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八章 廢廟

第八章 廢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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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廢廟

剛到五臺山不到一天,何健飛就要走,雖然有點戀戀不捨,也不得不趕緊收拾行李準備下山。田音榛在去五臺山的途中受了點風寒,頭痛得很,儘管她強烈要求跟著去,何健飛堅持不許。次日,他便孤身踏上了去車站的路。

阿強的家在西安,那個擁有太多帝王傳說的古都,對何健飛來說,卻是個頭痛的地方,文化底蘊越濃厚的地方往往代表越多的靈氣能被冤魂吸附,就越難收服。下了火車,李老伯已站在月臺上等了他好幾個小時。望著他花白的頭髮在寒風中凌亂地起舞,何健飛明白他對解開摯友死亡之謎有多麼迫切。“我等你好久了。你終於來了。”李老伯的臉色略顯憔悴,雙眼仍然炯炯有神。何健飛和他握了會兒手,笑道:“你不會以為去了一趟阿強家,就能揭開冤鬼路之謎了吧?”李老伯愕然道:“為什麼不會?”何健飛一怔,哈哈大笑道:“對啊,為什麼不會呢?一定會的!”兩個年齡相差近五十歲的校友,同是為了追尋冤鬼路之謎,在瑞雪飄飄的西安握了最彌足珍貴的一次手,昭示著兩人的盟約關係正式達成。然而誰也沒有想到,這次握手竟成就了一段意想不到的孽緣,李老伯在多年後回憶起來,也感嘆冥冥中造化的神奇。

李老伯將何健飛領到一座規模巨集大華麗的賓館面前,何健飛望著裝飾豪華的大廳,驚訝道:“原來阿強家竟是開賓館的。我不知道他居然這麼有錢?冬?的死不會和他家的財勢有關吧?”李老伯笑道:“不要亂猜。誰說這是阿強家了?他家在偏遠的農村,距離市中心還很遠,明天再慢慢去。”何健飛道:“現在事情那麼緊急,快一步說不定就可以爭取勝利的先機。我們還是日夜兼程趕過去好。”李老伯搖搖手道:“房子就在那裡,能飛到哪裡去了?我這次西安之行還探聽到一點阿強的訊息,想跟你討論一下。”聰明的何健飛立即領悟到了,安排在賓館房間祕密商談的決不是什麼小事,當即不發一言,乖乖地跟著李老伯來到了房間。

“是關於阿強的法術的事。”李老伯沏了兩杯茶,酌飲著茶開口了。何健飛悚然動容:“找到他師父了?”李老伯躊躇了一下才道:“這些天,我不但跟阿強的堂姐接觸過,還拜訪了三戶當年住在阿強隔壁的鄰居。我發現兩件相當奇怪的事情。一是阿強的親戚和鄰居幾乎完全不知道阿強會法術的事,就連幾個當年很親密的好友,也只有我隱隱約約知道他會一點算命。我記得有一次叫他幫我算姻緣,他死活不肯。我便問他法術是從哪裡學來的,他立刻變了臉色走開去了。我當時自覺無趣,料想他的師門可能要求保密,於是也就放棄。如果不是你告訴我什麼三花護體術,我還真不知道阿強擁有這麼厲害的法力。總之,結論只有一點,阿強對他的法術來源似乎相當忌諱。”

聽到這裡,何健飛的腦袋“嗡”的一聲,猛然一片空白。因為女鬼的那次滋擾,他居然一直忽略了這個十分明顯的關鍵問題。他何健飛也算天資聰穎,又有法術界第一大師傾囊相授,尚且只能練成一般法術,憑阿強的年紀,絕無可能練成三花護體術!除非他前世開始修煉。這就是說——阿強的法術中隱藏著重大的機密!

李老伯看看何健飛,繼續道:“我想到這個疑點,立即馬不停蹄地來到了西安阿強的家。很幸運,我又查訪到了兩家當年跟阿強住在同一條村子裡的人,從他們的口中我得知了另一件駭人聽聞的事。”何健飛等了半晌,見李老伯還沒開口,奇怪道:“怎麼啦?講下去啊。”李老伯囁嚅道:“這個……我怕講出來嚇死你,我已經被嚇過一次了。”何健飛笑罵道:“少賣關子。你要說給我聽還愁這愁那的。快講!”李老伯道:“阿強小的時候……不喜歡和其他人玩,他經常去……年歲深遠的亂墳中……挖。”

“什麼?!”何健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您再重複一遍。”

