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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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再見
眼前的嶽凌風讓藍鳶尾大吃一驚，在她眼裡，那個還是稚氣孩子的嶽凌風，現在看起來五官稜角分明，也不知道這幾年他怎麼過的，臉看起來比以前黑了一些。眼睛還是那麼亮，只是瞳孔裡面再也沒有那份無憂無慮的光。他的臉依舊在淡笑，只是嘴角多了一份苦澀。生活的苦楚，想必這幾年也是體驗的淋漓盡致，那個十七歲的少年真的長大了，長大了。
“是你嗎？真的是你嗎？鳶尾，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你！”嶽凌風激動的眼眶含淚。
這場相遇，以為永遠都不會有了，但是上天如此垂簾，居然還能重逢。
這些年，對兩人的改變都很大。
性格里面缺乏堅強的紈絝少年不再不堅強了，骨子裡冷淡漠然的藍鳶尾也多了一絲人情味兒。七年的風風雨雨，七年的獨看夕陽，七年的寂寞孤苦，心中時常有一個人的影子在晃盪，想忘記也忘不掉，而此刻，卻終於重逢了。
“鳶尾，你知道嗎？我回來以後每天都會去咖啡館看看，也不進去，只是遠遠的看著。就像以前一樣，只希望哪天可以看到你的出現，沒想到，我真的等到了！”嶽凌風再也抑制不住，朝著藍鳶尾走過去。
藍鳶尾兩隻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人，她只害怕這是一場夢，一場做過無數次，醒來就消失了的夢！
嶽凌風狠狠的擁住藍鳶尾，淡淡的說道：“給我一個重逢後的擁抱吧！”
藍鳶尾沒有拒絕，任由嶽凌風緊緊的摟著自己。
好久不見，真的好久不見了，歲月在中間的距離裡面加了一道圍牆，見面的時候只剩寒暄。
久久的擁抱後，嶽凌風問道：“我能和你聊聊最近這些年嗎？”
藍鳶尾其實也一直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他，點了點頭，兩人一致決定去“風起雲湧”，這個似乎永遠不會變的地方，承載了太多回憶。找到了歸人，那裡的一切看起來會不會變得異常美好？
兩人要了最清淨的位置，點了普通的酒，安靜的看臺上的表演。
嶽凌風的話不像以前那麼多了，多了一份沉穩冷清，那雙眼睛，越來越有蒼鷹的味道了。藍鳶尾有些驚訝，在嶽凌風身上，居然能看到曾經蒼鷹的影子。
只是拜託千萬不要像蒼鷹啊，因為蒼鷹是一個不幸福的人，極度不快樂的人，他這輩子，幾乎沒有快樂過。
“鳶尾，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裡？”以前的嶽凌風完全和武修緣是一個樣子，而現在的他，只是臉帶倦怠的微笑，溫婉沉靜的問藍鳶尾話。
話題還是要扯到從前，藍鳶尾回答：“我出去旅行了很多年，無所事事！”
嶽凌風呷了一口酒，微笑的臉上，竟滿是疲憊，那雙陰鬱的臉，讓藍鳶尾一下子就看出來他這幾年過得不好。
想到曾經那個夜晚，是自己親自潛入他的家裡面，毀了他所有的幸福和無憂無慮。想到這裡，藍鳶尾的表情就變得很奇怪，不知道該怎樣面對眼前這個本不應該再相見的人。
“你這幾年去了哪裡？”藍鳶尾見嶽凌風不接話，愣愣的問了一句。
嶽凌風淡淡一笑，看著藍鳶尾問：“你可知道當年的事情？”
藍鳶尾表情有些異樣，低著頭喝酒，含混的回答了一句：“知道一些！”
嶽凌風
見藍鳶尾表情有些躲閃，語氣連忙變得歡快了一些。這些年過去，藍鳶尾已經不怎麼會像以前那樣隱藏情緒了，那些堅強，再一年年的青山綠水中，漸漸消失。
“那個時候，我做了讓你生氣的事情，也不敢奢求你會來關心我！”提到這裡的時候，嶽凌風的語氣沉沉的，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
記憶一下子回到很多年前，藍鳶尾想到了自己的決絕和強硬，心也是一顫。
自己那個時候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呢？很多事情，回過頭去看得時候，才能看得明白。
“其實我！”藍鳶尾著急想要解釋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沒什麼，其實關不關心又怎麼樣呢？都已經發生了！其實離開之前，最牽掛的人還是你！”嶽凌風的語氣很淡，雲淡風輕的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藍鳶尾忽然回憶起嶽凌風離開的前一晚，一個人痴痴的站在“風起雲湧”酒吧外的場景。心痛瞬間襲來。
“你後來去了哪裡？我有找過你，但是找不到！”
“是嗎？你有找過我嗎？”嶽凌風倦怠的眼神總算是劃過了一絲亮光，那一刻笑的溫度，仿若是看到了七年前的嶽凌風。
藍鳶尾微微點頭，豈止是找過呢？嶽凌風，有太多的事情，你不會明白！
嶽凌風沉靜下來，開始細細述說往事。
