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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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說了許多,似是要把這一生的話都言盡一般,不停的說著自遇到龍宇開始的每一件事,有些地方不停的重複,亦有些地方含糊不清,然,聽者只是安靜聽著,並不表示任何不滿。

許久,回神時,方才發現那雙黑色貓眼,其實也是那般看不清眼神,其實亦有那琢磨不到的複雜色彩。

“幽垣。”

似是輕嘆,又似是低喃,我亦不知自己為何言,欲言何事。

“沐兒?”

幽垣疑惑著迴應,見我低首不語的模樣,卻未追究了。

靜,絕對的靜,能清晰聽到屋外蟲鳴,亦能清晰聽到在房中那人,痛苦的輕輕呻吟。

忽地,覺得有什麼碰到自己的心口,眼看去,是一隻手。

疑惑,抬首,看見的,是幽垣緊閉的目。

皺起眉,不解,卻不作任何打擾,靜看著彷彿已然身在我心中的幽垣。

許久,幽垣睜眼,對我一笑:“你可真厲害。”

那一聲狂傲的笑,那諷刺的言語,驚擾了我,睜大眼,不可置信。

“怎麼?沐兒?你可知,這隻貓妖,為了你,自願把身體獻給我?”

言罷,收回放於我胸前的手,本該為幽垣卻有著空狂傲之人在我眼前,驚擾了我的神智,不自覺中,抬手,撫上自己的發,那漂亮的銀白色,在這純白之地,閃閃發光。

“為,何...”

終是找到了自己的聲音,終是忍不住問,眼前的幽垣,竟是把空從我身體中抽出?這是空的身體,怎會?怎可能?

“因為愛,那所謂的情愛,真是,可笑之極。”

瞬間藍光乍現,眼前之人,不再是那黑目的黑貓,已然成了那狂傲的傾國傾城。

“幽垣呢?幽垣在哪?把幽垣還回來,不要這樣殘忍,空,不要如此....”

似是發瘋一般撲向空,不停的如此疑問,如此哀求,我不願再有誰為我作任何事,我亦不願幽垣從此消失,那純粹只認識於我之人,不能消失,這便是腦海中僅存的念想。

“求你,空,讓我此時便灰飛煙滅亦沒有關係,只求你還來幽垣,把只認識我的幽垣,還回來....”

即便再怎麼哀求仍無動於衷,那冷冷的雙目,只是看我,不迴應。

“咔嚓”一聲,阻了我的哀求,出現的,是一臉詫異的白炙。

“沐兒...白炎...”

低低的兩聲輕喚,我卻是見到眼前之人的冷目換成了關愛的那一瞬。

“白炙,怎地起身了?”

空已然來至白炙身邊,扶著白炙,那溫柔,那畫面,我曾見過的,在龍宇關心著東方緒之時。

緩緩的倒向地面,看著仍舊純白的屋頂,我只能睜著眼,逃避著空對於別人關愛的那瞬,我心中產生的疼痛。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愛上空?

“白炎他怎了?”

“讓他躺躺吧,無礙的。”

“可是...”

“白炙,勿憂,無礙的。”

“咔嚓..碰...”

對話聲隨著開啟和關門之聲禁止,我呆呆的聽著傳至耳中的那些聲音,恨不得揮走它們,可是我揮不動,它們仍舊不停的在我耳邊圍繞著。

“空....”

那是嫉妒,我清晰的看見心中纏繞的疼痛名為嫉妒,我竟是嫉妒了空對白炙的好,我竟是在這麼久以後才發現,自己是愛著空的。

為何心疼紫陽,只因空願如此。

為何在乎龍宇,只因空所操縱。

為何傷害白炙,只因空,自認他為僕人,恣無忌憚。

所有的所有,我一直以為的恨,竟是在這瞬間明瞭,愛,真的,只是因為愛,方才對空如此臣服,方才作了那麼多,自私,亦無能之事....

我早該明瞭的,可是我恨自己,那樣無所顧忌愛著的自己,方才說,我恨空,我竟是如此的傻。

“沐兒,你可知,恨與愛只是一念之間?”

“如若是我,寧可被人所恨,因那人,如若是恨我,也是在乎我的,即便我殺了他所愛之人,那也是我,想替了那人,愛他。”

“可如若是沐兒呢?沐兒連恨都難得,是在告知我,不愛就是不愛,連恨都不會施捨給人麼?”

“沐兒不知麼?沐兒是寡情之人。”

四句話,竟是再在的提醒著我,在最初,幽垣已然知曉我的性情,在最初,亦只有幽垣。

如此思緒,回神,連忙站起身,無暇顧及身體,匆忙的開門,進屋,再關上,見到的,是在穿上躺著驚異看我的白炙,還有一臉冷然看我的空。

“放過他,空。”

聽聞我此言,白炙略微疑惑的轉首看向空,空回了他一個輕笑。

“白炙,先行休息,我與白炎,有話要談。”

“沐兒。”

“放心。”

言罷,我看到了白炙與空相握的手漸漸鬆開,不知為何,竟感覺到一絲開朗?我竟已然成了那麼小肚雞腸之人麼?

