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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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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的恐懼

付立北(化名)是在網上找到我的。他打電話來約諮詢的時間,但並沒有說他的問題。我們約好當天的下午3點鐘見面。

他走進我的工作室,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諮詢表格裡寫上自己的名字、年齡和職業,其他的什麼也沒填。我看到他的職業是律師,今年45歲。

我問他喜歡紅茶還是綠茶。他說紅茶。我就為他沏了杯滇紅。在沏茶的整個過程中,他只是看,沒有說話。我也專心地沏茶,沒有講話。

當我把茶杯放在他面前,他說:“我最近一直很憤怒,有些難以控制,所以才到這裡來。”

我看著付立北說:“那還是在表格的諮詢目標一欄填點什麼吧。”

付立北點頭,接過我遞過去的表格,在諮詢目標欄裡寫道“不再憤怒”。

“最近一直憤怒,這種狀態有多久了?”我問他。

“往遠了說,三年前就有這種憤怒了,只是我還能控制,但最近兩個月我有些難以控制了。”付立北說。

“怎麼難以控制?說說。”我向前探了下身子問。

“舉個例子吧,前幾天我去某人家取證,和那人約好9點鐘見面,我開著車經過一條小路,那條路只能過一輛車,前面有一輛車停在路上,司機在和一個推腳踏車的人說話,我按了幾聲喇叭,那司機看了我一眼才慢吞吞地把車開走,我很生氣,感覺胸膛裡在往外噴火,當那司機走到寬敞一點的地方停下車,又和那推腳踏車的人講話時,我也停下車,衝下去拽那司機的衣領,後來被推腳踏車的人拉開,”付立北自嘲地笑了笑,“我當時就想打他,感覺自己渾身都是勁。”

“遇到這種事,生氣是普遍現象,但怒不可遏地要打人,是有些過了。”我笑著說。

“是啊,過後想想,要是真的打起來,我把人家打了,或人家把我打了,事情都很糟糕。”付立北搔了搔頭皮。

我點頭。

“再有,前段時間,我愛人在網上訂了一個瓷盆魚缸,到貨時我不在四平,是她去取貨的,她看了那個魚缸,感覺很大,不能放在客廳裡,她就給我打電話,說把魚缸退掉,再訂個小一點的,我一聽就火了,我說那個魚缸是你訂的,尺寸也是你訂的,退來退去的多麻煩,我在電話裡就跟她喊,嗷嗷地,嗓子都喊啞了,”付立北苦笑了一下,“你說這至於嗎?現在想起來我又不是心疼退貨的錢,多大點事兒啊,我真是有病。”

我看著付立北說:“想想你當時與愛人在電話裡吵架,你喊完之後什麼感受?”

“很爽……當然,接下來就是後悔唄。”付立北訕訕地說,“我怎麼有時感覺自己不如一個孩子。”

“是啊,憤怒的情緒本來就來自孩子……來自我們內在的小孩兒。(1)”我點頭。

接下來的諮詢工作,我是用沙盤遊戲治療技術(2)與付立北工作的,一共工作了21次。在這期間,第16次工作之後,付立北曾做過一個夢,夢的內容如下:

我夢見在一個既像游泳池又像小湖的地方,這麼描述也不對,或者像家裡客廳的地板磚的場域……我這麼描述不知道清楚不清楚……總之,是一個有水的區域,很明亮、很有光澤……有一群七彩神仙魚在這個區域裡游來游去……說游來游去也不太準確,或者說飛來飛去,它們沒有在水裡,而是在水面上遊弋……很美。現實生活中,我也養七彩神仙魚。我心裡想,這些魚是可以吃的,就抓了三條魚,把它們摔死後,用右手拿著它們,它們的肉有些鬆散……我感覺它們的骨頭圍成一圈,套在我的右手食指上……一開始感覺很舒服,有些麻麻的感覺……這時我看到牆邊長著一棵樹……也不是樹,就是一個很像腸子的東西,很憤怒、很急切地向我吹氣……很像科幻電影裡的另類植物……嘴長在最上端,像紅色的喇叭花。我看著它,有些厭惡……它一直向我吹氣……我好像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它為什麼急切地向我吹氣……後來我好像一下子明白過來,它在下達命令給套在我手上的魚……我低頭一看,發現食指上的魚骨變成軟乎乎的蟲子,就像海腸子那樣的東西,在往我的肉裡鑽。我很著急,感覺這些東西一旦鑽進我的肉裡,就會遍及全身,我就會死掉……我在焦急中拿來一把菜刀……把三根手指一下子砍了下來……心裡想,這下就不會有危險了,手指掉了有些遺憾,但心

