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軍刀，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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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軍刀，大火
1
人在生命歷程中所有經歷，究其實質是一種累贅的角色扮演……
向亦鵬收拾了衣物剛走出自己的咖啡廳就被守在外邊的三個特科行動隊員攔住。他表示只是想離開上海出去散散心，其中一個行動隊員說請你不要為難他們。
向亦鵬笑了笑無奈地重新走回去，兩個隊員跟著他進去，另一個隊員離開去彙報。街對面一直站著的那個人目睹這一切，看到“海上島”咖啡廳的門重又關上才悄然離去。
2
再一次失去了助手的閻天，獨自瞄上了高濤的祕書小陳，跟著他走進了紅玫瑰舞廳。舞廳裡永遠是溫柔如水的音樂，臺上的歌女穿著羽毛裝搖擺著哼唱催人慾醉的情歌。舞池裡的小陳和他的女人，兩人緊緊摟抱著跟周圍的人一起隨著音樂搖擺。
閻天斜倚在吧檯喝酒，身後一隻手卻伸過來纏住了他的脖子，Linda熱情似火的身體纏了過來，他也順勢就把已經軟綿綿的Linda帶進了舞池。
閻天摟著Linda跳舞，卻一直瞄著不遠處的小陳，在步伐配合上就出現了凌亂。Linda醋意十足地伸手把閻天的臉轉過來：“有我還不夠嗎？不許你看別的女人。”
閻天笑笑，握住了她的手錶示歉意，卻發現手上戴著一隻漂亮的戒指看上去如此熟悉……Linda想把手縮回來，但卻被緊緊握住了。
閻天仔細的打量戒指，Linda有些心虛的笑了笑，有些慌亂地轉身要走，被閻天一把拉住。
Linda不斷扭動著身子，惹得四周有人看著他們，閻天只得放開低聲問：“這戒指從哪裡來的？”
Linda：“是別人送的。”
閻天：“誰送的？”
Linda：“你……你管不著。”他一把拉住欲走的Linda：“這是我最珍貴的東西，還給我我可以給你錢。”
Linda：“我不要錢……”
閻天：“那你要什麼？”
Linda：“我要你。”她說著話就迅速把戒指拿下來，在閻天的眼前晃了晃，閻天伸手去搶，Linda卻壞笑著把戒指放進了胸口內衣裡，又故意挺著胸靠過來：“想要……來拿啊。”閻天急得幾乎要吼出來，你把它給我。
看到閻天難以自控的表情，Linda卻媚笑著在他耳邊低聲說：“現在不願意……晚上也可以來拿……”說完就轉身離去，腰肢如風擺楊柳一般。閻天正要想追卻發現被這女人一鬧，把他真正要跟蹤的小陳給漏掉了，舞廳裡再沒看到他的影子。
閻天有些氣惱，站在舞廳門外的街邊，這突然冒出來的Linda讓他心煩卻又似乎不是煩而又有些好奇，但不論煩不煩，這小陳是真給跟丟了。剛想離開卻一眼瞥見醉醺醺的向亦鵬被一個舞女和一個挺斯文的男人共同架著，鑽進了一輛黑色轎車裡。他衝過去，但汽車先他一步開走了……
閻天追到海上島咖啡廳，裡邊黑著燈沒人。等了許久以後才看見向亦鵬跌跌撞撞地走了回來，眼看要走到門口卻一跤摔倒，慢慢地爬起來以後就站住了，搖搖晃晃地似乎在打量自己和門之間的距離，最後一使勁就往前撲過去，整個人幾乎是直接撞在了緊閉的大門上。外套已經沒了，內衣皺皺巴巴地裹在身上，好不容易掏出鑰匙來卻怎麼也對不準鎖眼兒，鑰匙掉在地上，想蹲下身結果一屁股坐在地上，手就在地上摸起來。
閻天走兩步一下踩住鑰匙，向亦鵬抬頭看看他咧嘴笑了：“是你呀？”
閻天一把拉起他按到牆上：“向亦鵬，你究竟想幹什麼？你以為你**你就可以忘掉她嗎，忘掉你犯過的錯嗎？告訴你，永遠不可能。”
向亦鵬歪歪頭：“你是你，我是我……我……我……不需要你來教訓我。”
閻天：“那你想怎麼樣？喝酒？我可以奉陪！”
向亦鵬盯著閻天，喘著氣：“不……不喝。”
閻天笑了：“你也有怕的時候？”
向亦鵬嬉笑道：“不是，因為你不是我的對手……你從來沒有贏過我……她愛的是我。”說完就放肆地大笑起來。但是還沒笑完，閻天就一拳重重擊在了他的臉上。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依然嬉笑著：“這算是我們之間的了結嗎？……好啊，我一直等著這一天呢，嗯，你應該打得更重些。”
閻天鬆開了向亦鵬，他就軟軟的靠在牆上，又支撐不住的向下滑去，看著他狼狽的樣子，讓閻天感到悲哀，伸手想扶卻被一把開啟。
向亦鵬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走到門口，等他轉過頭，閻天已經離去。他索性就放聲大笑起來，聲如狼嚎。