“那個時候，我的爸爸媽媽都被人殺死了，我知道是‘熾天使’做的。我沒有想到我一直崇拜喜愛的熾天使居然也會對我的爸媽下手！爸媽死的那天清晨，我的心就跟著死了！我知道，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我的生活也將徹底改變！”說到這裡，嶽凌風還是止不住的嘆息，他並沒有釋懷，自己父母的慘死。
“我想我是幸運的，躲過了熾天使的那一場謀殺！世事變化，那一場變故過後，才發現人生禍福旦夕，世間冷暖。幫助我的只有我的一個姓王的伯伯，王伯伯害怕我留在這裡遲早會被熾天使找到，於是便偷偷送我離開！”
嶽凌風又喝了一口酒，眼神清淡的看了看舞臺上唱歌的人。
“那時我就立志要為爸媽討回公道，我知道熾天使神出鬼沒，異常厲害，連警察都拿她們沒有辦法。但我偏偏就是不信這個邪，王伯伯替我疏通各種關係，我去了軍營苦練，最後又去軍事大雪進修深造，然後又進入一個機密性極高的訓練營鍛鍊了幾年，我發現，我再不是曾經的嶽凌風了！人真的是會變的，我真的發現，我早已經不是我了。”
果然是仇恨的力量，藍鳶尾聽著嶽凌風的述說，想到了自己。自己何嘗又不是這樣子的呢？嶽凌風，你可知你要找的人就在你的眼前。想到這裡，藍鳶尾的眼淚差點就要出來了，嶽凌風，我和你終究再不可能像從前一樣。
“我也不知道這幾年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也不知道我的堅持會在何時用完，但奇蹟的是，我真的堅持過來了！”
藍鳶尾不想再聽了，不想再聽這一由於自己造成的一切。
“我想要回去了！”
嶽凌風愣了一下，看著藍鳶尾的臉，笑著說道：“鳶尾，你始終沒變！”
藍鳶尾不知該怎麼回答。
“我送你好嗎？”還是這句熟悉的話，曾經說了千百遍，這一次，藍鳶尾終於坦然的回答道：“
好！”
夜晚，涼風襲來，梧桐樹葉子在風中婆裟起舞。
“鳶尾，你知道嗎？曾經，我總是想保護你。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是一個不需要別人保護的女孩兒，我似乎也保護不了你。那天晚上，就是跟蹤你的那天晚上，看到你遇到危險的那一刻，我似乎還興奮了一下，覺得終於可以保護你了，可到頭來要不是你上來，恐怕我現在已經沒命了！”嶽凌風邊走邊說著，回憶著曾經的往事。
“對了，以前和你在一起那個彼岸呢？”
藍鳶尾一愣，有多久了，有多久沒有人在自己面前提彼岸了。這個生命裡不能再提及的話題，嶽凌風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問了出來。
“彼岸她……她！”
“她怎麼了？”嶽凌風帶著一絲疑惑。
“她死了！”
“什麼？”嶽凌風一驚，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他很明白彼岸和藍鳶尾的情義，他不知道藍鳶尾是怎麼接受這個事實的，但他知道她一定傷心欲絕過。
“對不起！”嶽凌風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抱歉自己不小心提及，在她的傷口撒鹽。
“用不著道歉，生死有命！”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嶽凌風轉開話題問道：“你還在以前的地方住嗎？”
“很久沒有回去過了，現在回去看看！”
這句話說完以後，兩人長久不語。
曾經多話的嶽凌風，忽然安靜了，而本來就安靜的藍鳶尾，此刻就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走到那棟熟悉的樓下，藍鳶尾頓了一下，說道：“你回去吧！”
“我陪你上去吧！”嶽凌風的表情變得有些侷促，不知怎麼就說出了這句話。多年後的重逢，他只想可以多看看她。
“不用了！”
嶽凌風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藍鳶尾朝他莞爾一笑，轉身朝樓上走去。
“藍鳶尾！”嶽凌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藍鳶尾轉頭，嶽凌風大聲的問道：“明天我可以來找你嗎？”
黑夜中，嶽凌風的眼神裡充滿了期待。藍鳶尾實在不忍心再做任何傷害他的事情，點了點頭。
嶽凌風笑了，笑的非常快樂，毫無負擔，那雙疲憊的眼神似乎也瞬間意氣風發了起來。
藍鳶尾心跳的很快，連忙轉頭逃離。
一鼓作氣衝到樓頂，摸出那把似乎都有些鏽跡斑斑的鑰匙，打開了塵封已久的門。
門是“轟然”被推開的，灰塵的味道撲面而來，開啟燈，一切依舊，沒有改變。
藍鳶尾痴痴然走進去，一切，都蒙上了厚厚的一層灰。
手撫摸過每一寸牆壁，每一張桌椅，還有那閃落在地上的酒瓶子。
“彼岸，你看到了嗎？我回來了，回到我們的家來了！”
屋子裡面有迴音，一遍遍的單調重複著藍鳶尾的話語。
藍鳶尾去到洗手間，打了水，找來帕子，一寸寸的擦著地板，每個角落，每張桌椅，全部都擦一遍，將這滿布的塵埃匆匆都帶走。
好靜謐，好安靜的一個晚上，就像曾經無數個夜晚一樣。
那每一寸被擦掉的塵土，都像是曾經的一個回憶。
灰塵擦掉了，但是回憶卻還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