情一下子踏實下來。

“那個既像游泳池、小湖,又像客廳地板磚的水域給你什麼感受?”我開門見山地問。

“很舒服的感受,”付立北說,“水的明亮和光澤讓我超喜歡……我喜歡養魚,不是我喜歡魚,我更多的是喜歡水族箱裡面的水明亮的感覺。”

“明亮的水……它給你什麼感受?”我繼續詢問。

“很想躺在裡面,很安逸、很舒適。”付立北說。

“很安逸、很舒適,”我跟隨,“這種安逸、舒適的感覺會讓你想到什麼?”

付立北閉上眼睛,進入感受的狀態,“我能想到女兒出生不久,她奶奶把她放在浴盆裡的樣子。”

“女兒在浴盆裡的樣子給你什麼感受?”我問。

“很溫暖、很踏實……”付立北的面部表情鬆弛下來,像個熟睡的嬰兒。

我忽然有種感覺,而且這種感覺很強烈,我說:“很溫暖、很踏實……那種感覺像什麼?”

“像一個封閉的區域……很溫暖、很溼潤、很安靜。”付立北的聲音很平和。

“細細地去聽……你能聽到些什麼?”我用低沉的聲音問。

過了一小會兒,付立北說:“心跳……有心跳的聲音……很厚重、很踏實。”

“嗯,很厚重、很踏實……那是誰的心跳?”我問。

“感覺不是我的,我能聽到我的心跳……那不是我的心跳……像宇宙的心跳,”付立北的嘴脣撅了撅,“感覺像媽媽的心跳。”

“像媽媽的心跳。”我跟隨。

“嗯。”付立北肯定下來。

“嗯,去繼續感受那種心跳。”我建議。

過了一會兒,付立北喃喃地說:“我感覺有些擁擠……身子好像被擠壓著……一緊一緊的……好像要發生些什麼事情。”

“你現在很安全……讓自己儘量放鬆……去經歷那些即將經歷的事情……去感受。”我用催眠的語調建議付立北。

“我感覺渾身都被擠壓著,”付立北有些急迫地說,“我忽然感覺一片明亮……擠壓的感覺沒有了……我……我喘不過氣來……我……想喊……喊不出來……沒有人能聽到……”

“嗯,你喘不過氣來,你想喊,沒人聽到,看看接下來會怎樣?”我說。

付立北把手放在脖子上,拽開衣領子,之後他坐了起來,並睜開眼睛。

我用詢問的目光看著他。他喘了幾口氣說:“我知道了,我出生的時候臍帶纏脖子,聽媽媽說是接生大夫救了我,當時我都憋沒氣了,是那個大夫把我倒著拎起來打腳底板,我才緩過來。”

“你剛剛經歷了你的出生。”我說。

“這怎麼可能……太不可思議了吧。”付立北很難相信地說。

“人生的經歷,我們都會記得,只是很多經歷被我們遺忘了,那只是說明它們被我們的意識遺忘了,其實它們還在那裡,在我們的潛意識裡。”我看著付立北說。

“我不得不相信你的話,剛剛我的感覺太真實了。”付立北點頭。

“我的話其實不重要,那隻不過是我的猜測,如果一定給個更有說服力的理由,我還真說不出來。”我笑了笑說,“這回再感受一下你夢裡的像腸子一樣的怪異植物,你能想到什麼?”

“哈哈,這還用感受嗎,就是臍帶吧。”付立北輕鬆下來。

“那三條七彩神仙魚給你什麼感受?”我問。

“很美。”付立北說。

“很美,”我看著付立北,“再感受感受,看看這三條魚還會讓你想到什麼?”

付立北又閉上眼睛,想了想說:“就是很美,沒想到什麼了。”

“除了美,沒想到什麼了,”我跟隨,“看看你周邊的人,這三條魚像誰?……不用著急,只是讓自己放鬆下來,去靜靜地感受、等待,直到畫面出現,看看三條魚像誰?”

