開始就錯了，錯在走上這條路，錯在他的背叛。

既然有了家人，就更不應該走下去……今天的結果，又何嘗不是咎由自取。

“我來？”廖青這時才終於開口，眼裡是殘忍和噬血，躍躍欲試。

我偏過頭，這些不是我想看到的。

然而就在那瞬間，地上的男人忽然向我撲過來，我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看到他眼裡那一絲凶光與孤注一擲。

然後就是一聲悶悶的槍響，他最終還是沒能成功。

混合著血液的腦漿就濺在我的腳下……我愣了，然後喉嚨裡洶湧著嘔吐的感覺，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那個額頭上冉冉流著鮮血的傷口。

都讓我覺得噁心……而且……我不能接受，為什麼他們都一臉漠然的表情。

而，許易……為什麼你能這樣毫不猶豫的開槍。

眼前的許易，眼中閃爍著的是和他們一樣冷峻的目光。

就象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將手中的槍收起來，才對我道：“四哥沒事吧？”我看著他，就象一個我不認識的人，我錯了，我怎麼會認為他是一個善良的人，真是太可笑了。

我搖了搖頭，然後不再看他，哪怕是他救了我，我仍然覺得無法面對。

我需要時間來冷靜，聽說和親眼所見的差距原來是這麼的大……洛名華倒是一副很滿意的樣子，道：“今天多虧你了，不然語冰可又要倒黴了。

本來一些事務是他在做的，既然他死了，就由你負責吧。”

許易的眼中閃過一絲欣喜的光芒，但是很快的掩去了，道：“謝謝老闆。”

洛名華笑，“好好幹，你剛才的動作挺利落的，練過一些吧。”

“是的。”

許易道：“以前在外面的時候跟過一個教岳家拳的老師父一段時間，不過只略得皮毛。”

“很好。”

洛名華笑了笑，然後對剩餘的人道：“把這裡收拾一下。”

然後起身離開。

唐行也站了起來，接過我的輪椅，推著我出去。

而一直到外面，在走廊裡分開，我都沒有再看許易一眼。

我知道這樣不公平，這裡的每個人殺的人可能都不比他少，但是我卻偏偏面對他心生憤慨，我想，我已經把他當成了我的朋友。

他所做的一切不是和我無關……然後我開始反思之前的想法，出賣我們給對手的顯然是那個死掉的人，給警察告密的可能也是他，雖然我覺得給警察告密這步完全沒有必要，甚至是做的很爛……但是事實卻偏偏如此。

那麼許易呢，他扮演的又是什麼角色，我的思考陷入了死角。

不過不管他是什麼人，他的手上已經沾染了血腥，一個和他毫無關係的人的血，不是仇人不是對手，不過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俘虜。

而目的僅僅是為了地位及利益……因為我壓根不相信，在那樣的情況，那個人還能對我造成什麼實質的威脅，他手無寸鐵筋疲力盡，而我的身邊不止一個人。

我苦笑，原來我最害怕的不是殺人，雖然那個場景讓我難以接受。

但是心寒的卻是他殺人的時候的那種無謂，讓我害怕……我的眼前交錯著他握著槍的手還有濺到腳邊的血和那雙沒有閉上的眼睛，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

好在因為沒胃口我早上都沒有吃什麼東西，所以不一會兒便吐無可吐，好不容易等我平復下來。

一張手帕遞到我面前，是唐行，他一直都站在我的身後。

我狼狽的接過來擦了擦，道：“謝謝你，手帕我會還新的你。”

真丟臉啊，這種情況居然一直有人站在旁邊看著，不知道他會做何感想。

“不用。”

他微笑道，看著我的眼神卻很深沉，“你好象不喜歡這樣，為什麼，他是害你受傷的人，如果不是他通風報信，那天就不會有阻擊手出現，你也不會受傷。”

“我沒死，但是他死了。”

我默然，“他還有妻子。”

我也死了，我還有父母……他笑，“我們已經給了她安家費，本來這種情況我們是不會給的，因為她的丈夫是叛徒。

但是這個訊息我們沒有放出去，在其他人眼中，她的丈夫是為幫派而死。

我們不能動搖人心。”

我忽然有些憤怒，“錢不是什麼都能買到的！”風語冰有錢！可是我不希望成為他，如果可以回去，我寧願什麼也不要！他愕然，也許是因為我的表現太過激動了。

“你知道我們給了她多少嗎？二十萬，二十萬足夠讓那個女人忘掉她那個不務正業經常不回家的丈夫。”

沉默，忽然的沉默，我發現我居然無法反駁。

我不知道是我太天真還是他們懂的太多。

我只知道我們之間沒有共同的語言，我們從一開始想法就是不同的出發點……所以，不會有交集……“你的憐憫是毫無用處的。”

唐行的聲音是冷酷的，這是這段時間以來我第一次聽到他用這種聲音和我說話。

“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他沒有抵擋住**，所以選擇了一條更危險的路。

這就是結果，你還不明白嗎？他一點也不無辜，所以你的憐憫是多餘的，而且……我們不需要這種感情。”

他又笑了起來，眼神帶著調侃，“你好象修養了一段時間，都快忘了我們是幹什麼的了。

這片地區的**事業，走私，保護費。

都是我們的收入來源，你那多餘的同情心又是為了什麼而存在呢？”“你說的對。”

我有些疲倦，“我想去休息。”

他說的對，我確實同情心過剩，所以自尋煩惱。

但是我明白的很快，所以就象現在，我已經沒有了開始的衝動，開始覺得他咎由自取。

我笑，難道我還真的有當冷血動物的潛質？不，我只是自顧不暇，人本是冷漠的動物，就算可以一時很激動，但是不是自己的事，誰又能長久的放在心上。

過了那個激動的時刻，留下的還有什麼……這樣的事情很多不是麼，我們看了多少感人至深的事蹟，經歷了多少感動的時刻，可是記下來的又有多少。

不過是記憶之海中的一朵小浪花，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需要去思考的東西太多了，而同情永遠都不會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告訴自己，你不必去為無謂的人傷心，你還有更重要的事，就是怎樣保護自己。

這樣是不是就能讓自己輕鬆一點……而且……叛徒的下場，如果我是叛徒，也會是這樣的吧。

希望是我想多了，是在警告我嗎……唐行把我送到一間客房，我不停的用自來水漱口，口裡的異味讓我難受。

然後我靠在那裡，考慮是不是要他們現在就送我回去醫院，這個地方我一點也不想繼續呆下去。

“喀嚓”，輕微的開門聲吸引我向門口看去，誰沒有敲門就進來，難道不知道這裡有人在麼！但是看清來人後我把快出口的話都嚥了下去，一個男人迅速的反手關上門來到我面前，臉色略帶驚慌，做出一個禁聲的手勢。

我眯起眼睛看著他，沒想到我沒去找你，你倒來找我了。

我要看看，你到底有什麼事……我一直都很想知道，是誰要殺林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