李老伯一字不漏地又重述了一次。

“你說阿強喜歡挖墳墓?”何健飛的心早已亂成了一團麻:“你不是想告訴我阿強的法力是挖出來的吧?”李老伯道:“我為了這件事特地打過電話給他堂姐,她也不清楚,不過她說阿強的房子有點怪怪的,風水不好,是不是因此這孩子有什麼精神上的分裂症。”說到這裡,李老伯臉上頗有忿忿不平之色,何健飛知道他的兄弟被人說成是神經病,心裡不愉快,笑道:“老婦人總愛亂想點八卦出來,我們還是不要再猜想了,明天去阿強的房子裡說不定就有答案了。”兩人於是休息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搭乘汽車來到阿強所在的村莊——杏花村。李老伯下了車,神采奕奕的他環視一望無際的農田風光,扯開了嗓門對後面的何健飛道:“我曾聽阿強說,他們村釀的酒很有名,因此也取了個名字叫杏花村。這裡風景很不錯,空氣也很新鮮。”何健飛好不容易才把裝著各類法寶的大包拽下車來,見李老伯異常興奮的樣子,也舉目四望,厚重的薄膜將翠青的麥苗覆蓋在下面,寒風一吹,就“嘩啦啦”地響起來,遠處有一個兒童正騎在牛背上閒看羊兒吃草,幾條泥濘的田間小路蜿蜒著延伸到看不見的遠方,正看著,李老伯突然用手一指:“你看,那就是阿強的房子了。”何健飛忙回過頭來,在眾多小平房的簇擁下,那座典型的四合院建築就顯得特別突出。寬敞的院子,中間鬱鬱蔥蔥的老樹,還有那發黃的屋磚和泛青苔的碎瓦,當年阿強的家必定是人聲鼎沸熱鬧溫馨的吧?如今卻冷冷落落,大多數的門戶都禁閉著,見不到一個人影,只有幾隻鳥兒間歇停在樹下鳴叫兩聲。何健飛從書包裡拿出法術羅盤,對準阿強的房子開始觀察指標的運動。李老伯知道何健飛是在測阿強房屋的風水,也不做聲,只在一邊興趣濃厚地看著。只見何健飛凝神觀察了半晌,搖了搖頭,又掏出牛眼淚擦了擦眼睛,又看了半晌,才用清水洗掉。李老伯迫不及待地問道:“如何?有什麼不妥?”何健飛迷惑地道:“他這屋子雖然不是什麼朱雀黃龍橫亙之位,也不會差到哪裡去,西方主火,是人丁興旺之相,吉利之地才是。總之我沒看出什麼壞的來。對了,那些古墳在哪裡?”李老伯道:“就在那個小山丘後面。那裡不光是墳,還有很多廢舊的建國前的小廟,不知是供奉什麼小神的。其中一個牆上有紅字的我曾進去看過,上面那個青面獠牙,不像神仙,倒像妖怪。”何健飛道:“越是這樣,就越有可能有高人隱世。事不宜遲,我們快點趕過去吧。”

果然,在淡淡的白霧瀰漫中,依稀可以看見斷壁殘垣,還有很多破舊的廢廟,有些小得根本就不能叫廟,充其量只能叫祠。到處是殘留下的爛磚破瓦,偶有一些並未破壞殆盡的牆在搖搖晃晃中向世人展示著他們身上青黃斑駁的泥道。烏鴉立在上面“嗚哇嗚哇”地發出不祥的叫聲。兩三株小草從隔壁的縫隙間頑強地探出頭來,順著風輕輕地搖晃著,偶爾還會有幾塊磚石跌落下來,揚起一陣塵土。

何健飛詫異道:“這裡氣氛果然有點不尋常,只是這地方建這麼多廟也太奇怪了。一天不容二主,一廟不納兩神。這麼一小塊空地,竟立起十幾座廟,就算再愚昧也不至於無知到這地步吧?”李老伯插嘴道:“或許當時的人迫於生計,沒有錢買土地,所以就把這些神的廟湊在一起了。”何健飛搖搖頭道:“西安是六朝古都,文化淵源相當深厚,就是貧民也不會這樣做。況且如果要供奉,為什麼不拜如來不敬三清,卻弄了些小神來。依我看,用這塊空地起一座中等規模的神殿不是更好?”李老伯終於揣摩出何健飛話的中深意:“你的意思是說,這些是故意弄成這樣的?”何健飛皺皺眉頭道:“不好說。反正時間還早,我們就一間一間察看吧。”