“很像媽媽、老婆和女兒,”付立北睜開眼睛說,“是她們,沒錯。”

“嗯。”我點頭。

“我知道我為什麼會對她們憤怒了,”付立北向前探身,“我出生時臍帶纏著脖子,我想喊喊不出來,憤怒一定有的,我感覺媽媽聽不到我喊,我會相當憤怒。”

“嗯,潛意識裡會這樣的。”我感受著說。

“如果

是這樣,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釋了,”付立北很認真的樣子,“媽媽現在耳朵很背,我說話她聽不清楚,我就會憤怒,老婆或女兒也是這樣,我說話她們聽不清楚,我也會這樣憤怒。”

“能再具體點嗎?”我問。

“我跟媽媽說話,媽媽聽不見就會把耳朵湊過來,我馬上就憤怒了,我會跟她喊,”付立北像得到了某種靈感,“我跟老婆和女兒說話,她們聽不見,我還會憤怒地咆哮。”

我笑著點頭,“這一切感覺都與你出生時臍帶纏脖子有關。”

“是的,是的。”付立北連連點頭。

“像腸子一樣的怪異植物指示三條魚勒緊你的食指,食指如果代表進食的話,也就是說,臍帶纏脖子不僅僅讓你不能喘息,而且也不能進食,不能進食人會怎樣?”我像自言自語,也像在問付立北。

“不能吃東西當然會死。”付立北答道。

“這麼說,你所有的憤怒都與恐懼死亡有關?”我問。

“應該是的……知道嗎?劉老師,我感覺一下子明白過來,像頓悟。”付立北讓自己的身子靠在沙發上。

我能感覺到在迷霧中的人一下子看到前方道路的樣子,“你感覺這三條魚一旦鑽進你的肉裡,你就會死掉,或許是這種恐懼的情緒一旦鑽進你的身體,你就會死。”

“嗯,”付立北有些激動,“所以,我在夢裡一狠心砍掉了三根手指。”

我點頭,“如果要給個解釋,或許是潛意識在提醒你遮蔽有毒關係,這種遮蔽不是要你和她們斷絕關係,而是不讓這些情緒再影響到你。”

“感覺很神奇,我輕鬆了很多。”付立北說。

“潛意識的語言是影象,很隱晦的,有時很難讓我們理解,但當這些潛意識語言一旦上升到我們意識層面,症狀就會緩解。”我點頭。

付立北的憤怒是恐懼導致的。這要追溯到他的出生。他在出生時臍帶纏脖子。他爸爸說,當時他的小臉憋得黑青,要不是接生大夫施救得當,他可能就憋死了。雖然付立北的意識不記得那麼小不點時候的事情,但他的潛意識是記得的,這種出生就瀕臨死亡的恐懼會伴隨著他的成長。付立北曾說過,他從小就很膽小,怕這怕那,直到42歲以後,他的膽子莫名其妙地大起來,以前不敢看別人打架,現在敢看了,以前不敢做的很多事情,現在都敢做了,特別是最近兩個月,沾火就著,最嚴重的是他對媽媽、老婆和女兒的情緒開始失控。

這種個案在我的職業生涯中司空見慣,知道原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來訪者真切地感受到,感受到了,症狀就會馬上緩解。就像我們老話說得那樣“不養兒不知父母恩”,這句話我們早就知道,而且感覺很有道理,但卻沒有多大的感受,直到我們也做了父母,而且經歷了把一個孩子拉扯到大的全過程,我們才會真正理解那句話的深意。

註釋:

(1)內在的小孩:

從心理發展理論來看,我們相信個人的過去及童年經驗,會對現在的自己有很大的影響。

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每個時間節點上的孩子都期望可以被當作“一個人”來愛,並且也有人來接受他的愛,這是使一個人在成長中學會愛與信任的關係之起點。若孩子們成長所期望的需求受到挫折、不能滿足,則孩子會經驗到痛苦與傷害,而影響到對自己的看法扭曲,對他人的不易信任,以及對事情麻痺等等。

一般而言,凡是帶有感覺或情緒色彩的字眼,如快樂、痛苦、憤怒、高興、哀傷等,就可能是內在小孩在說話,內在小孩兒通常是用情緒去和思想溝通的。

(2)沙盤遊戲治療技術:

沙盤遊戲治療技術是一種以榮格心理學原理為基礎,由多拉?卡爾夫發展創立的心理治療方法(榮格及卡爾夫本人,都對中國文化有著系統而深入的研究,並以此作為其心理學體系的最重要的哲學和方法論基礎)。沙盤遊戲是運用意象(積極想象)進行治療的創造形式,“一種對身心生命能量的集中提煉”;其特點是在諮患關係和沙盤的“自由、尊重、同理心與被保護的空間”中,把沙子、水和沙具運用於意象的建立。沙盤中所表現的系列沙盤意象,營造出沙盤遊戲者心靈深處意識和無意識之間的持續性對話,以及由此而激發的治癒過程和人格自性化的發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