3
向亦鵬開啟海上島的大門幾乎就是撞進去的，雖然醉得厲害，但走了幾步還是感到不對，他突然就察覺出屋內還有人，立刻轉身就跌跌撞撞往外走，黑暗中一拳飛來便讓他失去了知覺。
等到醒過來的時候，腦袋裡隱隱作痛，努力的睜開眼才發現這是一間散發著淡淡檀香的屋子，對面的牆上掛著兩幅山水國畫，雖然這麼樣子掛畫顯得此間主人並不是很通中國文化。床邊坐著的男人正是最近常和自己在一起喝酒的斯文男人
“你醒了，頭還痛麼？”男人微笑著遞給他一杯香氣四溢的茶。
向亦鵬坐起身摸著頭：“這裡是什麼地方？是你打了我？”他記住了自己是被打暈了的。
男人笑說我家主人想見你。房門就開了，另一個男人走了進來，正是林璇口中的叔叔芥川！
長相斯文的男人走出去，芥川坐到床邊來。向亦鵬頗為吃驚地看著他，芥川坐在床邊卻也不說話，沉默良久才開口說：“我早年喪女，一直都把林璇看作自己的女兒。今天坐在這裡的，是一個失去了女兒的父親和一個失去了愛人的年輕人……”向亦鵬一擺手讓他別說了，扭過臉淚水就流下來。
4
儘管被向亦鵬氣得夠嗆，但閻天老貓的脾氣讓他冷靜下來，憑著自己的直覺迅捷地鑽到了一輛停在大華影院門前的轎車後座上。電影散場後，小陳摟著女人出來，兩人在街道上不捨的道別之後，小陳送她上了黃包車，自己走向了閻天藏身的轎車。剛坐上駕駛位置，閻天一躍而起手槍頂在了他的腰上，低聲說，不想死就按我說的做。
閻天把他綁到了老鬼新近安排的一處隱蔽處所，到地方了他很禮貌地讓小陳坐到了房間裡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淡淡地笑了笑：“我不說你也明白我的目的吧？”
小陳大叫著自己什麼也不知道，身子就蹦起來。老鬼一把按住了，就把槍頂到了他的腦門上，閻天將雙手抱在胸前說給他三分鐘時間告訴自己高濤是不是就住在他家裡？
小陳已經被老鬼的槍嚇得面無人色，大張著嘴不說話。
5
向亦鵬被芥川帶到了一個普通公墓裡。角落裡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墓，墓碑也是極其簡單，除了林璇的名字甚至連生卒年月和墓誌銘都沒有。風吹亂了向亦鵬的頭髮，他蹲下身子撫摸著石碑上的照片，聽見芥川說他能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向亦鵬聲音很冷：“算了吧，那一場爆炸不就是你策劃的嗎？”
芥川有點激動幾乎帶著一種哭腔：“我再殘酷又怎麼會殺死自己的女兒？”向亦鵬緩緩站起身看著他，芥川說你不會理解的，當年，林璇……自己的女兒向自己開槍，那種感覺沒人能夠理解。他又自言自語說，我們所做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眼眶裡淚花滾動，風吹起幾片落葉來，他看上去似乎真是蒼老了許多。
向亦鵬不想對他多說什麼，站了站便轉身離去，腳步依然飄浮。
6
餘銘真坐在燈下，緊趕慢趕的織著一件毛衣，毛衣很大，看得出來是給男人織的。身旁的小寶睡得很熟，她也略感有些睏乏，忽然那熟悉的腳步聲就再次在院裡響起來，她知道是誰也不出聲，不大會兒腳步聲就又慢慢遠去，她的臉上掠過一絲微笑。雖然她不知道遊閒海為了清除方孝這條日本狗，已經即將和方孝在十六鋪決戰，倒也習慣了這個臉上留著刀疤的男人這特殊的來來去去。
7
空曠的碼頭上寂靜得有些怕人。在廢棄的倉庫裡，月光透過破敗的屋頂照射進來，方孝的老婆和孩子、奶媽被安置在角落裡都已經安靜地睡了。遊閒海從自己坐的木箱上站起身走過去用腳踢踢方孝老婆的腳，讓別睡，一會兒就該走了。他並沒有為難這個女人和她的孩子，女人睜開眼感激地點點頭。
毛頭走進來問：“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但還沒動靜。”
遊閒海沒有說話，他拿出一塊懷錶看了看說再等十分鐘就不等了。方孝沒有按時赴約，他心裡也有些不大得勁兒。又等過一會兒還是沒有動靜，剛吩咐撤，門口的毛頭突然輕輕喊了一句：“大哥……有動靜。”
遊閒一聽，走到破牆後看見一輛車緩緩駛來，不遠處熄了火停下。三個人影從車裡下來，向前走了一段又停下來。
毛頭指著其中一個喊道：“大哥…是四明。”
遊閒海不禁一笑，見這傢伙也還是心疼老婆就說：“把他老婆和孩子帶過去……走。”