他們揀了一座最近的小廟進去。這座廟的門戶已經殘敗不堪,只有半邊蛀蟲腐朽的木門殘片稀稀拉拉地搭在框上。何健飛用手輕輕一碰,就轟然塌下了。一大片蜘蛛網罩住了通往殿內的去路,可是上面並沒有一隻蜘蛛。何健飛見有些網還是嶄新的,不禁有些奇怪,目光往下落去,卻發現地上有幾隻乾癟的蜘蛛屍體。何健飛拾起那些屍體用手捏了捏:“好像被什麼抽去血一樣?莫非是……”正想得臉色一沉,殿內傳來李老伯的語聲:“這尊倒和善許多。”何健飛聞言走進大殿,只見李老伯正在仰頭觀看神像:“這座神像雖然也雕著獠牙,但是並沒有我之前見的那尊那麼猙獰可怖。”何健飛認真細看了一下叫道:“果真蹊蹺!這神像穿的是土地服色,就連官帶也雕得栩栩如生,絲毫不差。為什麼卻雕成一個魔鬼的模樣?”李老伯也猜不透,道:“也許是這一帶的人崇敬惡神吧?”何健飛嘆口氣道:“神界裡有名的惡神很多,這一位我卻認不出來,恐怕不是什麼正神。”李老伯問道:“那這跟阿強的死有什麼關係?”何健飛道:“現在還沒弄清楚,只是這一帶的確不尋常,在建國前一定發生過什麼事,況且阿強前輩的家又臨這兒很近,可能對阿強前輩產生很多影響。”

他們一連走過幾座廟,都是一樣。除了服色不同,有的是灶官,有的是山神,但都是一副怒眉瞪眼的凶樣。活像地獄裡的鬼卒。何健飛接連發現蜘蛛屍體,心下十分疑惑,只是不說出來。

走走看看,不覺已將這十幾座小廟看了個遍,何健飛見李老伯累了,便停下來在一塊石頭上歇息,忽然想起一事,笑道:“對了,李老伯,你說的那座什麼牆上有字的廟我可沒見過啊。到底在哪裡?”李老伯這才想起,納悶道:“不可能啊,我明明進去過的,還瞧得清清楚楚……”何健飛一拍掌道:“那肯定是你走遠了,都出了這片空地,所以我們找不到。”李老伯搖頭道:“也沒這個可能。左右不過這麼一塊小空地,我當時見到那恐怖的神像,立即嚇得跑出來到村子裡去了,怎麼還有心情走遠點呢?”何健飛不以為然道:“這也用不著緊張,現在天色已差不多要黑了,我們先去村子裡投宿一晚,問問知情的村民,明天再來細細檢視不遲。既然有那個紅字,應該不難打聽得到。”

於是兩人起身離開,李老伯走沒幾步,突然道:“哎呀,我把鑰匙忘在那石頭上了。”何健飛只好等他回去拿,卻發現李老伯全身驀地劇烈一抖,聲音變得極其顫抖:“那……那間廟……回來了……”何健飛聞言大驚,連忙回頭看時,果然在他們剛剛休息過的地方出現了一座非常破敗的小廟,廟的牆上也果然有那塊紅字。

李老伯嚇得手腳發涼:“明明……我們剛才坐的地方是空蕩蕩的,什……什麼也沒有,怎……怎麼憑空多了一座廟?”何健飛定定地看著那座廟,紅字被霧籠罩著,看不清是什麼,但隱隱中透出一股從未見過的凶氣。朦朧中何健飛似乎覺得有人在廟中向他招手,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向前挪移。正在這時,胸前所帶的舍利項鍊突然發出一道金光,直射向何健飛的太陽穴。何健飛猛地一驚,頓時失色,說時遲,那時快,他左手從懷中掏出一把碎石,漫天撒去佈下七星北斗陣,右手一把拉住李老伯喊道:“快!!快跑!!!”舍利項鍊突然金光大盛,何健飛知曉陰氣凶險,暗暗叫苦,掙斷手上佛珠,向廟中彈去。這麼一耽擱,何健飛和李老伯終於逃出了那塊空地。

李老伯跑得氣喘吁吁,倚壁喘氣,問道:“那廟裡……究竟是神是妖?”

何健飛叫苦連天道:“剛才若不是我見機得快,施了法術,我們又逃得及時,不然我們已經接到閻王大人的請貼了。只可惜了我那一串佛珠,哪裡管得了是神是妖。”李老伯奇道:“既然那廟有古怪,你為何又想進又不想進,腳步在那裡挪來挪去?”何健飛正在悲悼那串佛珠,道:“唉,甭提了。我才不想進去呢,可是那座廟有一種招人魂魄的能力,要不是舍利項鍊,我恐怕就被它吸進去了。對了,你上次也肯定是受了它的引誘才‘不知不覺’走進去的。”李老伯道:“可是我沒喪命啊!”何健飛最想不通的也是這點,半晌道:“以後再看看吧。”李老伯道:“那現在你打算如何?”何健飛道:“我法力既然沒有它高強,沒奈何,只好連夜請師兄下山。今晚我們去山腳下找個房子借宿,順便問一問這一帶的情況。”