空走至我身前,冷冷的眼,扯了我的手,帶我出了房。

“咔嚓”一聲,再一次阻絕了白炙的擔憂。

“你叫我放過他,你就不能放過我麼?”

幾近嘶吼一般的話語,在來至庭院中時,被空用力一甩,應著力道,險些載到在地。

我疑惑的看著有些微動怒的空,不明所以。

“襲沐,你當我願從自己的身體中出來?你當我願用這隻完全沒能力的貓妖之身?如若不是那貓妖哀求不斷,我又怎會放棄自己的身體?”

一連串的疑問,驚詫了我,亦使得空恢復了冷靜。

“十日,我答應那貓妖讓你作為一個真正的人活十日,這十日你願意如何作為都是你的事,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不願意再看到你。”

言罷,冷然的空轉了身,欲走。

“不,空...”

嘶吼著不停的呼喚,終是讓空聽了步伐,卻未轉身。

我看著空的背影,不再是什麼所謂的心疼,只有一些微的絕望,言:“不要走,空,不要命令我做這麼殘忍之事,你知道的,最初你便知道了,對不對?”

空不言,不應,未作任何表示。

我不管不顧,續言:“你知道的,自創造了我,便知我的心意,我....”

“夠了。”

被打斷了,那本該出來的三字被打斷了,空不回首,只言:“夠了,我不願聽,你早該明白,襲沐,你亦見過的,我欠了多少人?我不願再多一個。”

言罷,再也不停步,亦告之我,不願再見我。

緩緩跪倒在地,空在我初生時,貫 穿我,是要我恨他,而不要愛他,那時他便發現了吧?

說楊遠他們是棋子,其實不過是告之我,那些人,虧欠他們的,是空,而不是我,他不要我幫他們,不要我為他還欠的債。

原來空,並不是那樣自私之人,原來空,有那麼多的,難言之隱。

他一直是為我,而不是為他自己,讓我不要逃避,可是,明明他自己是多麼想逃避,這麼言語,只是因為我心中,有為空作些什麼的想法。

緩緩的,有什麼東西滴落於地,溼溼的,溫溫的什麼東西在臉頰上滾動。

我那麼愛空,又怎會不遵照空的命令?那十日,我又該如何度過?不見空。

幽垣,對不起,我終是那無能自私之輩,你如此為我著想,我卻在此時,有些些討厭,擅作主張的你。

再一次,緩緩的,起了身,漫步踏出了這純白之地。

我已然想好了,秦王墓,不得不去,赴日劍,不得不取。

這副模樣生存在這世界,已然三日,方才發現,錢,在這亂世,是必備之物呢,自與紫陽他們一起後,便不再在乎了,現在想來,自己該是如何可笑,那兩年的女裝,不亦是因錢這樣的字眼,不得不委屈求全麼?

自嘲一笑,看著臺下許多人,我這模樣,亦有人願意施捨,因為,長相實在是太過新奇了,像極了怪物,對不對?

“啪..啪...”

一聲聲皮鞭抽在某處的聲音傳至耳中的同時,身體上也忠實的告訴自己,很疼呢,真的,很疼呢。

可是,看著揮鞭之人,那模樣,比我更疼阿。

石柯,你是否後悔我的提議?是否後悔遇見我,亦是否後悔答應,與我同行?

對石柯一笑,輕言:“不疼的,真的,不疼的。”

聽聞到了此言的石柯,手隨之微微顫抖,然,仍是那一鞭一鞭的揮舞。

漸漸的,心神有些微的恍惚,不知空在接收這滿身傷痕的身體時,是怎樣氣憤的臉呢?呵呵,到時,他會一臉懊惱與後悔著吧?

一想到那時空可能出現的表情,我竟是不知道自己,笑得該是多麼開朗阿。

猶記得離開純白之地的那一天,我遇見了一生都未曾想會遇見之人,石柯。

那本該與琴姐一起消失在我記憶中之人,頹廢的坐在街角,精神不振。

忍不住去喚他,換來了他迷茫之色,問我:“你怎知我的姓名?”

對他一笑,言:“是沐兒告知在下的。”

我想,我必是永遠都記得在聽聞沐兒兩字時,石柯那瞬間閃耀的眼。也是在那時,我便決定要他同行。

“你願與我一起去秦王墓麼?”

石柯沒有拒絕,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只是生活,再一次讓人覺得無奈。

我並未問過石柯為何如此頹廢,也並未問過石柯過去發生了何事,只是在兩人都覺肚餓又身無分文時相對一笑。

後來,石柯想到了街頭賣藝,再後來,便成了我捆綁在臺上,被他抽打。

亂世中,這樣的表演是從所未見的吧?所以才會在石柯打到我流血後,有人紛紛向石柯丟來了銀兩。

在那瞬間,我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亦看到了生活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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