遊閒海帶著毛頭和其他幾個弟兄押著方孝的老婆和孩子無聲地走出了倉庫，對面的人好像看到他們，也向這個方向走來。兩邊的人眼看距離越來越近，就在這時，遠處卻隱隱約約傳來車子的發動機聲。遊閒海頓時覺得不對，馬上停住一抬起手大喊：“趕緊回去！”幾乎是同時，碼頭上突然亮起了無數的車燈，幾輛日本軍車也停在那裡，早已將倉庫團團圍住。槍聲瘋狂地響了起來，
遊閒海大喊快往倉庫撤，但已經晚了。碼頭上瞬間火光沖天，到處是機槍猛烈地掃射和慘叫聲，他的兄弟們像被收割的麥子般一片片倒下來……
8
方孝閉著眼躺在搖椅上，嘴裡亂七八糟哼著調調兒，狗三跑進來說：“老爺，日本人果然已經把遊閒海那夥人全部幹掉了。”
方孝還是閉著眼：“遊閒海死了嗎？”狗三猶豫了一下說沒找到屍體。
方孝猛地睜開眼睛：“快去給老子找。”
狗三轉頭就跑，跑幾步卻又折回來：“老，老爺，太太和公子也……”方孝聽到這訊息倒一點沒動怒，呆一下就又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幾乎臉都變形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他把“老鼠”趕進了自己的房間，看著他爬到了自己女人的身上……醫生早就告訴他，遊閒海一槍，已經讓他沒有任何效能力了……
吃過女傭喂的藥，突然就又大聲狂喊著：“遊閒海！你永遠鬥不過……鬥不過我。”
9
望春路中段一條無名的窄小里弄裡有扇院門輕輕開啟，一個護衛走出來，四下看看，把風的兩個便衣迎了上去。
護衛衝二人點點頭，又走了回去。很快，被嚴密保護的偽祕書長高濤走了出來，他改不了每天必須散散步的習慣。走不多遠，路邊的一盞路燈壞了，護衛腳下一絆，險些摔倒，他不滿地衝把風的便衣揮揮手。
護衛說：“記得明天讓人把路燈修……”話還未說完，身後的便衣突然一把扭住他的脖子，他張了張嘴，刀光一閃身體便倒了下去。
高濤和另一個護衛聞聲迅速轉過身來，護衛立刻想掏槍，另一個便衣卻又已經撲過來，一槍托砸在頭上，這一個護衛也倒了下去。
高濤倒還冷靜，只是一動不動地站著。兩個便衣把他困在了中間，正是埋伏多時的閻天和老鬼。
院子裡的其他人聽到響動衝了出來，卻只發現了地上兩個護衛的屍體，便大叫著四處搜尋。而不遠處的一個拐角裡，閻天、老鬼押著高濤注視著這混亂的情況。
里弄裡的守衛到處亂搜卻眼看越來越近，閻天看了看手錶，回頭望著外面的街道，路旁一片黑暗中，忽然就有節奏地閃了閃車燈的光。閻天對老鬼使個眼色，兩人押著高濤，悄然無息地向後退去。但正走著，高濤趁閻天不備，猛地踢向了里弄旁的一個垃圾箱，垃圾箱被踢出一聲脆響……里弄里正亂著的守衛聽到動靜，立刻追了過來，閻天老鬼迅速押著高濤往車的方向衝去。車子啟動起來。
眼看到了，閻天開啟車門正要把高濤推進車去，槍聲響了……高濤頸部中彈，他先是一愣，然後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閻天被這一槍給震住了，猛地看過去，里弄另一邊的二層小樓上，有人影迅即消失……閻天沒有時間細想，還是不顧一切地把高濤拽上車，車門還沒關上，車子已經轟然開了出去……
楊修遠開著車，旁邊的老鬼也受了傷，鮮血順著胳膊流下來。
高濤在車裡痛苦地喘息著，他已經很難說出話來。閻天伸手捂住他出血的傷口，但鮮血仍止不住地湧出。
高濤努力地提了口氣問：“……你……是為……為軍刀計劃而來……”
閻天說：“告訴我，軍刀計劃到底是什麼？”
高濤搖了搖頭：“……殺……殺我的……是日本人……”
閻天問：“是因為軍刀計劃？”
高濤：“……十八號……虹口花園……去……去……”話沒說完，就嚥了氣。
10
海上島在這個時間裡居然傳出了消失已久的鋼琴聲，旋律優美而舒緩……但突然之間琴聲戛然而止。目光呆滯的向亦鵬緩緩站起身，舉起一把椅子直接砸向了鋼琴……隨著一陣凌亂的響聲，咖啡廳被他砸得面目全非……
閻天，楊修遠架著受傷的老鬼在飛奔著，遠處不時傳來槍聲和警笛聲，被徹底激怒的趙興命令所有的人對他們窮追不捨……但前方不知在何處，卻一瞬間升起了火光，傳來悶雷般的炸裂聲……三個人都這被突如其來的景象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就停下來。
閻天叉腰喘著氣，一眼發現正是大火發生的地方正是“海上島”的位置，心立刻又懸了起來……發生大火的正是海上島，熊熊大火漫天而起，如同一隻出籠的怪獸咆哮不已……向亦鵬靜靜地佇立在店門前，望著這來勢洶洶的大火，火光照亮了他疲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