給師兄打完電話後,何健飛洗了個澡,走出大廳,見李老伯正在跟一個長者談話。何健飛暗自笑道:“正好!兩個白髮公談後,隔閡較少,要是我跟他談啊,恐怕是他聽不懂我的,我聽不懂他的。我躲在一邊聽好了。”

只聽李老伯問道:“老哥,你且說詳細點,那些破廟是怎麼回事?”那個白髮公立刻得意起來:“你幸虧遇見我,要是遇見別人,這緣故肯定說不出來。”李老伯連忙斟了一杯茶道:“請老哥指教。”白髮公捋捋鬍鬚道:“這些事情,還是我爺爺告訴我的呢。他說這裡啊,在清朝末年發生過一件大事。清朝末年你知道嗎?那個時候啊到處都是革命黨人亂竄。清兵到處抓人,也不審問,看樣兒像的就抓來砍頭示眾……”

何健飛聽得老大不耐煩,難道李老伯沒有告訴他,他是哪座大學畢業的?非歷史不熟的考不進去!再偷眼瞄瞄李老伯,他倒聽得有滋有味,只好自我安慰,人老了,就愛揀陳芝麻爛穀子的亂扯一通。何健飛呀何健飛,你忍耐一下吧,就當是提前體驗晚年光景吧。

幸好那白髮公還算清醒,不久又講回到正點上:“……不知哪個風水先生說,我們這塊地是什麼五煞結集最宜鎮壓異類的地方。縣大爺也信了,就點了它做刑場。那天,黃風陣陣,惡煙滾滾,愁霧漫漫,天還沒亮,官兵押著二百多人就過來。我跟你說啊,那二百人中間說不準一個革命黨人都沒有呢!我爺爺擠在人群中間看熱鬧。這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把戲也看慣了的,沒啥稀奇。等斬到第五批時,當中卻跪了個瘋漢,兩隻眼睛白青白青的直翻,好嚇人哪!雖然繩子綁得緊緊的,連血也勒出來了,可他不怕疼,死命地掙扎,露出兩排陰森森的參差不齊的黃牙,朝天大叫:“我冤枉啊!!我冤枉啊!!我不想死!!!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兒呀!我根本不是革命黨!”這廝惱了縣太爺,丟下塊令牌就叫斬。眼看這白刀子就要下去,這瘋漢卻又大叫:‘我死也不死在你這昏官的手下,你們等著,我死了一定化作厲鬼,見人——就殺!’話一說完,就立刻咬舌自盡了。”

“也奇怪,他剛死,四周立刻颳起一陣狂風吹斷了旗杆,弄翻了香爐,嚇得縣太爺屁滾尿流,直叫‘回府回府’。更怪的還有呢,那還沒開斬的一百多人‘嘩啦’一聲全倒下了。仵作一看,見每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雙牙印。大家都嚇得魂不附體,大叫‘厲鬼來啦!’四散逃命。這人哪鬥得過鬼啊?又是一大片一大片倒下去。幸虧我爺爺有些見識,倒在屍堆中裝死,才逃過此劫。等到大隊官兵人馬來時,我爺爺才敢起來稟告實情。那個糊塗巡撫哪裡肯信,竟認定我爺爺是個瘋子,攆了出去。”

李老伯把雙掌一拍道:“是這樣了!那些廟想必是供奉死難者的了。而那些廟是立給那個厲鬼的。”白髮公笑道:“你只猜對了一半,事兒還沒完呢!那巡撫不信,報了個意外,就屁顛屁顛上京覆命去了,只苦了那些老百姓,接連地死人,夜夜都聽得見上百人哭泣的聲音,城中人口在三日內流失大半。我爺爺沒錢,又捨不得那老祖屋,沒奈何,只好苦挨下去。有一天,來了個老道士,帶著個徒弟,說這裡冤鬼厲害,登壇作法,披頭散髮,唸了一大堆勞什子,就說要建廟,要埋什麼‘通路蛇’,又說除非這裡再沒冤氣,方才太平。”

李老伯道:“這建廟與厲鬼有什麼關聯?”白髮公搖搖頭道:“這些道士們的玩意,誰懂得,只照著辦就是了。”李老伯又道:“方才那道士說不可再有冤氣,這點卻肯定辦不到。接下來那五六十年中國兵荒馬亂,軍閥大戰時死的人恐怕比清朝末年還要多呢。”白髮公笑道:“老弟說得不錯,只是偏沒發生什麼事,舊年時也請過幾個法師來看,說那厲鬼吸了許多冤氣,已成了怪,按理說,便是‘通路蛇’也鎮壓不住的。大家也說不清為啥這麼太平。本以為從此可以相安無事,誰知二十多年後又重新作祟,常常鬼哭狼嚎的,幸喜不曾死人,但也怪可怕的,晚上便是成群結隊,也沒人敢往那裡過。”