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保大保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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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保大保小（下）
我熱出了一身的汗來，這兩個接生婆的力氣真不小，一個直接按住了我的雙腳腳腕那兒，一個在旁邊使勁地叫我這樣叫我那樣。像在唱雙簧一樣，可我無論怎麼地用力，孩子就是不出來。
“啊——”
我敢打賭，現在整個楊家都聽得到我的慘叫。絕對比殺豬的場面來得震撼。
我哭著問她們道：“孩子怎麼還不出來啊，我都快要疼死了，嗚嗚……”接生婆差點一個巴掌打過來：“你還有心情賣萌，趕緊給我用力，時間拖得越久，對胎兒越是不利！”
可是我怎麼用力都不行啊，幸虧我剛剛吃了晚飯的，不然真的要暈死過去了。一陣一陣的痛，慢慢地襲上來，慢慢地退散，痛苦一陣，舒服一陣的，快把我給逼瘋了。
都說女人生孩子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可我一直都在鬼門關外面不肯挪進去啊！怎麼辦，誰來救救我啊！啊……
我又用力地屏住下身，可孩子一點點的動靜都沒有。我說：“到底怎麼回事啊，我到底有沒有懷孕啊，我是不是隻是吃胖了才會鼓起肚子而已啊……”
好難受啊。
接生婆一愣，道：“不對勁了。”
她那嚴肅的表情把我嚇了一跳，我看另外一個接生婆也愣住了，兩人說：“孩子的頭，是不是反了？”
什麼？
那個按住我的腳腕的接生婆掀開蓋在我的膝蓋上的被子，探進去檢視，還把我的腿往兩邊掰開。我哭道：“到底怎麼回事啊，快幫我把孩子抓出來啊，我好痛苦啊……啊……”
房間外面的人影不少，全部都是在外面等候著好訊息的，可是現在好訊息變成了壞訊息，接生婆說孩子的身子反了，恐怕要難產了。
難產。
我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南宮痕的第一個妻子——鎮國公白涸的長女白蓁，就是難產死的！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怎麼辦，難產的話，母子二人，必有一損，雖然我水陵兒貪生怕死，可我的孩子……我也不想我的孩子死啊……我寧願活下來的是他……
外面的大夫們聽了，立即讓人去通傳訊息，房門打
開的時候，一陣冷風灌了進來，我感到骨子裡都是涼颼颼的。外面的人竊竊私語著，都在談論剛剛聽到的內容。婢女已經去請公公婆婆了，保大保小，還得問公公婆婆的。
公公婆婆來了，我聽到楊沉在外面道：“娘，我是孩子的爹，我有權利決定保大保小，娘，一定要保住我的娘子啊！”
婆婆沒有說話，就進來了。只有婆婆一個人進來，連公公都只能留在外面等著。婆婆走到了我的床邊，接生婆道：“楊夫人，您快給個話兒吧，保大，還是保小？”
我的情況十分危急，怕是不能再耽擱了。婆婆看了我一眼，問道：“貞兒，你願意捨棄這個孩子嗎？”
我一驚，接生婆們想必也沒有料到婆婆會這麼說——居然會有婆婆不要孫子，只要兒媳婦的。我連忙搖頭，說：“不，婆婆，就留下這個孩子吧，兒媳願意一死！”
婆婆嚴肅地說：“你還是沒有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
婆婆以為這個孩子不是楊沉的骨肉，所以她不能留下這個孩子，楊沉愛我心切，如果我死了，他必定會悔恨不已，現在我難產了，婆婆捨棄孩子，保住我，既可以讓我和南宮痕一刀兩斷，以後好好地和楊沉生活，也能讓楊沉永遠都感激她這個當孃的。
可是……可是我的孩子……
我淚流滿面：“婆婆，兒媳知道您的意思，可是，兒媳就這麼一個孩子，就讓兒媳把他留下來吧……兒媳求求您了……求求您……”我雙手肘撐著要起來，兩個接生婆立即讓我躺下去保留力氣。
“傻孩子，你先把自己給保住了，以後，你有的是機會生孩子，你還這麼的年輕。”
不——不要，我要這個孩子，都是我不好，在懷孕的時候，我上躥下跳，害得孩子胎位不正，一直都危危險險的，孩子是我生命的延續，現在，就讓他延續我的生命吧……
我痛哭流涕。
我對兩個接生婆大聲道：“保住我的孩子，別猶豫了，快點，不然孩子都活不了！”聲音鏗鏘，這一刻，我十分的明白自己在做什麼，我也許一直以來都是自私的，我只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安安穩穩地生活。現在，我又要自私地把孩子留
在這個人世間，不知道，是否會有人來為他遮風擋雨，給他愛和關懷……對不起……孩子……
我閉上了眼睛，淚水嘩嘩而下。
大概是聽到了我的話，房間外面的楊沉大喊著要保住大人，激動地要撞門而入，被裡面的幾個大夫死死地按住了……
對不起……楊沉……
對不起……婆婆……
楊沉，如果日後孩子長大了，懂事了，問起孃親是誰的時候，你一定要告訴他——你的娘，不是黃貞兒，而是水陵兒，京城人士，水陵兒。
我咬著接生婆給的木棍，身下拼命地用力，幾次差點就暈死過去……
房門外的人在焦急地等待著，婆婆有些動容地看著我，我的視線模模糊糊的，不知道過了多久，接生婆朝我舉起了剪子……
“哇——哇——哇——”一聲嘹亮的啼哭響徹了房間，外面的人都在拍手叫好，大夫笑著打開了門，楊沉一下子衝了進來，看都不看被接生婆抱著的孩子，衝到了我的床邊。
“陵兒！陵兒！”
旁邊有人在疑惑：“大少夫人不是叫‘貞兒’嗎？怎麼又叫‘陵兒’了？”
楊沉見我沒有反應，眼睛紅紅的，站起來怒罵道：“我不是讓你們保住大人的嗎？你們保住孩子做什麼！我的妻子都沒了，還要孩子幹嘛！”
原本湊到孩子的面前看的人們都怔住了，喜慶的場面一下子冰冷了。“你們兩個，算什麼接生婆，我讓你們保住我的妻子的，沒有妻子我要什麼孩子！”他怒氣衝衝地要去打接生婆，被旁邊的人都拉住了。婆婆厲聲道：“沉兒，你別太放肆！”
“娘，我跟你說過的，我要我的妻子，我寧可不要這個孩子！我跟你說過的啊！”他痛心疾首地捶著自己的胸膛。他說過的，所有的人都聽到了的，他要我，不要孩子。
婆婆無奈道：“娘是要保住貞兒的，可是貞兒自己要保住孩子……”
最不想保住孩子的，就是婆婆了。她怎麼會要保住孩子不要保住我呢。我的雙眼只開了一條縫，被睫毛給覆蓋著，只能稍微地看到外面的一點點情形。
“楊沉……你錯怪婆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